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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仙正传-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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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知道啊——”十四岁的方文琴见祖母责备自己母亲,在一边不满地拉长声调说道。三婶忙扯了她一把。文琴嘟起小嘴,气鼓鼓地把头撇开。母亲那样的性格,女儿不激烈才怪。三叔又常年在外,没把圆滑警醒传给她们。

祖母这才露出笑容:

“那就好。回头玉儿到我房里选点首饰戴上。等会去你表哥那边贺寿。”说完拉过乐菱,拍拍她的小手。又惊诧道:

“你们瞧瞧,玉儿这手越来越好看。真个是羊脂白玉做就的一般。”

众人还没发言,文琴酸溜溜的话语却响起:

“七妹岂止手好看,她那肌肤,怕是整个南炎盟国也无人可比得!哼!要不是我娘偏心,平日呆在小院养着,珍药异膏补着,哪能这样!说她有病,我却看不出!平素我跟文棋文画文书她们也有病了的时候,怎不见如此对待?!”

这南炎盟国日照强烈,人们普遍肤质发黑粗燥,再加上方家的这些女孩子还在炼气期,虽五官精致玲珑,但肤色看上去黑黑黄黄的。偏偏乐菱皮肤极为白皙莹润,毫无杂质。这叫一干女孩情何以堪?

察觉到几个堂姐甚至丫鬟投来的非善意目光,乐菱心里一咧咧。这是修仙附带的美容效果,可不干太阳膏药什么事。要解决这个麻烦除非把自己变成跟她们一样,但一、二天有用吗?目前自己可没本事长久的化形。就现在维持拉高已经很吃力了。

三婶吓得赶忙拍了女儿一巴掌:“胡说什么?”

老太太严厉的眼神已经看过来。末了扫视一干媳妇孙女,恨恨地发话:

“今后谁再提玉儿什么病不病的,就别认我这老太婆!”说完,拉着乐菱就进了内屋。孝顺怯懦的大婶、二婶连忙在后面应是。

“祖母也太偏心了!”

外间传来文琴委屈的哭闹声,和几道低低的劝诫声。

老太太却充耳不闻,笑眯眯地对乐菱说:

“别理她们,都是她们娘给惯的。”然后吃力地双手揎开墙角一个干净陈旧的镶金嵌银的大箱柜,一只手伸到里面掏什么东西。乐菱连忙过去伸手想帮忙抬住箱盖,却被祖母拒绝:

“你别动,这箱子木头太沉。这还是啊,……奶奶出嫁时娘家陪送的呢。”老太太断断续续地说道。眼睛向上睁得大大的,显见得十分吃力。却不肯让乐菱搭手。

乐菱突觉眼眶一热。忙扭开头去,极力压制心里涌起的一股酸涩。暗骂自己一句。

祖母掏出一个精巧的雕花木盒打开,然后如数家珍地拿起这个说说,放下那个摇摇头。都是她花样年华嫁进方府来之前太祖母给她的。上面有很深的眷顾,和更沉的岁月。却历久弥新。

最后祖母精挑细选了三件头凤凰展翼紫金项圈、紫金手镯给乐菱戴上,再簪上丹凤朝阳紫金步摇。美滋滋地欣赏了半天,再无起初一闪而过的黯然。然后乐菱就无奈地跟在乐呵呵的祖母身后,浑身金光闪闪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今天是老太太的长女方志君之子白寒俊的二十岁成人冠礼。老太太生一共生有一女四子,方志君是唯一的女儿,故而大张旗鼓举家前往祝贺。

早知如此,乐菱原本肯定就以病相推了。三婶想是知道她不喜闹热,怕她不来,故而未先提及。其实乐菱哪是不喜欢热闹,而是不喜欢这种规规矩矩的被闹热。但如今来也来了,只得强忍相随。此刻祖母即便是要她去杀猪场她也不会拒绝了。

祖母柱着檀木龙头杖,欢欢喜喜登上等在桑菊苑门口的凉轿。所谓凉轿,不过是布帷换了厚纱,方便透风。在夏天乘坐十分凉爽。虽然此时已入十月,但南炎联盟的秋天依然如春天一样。

三位婶娘也分别上了各自的凉轿。祖母唤乐菱同她一起乘轿,乐菱坚决不肯,怕挤了老太太。二婶见状,忙上前拉了乐菱,按进自己的凉轿内,一边说笑道:

“我娘俩都瘦弱,坐一起跟别人坐一人似的。”

祖母笑骂了句“是在说老身胖吗?”。众笑,随后启程,一众丫鬟仆从左右相护。方文琴及几个堂姐则都骑马相随。乐菱也不奇怪,方家除了媳妇,男女俱习武,骑马很正常。只可惜自己被当作废物养着,平时既不出门,连小轿都没有配给一乘。

乐菱早就偷偷潜出过方府,对方府外景到也不陌生。白府也在外城西区,靠内城方向。与方家隔着五条街,走路也就一柱香的功夫就到了。

路上二婶悄悄告诉乐菱,这方志君嫁给白家长子,生了三个俱是丫头,十年后才得子,偏又体弱多病,深怕中途夭折,异常疼惜。言辞中对自己生了十分健壮的二个儿子二个女儿颇为自豪。乐菱知她妇人小心思,自古姑嫂难容,也不介意。但从方家老大四子三女,老三二子一女看来,这家人算得上是人丁兴旺。除了族长这一脉,其它各地的族人就不知凡几了。

不多会,一行车马就到了白府。白府跟方府家世差不多,但因白老太爷父子均在联盟为官,白老太爷的妹子还嫁给了一位王爷,财力虽不如方家,势力却高于方家。此时府门、外墙内院均张灯结彩,宾客盈门,十分地热闹喜庆。

方家家主方擎南带着一干儿孙自中门而入,乐菱一行内眷则自西侧门低调进入。乐菱远远地瞥见方文皓伴在方擎南身边,心中暗恼。竟敢不先告知自己,难怪躲着,回头看不收拾你。

   第八章 冠礼风波(二)

祖母携宝一样把乐菱带在身边,待见完大姑和大姑的婆婆妯娌一众女眷,乐菱已经快崩溃了。

一方面靠近尊位被围观,即使是为讨老太太欢喜,那些长辈嘴里也都是一片褒扬。却又时不时听到方文琴的冷言冷语传来,摆明是发泄方才在家时的气闷,仗着熟识,在一干女孩群里大肆挑唆。故意将一些不好的话传到她耳边。

乐菱自知占尽风头,不愿再增添什么纠葛。以她前世的德行,早就整的这些毫无经验的小姑娘们三尸神暴跳,当场出丑。

不进则退,只当是磨砺心志了。但每当烦躁的时候,维持形体的灵力就会波动,乐菱不得不竭力控制自己心神。

白府正厅外宽敞的地面搭建了一处天地祖宗祭台。乐菱随女眷们隔着廊桥远远地见识了白寒俊的冠礼。白寒俊自小体弱,白家深恐其养不大,如今竟长到成人,不隆重不足以体现其阖家欣慰。亲朋好友更是深明此情,能来的不能来的全都来了,极尽赞美,颂尽良言,气氛热闹非凡。

匆匆用了点午膳,乐菱已是一脸的苍白,在众亲的怜惜中扶着玉鹤逃离宴席,躲进了三表姐白寒梅的闺房。大表姐和二表姐早已出阁,三表姐也已定亲,只是帮忙母亲照料弟弟,一时还没舍得嫁出。

白寒梅十分温婉,极会体贴人。服侍乐菱躺下后,就坐在一旁绣花作陪。

乐菱半闭着眼依着靠枕养神,间或打量房间。发现除了大致相似的闺房布置外,墙上还挂着几幅梅花图。分别为腊梅、红梅、白梅。腊梅映雪藏香,红梅铁骨柔情,白梅玉肌冰髓,煞是传神。乐菱猜想跟白寒梅的名字有关。观白寒梅的模样风姿,五官灵秀,袅娜健美,像是修有武功且已凝珠,肤如象牙质色。倒也堪比梅兰。

“都是寒俊画的。画的好吧?”白寒梅抬头看向墙上轴画,满眼是暖暖的笑意,含着骄傲。弟弟虽自幼体弱,琴棋书画却样样精通,被誉为一代俊才。比之当年方志远也不遑多让。

“不怎么懂画,瞧着挺逼真的。”乐菱奇怪白寒梅绣着花还能发现自己的动静,淡淡回道。

“妹妹谦虚了,早就听说妹妹一直受乔老先生教导,乔老先生的学问高博在南炎盟国可是人尽皆知的。以前四舅……”白寒梅刚说到这里,就赶忙住嘴了。

乐菱知道她是后悔提起方文玉父亲了。微微一笑:

“不妨事。我父亲以前亦是受教于乔老先生。不过比起父亲来,我可就差远了,也就混混时日。”说完闭上双目,不想再多说。

白寒梅自以为触动乐菱伤怀,很是后悔。忙替乐菱拉过一床薄丝被盖在心口,拿着绣框,出去轻轻掩上房门。

乐菱乘机将意识沉入圣莲空间,透过莲花天眼,在小千世界中静静感悟。继续折腾着如何才能合理地走出方家。十分懊恼自己在方家一装到底的失忆。哪怕当初可以习武呢,总有机会出门吧?还真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真若是偷偷摸摸一走了之……且不说方文皓伤心,若是害得方家四处找寻鸡犬不宁,自己也良心难安。尤其是祖母,这些年老太太处处维护,宠溺得令人发指。天命孤绝的乐菱,从未真正感受过亲情的滋味,早已被其深深感动。既排斥,又充满眷念。

既割舍不下这难得的亲情,那么现在唯一的办法还是只有偶尔夜晚潜出去逛荡一圈就回?还得时刻担心人不在卧室里被谁撞破了。

乐菱正自烦躁,一阵登楼声传来,很快房门被打开。乐菱睁眼看去,几个少年男女出现在门口,惊愕地看着乐菱。当头的一个青年满脸通红惊讶地问道:

“你是谁啊?怎么会在寒梅的房间里?”

乐菱还来不及作答,白寒梅就匆匆挤了进来,忙着把那一干少年男女往外推,一边说:

“你们怎么会跑这里来了?快出去。文玉妹妹身体欠安正在休息,我这才离开一小会,就被你们钻了空子了!”

“还不是未来姐夫想见你,我们就陪他来喽。”一个面相调皮的蓝衫少年朝白寒梅笑嚷道,顺便瞟了眼乐菱,神情立时呆了呆。乐菱忙转过身去,背朝着众人。

那个被称作未来姐夫的青年口里呐呐道:

“我说不来的,是他们硬拉着我……”

白寒梅不由分说将他们全推出去,在外面关上房门。轻声说道:

“出去说吧,别在这里闹腾了。”

乐菱听到外面嬉闹声渐渐下楼离开。隐隐还听得一个声音问道:

“寒梅姐,那房里躺着白玉样的小美人是你什么人啊?”

也不知道白寒梅是怎么回答的,嘈杂声已听不见。乐菱坐起身来,经这一番打扰,没了冥思的心情。她站起来走到窗边,向外看去。

白寒梅的闺房在绣楼的顶层三楼,一般大户人家为女儿都建有绣楼,方便足不出户的小姐瞻望外景。南炎联盟到不是反对女人出门,不过一般显贵人家女人出门较少而已,这样方显得尊贵。

乐菱居高临下,见不远处绿柳绕堤水色潋滟的湖边,一群年青人围在一个青石铺就的操练场四周,正指点着场中一黑一白两个比试的少年。着黑衣的刚猛,着白衣的飘逸。数十个回合下来,黑衣少年拳脚硬是沾不了白衣少年的衣角。黑衣少年一赌气,蹲下不干了:

“寒俊兄飘来飘去的象团棉花,使不上力,累死人,不打了。”

白衣少年头戴玉冠笑着走过去,掏出张丝绢递给黑衣少年,接过小厮递上的折扇帮他扇风,嘴里谦逊道:

“青弟只是让着为兄罢了,谁不知道为兄体弱,不过一花架子而已。根本不敢跟青弟拳脚相碰。仗着点轻身功夫周旋一二罢了。”

方才从绣楼下去的一群少年男女正好走过去,那个面相调皮的蓝衫少年老远就嚷开来:

“寒俊兄,独步天下的墨门揽月功被你谦称为花架子,墨师知道了可会生气吧?展子青,不如我来陪你玩下,免得你使不上力憋闷。”

蹲在地上的黑衣少年一跃而起,闪到一边,大叫道:

“谁跟你这变态玩,上次跟你对掌裂开的骨缝还没愈合呢,离我远点!”

众人一阵哄笑,调皮少年抓了抓头,故作迷惑地认真问道:

“你不是劈山开石伤到的么?你确定跟我对过掌?”

黑衣少年一拍脑袋,哎呀一声:

“说漏了。完蛋。齐可风我恨死你了!”想是原先约好了隐瞒被揍的真相,一时嘴快竟自动曝光了。一众少年更哄然大笑。

乐菱看出这些少年中至少有十几个达到凝珠期,很好辨认,因为他们的肤色看起来就很正常,健康的深浅小麦色。不象其他那些人黑黑黄黄红红的。除非不是修行者。白寒俊、展子青、齐可风看起来就是凝珠期,只是不清楚是几珠修为。反而那个白寒梅的未婚夫,通红的一张脸,若不是害羞估计就是火属性体质,显然不到凝珠期。

远远地,乐菱又瞥见方文皓的影子,鬼鬼祟祟地藏在人群中,不知道躲着谁。他们并不和女眷一起饮宴,故尔不知乐菱所在。乐菱一时又好气又好笑,马上就起了下去捉拿的心思。

正好白寒梅推门进来,见乐菱站在窗边眺望,于是笑问:

“妹妹感觉好点没有?我陪你下去园子里走走好吗?”

乐菱点点头,随白寒梅下了绣楼。绣楼前是一片梅林,此时花期未至树叶凋零,虬结的枝节伸展着,嶙峋而苍劲。

穿过梅林,再往前就是练武场,和扎堆的人群。不知此刻又有谁在场中比试,人群内不时爆出震耳的呼喝声。乐菱一时有些迟疑,站在梅林边裹足不前,只转着脑袋寻找方文皓。

正当此时,打对面府门方向沿着湖堤走来七八个锦衣华服的青年,当头一红色锦袍青年神情甚为倨傲。老远一股酒气就随风飘来。只见这帮子人一下堤阶就蛮横地推开面前围观的人群,闯进场中。

“哟喝,两个黄皮小儿也敢在这里献丑。”不知谁大声讥笑道。

   第九章 冠礼风波(三)

白寒梅一见这些人,脸色一变,神情颇为紧张。她拉住乐菱,说道:

“妹妹在这里站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完匆匆向对面人群跑去。

乐菱原本就不想过去凑热闹,继续转着头找方文皓。正奇怪这小家伙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突然听见场中传来十分熟悉的脆生生童音:

“黄皮小儿也是你叫的?黑皮小子,有种过来比试比试!”

乐菱一愣,连忙提步跑到人群稀疏的这一方,只见方文皓背对自己站在不远处,身边一个头高出他一头的少年似乎和他比武刚停手,那少年象是输了,拱了拱手迅速离场。方文皓则一手遥指对面刚挤进来那帮人方向勾动手指。显然那句挑衅的话正是他所发出。

那帮人齐声哄笑,一个黑壮豹眼青年看了看红色锦袍青年的表情,见其无所谓的态度,立刻捋了捋剑袖就待冲进场中。此时白寒梅已跑到近前,忙伸手拦住那人,然后朝红色锦袍青年敬了个屈膝礼,说道:

“鹰缅殿下,还请高抬贵手,叫住您这位内盟武士,千万别跟小孩子计较。”

此时,白寒俊和齐可风展子青几人也走了过来。白寒俊一拱手,施了一礼:

“王子殿下,今日寒俊冠礼,承蒙殿下大驾光临,还请花厅续酒,不知可否?”

鹰缅王子面色十分苍白,长相非常俊美,只可惜眼神阴鸷,盯得人直冒寒气,浑身不舒服。只见他身体微带俯仰态,一言不发,目光在白寒梅白寒俊几人身上转了大概十息时间,突然阴森森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本王子中午跟其他几位王子饮酒,差点忘记祖母交待的事。不过,总算还是想起来了,特地赶来给表弟贺寿,想来表弟不会怪罪吧?”确有醉态,极力控制样。

白寒俊面色不改也不以表弟自居,他做了个恭请的手势,说道:

“殿下肯赏光,寒俊不胜荣幸,岂有怪罪之理。请吧?”

鹰缅王子这才倨傲地一扬头,理所当然地转身大步朝花厅走去。随行几人连忙跟上。白寒俊随即给展子青齐可风他们递了个眼色,三人同随而去。白寒梅那红脸未婚夫想了想却没动,看着白寒梅,一副想挪过去的贼样。白寒梅见状脸色一松,忍不住抿嘴浅笑。

那黑壮青年想是遗憾失去了耀武机会,豹眼悻悻地冲方文皓一瞪,恨声说道:

“黄皮小儿,暂饶你一条小命。”说完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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