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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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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结构上的缺陷并非是唐军不想将它弥补,而是城堡刚刚修好才两个月,但这种攻击缺陷的办法就算了解这座城堡的人也未必办得到,那段城墙的下方是一座陡坡,不用说攻城槌,就连士兵们扛着撞木也无处着力。

回纥人办不到,但唐军、确切说是西凉军,他们就不同了,因为他们有一种独门利器。

执行秘密任务的自然是特勤营中的飞猿队,他们人数不多,还不足百人,但个个身怀飞檐走壁的绝技,在崎岖不平的星星峡中,他们疾走如飞、如履平地,但具体执行任务的只有三人,他们又是从百人中精心挑选而出,不仅身手更加矫捷,而且胆大心细。

此刻,三人已经距离明辉堡不到两百步了,他们穿着黑色夜行衣,每人背着一只扁平地薄铁皮箱,每只箱里装有二十斤火药,经过三年地研究试验,西凉军对火药的开发也越来越深入,不仅将火药中硝地比例由原来的六成提高到了七成二、增加了爆炸力,而且掌握了更加精细的研磨办法,使火药粒粒小如粟米,且饱满光滑,只是因为要靠人工研磨,所以产量始终上不去。

三人奔若狡兔,时而隐藏在大石后,时而伏身疾行,借着黑沉沉的夜色掩护,三人终于到了离石堡约五十步的一块大石后,城上有巡逻兵不断地来回走动,注视着城下的动静,在城内还挖有数口特制的井,里面有新缸,缸上蒙一块牛皮,这样城堡两里范围内的大队军士行动,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再往前,三人就要暴露在巡逻兵的视线范围内了,他们早有计划,一纵身,三人先后攀援上了石壁,借着石壁上茂盛的藤蔓掩护,一点一点地向城墙攀去。

五十步,他们足足攀了一刻钟,离城墙已经不到一丈了,脚在石窝处一蹬,他们仿佛三只猿猴一般,轻巧地落在城墙之下,无声又无息,紧紧地贴着城墙。

这时,城上一名巡逻兵眼睛花了一下,他似乎在石壁上看到了什么,他揉了揉眼睛,只见石壁上有几根藤蔓在晃动,并无任何异常,他又探头向下看了看,还是没看见什么。

‘或许是夜蛇出洞了。’他嘟囔一句,又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三名唐军从城墙与石壁的缝隙里钻出,按照修建城墙的工匠的指示,他们找到了安放火药的地方,是墙根一块松动的大青石。

‘一、二、三!’三人低声同呼,一起用力,随着一阵轻微的滑动声,青石被推进去了一尺深,三人立刻又隐藏起来,过了半刻,见城上没有什么动静,三人又来到青石旁,一齐用脚抵住青石,‘一、二、三!’三人再次一起用劲,青石终于被推进墙内,露出一个高一尺、长三尺、深五尺的方洞,足以放置他们身上的火药箱。

三人将火药箱嵌入洞中,计算得非常精确,三只火药叠在一起的高度正好是一尺,其中一名瘦高的唐军取出一根绳子,小心翼翼地将三根引线捆在一起,确认无误,三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瘦高唐军又摸出火石和火镰,‘咔!咔!’打了两下,一团火苗蓬地在他手中出现了。

漆黑的夜色中,这团火异常刺眼,城上的巡逻兵一下子便发现了,“谁!”随着一声喝喊,报警的钟声‘当!当!当!’地敲响了,开始有无数的脚步声奔上城头。

城下,三人已经奔出去了近百步,他们拼命奔逃,仿佛在和时间进行竞跑,在方洞中引线正疯狂地燃烧,扭动着赤红的火焰,离铁皮箱已经不到半尺了。

三人已经奔出了一百五十步,箭矢声破空响起,数百支箭从后面向他们射来,虽然已经射不到他们,但三人依然疾奔如飞,仿佛在逃离死亡之域。

就在这时,他们背后突然出现一声低微的闷响,紧接着便是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震耳欲聋,赤亮的光芒在城墙下迸出,继而火光冲上城头,黑烟腾空而起,形成了一座巨大的蘑菇云,大地在颤抖,碎石横飞,三人已经站立不稳,一起扑向低洼处,紧紧地抱着头。

蘑菇云散后,很快便听见另一种声音,仿佛是山体塌方之声,‘轰隆’一声巨响,东南面约一段百丈宽的城墙轰然倒塌,激起了漫天的尘土,一百多名回纥兵惨叫着被活埋进了坍塌的城墙之中。

“杀!”远方骤然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

第二百九十八章 母子生隙

五月二十一日夜,唐军夜袭明辉堡得手,用火药炸塌了城墙,随即数万唐军挥师杀入,回纥军大败,退到了白云堡,次日下午,唐军大举攻城,在攻城中故技重施,再次利用火药炸开了城门,白云堡易手,仅仅一天一夜,唐军便重新夺回了对星星峡的控制。

天色渐渐地亮了,西域的大地上仿佛被一种沉闷的空气笼罩,灰蒙蒙的一片,城头之上的硝烟似乎还未散去,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丝淡淡的硫磺味。

张焕背着手站在城墙之上,在他面前,是一望无垠的辽阔土地,南面那无边无际的黄色是莫贺延沙漠,而北方隐隐可见的高大山脉便是折罗漫山,无数支脉从那里延伸出来,形成了纵横起伏的山峦地形,在山峦之间分布着无数大大小小的河流湖泊,一片片绿洲仿佛明珠一般散落其中。

望着这片广阔无垠的天地,张焕的心胸仿佛也随之豁然开朗,这一刻,他似乎理解了大唐博大的胸怀的真正含意,它拥有幅员辽阔的土地,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着千千万万不同信仰、不同肤色的人民,无数小国是它的附庸,有从拜占庭、大食来的商人,从波斯来的摩尼教徒,从扶桑来的学生,从高丽来的臣民。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汉民族从来都是一个心胸博大的民族,只有在强盛的汉唐之下,这个民族才会绽放出她那无比瑰丽的风采。

如果她是一条河。那她就是长江;如果她是一座山,那就是昆仑;如果她是一座建筑,那就是延绵万里地长城;如果她是一朵花,那就是浓丽鲜艳的牡丹;如果她是一个人,那她就是让万国景仰的大唐天可汗。

不知不觉,张焕的目光痴了。

三日后,张焕亲率十万大军。沿着当年侯君集的脚印,向伊吾挺进。

长安。大明宫,一个十岁的少年站在一张桌案上,他正望着墙上一幅巨大的地图研究什么,口中喃喃自语,时而眉头紧皱,时而又笑逐颜开,旁边。十几名宦官和宫女正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他,唯恐他从桌案上掉下来。

这位少年自然就是年少地大唐天子李邈,他所注视的地方,正是张焕率大军西征地安西,眼睛里不由流露出了向往之色。

“若我为主将,当先取伊吾,以为后勤基地,再分兵两路。一路取高昌、一路取金满,罗护、赤亭、独山、轮台,所有的守捉都要派兵驻守。”

说到这,李邈眉头一皱,“才十万人,这怎么够。少说也要二十万才行,可是二十万大军的粮草供给却又是个大问题,难办啊!”

这时,崔小芙悄悄走进了房间,她摆摆手,命宫女宦官们不要说话,自己则背着手,注视着正为安西战局殚精竭虑的小皇帝。

“不行!不仅要收回北庭、安西,还要再向西进军,重建碎叶军镇。再战怛罗斯。为我大唐雪洗当年兵败之耻,朕要让天下百姓每人捐一斗米。每人捐百文钱,以资军费。”

说到这,他手的木杆指向更西面,但人瘦小,已经看不清高处的字迹,他立刻嚷道:“给朕再加一把胡凳,啊!母后”

一回头,不知何时母后竟站在自己身后,满脸愠色地看着他。

“母后怎么来了?”他从桌案上跳下来,两个宦官连忙一左一右扶住他。

“皇儿,你的功课做完了吗?”

崔小芙慢慢走到地上一堆书册前,拾起一本册子翻了翻,又道:“夫子让你每天写五百个字,你今天地字写在哪里呢?”

李邈垂手站立,他低声道:“今天的字孩儿还未写,孩儿关心安西战事,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你就有借口不写?”

崔小芙重重哼了一声,“为天子者,当心怀天下苍生,而不是为求取一时虚名,行黩武穷兵之事,你小小年纪就只想着攻城杀掠,长大怎么得了!”

李邈听母后竟然说自己只想着攻城杀掠,他心中不服之极,不由高声反驳道:“可是母后,关心天下苍生实在太虚,可安西之战却是实实在在的发生着,这关系到我大唐的荣誉,关系到祖先的基业,怎么是黩武穷兵之事呢?”

说罢,他的头仰了起来,小胸脯一起一伏,显示着他心中的不满。

崔小芙的眼神陡然间凌厉起来,“关心天下苍生是虚无吗?你可知道河东、关中、中原已经三个月滴雨未下,眼看大旱之势已成,多少百姓为此焦虑,为此乞求上天,而你呢?居然还要每个百姓捐一斗米、捐百文钱以充军费,你实在太让母后失望了。”

“我只是说说而已,哪里能办得到!”李邈见母后生了气,他不敢再坚持安西之战,但嘴里却还有点不服气地嘟囔道:“天下大旱,自然有相国为之操心,朕是一国之君,岂能只盯着一处不放?”

“你还敢顶嘴!”崔小芙顿时勃然大怒,她眼一瞥,见地上地茶盅里还有半杯燕窝,燕窝里胡乱插着一支笔,显然是不能再吃了,她一回身,盯着十几个伺候皇帝的宦官宫女厉声喝道:“天下百姓连饭都吃不起,你们还如此纵容皇上浪费粮食,该当何罪?来人!”

一群侍卫闻声冲了进来,崔小芙指着这十几个宫女宦官大声令道:“拖下去,每人杖一百棍,再统统给哀家赶到太极宫打杂去。”

侍卫们伸手便要抓人,十几名宦官宫女吓得哭声一团,旁边的李邈忍无可忍,他一步上前,伸开臂膀拦住了侍卫,“朕在这里,你谁敢动手?”

侍卫们纷纷停住了脚步,看了看崔小芙,谁也不敢上前,崔小芙眼中的怒气忽然消失了,她冷冷地注视李邈,缓缓道:“好哇!皇上长大了,翅膀硬了,哀家的话也可以不听了,好!好得很啊!”

李邈躬身行了一礼,“孩儿不敢顶撞母后,但这些下人确实是无辜,是母后错怪他们了。”

说完,他快步走到燕窝前,从茶盅里取出笔,一仰脖,‘咕嘟!咕嘟!’便喝了个干干净净,随即低下头,再也一言不发。

半晌,崔小芙才重重哼了一声,转身便走了,李邈望着她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内宫干政,国之不幸也!”

不料这句话却被刚走到门口地吕太一听见了,他的身子不由猛地一震。

“你是说,他竟然说哀家干政,是国之不幸吗?”崔小芙的内宫,她一边喝茶,一边冷冷地问道。

吕太一点了点头,一脸谄笑道:“千真万确,奴才听得清清楚楚,皇上确实是这样说。”

“他好大的胆!”

‘砰!’地一声脆响,崔小芙已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到地上,砸得粉碎,“哀家要废了他!”

“太后息怒。”大宦官冯恩道连忙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两个头劝道:“太后请息怒,皇上不过是个孩子,他还有很多事不懂,请太后原谅他!”

“三岁见老,皇上已经十岁了。”旁边吕太一阴阴地说道。

“你闭嘴!”

冯恩道怒极,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卑鄙的小人,又苦心劝崔小芙道:“太后,不看僧面看佛面,洛王为太后鞍前马后效忠,太后也要考虑他的感受啊!”

崔小芙慢慢坐了下来,冯恩道从另一个侧面提醒了她,自从上次大朝后,这几个月洛王李俅进宫探视皇上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而且说话也越来越露骨,有一次竟然提到了李邈的亲娘,那自己又是谁?他难道忘了当初的约定了吗?

崔小芙忽然意识到,李俅是有做太上皇地野心了,他想认回这个儿子。

想到这,她心中一阵烦乱,这几个月她事事不顺,崔庆功最终还是拦截了漕船,等于当着天下臣民地面,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记耳光,最后漕船被韦德庆夺走,送了一半进京,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让崔小芙痛恨崔庆功的并不是他截了漕船,而是他胆大妄为,竟然将李怀砍成残废,直接导致了李怀兄弟与自己反目成仇,跑去和李侨结盟,让自己辛辛苦苦夺得地兵部又成了水中月影,要不是张焕也在夷陵遇刺,她简直有点怀疑这件事就是他一手策划。

也正因为李怀的反目,使得她对李俅的依赖更重了,李俅掌握着最大的一股皇族势力,如果没有他的支持,自己的正宗地位恐怕就会大打折扣,可李俅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便肆无忌惮地想认回自己的儿子,现在李邈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恶劣,恐怕就和他有关系。

就在这时,一名宫女快步走进房间,低声对崔小芙禀报道:“太后,洛王又进宫觐见皇上了。”

崔小芙一呆,她不由长叹一声,‘难道自己真的只能忍下去么?’

第二百九十九章 葛逻禄人

六月初,唐军以伊吾为中心,兵分两路向西推进,一路以大将李志远率领两万人沿天山北麓向金满进军,金满也就是庭州,北庭都护府所在地,而另一路五万大军则由张焕亲自率领,沿天山南麓进军高昌,夺下高昌也就扼住了回纥军北归的道路。

高昌也就是今天的吐鲁番地区,唐太宗贞观九年,由于疏勒国王三次派使者进京请求归附大唐,从而促使了唐太宗李世民毅然下决心在安西设立都护府,贞观十四年,李世民发兵安西,并于当年占领高昌,设立了安西都护府,并以乔师望为首任都护,两年后,次任安西都护郭孝恪南击焉耆,北破突厥,在天山以东以北站住了脚,西突厥军队被迫退往天山以南固守观望。

又经过七年的苦心经营,唐军再接再厉,一鼓作气从突厥兵手中夺回了龟兹,疏勒、于阗等地,突厥军队望风而降,天山以南失地尽为唐朝收复,唐太宗随即命都护郭孝恪将安西都护府从高昌迁往龟兹,恢复两汉以来的旧制,同时宣布正式建立龟兹、焉营、疏勒、于阗四军镇,统归安西都护府辖制。

时间的年轮又过去了约一百五十年,当大唐军队再一次踏上这片曾经记载着大唐辉煌历史的土地时,无数的大唐将士都忍不住潸然落泪了。

这一天是六月初十,张焕率领五万唐军在蒲昌县进行短暂的修整后,又再一次出发。向高昌进军。

天山南麓是一块富饶而美丽地土地,充沛的冰山融水给这片干渴的土地带来了源源不断的生命之源,一片片绿洲仿佛散落人间的明珠串落在沙漠与戈壁之中。

张焕骑在马上,专注地眺望着远方有如蓝宝石一样的冰峰,在朝霞的映照下闪烁着瑰丽地光芒,在前方不远处是一条不知名的小河,水流湍急。清澈甘甜地河水还带着雪山的丝丝寒意,向南蜿蜒曲折流淌而去。河两边是大片丰美鲜嫩的草地,盛开着五颜六色的野花,在风中轻轻摇曳。

“大军休息半个时辰!”张焕一声令下,经过了一夜行军的唐军将士们欢声雷动,纷纷下马冲到河边洗脸饮水,甚至跳入河中,让冰冷的河水驱走暑气。一洗浑身的疲乏,河两河顿时挤满了黑压压地唐军将士和马匹。

张焕也有些精疲力尽了,他翻身下马,走到一块大石前坐下,很快,亲兵从上游为他打来了一壶水,他喝了一口,河水甘甜。还有一丝草地野花特有的芬芳。

他就着水啃了一口干馒头,见亲兵们个个眼睛熬得通红,便挥了挥手笑道:“你们都去休息吧!”

亲兵们这才撒腿向河边跑去,张焕得了清净,索性也躺了下来,身下是柔软的草地。散发出一阵阵芳香,他浑身舒服得几乎呻吟起来。

忽然,一只蚂蚱跳在了他的鼻子上,张焕伸手捉住,捏着这只小东西的后背,见这只蚂蚱似乎一脸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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