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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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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繁杂的状况,恐怕只有在皇帝带着内宫廷离开莱州,或者皇太子继皇帝位,方才有可能结束。

朱慈烺一目十行看了报表,签了已阅字样,交给姚桃回去归档,又道:“马上要夏收了,财务上要准备好一笔银两进行粮食采购,不要到时候措手不及。我们今年的目标是少饿死人,所以粮食是不嫌多的。”

姚桃应了一声,又道:“殿下,微臣有一疑惑,不知能否请教。”

“说。”朱慈烺早就习惯了老师的角色。

“殿下,白银流通耗财耗力,能否发行银票,凭票换银?”姚桃见朱慈烺停下手上的工作,只是看着她,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微臣近来常常琢磨,东宫从二府收来税银,然后又转运回去,这一来一去的工夫不都是白做的?不如在府城设库,银两入库多少便给州县多少银票,也当银子用,若是有人信不过或是要出省,便去库中换成现银,如此不是省了许多?”

朱慈烺靠在椅背上,十指叉了两叉。

姚桃的建议并不稀奇,户部早就考虑过发行能够与金属货币兑换的货币符号,但是崇祯朝实在找不到准备金,所以这项提议便又回到了发行大明通行宝钞的老路子上。而宝钞其实是信用破产的货币符号,发了也只是浪费纸张。而且后来连造纸的材料都买不全,李自成又兵临北京,最终不了了之。

“第一,各府县只要出现一处挤兑,就会出现恐慌,朝廷的信誉也就难保了。”朱慈烺缓缓伸出一根手指:“第二,我们的主要收入还是田税,农民又是最保守之人。如何让这银票进入社会流通环节,这也是个问题。这事如果做得好,是利在当代功在千秋;若是做差了,那便是误国误民万劫不复。你回去可以好好琢磨琢磨,写成启本给我。”

姚桃得了东宫首肯,心中喜悦,福了福身就要出去。

“速度要快。”朱慈烺补了一句:“如果可行,今年的夏税征收就可以用上。”

姚桃有了更大的动力,动作都快了许多,遵命而出。

朱慈烺入山东之后,首先免除了徭役,也就是人头税,剩下的大头税入就是田税。按照大明二百余年积累下来的陋习,每次收田税都是一轮敲骨吸髓的剥削。如果能够运用金融手段规避可能对农民的损害,远比依赖地方官员的操守和能力更为靠谱。

想到税收,朱慈烺又有些头痛。胶西有大运河,商业繁荣,胶东却是偏僻之乡,没什么商业基础,如果要征收商税,除去税收成本,恐怕所剩寥寥。

田税主要是靠胶东本地农民。他们从地主富户手中分到了土地,虽然让东宫手上染了一层血色,但从社会效益上而言却是值得的。至于如何让东宫在经济角度也获得利益,就要看这次夏收的成果。

至于那些流民安置户,每户户主分得八分地,亲属四分地,这种免租——耕种满二十年年后改为永业田,可以继续免税——的土地,只是保证他们不至于大面积饿死,能否吃饱肚子得看老天爷的意思,说不定还要从夏收的粮食中分一部分出来赈济他们。

不过关税似乎可以着手考虑了。

朱慈烺再次拉下绳子,对匆匆赶来的陆素瑶道:“后天我要去登州见沈廷扬。”

第228章 欣闻副君征奇士(3)

无论皇太子要见谁,都只需将那人传来便是。然而皇太子要亲自过去视察,那要准备的事就多了。从安排路线到办理通行证,对视察地进行安全检查,人员筛选,一桩桩都是磨人的工作。

专职秘书这差事是陆素瑶自己争来的,不容有差。她硬咬着牙一桩桩办好,等最终确定之后,天都快亮了。她本想抓紧时间睡一会儿,以免精神不济出差错。谁知道皇太子竟然比平日还早起了半个时辰,看了行程表,大手一挥就将去讲武堂改成了去技工学院。

技工学院在城外,讲武堂在城内,从路线上来说,讲武堂到技工学院然后再去炮厂,最后转回来正好不用走回头路。陆素瑶不知道一向以高效率要求手下人的皇太子,为什么会先选择去技工学院。

“因为技工学院日夜不休,讲武堂在辰时之前都在早操。”朱慈烺见陆素瑶忙了一个晚上,难得地怜香惜玉告知其中缘故。

看着疲惫不堪的陆素瑶,闵子若却不满道:“昨日光是从东宫到讲武堂的路就让咱走了三遍,显然是不信咱的手段。”

陆素瑶瞪了他一眼,道:“若是有个丧心病狂的奸徒跳出来,你万死难辞其咎。”

闵子若道:“大大小小的街巷早就已经走过不知道多少遍了。东宫附近的民宅,谁胡子长谁眉毛粗我都记得!就你小心。”

陆素瑶被闵子若说得气恼,在东宫面前又不敢争执,硬憋了口气回去。

朱慈烺看着技工学院这几日送来的立项申请,重新排列了顺序。陆素瑶强提起精神,默默记在心里。她还记得母亲在送她入宫的时候,再三叮嘱“凡事多看多想少说”。经过刚才太子的指点,她已经再不敢忽略任何一个小细节了。

不一时,外面备好了马,陆素瑶也骑上了一匹大叫驴。这种山东叫驴的体型已经赶上小一点的马匹了,力气大,步速快,容易驾驭,是山东百姓十分喜欢的畜力。

因为天色还早,街面上的人并不算多。陆素瑶为朱慈烺选了一条不算最近,但是人较少的路线,在这个时间段几乎看不到人。等一行十余人到了城门口,正好是开城时分,毫无耽搁地出了城。

“卑职王永春见过殿下。”王徵的儿子带着一个随从等候在门口,一如东宫再三强调的,没有任何排场。

朱慈烺翻身下马,随口道:“辛苦了。”

“不敢!这是卑职的本分所在。”王永春连忙躬身笑道:“殿下请这边走。”

朱慈烺点了点头,示意王永春领路。

王徵是学贯东西的大才士,从小跟舅舅学得远超寻常士子的数学知识,为他的科学研究和发明创造打下了深厚的基础。而永春、永顺两个过继来的儿子从小接受的是士大夫教育,能够办事却缺乏科研能力。

明人研究数学主要是为了民商事和政府管理使用,像李之藻那样将数学升华到哲学范畴的人终究是极少数。对于日常生活而言,学会四则运算固然就足够了。但对于文明发展而言,必须有人在“高深无用”的领域付出心血。

朱慈烺自己不可能做这种事,但他深知理论对实践的指导作用,哪怕白养三千闲人,也不能放过一个真正能够产生跨时代动力的大学者。

王徵已经年过七十,来到莱州之后精神和身体都有了神奇的变化。非但满面红光,甚至还冒出了些许黑发,竟然是要返老还童一般。他将这种“祥瑞”归功于喻昌的医术高明,以及天主的厚爱。喻昌却不肯居功,只是说王徵一直养生有道,很早就克制房事,蓄养精神,药物只是帮他做了小小的疏通。

朱慈烺前世听说过许多这样的例子,不过真正见到还是第一次,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反正王徵这种国宝级的人物,身体越好,对国家的贡献也就越大。

王徵独自在堂屋前等候朱慈烺,开门见山汇报道:“殿下,这段时间技工学院的主要工作是制定度量衡诸器,并且试制工床、通止规。因为人手有限,所以其他各项研发进度不足。不过正因为通止规的推行,鹤引虹吸的部件制造已经可以全部外包给民间作坊,只需收回组装便可。”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先生着手高妙,令人钦佩。”朱慈烺笑道。

王徵摇头道:“老臣岂敢贪天之功,这是殿下早年间的书信中早已经说过了的事。”

“说到那些书信,”朱慈烺道,“我有个想法,不知能否将其刊印出来,定名为《琢磨集》。虽然不足以为经典,但对后学者未必没有助力。”

王徵想都不想,便道:“殿下所言极是,臣这就令犬子将书信取来。”

“不着急,”朱慈烺笑道,“如今水利是朝廷的重点,尤其是山东这十年九旱的地方。先生的鹤引虹吸,必然要送到每个县城,只是我希望能够送到了地方再加以组装,甚至直接派人在各县定制、组装,加快引水效率。”

王徵点头道:“一应工匠,可从技工学院调派。殿下,这虹吸鹤引之器,若是配上深井则更能解干旱之苦。臣读宋人所记,蜀中盐井在宋初便能深入地下五十余丈。若是能够找到地下水脉,如此深度肯定能够采出水来。”

挖出深井,然后用虹吸原理提上来,开发地下水资源。有了水就有了粮食,对外省的依赖也就更轻一重。朱慈烺毫无意外地当场拍板道:“我这就是派人去蜀中招募井匠。”

王徵露出一抹笑意:“殿下,此事好办得很,既然知道了其中手法,咱们自己也能找人尝试。何况矿工中也有精通挖掘深井之人,不用大费周章跑去蜀中。”

朱慈烺轻轻抚手:“是了,唐宋之人就会的事,咱们明人又比他们更往前走了数百年,总不至于连学都学不了。此事一有进展,便请先生通告于我,立刻着手在胶东开挖。”

王徵见朱慈烺从善如流,心中也是高兴,又说了一阵通止规和分包整合的事。作为虹吸鹤引的发明人,王徵早就想将这等水利利器在各干旱地区普及,成就他“敬天爱人”的信仰之路。然而最终只能局限一地,难以普及,究其根本就是生产力不足。即便早就知道有“通止规”这样控制公差,保证零部件替换安装的利器,生产效率仍旧极低。只靠家中作坊的微末产量,根本无法改变大局。

直到这回来到莱阳,王徵才知道原来通止规是要与流水线、分包组装等生产模式配套,给技术条件差的民间工坊简单部件,技术条件好的工坊能够得到较为复杂的部件生产承包权,充分利用各个层级的生产资料,顷刻之间就能获得过去数十倍的产品。

朱慈烺对这点很清楚,毫无意外。而且他知道,这种模式一旦点破,聪明的大明工商业者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学会。

“还是谈谈新项目吧。”朱慈烺等王徵停下喝水,微笑着拿出了一叠新立项报表,轻轻弹了弹。

“我重新排列了一下顺序。”朱慈烺将自己整理过的报表铺在桌上,摆列成一个树状结构。

非但王徵,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桌上的项目表上,想从中看出玄机奥妙。

“这是……”侍立一旁的王永春突然道:“并列的项目可以并行,减少整体工期。”

“也为下一个项目积累经验,总结规律。”朱慈烺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表示认同。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此迅速地契入关键点。

第229章 欣闻副君征奇士(4)

“譬如我在宫中时,每天早上要用半个时辰背书,再用半个时辰去各宫问安。若是我先背书,再去问安,则总共要花一个时辰;若是我在去问安的路上同时背书,等我问安结束,书也背得差不多了,合起来也不过半个多时辰。”

“这个就是最简单的项目统筹。”朱慈烺讲解道:“我将太平车、轮轨提到前面,同时安排异种苏钢试制,以及龙门吊模型建造,正是因为这三者需要的人力资源不同,完全可以铺开并行。”

“等解决了太平车与木轨契合的问题之后,异种苏钢也该有所成就,正好试制钢轨。用异种苏钢的实验数据,也能为建造龙门吊提供材料支持。”

“等钢轨试制成功的时候,龙门吊也应该安装完成,正好解决了大批量卸货、运货的问题。最终达成提高装卸效率,节约人力的目的。”

统筹学是数学与社会科学的交叉学科,复杂且精密。朱慈烺前世的团队中有专门人才负责这一区块,属于专业性极强的领域。然而一旦放低要求,哪怕只有统筹的概念思路,也要比眉毛胡子一把抓强得多。

在晚明这个神奇的时代,东西方文化前所未有地碰撞交融,士大夫绝非课本上所写的那般顽固排外。只是因为自然、社会环境不同,使得知识精英们的着眼点不同,一旦有人捅破那层纸,大明的学者和工匠就会爆发出令人惊叹的创造力。

从弗朗机到鲁密铳,尽管都是外来物,但大明都能迅速仿制,并且加以改进,使得性能更胜原物。这就是坚实的生产力在起作用,所以朱慈烺有时候总觉得,大明缺少的不是技术,而是思路。

只要有了到位的思路,就可以引燃三千年的积累,爆炸出前所未有的文明火花。

“如果不是直接影响到我军作战能力的项目,我希望尽量用这种节约时间的统筹模式。”朱慈烺道:“现在咱们有充足的银钱和材料,最缺的就是时间和人力。”

“殿下,”王徵从这统筹概念中回过神,“统筹之说果然是别开生面。莫若新开一门统筹学,以广众人眼界。”

“我最近可能还没办法开课。”朱慈烺实在是分身乏术,想了想又道:“这样,我尽快写本小册子出来,权当抛砖引玉。要想将这统筹学精研下去,恐怕非数代人不可。”

王徵微微点头,心中确实佩服这位深宫里走出来的皇太子,非但能见人所不能见,更有容纳百年蹉跎的耐性,真是天佑皇明。逢此际会之时,又如何能够不尽全力施为一番?

“臣宋应星求见皇太子殿下!”

屋外传来突兀的求见声。

朱慈烺听了真是既惊且喜,抑制不住内心中的激动,三步并作两步推门而出,正见一个年近花甲的小老头,顶着花白的头发,双手按在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肩膀,蹦起身从两人之间向屋中探望。

若不是他身上穿着五品文官的官服,那两个侍卫恐怕已经挥刀砍上去了。

“是写《天工开物》的宋奉新?!”朱慈烺高声叫道,走下了一格台阶。

“殿下!”宋应星叫道:“正是微臣!微臣奉新宋应星!”

“我给你写了数封信,怎么从不见你回过!”朱慈烺大喜过望,连忙上前分开左右侍卫,扶住宋应星双臂。

宋应星一脸愕然:“殿下只需一纸令书,微臣自然就会北上神京朝觐殿下啊。”

朱慈烺那时候怎么可能私通大臣,而且还是因为这等“奇技淫巧”之学。若是让他那位醉心经学的皇父知道,恐怕日后在宫中连物理小实验都不能做了。更何况他一个没出过宫的皇太子,传召江西某县不入流的教谕,该如何向吏部和皇帝解释?难道说是做梦梦见的?

“我得到《天工开物》一书后,对先生便景仰万分,多次致信江西,但是一直没有得到回信。”朱慈烺没有说自己匿名的事,不过跟出来的王徵却知道其中内情,也是内中不解。

在王徵看来:只要格物学上能有见解,就算是布衣白身之人,这位宋老爷也会不远千里跑去一会的。

“呃……殿下是何时得到此书的?”宋应星一愣。

“崇祯十一年春,我刚出阁,发现市面上有卖此书的,便买了一套。”朱慈烺道。

“哦……”宋应星拖长了声音,颇有些遗憾:“此书是崇祯十年初刻,殿下在十一年春就得此书,可谓微臣的侥幸。”宋应星顿了顿,有道:“只是……微臣在崇祯十一年的时候,补了福建汀州推官,已经离开分宜了呀。”

宋应星在分宜只是个没有品级的教谕,朱慈烺又是用京中脚递送的私信,脚递自然不会追到福建去,江西那边也不可能千里迢迢去巴结个小官。以至于朱慈烺的信件如同石沉大海,甚至怀疑这位博物学家是否还活在人世。

真是没想到,竟然在莱州碰到了!

“老臣也是看了《天工开物》,叹为观止,后来得知宋老弟到了莱州,特意请了过来,聘为教授。”王徵也走下台阶,对朱慈烺笑道。

朱慈烺真是喜笑颜开:“真是天意!当今天下,以学贯东西论,无人能比得上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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