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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风流-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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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易之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在这样的条件上,还能保持如此的清醒,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意图,不由心中发苦,但他还是不死心,便试探着说道:“若不以此为条件,只是单纯的求恳呢?”

“公子,你应该知道,天子不是想见就能见的,就算是我本人,要见皇上,也要先行奏报,得了允可才能进宫。”

第十九章:唐玄宗

“怎么办?怎么办?”悻悻的迈出公主府的大门,理智又回来了,收获重大八卦的兴奋立即被早春带着凉意的清风吹走,张易之的心中只剩下了忧虑。

人都说侯门深似海,这皇宫禁中之地,那更是深不可测,太平公主都不能或者不愿帮他想办法,他自己自然更是无计可施了。

可是,一世的富贵、终身的性福还有家人甚至张易之本人的性命安全,可全寄托在张昌宗的决定中了,张易之心情又怎能平静下来!

“罢了,事到如今,也只有等着了,他总不可能一辈子住在宫里,等他什么时候出来了,再尝试着说服他吧!现在还是希望那小子不要像电视里那样不征求我的同意把我也‘推销’给武则天了。要是那样的话,这麻烦就更大了。”

想起这个可能,张易之觉得头大,不过,他也知道光是担心肯定是没用的,如今,他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期待到时候能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缓步彳亍间,不知不觉已经远离了太平公主府,张易之收敛心神,抬头看看天,见明黄色的日头正没精打采地挂在中天,知道现在已经接近中午时分了,应该吃午饭了。

想起昨天就‘被答应’去拜访凤栖楼,早上又遣了张宝去慕大家那里解释过一次,今天反正是要去的,不如就趁现在去,倒也正好蹭一顿饭。想起凤栖楼的酒菜,张易之腹中的馋虫便蠢蠢欲动起来。

张家也算是富贵之家了,他们家的几个厨子,个个都已在他们的岗位上奋斗了好几十年的老人,身手上可说做到了运斤成风,完全可以列入名厨的行列。要是在后世,他们都是完全可以去参加各种各样的出身大赛,然后捧着一大堆的奖杯、荣誉证书回来的。但他们做出来的东西和凤栖楼的拿出来一比较,不论从‘色、香、味’中的哪个方面去品评,都全然不在一个档次上。作为凤栖楼的常客,张易之不得不心悦诚服的说一句:凤栖楼之所以能成为神都城一等一的销金窟,的确很有独到之处。

想到这里,张易之便掉转身子,向凤栖楼而去。

但他刚走出几步,面前的拐角处便闪出几个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张易之皱了皱眉头,向为首那个身着紫衫的俊秀男孩说道:“三大王,您摆出这么大阵势,这是来找在下吗?”

紫衫男孩装模作样的冷笑一声,老气横秋的反问道:“那你说呢?”

若是张易之心情很好,他会觉得这男孩实在可爱得很,长相自不必说,小小年纪,已经有了美男子的雏形,主要是他那种佯装出来的沉稳、阴狠在大人看来,实在是有些幼稚。可偏偏此时张易之的心情并不好,在他此时的目光里,这位阴魂不散的小正太就有些欠揍了。

当然,张易之也没有冲动,他知道虽然如今这世道,不少王爵的日子过得比普通百姓都惨,但他们毕竟都是皇亲国戚,不是谁想动就能动的。

“还请大王明示!”张易之沉声说道。

毫无征兆的,沉稳的三大王变成了暴戾的三大王,紫色的身影在张易之的面前舞动起来,夹杂着公鸭一般的嗓音:“继续嚣张啊!怎么不嚣张了?继续冷嘲热讽啊,刚才不是还很嘴硬吗?怎么现在成软脚蟹了,硬不起来了?”

张易之有些无语,这小孩子心眼也太小了点,刚才自己似乎只是为自己申辩了两句而已,言语上根本没有攻击性,怎么在他眼里就成了冷嘲热讽呢?

“大王似乎误会了吧,方才小人并没有对大王冷嘲热讽,小人只是说了一点实话而已!”

“实话?!”小正太越发暴跳如雷:“这么说来,你还嫌对本王冷嘲热讽得不够对吧,你还想更加恶毒,更加刻薄一些,对吧?”

当一个小孩子陷入癫狂之中,会变得不可理喻,就算你巧舌如簧,也休想说服他。张易之只能耸耸肩,没有接茬。

本来,这是张易之的忍让,但在小正太看来,这却是赤裸裸的挑衅,他二话不说,冲着旁边的几个人喝道:“看见了吧,他在挑衅本王,还不给我上,给我打死他,打死他!”

一名侍卫模样的男子无奈的看了张易之一眼,低下头来向小正太说道:“大王,不可,皇嗣吩咐过,让大王不可在外面生事,还让小人们看着。若是惹出什么祸事来,他可是会要了小人们的脑袋的!”

小正太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神神叨叨的念着一个‘好!”字。

张易之一听‘皇嗣’二字,心头却是一震。

皇嗣武旦自从让出皇位之后,一直被软禁在宫中,一般人都不能谒见。但天家的孩子,一旦封了王,是要另立府第,不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所以武旦的几个封了王的儿子倒是可以自由的出来活动。

皇嗣的儿子中排行老三的,不就是……

“大王就是临淄王李,哦,武隆基吗?”就像神经质一样,张易之忽然张口问了一句。

话一出口,张易之就后悔了,他知道这下子,他算是彻底的把历史上鼎鼎大名的风流天子唐玄宗给得罪了。

本来嘛,当初李旦改姓武,虽然是主动向武则天请求的,但只要还没有蠢得太离谱的人,都知道这绝不是心甘情愿的。在这时代的人看来,姓氏就意味着香火传承,跟老爸姓和跟老妈姓,绝对不是称呼上有所不同那么简单。

对于武旦来说,改姓就意味着以后祭祀的祖宗再也不是李家英明神武的高祖太宗皇帝,而是武家那些名不见经传的泥腿子。就算这个‘武’字是他老妈的姓,他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

本来,张易之直接把未来的唐玄宗称为‘武隆基’或者‘李隆基’,都没有什么,只是直斥其名,有些无礼罢了,可他明明说出一个‘李’字,又改口称‘武隆基’,这就好像在小唐玄宗的心灵伤口上狠狠的撒了一把盐一般,以武隆基那样敏感的个性,岂能容得了他!

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想要再收回来已经是不可能了。张易之有些沮丧,他其实是个老实头,一辈子都不肯得罪什么人的,可这两天尽得罪人了,而且得罪的竟然个个都是历史上叫得响的人物,如果这种趋势继续下去,就算不进宫当面首,也会比历史上的张易之死得惨。

“你,你……”武隆基忽然回过头去,向他的侍卫喝道:“你们都听见了吧,这厮羞辱本王,还不给我上,宰了他,出什么事我担着!”

几位侍卫面面相觑,他们都是得了皇嗣武旦严令的,不仅自己不准生事,还要看着临淄王,不让他生事。但同时他们又是临淄王武隆基的手下,俸禄还要在临淄王这里拿的,若是一味违逆武隆基的话,小孩子恼羞成怒起来,迁怒在他们身上,可就糟糕了。

这几个人一犹豫,张易之立即看出端倪了。略一思忖,他就明白了事情的关键。当今天子武则天的皇位是从皇嗣武旦,也就是武隆基的老爹那里继承来的,她承跸之后,对于自己的小儿子防范极严,而武旦自然也会因为母亲的猜忌而约束自己的家人,武隆基的侍卫自然不肯随着武隆基胡闹,一旦这事情传入武旦的耳中,绝对是大祸临头的。

张易之眼珠子一转,脸上挤出委屈的神色,道:“几位兄弟,你们也看见了,小人实在没有对临淄王不敬的意思。都是你们大王因今日早上在太平公主府和在下生出了一点小小的龃龉,他便怀恨在心,意图报复小人哪,你们可不能随着他胡闹!”

第二十章:演戏

那几个侍卫一听‘太平公主府’几个字,脸色立时刷白,他们都知道临淄王平日里和太平公主家的二郎交好,总是有事没事往太平公主府里跑,所以张易之此言一出,他们立即就相信了。

当然,张易之所说的也是事实,唯一的一点猫腻就在于,临淄王武隆基和他发生一点小摩擦的地点是在太平公主府的门外,并不是府里,张易之模糊了这个区别之后,仿佛方才那点事情发生在府里一样。

别看这小小的差别,在侍卫们的心中,却是感觉迥异,要知道,太平公主府是一个极为讲规矩的地方,在那里和临淄郡王发生了摩擦,居然还能毫发无损的走出来,就可见此人在公主府里的地位了,这样的人,又岂是他们几个小小的侍卫惹得起的!

几个侍卫再看看张易之丰神俊朗的样子,联想起公主的生活作风问题,立即猜出了张易之的‘真实身份’,几个人几乎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好险,若是对公主心爱之人动了手,那我等小命恐怕也就去了一半了!”

张易之若是知道这几位仁兄竟然具有如此强悍的想象力,打死也不会说出刚才那话来,他的原意,只不过是想籍着太平公主的名头狐假虎威地过关而已,毕竟武隆基是临淄王,他手下的侍卫身手定然不凡,若是能和平解决,谁也不愿和他们这些人面对面地硬撼。

不过,不论如何,张易之的目的是达到了,几位侍卫经过一番眼神交流,‘推选’出一人,上前向武隆基道:“大王,依小人看,还是算了吧,些许小事,不值大动干戈!”

“小事?!”武隆基怒极反笑:“你们说得倒是轻巧,孤乃堂堂皇孙,受了这等屈辱,你们居然说是小事?”

他虽然已经是声情并茂了,奈何几位侍卫的斗志并没有被鼓舞起来。武隆基大怒之下,喝道:“好好,你们怕事,孤王亲自上!”

一言未了,便狠狠的向张易之冲了过来。

张易之见了武隆基的表演,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就在这一刻,他忽然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武隆基今天的这一切动作,都是在表演,他冲向自己的时候,声势看起来很凶猛,但以张易之现在的眼力,还是很容易就看出了他脚下的移动其实并不快,这一张一弛虽然很隐蔽,却还是没有逃过张易之的眼光。

张易之不由奇怪起来,他甚至无视武隆基在他看来毫无威胁的冲击,偷眼看了看周围,确认并没有围观群众,原来,寻常的百姓见这边一触即发的汹汹对峙场面,早就跑得无影了,即使偶有路过的,也都选择了绕道而行。

既然没有观众,这厮这场戏究竟是演给谁看呢?那几个侍卫吗?不可能!武隆基虽然是当今天下身份最尴尬的人──皇嗣武旦的儿子,但毕竟是嫡亲皇孙,无论如何也不至于需要亲自演戏给家奴看。而且就算演给这几个人看,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没有,不会有,武隆基本就是他们的主子,若想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好处,直接伸手索取就是,又何必绕这样一个大圈子呢?

果然如张易之所料,武隆基那白白的小拳头还没有伸到张易之的胸前,便再也无法向前递送半分了,因为他的身子已经被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抱住。

“放开我,让我宰了这以下犯上的悖逆之贼!”

“大王息怒,莫忘了皇嗣的训示!”

这主从之间,武隆基在扮演着发怒的暴君,而其余的都在扮演苦谏的孤臣孽子,就视觉上来说,还是很有观赏性的。

张易之笑了笑,向那几位‘深明大义’的侍卫拱手道:“几位兄弟,告辞了!”又转过头去向武隆基促狭一笑,扬长而去。

武隆基这次真的怒了,他如此纠缠张易之,自然是有目的的,但张易之这笑容,对他来说,不啻实实在在的挑衅,他终究年轻气盛,岂能不怒。

“你给我等着,孤王不会放过你的!”对着张易之的背影,武隆基狠狠的喊出了一句威胁之言。

张易之眉头皱了皱。他对历史上的唐明皇是绝无好感的,这厮的发迹史,就是他家中亲人的磨难史。他先是和姑姑太平公主联合杀死伯母韦氏上位,然后又反手杀死姑姑,逼迫父亲退位让权,然后连自己的儿子也不放过,继续杀。

如果说他杀戮的这些亲人里面也没有多少好人的话,他好色而无德的个性就越发令人鄙夷。年轻的时候偷父亲的女人,老了又抢儿子的女人,风流的名声,煌煌史册中罕有其匹,这种人渣,拉出去TJJTDS一点也不过分。

若是旁人对着张易之这样喊,张易之多半会付之一笑,任它随风而去。但这话既然出自武隆基之口,张易之便知道,他们之间兴许不会成为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但注定无法成为朋友了。

当然,就算武隆基没有说出最后这句威胁之言,张易之也不大可能和他成为朋友,两人之间的身份差异先抛开不说,只说性情,张易之也绝不喜欢和一个小小年纪就心机深沉、一言一行都隐藏阴谋的人交好,因为这种人城府太深,心机太深邃,他的一言一行,你根本无无法通过表面的东西来辨别真假。

也许这就是所谓帝王心术了,你可以猜,但你永远猜不透!这样看来,武隆基在历史上能开拓空前的‘开元盛世’,也绝不是偶然。只不过,性情太过阴翳、太喜欢勾心斗角了,就容易适得其反,总能看见藏得很深的东西,却极有可能忽略漂浮在水面上的东西。这也许是后来全天下都知道安禄山要造反,唯有他不知,以至于他一手推向极盛的大唐皇朝又被他一手推向深渊的根本原因了。

刚走出几步,张易之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武隆基这小子刚刚那番作为自然是做戏,那么早上在太平公主府外的那一幕呢?

现在回头想想,应该也是做戏。本来嘛,张易之第一次拜访太平公主府,和他自然谈不上什么厉害冲突,唯一有可能产生矛盾的原因,就是六郎张昌宗,而张昌宗是上太平公主府当‘门客’的,又没有上了他武隆基的妈──嗯,姨妈不算妈──武隆基有什么必要皇帝不急太监急,见了张易之,眼红得像张易之本人当了他便宜老爹一般?

思索了一阵子,张易之还是不得要领,他只是肯定了一点,那就是:武隆基的所作所为固然是为了演戏,但和自己的弟弟张昌宗肯定有关系。

他但不论如何,张易之既然无法见到张昌宗,自然也不可能了解详情,他也只有等着有机会见到张昌宗,一定要好好的问个究竟。

而如今……如今,凤栖楼已经到了,看着眼前一座富丽堂皇的楼宇,张易之已经能听见里面隐隐传出的袅袅悠悠的乐声,看见里面影憧憧的一片花红柳绿在春风中漂移。

这就是古代的青楼了!

和后世电视里的妓院完全不同,这凤栖楼的建筑样式虽然华丽,却并不是单纯靠艳丽的色彩来烘托的,它是一个由小巧的建筑群组成的整体。名字上虽然叫‘楼’,其实是可算得上院子。只是格局上比一般的院子又要讲究了不少,建筑的高矮长短,配合有度,显得很和谐,让人见之心舒。

凤栖楼的门口并没有迎宾小姐一样的老鸨在喊‘大爷,来玩呀!”之类后世之人耳熟能详的话,只有两个迎宾很随意的站在门内,见到老熟人张易之前来,她们甚至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张易之只能自行迈步走了进去。

第二十一章:国舅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

凤栖楼燕居别院的一个轩敞的楼阁里面,一个年纪在双十之间的美人儿面含红晕,纤纤出素手,轻轻的拨弄着她身前的一把古檀木琵琶。

这是一双白玉堆成,巧工琢就的柔荑,只是那皓腕之上,却并没有金环为饰,只是随意的戴了一双色泽半新不旧的铜镯子。在这金玉满堂的凤栖楼,这铜镯子居然并不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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