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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第5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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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与否,看气数而已。

若是换了赵佶,也绝对会这么做。

为什么这南来子还怕大宋自家大乱起来?难道他还是真想兴盛大宋不成?

不管这南来子得了什么心恙,心慈手软若此。这却是自家机会!既担心朝局变动,又不敢杀人,这权臣当得可真是不上不下!自家如何能配合他行事?当让天下人知道,这南来子凌迫自家这君上,矫诏废立,拥立傀儡,让他这个大义名分到不了手上!

在此前赵佶只担心自己性命,已然只望能安心做个太上,只要享用不短他的。就一切配合。现在萧言却将底牌和盘托出,不趁而坐地起价,那才是怪事。

在赵佶想来,将萧言从现在地位赶下来,已然是暂时不用考虑了。尽复自家往日权柄,也是暂时不可能的。最好结果,就是将自家三儿子从才坐上去的宝座上赶下来。自家来当这个傀儡,不是更名正言顺一些?只要还在位上,韬光养晦,慢慢积蓄力量,这南来子一旦有什么破绽,就让他再不能翻身,在宣德楼前,将其挫骨扬灰!

赵佶不知不觉当中,腰背已然挺直了,目光炯炯,就盯着萧言。

萧言疲倦的摆摆手:“今夜事,就如此了。你安心为太上,在我监管之下。一应享用,只要不太过份的,都不会短少你的…………老实一些,保你善终就是了。天明之后,还要在群臣面前,将这场内禅戏演好。你要明白,这结果已然是比…………好多了。”

赵佶哼了一声,猛然起身:“朕岂能为乱臣贼子所迫?天位有归,归于朕身!什么内禅事,朕岂能如不成器的三儿一般,为尔等狂悖之途的傀儡?要朕性命,但取就是。俯从尔等,却是一枕黄粱!”

听到赵佶声音猛然高起来,外间甲士一下推开门。看到这些重甲之士意欲涌入,赵佶忍不住又腿一软,坐倒在榻上。

本来还想再拿一阵乔,这下再撑持不住,终于将自家价码和盘托出:“朕自德薄,罪己就是。今夜之事如此,就算朕还在位上,萧卿还怕功名富贵不保?朕与你君臣相得,齐心协力中兴大宋就是。萧卿欲行何事,朕皆一力支持!萧卿可为郡王,可领枢密,可遣人镇河东,镇河北,知开封府!要如何整肃编练禁军,也一由萧卿自便…………朕若在位,天下人心岂不更安?还有谁敢阻挠萧卿行事?”

萧言一直静静的看着赵佶表演。听到赵佶语调里面忍不住带上了点哀求意味。终于扯扯嘴角,算是笑了。

他摆摆手,几名在门口的甲士又无声退下。

萧言望着赵佶,淡淡道:“…………我不想杀人,并不代表我不敢杀人。你听听,外面现在动静如何?”

赵佶镇定心神,就听见乱了一夜的汴梁城已然安静不少。此刻却是另有一种声音在响动。却是在全城各处都想起的哭喊之声。

这哭喊声隐隐约约,不知道在多少处同时响起。虽然不如乱事起时那般声势惊人,铺天盖地。却也为汴梁全城所闻,不知道让多少人在这哭喊声中站立不定!

萧言语声不祥的响起:“都门禁军倡乱,其军将辈,上至三衙管军,下至大小使臣。将尽数拿下。或杀或囚,无一幸免!现在就是神武常胜军分队前去拿人抄家!新君即位,少不得就有几百颗人头为新君贺!”

赵佶汗出如雨,想开口说什么,却讷讷的发不出声音来。

萧言起身,打量了赵佶一眼,微笑道:“你怎么就以为老子不敢杀你?”

赵佶再也撑持不住,头软软的就垂了下来。此时此刻,他真的能感觉到,所谓大宋郡王,在这南来子面前不值一提。他能毫不犹豫的将大宋君王的冕旒,狠狠踩在脚底下!

“…………我固然不想大宋乱,不想元气消耗过甚。不想在几年之后天崩地裂的大变当中,大宋依然无力抵抗!可是老子都走到这一步了,你以为老子还会放你在大位之上,等着有机会将老子千刀万剐么?你以为老子真的有这么傻?

…………嗯?!”

最后一声反问,狰狞无比。赵佶听到,汗出得都快虚脱了。

自家如此境遇,为甲士所逼。怎么还有胆子和这南来子讨价还价的?一旦这南来子真不管不顾下了杀手,自家找谁哭去?

萧言紧紧按着手中剑柄,缓缓走动:“什么再回大位,想也不必想了。就是天明之后内禅事,你要生出什么老子不想看到的变故出来,同样还是一个死字!天下人视我为操莽,岂能没有一个操莽的样子?听命行事,可保余年。不然你就以为老子真怕担上一个弑字?”

赵佶闭上眼睛,哆嗦点头。在萧言面前,竟然连发声都不敢了。

萧言揉揉脸颊,这凶恶模样做久了,的确有点累。

不过赵佶就吃这一套,他对自家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重。不管别人如何苛待与他,只要能保命,都能安心承受下来!

女真破汴梁,挟他北上。妻子儿女为女真人所淫虐杀戮,他忍下来了。在五国城中坐井观天,他忍下来了。女真人但有什么盛典,都将他牵出来表演一番,他也忍下来了。如此境遇,还给他活了十多年!

对于赵佶而言,万幸的就是。无论如何下场也会比在五国城中好上许多。而且不必整个民族,都陪着他这个君王一齐蒙羞千年!

在萧言有若实质的锋利目光逼视下,赵佶终于闭眼点头:“朕…………朕从萧卿所言就是…………朕…………只求余年。”

是不是只求余年不敢说,反正在内禅事上,赵佶绝不敢再生出什么心思来!

这南来子,真能弑君!

萧言无声的笑了笑,淡淡道:“既如此,圣人且先梳洗,臣奉圣人移驾南薰门外行在驻跸。就是今上,安定禁中人心之后,也要来拜于圣人面前…………臣谨告退。”

赵佶闭目点头,连看萧言的勇气都没有了。

萧言再不多说什么,转身而出,步入小楼之下。

院中太子与耿南仲等诸官,都被押入厢房当中看守。而院中满满当当都是赵佶带来的那些内使班直皇城司使臣,看到萧言步出,都匍匐在地,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多少甲士,都肃然行礼。

楼上赵佶,在萧言面前,同样不敢有半点作色。

此刻这小院当中,只有萧言按剑而立。

在另一侧厢房,这个时侯却是门轻轻一响,一个苗条倩影,轻盈步出。

火光之下,容颜如玉,清艳不着尘俗。

正是李师师。

她一双秋水明眸,痴痴的看着萧言鬓边白发。等萧言目光迎上。李师师却静静敛容下拜。

那双秋水明眸中的情意,也深深的收入了心底。

萧言轻轻叹息一声,微微垂首,再抬起头来,已然是男儿之心如铁。

“奉圣人移驾!”

第二卷 汴梁误 第199章 内禅(一)

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

花朝之夜后的汴梁清晨,本来应该满满都是屠苏的酒气,脂粉的香气。四下仿佛还袅绕着歌妓的曲声。整座城市,带着一点宿醉之后的慵懒醒来。

水车咯吱咯吱的走过街巷,瓦子里的小使女睡眼惺忪,鬓发散乱的将姐姐昨夜用过的残汤倾出。街巷中开始飘扬出早餐的香气。而各处正店瓦子里面通宵高乐的各色人等打着哈欠出门,拱手作别而去,回到自家补一场好眠。

走街穿巷唱晨善的道人,一头挨着被扰了清梦之人的喝骂,一头袖子里面囊着功德钱。也正安步当车的准备回到挂单的庵观宫院。要应圣人揲封的道官们点卯。走一路哼一路的道情,悠悠扬扬,颇为好听。

斯时汴梁,连河道中流淌的都是满满脂粉气,满满都是安闲升平的意味。

而这般景象,却在花朝之夜之后,为之完全打破。

汴梁满城数十万民居,家家闭户。街市之上,冷冷清清。在自家中的人还好说,生个小茶炊子烧点热水,将就弄点吃食。就小心翼翼的从门缝窗缝向外观望。胆子大一点还在墙头上露出半个脑袋,看着空荡荡的街面。

那些夜间留宿在瓦子里面的就遭了殃,既担心家里,又轻易不敢出门。愁眉苦脸的在相熟大姐的香闺里打转。哪怕身边女娘再风情万种,也没了在床单上滚她一滚的心思。

七十二家正店,家家都未曾下门板。大相国寺,景灵宫,玉清宫等佛道宫观,重门深锁。往日高门贵第门户森严,寂无人声。

街道上纷乱成一团,到处都是昨夜乱后景象。什么破烂器物都有。跑丢的鞋子都不知道有几百上千双。什么刀枪哨棒,门杠火叉。昨夜禁军军汉据以作乱的器械,也丢得满途都是。还有乱军被踏伤了腰胯,挨到一半走不得了,只能缩在门户之下,低低呻吟,等着有人前来救治。有好心人家,就从墙头送一瓯热水下来,却也绝不敢出门招祸。

昨夜燃起的火头,为水社次第扑息。绝了这个迫在眉睫的祸患之后,水社中人丢了水车水龙也各自归家。火场余灰无人清扫,为风一卷,纷纷扬扬而下,给这座突然变得死寂的都城更添三分凄凉景况。

密布城中的多少官衙,此刻同样重门深锁。门口值守老军都不见了踪影。大宋官员本来就不以勤奋著称,往常都难得准时准点前来画卯。今日更不用说,绝无一人还想到自家差遣。各处往日气象森严的衙门,全都成了空堂。

就连开封府,今日同样是门户紧闭!往日府衙前面天色未明就开始热闹起来。多少三班壮快,早早就要来等着班头分派今日差使,要弄到多少公中钱等着大家分派。写状先生也安步当车,夹着白星布的纸笔包来讨今日生活。这么多人猬集在府衙外头,卖早食的小贩也早就挑着担子过来,大家你三文我五文的凑起来,先吃点热乎的垫垫。少不得还有争多论少,呼斥吆喝的扰攘之声。

而在今日,什么样的响动声都不见了。

此刻在汴梁城中,响动的只有一队队新编的神武常胜军军汉的列队走动声,领队的貂帽都亲卫甲士马蹄敲击青石板声。还有一名名禁军军将门户被砸开,往日骑在军汉头上作威作福的军将被押出门,家人在后追赶的哭喊声!

这些都门禁军军将,每年从大宋生民辛辛苦苦缴纳的税赋当中捞取几千万贯的资财,将大宋拖得疲敝不堪。占役驱使几十万禁军军汉,将大宋都门禁军折腾得丝毫派不上用场。在真实历史上,面对胡虏又是望风先逃,将几千万汉家子女拱手葬送在胡骑铁蹄之下。他们可曾想到,竟然有今日?

文臣压制武臣,固然是错。可这绝不是持戈之辈,对这民族,这文明的生死大敌,北向不敢发一矢的借口!

和文臣士大夫辈的周旋,萧言尚可为了顾全大宋局面不至于大乱,缓上一口气。可是对于都门禁军,不管是从自固权位的角度,还是为了准备几年之后的那场决战。也必须将都门禁军这毒瘤铲除!在其灰烬之上,再打造出一支强军来!

一队队的前拱卫禁军的军汉在貂帽都甲士的率领下于汴梁城中穿梭往来。所有人都是奔走了一夜了,累得跟什么也似。不过精神都绷足了,完全奉貂帽都甲士号令行事。甚或还称得上有些兴高采烈。

一则自然就是最为简单的复仇心理,这些前拱卫禁军辈,在都门禁军军将手里遭际岂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的?多少人因为这一场折腾而破家,只能孤身在汴梁讨生活,挨一日算一日。现今却将这些大口喝兵血,对军汉肆无忌惮百般欺凌的将主们一个个押出来,解出汴梁南薰门外。多年积怨,一朝而尽,谁不是喜极欲狂?

二则就是想拼一个出身了,昨夜乱事。阴差阳错的弄出这么个结果出来。多少在册军汉,在貂帽都甲骑前作鸟兽散。多少禁军军将,一个个这般被拖出来。他们这些前拱卫禁军的倒霉军汉,却成了萧显谟亲领的神武常胜军,且现今天子,都是萧显谟扶保上台的!这般机会落在手里,还不忠勤奋发拼命些,难道一辈子就苦死算完?

这些新鲜出炉的神武常胜军,今日当真是一声号令,就奋勇向前,听约束,不避苦。真好像是沾了神武常胜军这强军军号,一下就变成了精锐之师也似。

此刻汴梁,宛然就全在这些军汉,连同带领军汉们的那些貂帽甲士,还有为这些甲士军汉奉若神明般的萧言掌控之中。

□□□□□□□□□

几百名神武常胜军军汉,为甲士所领,转到一个阔大些的里巷出口,稍坐歇息。随着带队甲士一声号令,这些军汉们乱纷纷的都坐下歇息。

毕竟是仓促成军,这些军汉们现在还是服色杂乱,手中器械不全。行事的时侯靠着一股气撑着,现在能休息就全散了架子,瘫在路边直不起腰来了。

只有几名貂帽都甲士,虽然翻身下马,坐在路边石阶上也是腰背笔直。几个有眼色一些的军汉殷勤的前去想服侍他们解甲,却为貂帽都甲士挥手止住了。

“…………现在岂是解甲的时侯?万一有人不开眼,还想扰乱显谟大事,上了马就能厮杀!解了盔甲,俺伤了死了,算是谁的?”

这些满口北地口音的甲士虽然都是军将了,或领一都,或率一营。可还没有禁军将门那些架子,对麾下军汉,还能说笑两句。

看到这些浑身瘊子甲,手脚长大,杀气森然的军将对儿郎们还算和气。几名军汉胆子顿时就大了一点,陪笑道:“将主,忙乱了一夜,儿郎们连口热汤也没有。是不是敲开几家门户,弄点热汤水什么的?就是几位将主,也有个舒服地方歇息一下…………将主尽管放心,俺们定然不稍松懈,谁想生事,都逃不过俺们的眼睛去!”

那貂帽都甲士横了他一眼:“你也是神武常胜军了,什么时侯让你在岳将主手下走一遭才知道厉害!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岳将主便是这般要求,犯在他手里,这番心思,打死都有份!俺将来还要在岳将主麾下厮杀的,你们若是犯了这个,就连累俺领军法。在这前头,俺就先和你们算清这帐!”

几名军汉吓得舌头都伸出来,这般森严军法,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那个岳将主真能协助萧显谟将全军约束如此,神武常胜军强军之名,当真得来不枉!

那貂帽都甲士其实也是肚子饿得咕咕乱叫,披几十斤重甲奔走一夜,岂是轻易的。这个时侯浑身乱摸,也没找出点吃食来。最后只是将束甲皮绦狠狠又勒了一把,就不管了。

军将若此,周遭那些打量着四下民居,心思活动的军汉们也就老实不动,两两相顾乍舌。

有如此强军在手,萧显谟地位还不是稳稳的?大家跟定萧显谟效力,只要命大不死,这前程不也是稳稳的?

几名军汉身上也没吃食,拍不上这马屁。只能没话找话:“现今圣人,就是三大王了罢?不知道萧显谟会得什么封赏…………几位将主必然是要入横班的。小人们就在这里预贺,预贺。”

貂帽都亲卫嘿嘿笑了笑:“萧显谟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就不用多想了,不会埋没麾下儿郎的。至于圣人是谁,岂是俺们操心的?一切奉显谟号令行事便罢…………赶紧歇息一下,等会再有号令遣俺们行事,一个个动弹不得,俺老大的军棍揍你们起身。”

军汉们讪笑着退开。与这甲士同领这一营的袍泽亲卫嘴里嚼着肉干晃过来,劈面就丢了一团物事过来。坐着甲士接过,入手却是一块肉干。顿时眉开眼笑,丢进嘴里大嚼起来。也顾不得袍泽嘲笑了:“在北地时侯马上本事都丢干净了?什么时侯身边都不备点吃食了?千里转战挣命,一口吃食就多一分活命把握!就想呆在汴梁,不想上阵了?”

坐着甲士一边吃一边压低声音含含糊糊回答:“杀出来的地位,才是稳稳的。若不是显谟杀出了支神武常胜军,能让别人忌惮,能走到如今地位?俺不懂什么,树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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