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明-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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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自我安慰出来的底气随着朱震迟迟不肯露面，慢慢的消失殆尽。如果不是李超辉等一班朱震的嫡系部下很‘悠闲’的坐在那里，他们早就闹了起来。他们时而瞧了李朝辉几眼，见到他还是那副悠然养心的模样，终于忍不住问道：“李大人，大战当前，你看这王爷是不是该出来给大伙儿安排一下任务？嗯，哪怕是下一道战令也好！这样拖着，总不是个办法啊，兵贵神速，再过些日子，莫怕李自成又要打到北京城来了。”

李超辉心中也是有苦说不出，他也两天未见朱震了，昨晚上单独求见，也被王妃拒之门外，不过他到从王妃那里隐隐得知，朱震第一次开始显得焦躁了。王妃说朱震来回在书房里走动的，嘴里说着“李自成怎么还会有这么大的力量反攻？”“李自成应该没有还手之力了才对”之类的言语。

李超辉心中大惊，他跟着朱震快三年了，见他从来都是一副自信满满，一切都在掌中的样子，这次怎么会被李自成的小小反攻弄得手足失措呢？照李超辉看来，李自成的反攻纯粹是雷声大雨点下，花架子而已，虽然看似又调集起了四五十万大军，但除了田见秀手下那十万人外，其余的不是零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就是北京城逃回去的残兵败将，根本就不堪一击。

难道这中间还另有什么玄机不成？李超辉心想着，却听到有人招呼自己，回过神来，抬眼瞧去，见是曾经投降过李自成，又叛变李自成投靠金虏，最后被朱震策反，在山海关摆了多尔衮一道的姜镶。他心中实在瞧不起此人，但身为朱震手下首席文官，自然需要替朱震笼络住这般降将。

李超辉微微笑道：“是姜将军啊，你可能还不熟悉王爷御下的方法，慢慢习惯了就好，还是坐下来好好想一想应对李自成的策略，待会王爷若是问起，也不至于无言可对了。”

姜镶见李超辉如此说，只好退了回去，拉过和他身份一般的高第，小声的说道：“你说王爷是什么意思？真如李超辉所说，是在考验咱们，还是他也手足无措了？”

高第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应该不至于吧，王爷当时在兵力占绝对劣势的情况下，都敢同李自成和金虏鼎立，现在王爷兵力和李自成相差不大了，岂还会怕李自成？”

姜镶道：“话不能这么说，正因为当初局势混乱，才好浑水摸鱼，现在局势明朗了，天下就只剩下王爷和李自成了，两者之间再无别的计策谋略，只有硬拼一场。我们北京城各路军马加起来还没到三十万吧，李自成这次可是调动了五十万大军！”

高第叹道：“李自成以前号称带甲百万，我只当是人在夸大，现在看来，果然不虚！这个我也看不透，我若是能看透这些，也不至于上次跟错队，现在感觉还似后娘养的，不得王爷信任。”

姜镶道：“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跟着王爷了，李自成只怕再也不会容我们了。嗯，去问问山东将领，听听他们有什么想法。”

高第点了点头，向着人群瞄了一圈，说道：“瞧李超涂、甘剑锋的样子，心理肯定瞧不起咱。陈永福和咱在辽东共过事，也算是有点交情，便去问他吧。”

姜镶想着这段时间得意非常的陈永福，心中一股酸味，虽然现在名义上自己和他都是总兵官，可是地位上千差万别，他陈永福可是朱震的心腹大将了！

二人来到陈永福跟前，先笑眯眯的打了声招呼，然后小声的问道：“陈将军，你说王爷为什么还不出来？”

陈永福虽然也瞧不起姜镶，但碍于往日的交情，不好扫了他们的面子，便心不在焉的说道：“可能王爷还在想进兵策略吧！每次王爷都是胸有成竹了才出来和文武官员们议事的。两位将军还是好好想想策略吧，待会王爷会让大家发言，谁的的想法和王爷一致，王爷就会让谁去执行，上次李自成大军压迫山东时，就是李超涂、朱亮两位将军主张主动出击，结果王爷连夜便让他们二人赶回驻地发动攻击，一战名动天下！”

姜镶、高第听了，知道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但是见到每一个山东嫡系将士都信心满满的样子，心中不禁嘀咕，莫非王爷真是胸有成竹了？

时间在慢慢过去，眼看着中午就要过去，但却仍然未见朱震出来！

第277章　问鼎（三）中

“当—当—当—”原处的钟楼传来几声钟响，文武官员们数了一下钟声，已经是未时时刻了。

他们在武英殿上等了大半天，肚子都开始饥饿起来。人一饿，思想难免不宁静，喜欢胡思乱想，往好处想的有，但往坏处想的更多。

看着议论纷纷的文臣武将，李超辉也有些坐不住了。他微微思索了一下，对着身边的黄永年说道：“黄大人，你去请一下王爷，怎么样？”

黄永年微微笑道：“这促驾的事，还非得李大人出马不可。毕竟你和王爷也算是半个自家人了，就算请不动王爷，还可以把王妃请出来嘛！”

李超辉笑道：“那也没黄大人亲啊！王妃可是从小叫着黄大人‘叔叔’长大的。不过黄大人如此顾及面子，这碰钉子的事就让我去吧，嗯，这班人越来越不像话了，还请黄大人，训斥几句。”

黄永年冷眼瞧了议论纷纷的文武官员们一眼，轻蔑的说道：“一班墙头草而已，老夫训斥他们几句，那是给他们面子，李大人尽管放心去，这里就交给我吧！”

李超辉抱了抱拳，站起身来，向武英殿外走去，背后传来黄永年的呵斥声。

出了武英殿，李超辉认准了路，朝着朱震日常办公的文华殿走去。走到一半时，李超辉猛地想起一个人来。

“王明！王爷的结拜二弟，负责所有情报工作的王明！王爷肯定和他呆在一起，真是，自己怎么把他给忘了？”虽然，自从王明转为地下工作以后，在名声上似乎没有朱亮、李超涂响亮，连周云、蒋健都略有不及，可是李超辉却知道，他才是济王朱震最为心腹的人物，是朱震的眼睛所在。

“或许王爷心中已经早有对策了吧，或许他是在看一下，先帝属下的那些文武官员有谁是真心悔过，愿意投在他济王麾下，也顺便考验一下，山东的将士们有没有被接连的胜利冲昏头脑，谁才是最可堪大用之人吧！”李超辉心里寻思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文华殿前了。

值班的卫士见到李超辉，恭敬的说道：“李大人，王爷说您来了，可以直接进去！”

李超辉朝着他微微笑了一下，算是谢过，心中却想到：“果然如此，他算准了我会来，否则也不回吩咐卫士，让我直接进去了。我昨夜来时，卫士可是说‘王爷有令，谁也不准进入文华殿！’”

步入文华殿，远远地李超辉就听到一个银铃般的声音：“瞧你们兄弟两，都饿成什么样子了，君震，注意一下仪态，要是让文武百官瞧见你这样子，哪还有一点王爷的威严！”先不说李超辉是那么的熟悉这声音，但从‘君震’二字，就可以知道，说话之人，肯定是王妃郑心兰。现在除了她，还有谁敢直呼济王朱震的大名？

就在那声音刚刚落地，另外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现在就咱们一家人在，还管他什么仪态不仪态的，嗯，要是我摆出王爷的仪态来，待会某人又要说我摆架子了！”李超辉心中咯噔一下，这是朱震的声音，而且从他那欢快的声音中，李超辉听得出，朱震完全没有把李自成的反攻当成一回事。

他快步走了进去，只见那张昔日只有皇帝才有资格坐的龙案上摆着一些菜肴，朱震单脚踩在龙案上，很不雅观的在用着餐。王妃一手捂着小嘴，一手搭在朱震的肩膀上。而龙案右侧的一张椅子上，中规中矩的坐着一个人陪朱震用餐，那不是王明还有谁？

李超辉咳嗽了一声，行大礼道：“下臣拜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震抬起头看着李超辉，油腻的左手放在胸前，而右手上却还抓着一只鸡腿。吞下去口里的食物后又使劲的咽了口气，才慢慢说道：“哦，是超辉啊！快来快来，在外面干坐了大半天，想必也饿了吧，这些菜，有几样可是王妃亲手做的，你可一定要尝尝。”

李超辉拘谨的说道：“下臣不敢！”

朱震面露不悦的说道：“我叫你过来就过来，哪还那么多废话！再说这又没有别人，一个是我兄弟，一个是我表舅子，就当是吃回家常便饭吧！”

李超辉想了一下，便笑道：“那就多谢王爷赐饭了，嗯，不说还好，一说起来，这肚子还真饿了！”

朱震笑道：“这就对了嘛，嗯，这文华殿真够穷的，连椅子都没一把，二弟坐的那椅子，还是我让人特地搬来了，你就将就一下，和我一样坐在这龙案上用餐吧！这种感觉，真是好啊！”

李超辉连忙说道：“我站着就好，站着就好！：心中却是冷笑，什么穷？这文华殿只有皇帝能坐，当然没有别的椅子了！坐在坐在龙案上？这个谁敢，待过的几年，只怕就凭坐过龙案这一条，就能被你整出个大罪来！

朱震笑道：“站着吃也好，站着吃痛快啊！吃到嘴里，直溜溜的就下道肚子里去了。何况，在武英殿坐了这么久，也坐累了吧！超辉那坐禅的功夫了得啊！闲然自得的坐在那里，一坐就是三个多时辰，动都未曾动一下，要是换了我，就坐不住。”

李超涂打着呵呵笑了几句，心中沉思，果然不出所料，王爷对武英殿上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这御下越来越有道了，不用说，接下来肯定有人要倒霉了，却不知道拉出来杀鸡儆猴的人是谁？嗯，以后自己也得加倍主意，不要得意忘形才好。

李超辉肚子虽饿，这种情况下却也没什么食欲，吃了几块鸡肉，半碗米饭，便感觉很饱了。朱震扔掉手中的鸡骨头，有抓起一只鸡腿，咬了一口，笑道：“你们文人啦，就是太拘谨了，有人可比你们豪放多了，关在牢里，一顿还能吃几只鸡，吃完了还要大叫几句，说要和我真刀真枪的比划一下。”

李超辉心一打转，便知道朱震说的是谁了，便笑道：“王爷万金之躯，岂会和那等莽夫一般见识。一顿还要吃几只鸡，真是浪费，依下臣看来，还不如早点砍了的好。”

第278章　问鼎（三）下

朱震说道：“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就算是一块废铁，用得好也能成为神兵利器。都养了这么久了，杀了，该多可惜。嗯，吃完饭，咱们去瞧瞧他吧。”

李超辉道：“那武英殿那边该怎么办。”

朱震道：“让他们再等等吧，他们不是一个个都爱胡思乱想么？就让他们仔细想清楚了，不解决思想问题就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是时候整顿一下他们的思想了。哼，墙头草固然可以两边倒，但也很容易被连根拔起！”

李超辉心中一凛，不敢在插话，只是静静的等待着朱震用餐。用晚餐，朱震吩咐了郑心兰几句，然后带着王明、李超辉出了宫城，向东厂走去。

多铎、阿济格和鳌拜等一班金虏高级将领都在东厂的地牢里关着。要说崇祯留下来的势力，被朱震接收得最彻底的就是东厂的太监了，王明一直再说身边缺少人才，进了北京城，他很快就把东厂的太监收归手下。

那些太监们对于王明的手段也是震惊不已，他们因为身体缺陷，心理上多少有些不爽，整起来人，存在一种报复心理，却不知道王明这种身居高位，贵为济王结拜兄弟的人也有如此狠辣的手段，一个个很快就唯王明马首是瞻了。

见到王明来到，都恭敬的行礼，为了有别于以前的厂公太监，他们给王明取了一个特别的名字‘提督将军’。王明朝着他们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说道：“王爷亲自来东厂审查要犯，你们快去准备一下。”

朱震来到牢房的刑讯大厅，只见这里到处都是各种刑具，空气中都充满了血腥味，实在不愧人间地狱的名头。朱震笑道：“你们没对多铎几个用刑吧。”

王明说道：“王爷吩咐过要优待他们，所以属下未曾对他们用过刑。”

朱震道：“这就好，嗯，就把多铎和阿济格叫来就可以了，其他的人本王没兴趣一个个去审问。”

王明把朱震的话传了下去，不一会儿，几个兵丁押着多铎、阿济格来到刑讯大厅，这二人果然没受过任何刑，全身完好如初，甚至比起被俘之时还要完好。只是精神却萎靡不振，两眼死寂一般，看不到任何光芒。

朱震朝着他们笑了一下，说道：“你们放心，虽然我们是对头，但我一向尊重勇士，你们都是勇士，我不会对你们施加侮辱的。今日见你们，只是有些话想和你们说说。”

多铎惨淡的笑道：“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做成王败寇，现在我们是失败者，还有什么好说的。”

朱震道：“钟彬已经回山东了，你们的小皇帝以及八旗贵族被本王请到了山东，你不想去见见他们么？”

多铎双眼盯着朱震，凝视了良久，才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想要我八旗子弟为你卖命？”

朱震叹道；“没办法啊，我总不能把你们族人全部杀光吧，我这人就是心太软，做不出这种种族灭绝的事来，所以只能让你们族人在我的控制之下生活了。所以，我给你们一个和我谈条件的机会，谈妥了，大家都好，谈不妥，说不得我只能心狠一回了。”

多铎道：“可是这事我做不了主，必须由太后召集各议政王开会才能决定！”

朱震道：“议政王会你们可以慢慢开，我可以给你们时间，也可以让你们去山东见见那些八旗贵族，但有一件事却等不得，就是本王即刻要起兵西征了。你们两必须拿定主意，由谁统率那三万八旗兵到本王麾下效力。”

多铎道：“你刚才不是说给我们一次谈条件的机会么？现在条件还没谈，就要我们为你效力了，那我们的条件还有意义么？”

朱震摇摇头道：“失败者本来就没有谈条件的资格，我说给你们一次谈条件的机会，是让你们考虑一个如何在我的控制下生活的方法来。你若不答应也没关系，李自成现在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有没有那三万八旗兵，我都能轻松的剿灭他。”

多铎冷笑道：“其实你心中已经有了处置我们满洲人的方法了对不对？你就是怕我们不能接受你们的方法，这才让我们慢慢商量。”

朱震道：“不错，我确实有处置你们满洲人的办法了。这是我制定的一套全新政策，而且你们不愿接受也得接受，没有第二条路可走。我没空和你废话，你们两回去好好商量一下吧，明天给我答复。”

多铎说道：“那能不能让我们和其他的统领们商量一下。”

朱震很干脆的说道：“可以！”

兵丁把多铎、阿济格押下去后，朱震看了看面带忧虑的李超辉，说道：“我们现在去武英殿吧，他们该想得差不多了。”

李超辉道：“王爷，现在李自成大军驻扎太原，时时刻刻危及宁武，朱亮将军怕难守得住宁武关，我们应该立即派遣援兵才是。”

朱震道：“放心吧，李自成没机会攻打宁武关课，王明已经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王明，你就把这事和超辉说一下吧，免得他干着急。”

王明淡淡的说道：“没什么，就是负责给李自成输送粮草的崔有福已经被我说动，准备在宁州一带反正。宁州守军中有四五个中层贼军将领是我安排的人。”

李超辉心中一惊，这不是要了李自成的老命么？真如想的那样，王明当真手段通天，或许，他现在才是朱震手下权势最大的人吧。朱震看着李超辉吃惊的表情，心中甚是满意，笑着说道：“这没什么，人都得为自己找一条后路吧，李自成手下那批官员，有好几个开始给本王抛媚眼了。”

三人说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