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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贼-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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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都休息一日后,使团于江水祠码头,登上舟船。

此时的江水,颇为平缓。浩瀚如烟的江面,更透着一股壮阔之韵味。

东汉末年时的长江,远比后世的长江充满生机。宽阔的江面上,更时时显露出雄浑苍茫气概。

“友学!”

“喏!”

荀衍带着自己人,独乘一舟。

马车停在船尾,由夏侯兰负责照看。

他带着曹朋,来到船头。身后十名家将自动散开,使得二人有了一个足够的空间可以交谈。

“听说,你在广陵不甚如意?”

曹朋一怔,“还好吧,也算不得不如意。”

“呵呵,我知道广陵人,颇有排外之心。你若想要在广陵立足,恐怕还需要一些周折……其实元龙对你颇为看重,谪居于东陵亭,未尝没有磨砺的意图在其中。对了,东陵亭那边情况如何?”

曹朋点了点头,“都挺好。”

重生之后,他开始学习揣摩人心。

前世的曹友学,只知道猛打猛冲,从来不知道去揣摩别人心思。

熊耳河水库的那一枪,教给曹朋很多东西。仔细回想,前世如果他能够揣摩人心的话,说不定能避免很多的麻烦,减少很多损失……所以今世,他一般不会轻易和陌生人倾心,而是先去揣摩对方的意图。

荀衍温温一笑,“我知你心中可能奇怪,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

这广陵勾连大江南北,乃江北重地,早晚必有战事。以广陵目前之状况,若没有本地大族支持,恐难以维系。所以,他也只能让你去东陵亭,就是为了向本地豪族,表明一个姿态。

其实,东陵亭也不错。

我听说你在那边过的挺好,一篇陋室铭,着实让广陵人对你另眼看待,元龙早晚必会重用。”

“卑职……”

“你即称我先生,当以学生自居。”

“啊?”

“文若言你重细微处,咱们此次往江东,你更需留意才是。

不过你大可不必担心,此行江东应无甚凶险。多则两月,少则月余,咱们便可返回广陵。”

荀衍这样说,也是为了给曹朋一个定心丸。

毕竟,曹朋不过十五岁,他担心曹朋到了一个陌生地方后,会产生恐惧。

曹朋笑了笑,轻轻点头。

“先生,您刚才说,广陵必有战事?”

“嗯!”

“和那边吗?”

曹朋一指江南方向,荀衍看了他一眼,一笑,转身离去。

一切,尽在不言中吧……

但江东和广陵,真的开战过吗?

曹朋的记忆里,好像还真不是特别清晰。

只记得孙吴和曹魏后期,主要淮南,也就是九江郡地区。张辽大战逍遥津,不就发生在那里?

广陵郡!

曹朋还真不太记得,曾发生过战事。

搔搔头,见荀衍回船舱休息,曹朋便径自去了船尾。

“公子!”

“嘘!”

曹朋连忙打断了夏侯兰,看左右无人,轻声道:“从现在开始,你就唤我阿福。”

“这个……不妥吧。”

“你要是想害死我,你就接着喊我公子吧。”

“那夏侯遵命。”前夜的一番交流,夏侯兰和曹朋之间,似乎多了分亲密,少了些疏离感。

所以夏侯兰说起话来,也就显得随意许多。

他压低声音道:“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

曹朋疑惑的看着夏侯兰,不太明白他话中之意。

夏侯兰嘿嘿笑道:“等这次事情结束,咱们回去以后,我就书信一封给子龙,劝他过来,如何?”

曹朋闻听,顿时惊喜。

不过,他旋即苦涩一笑,“算了吧,你兄弟未必能看得上我。”

“那也不一定,刘玄德当初不也是在公孙将军那边,寄人篱下?我觉得公子如今地位虽不如刘备,可至少算是自立。”

“这个……”

夏侯兰似乎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现在是曹朋的家臣,应该为曹朋考虑,而不是想着其他人的好。

这么一想,刘备如今的豫州牧,似乎也变得不足为道。曹朋十五岁,已经能独挡一面。至少在海西的时候,夏侯兰曾领教过,曹朋是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把整个海西玩弄于股掌间。而刘备十五岁……不,十四岁的时候在做什么?从这一点而言,曹朋不输刘备。

“阿福,不试试又怎能知道?你不是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那……试试?”

毕竟是关乎常胜将军的未来,曹朋也不由得怦然心动。

哪怕他明知道,赵云十有八九看不上他。可在心里面,还是忍不住,生出了几分侥幸之心。

“嗯,试试!”

夏侯兰点头,神色坚决。

轰隆隆,春雷炸响。

阴沉沉的天空,突然间大雨倾盆。

江面上波涛汹涌,变得激烈起来。舟船剧烈的摇晃,曹朋和夏侯兰连忙稳住车马,仓皇躲进舱中。

好一场春雨……

曹朋站在舱门口,看着外面的豪雨,不由得心生几分悸动。

荀衍说,这将是一次极为轻松的旅程。

可曹朋觉得,这一次恐怕……不会如想像中那么轻松!

……

午后,使团的船队,在豪雨之中,抵达丹徒。

丹徒,亦即镇江。属后世镇江的一个区,紧邻京口。

春秋时,丹徒为吴国朱方邑,后归为楚国,改名为谷阳。秦统一六国,有望气者说:丹徒有天子气!

开玩笑,这就是说丹徒有可能成为王都?

秦始皇定都咸阳,又岂能容忍这种情况。于是命三千赭衣徒,凿京砚山败其势。而后改名谷阳,为丹徒。

而丹徒,也是正对广陵的所在,属扬州北大门。

使团一下船,便有当地官员前来迎接。为首的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一袭青衫,姿容俊美,颇有威风。他站在码头上,手持竹簦。见王朗等人下船,便立刻带人迎上前来。

“景兴公,别来无恙。”

“子布,尚安好否?”

王朗,原为会稽太守,后被孙策所败,逃亡许都。

其人素有清名,而且才学出众,在江东地区,颇有名望,为许多士人所敬重。即便是孙策曾与之交战,也必须对王朗有几分敬重。此次被孙策派来丹徒迎接王朗的,正是孙策帐下的谋主,长史张昭张子布。

张昭,原本是徐州彭城国人。

少时好学,博览群书。二十岁时,拒绝应试孝廉,而与王朗有过几次接触,并深得当时名士陈琳之赏识。后徐州战乱,张昭避祸扬州。孙策起事之后,便任张昭为长史,抚军中郎将,文武之事尽与张昭商议。此次王朗前来江东,张昭更担任了接待使团的事务,以显示孙策的重视。

王朗和张昭在码头上相互寒暄,另一边,曹朋则跟在荀衍的身后,也走下舟船。

“先生,那人是谁?”

曹朋低声问道。

荀衍嘴角微微一翘,勾勒出一道柔和弧线。

“想来,应是那彭城张子布吧。”

张昭出身豪族之家,论出身,还是逊色于荀衍这种祖世豪门子弟。

所以,荀衍绝对不会上去和张昭打招呼。如果张昭不过来,他甚至有可能对张昭不予理睬。

也许在他看来,张昭也就是和王朗属于一个层次。

果然,王朗和张昭寒暄两句之后,便带着张昭走了过来。

“子布,我来为你引见,颍川荀休若。”

张昭登时露出惊喜之色,“可是颍川荀三郎乎?”

三郎,是颍川人对荀衍的爱称。就好像吴郡、会稽人唤孙策为‘孙郎’的意义相同,代表着当地人对其人的喜爱之情。

荀衍搭手微微欠身,“久闻张子布大名,今日一见,过矜严威武,名不虚传。”

张昭连忙客套,“休若休取消昭,昭之虚名,实不足为道。”

两人很热情的拉着手交谈,而曹朋则站在荀衍身后,心里面暗自咒骂:什么人啊这边一大堆人还淋着雨,你们却在虚情假意的说个没完,实在是无聊。赶快吧,还是赶快找地方避雨吧。

不过,他也知道,这虚情假意的客套,也算是一种礼数。

别看张昭满口的客气,可实际上,未必把荀衍看在眼里。与其说他是敬荀衍,倒不如说他敬的是荀衍出身;而荀衍也是如此,虽说口中称赞不止,但心里面估计却盘算着,该如何算计张昭。

口蜜腹剑吗?

其实,三国时期的这些牛人,哪个不是如此!

曹朋突然间感觉到,有一双凌厉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

蓦地抬起头,就看到在张昭身后,还跟着一个青年。看年岁,约二十出头的模样,相貌敦实,给人以忠厚之感。不过那双眸子,却犹如鹰隼般,极为锐利。青年只是扫了曹朋一眼,并未太留意,旋即便将目光转向他处。

曹朋的眼睛,在不经意间眯成一条线。

这青年,又是谁?

“阿福!”

“啊,先生。”

荀衍突然呼唤曹朋,让他猛然醒悟过来,连忙上前。

“我与景兴子布同车,你随荀兰驾车随后……对了,看着雨势,今晚咱们在丹徒过夜!”

“喏!”

曹朋躬身行礼。

而张昭此时也扫了曹朋一眼,“休若,这是……”

“哦,此为我之书伴,名叫荀朋。”

“倒是一表人才。”

张昭微微一笑,赞了一句之后,与王朗荀衍,把臂离去。

很显然,他也许会留意荀衍,却不会留意荀衍身边的小书童。不过跟在张昭身后的青年,却又看了曹朋一眼,眉头微微一蹙,似乎有些奇怪。但旋即,他便扭过头,随张昭身后离去。

“子幽,那家伙不弱啊。”

“哪个?”

“就是张昭身后那人……此人眸光凌厉,相貌虽敦厚,眉宇间却有杀戈之气,恐非是常人。”

“是吗?”

夏侯兰一边赶车,一边下意识的触摸身边的丈二龙鳞。

“这一次咱们来江东,要小心些。吴越之地,人杰辈出,江表虎臣,皆非虚名,不要轻举妄动。”

“嗯!”

夏侯兰点点头,扬起长鞭,催马行进。

而曹朋则坐在马车上,看荀衍等人登上一辆华美车仗。青年将领则翻身上马,挥手示意部曲跟进。随即,马头上的人群分开一条路来,车仗徐徐行进,朝着丹徒城的方向,行去……

第173章 梁上君子

雨,越下越大。

即便是在江南,在这个季节里,也很少出现这么大的雨水。一般来说,三月的雨大都是轻柔的,无声的。而今天这一场雨,却电闪雷鸣,透出少有的狂暴之气,令人不禁心生畏惧。

曹朋站在驿馆的门廊下,看着雨水顺着房檐流下,如同挂上了一副水帘。

夏侯兰提着大枪,拎着双刀,一路小跑的从拱门外跑进来,跳上门廊之后,用力一抖,水星四溅。

把丈二龙鳞与河一斩靠墙放好,嘴巴里用常山方言低声咒骂。

所骂的内容,无非是怪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豪雨……

“阿福,看这架势,弄不好明天也走不成。”

曹朋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不好说,江东天气变幻莫测,说不定过一会儿就会放晴。”

“难!”

夏侯兰在门廊上坐下,擦干了头发,“就算是雨停了,估计也不太好走。”

“管他,咱们现在是下人,一切听上面的安排。”

夏侯兰呵呵笑了起来。

他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说:“那我先去歇着,今儿个舟上颠簸的我快散了架,浑身不舒服。”

“恩,我等先生回来。”

荀衍住所,被安排在一个幽静的跨院里。

除了十名家将之外,就是夏侯兰和曹朋两人。荀衍这时候受邀,和王朗去参加酒宴,所以不在这边。

家将们也随同前往,所以偌大的跨院里,只剩下曹朋两人。

挑亮了烛火,曹朋就坐在门廊下,捧着一部论语品读。这部《论》,出自濮阳辏У淖⒔狻2芘蠓⑾郑锩嬗胁簧俟鄣悖浅S腥ぁeа絷'的确是对《论》下过一番功夫,见解非常独到。

曹朋看得也是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天已漆黑。

雨还在下,但是比之先前,却减弱了许多。没有电闪雷鸣的狂暴,噼噼啪啪的打在屋檐上,令这寂静的夜里,平添了几分孤寂。夏侯兰怕是已经睡熟了,从隔壁房间里,传来鼾声。

曹朋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准备回屋。

就在这时,耳听扑簌一声轻响,他猛然停下脚步,探手一把握住那了装着河一斩的鹿皮兜。

目光扫过漆黑院落,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动。

曹朋搔搔头,拎着刀枪,走进了房间。

一道黑影,从院墙下的一丛花草中窜出,眨眼间消失不见。

曹朋把书案旁边的小火炉拨旺,然后又朝着炉子上的陶盆里,灌了一些清水,放上一个酒壶。

这是荀衍的习惯,每天睡前,都会喝上一壶酒。

即便是他去参加酒宴,曹朋也得要把酒温好。喝不喝,那是荀衍的事,温不温则是曹朋的事。他现在牢记住自己的身份,是荀衍身边的书僮。既然书僮,就必须要做好书僮的本份!

来到江东,等同于身处险境。

一举一动都要小心,否则露出破绽,必会招惹来祸事。

所以,曹朋很谨慎……

跨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响,似有人在吵闹。紧跟着,一阵脚步声传来……曹朋连忙走到门口。

跨院外,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尔等做什么?知不知道,这是朝廷使团,也敢乱闯。”

“本官奉命缉贼,尔等还不让开若再敢阻拦,休怪本官刀下无情……给我搜!”

说话间,有一队人就闯进跨院。

曹朋眉毛一挑,厉声喝道:“什么人。”

“吴郡贼曹办事,闲杂人等立刻让开,否则与贼匪同论。”

一个军卒大步上前,口中大声喊叫。

眼见着就要登上门廊,忽听铮的龙吟声响。

曹朋二话不说,从兜鞘中拔出河一斩。一道寒光在空中闪过,大刀破空发出刺耳刀啸声,呼的就劈向军卒。那军卒也是吓了一跳,啊的大叫一声,脚下一滑,噗通就摔倒在泥泞中。

大刀贴着他的耳轮,无声没入地上。

“此乃朝廷使团驻地,胆敢上前一步,视若寻衅朝廷,意图谋反,格杀勿论。”

闯进跨院的军卒,不由得停下脚步。

他们今儿个,是遇到狠人了他们刚才喊着‘与贼匪同论’,人家这边就回一个‘寻衅朝廷,意图谋反’。这罪名之大,可不是他们能承担的起来。而且对方说的,似乎也有道理。

夏侯兰被惊醒,从房间里走出。

曹朋探手将丈二龙鳞扔过去,“子幽,给我守在这里。”

说罢,他提刀向前,垫步拧身,便跳到了院中。

他这对河一斩的长度,甚至比他的个头还高,长刀拖地,短刀负于身后,往院子里一战,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夏侯兰也不犹豫,探手将丈二龙鳞的枪套取下,大枪蓬的往门廊一顿。

“何人,胆敢生事?”

跨院外,传来一声怒喝。

紧跟着火光闪动,一个青年武将,手持大刀,大步进来。

“小子,吴郡贼曹缉贼,如果你再敢阻拦,就休怪我不客气。”

那青年相貌英挺威武,只是却给人一种凉薄狠毒之感。一双蛇眼,扫过曹朋手中双刀,顿时露出贪婪之色。

曹朋不紧不慢道:“那我也再说一遍,朝廷使团驻地,若无上命,任何人闯入,都将视作寻衅朝廷,以谋逆论处。你再敢上前一步,也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小贼张狂,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使团,依我看,你就是那贼匪同类……来人,给我把这小贼拿下。”

两个军卒齐声应命,迈步就冲向曹朋。

也许在他们看来,一个小娃娃,拎着那么大两柄大刀,吓唬人吗?

哪知他二人刚一靠近,曹朋脚踏阴阳,蓦地一个旋身错动。长刀在地面上划过,迸溅出星星火光。刀口一片水幕,一抹寒光后发先至,将水幕斩断。那刀光,快如闪电,两个军卒刚站稳脚步,大刀就到了跟前。只听咔嚓两声脆响,两蓬血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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