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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龙阵中乌龙局-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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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盟主仗义疏财,除暴安良自然有许多能人异士慕名相救。”马镖头知道这祁盟主武功虽高强,对解毒之事却是已经尽力了,马镖头过意不去,这武林盟主亲自登门偏城小镖局,已是蓬荜生辉的事了。
  “大哥,我还有件事与你说……”酒过三巡,顾冯惜涨着有些酒气的通红脸蛋,愣愣看着马镖头,想说什么,又吞吞吐吐不敢尽言。
  马镖头稀奇,这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什么时候懂得害羞了。
  “祁大哥在我们这也住了几天了,他说要回去处理帮务,那个大魔头,你也有听说吧,太不把中原武林放在眼里了。”顾冯惜说着又有些激动起来,但马镖头听着觉得这不是什么值得犹豫的内容呀,却又听顾冯惜大着舌头说,“大哥,我想跟祁大哥一起回他那……”
  顾冯惜把他大哥所有的反应都想了一遍,要么是骂自己胡闹,这么大的江湖事,你个半吊子别去拖后腿,要么说自己心野,消失了这么久,刚回来就又想着往外跑,镖局的事难道你这个二当家不用费心费力。
  倒是祁盟主和马镖头具是一愣,祁盟主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为自己杯中添上酒,却不小心撒了一些在自己月白色的衣襟上。倒是马镖头定定看着那个自小张狂惯了的小家伙,仍旧是一双下垂的眉眼,眼中却是坚定的执着,圆润的脸上,稚气在一点点褪去,有些成长的痕迹,马镖头突然有些走神,再过些年岁,他的冯惜会不会也长成那个淡然温润的摸样。
  “如果你已经决定好了,就去吧。”顾冯惜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以为至少要跟自家大哥争论一番,最后一意孤行一下,才能离开这里。
  马镖头想,冯惜已经长大了,雏鸟总要展翅的,他难道真的能管住他一辈子不成,况且,那个保护在冯惜身边的人,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比自己这个大哥好上太多了。
  于是当顾冯惜和祁盟主挥别的时候,马镖头虽然有一些留恋,却没有任何遗憾和担忧。镖局因为风风火火的顾冯惜的离开,又恢复了平静,马镖头仍然时常枯坐在后院中,没有生意的日子,镖局众人都过着自己的生活。
  一个月后,又有一位访客,算是彻底打碎了这一池看似平静无波的假象。
  马镖头听到通报的时候,只以为是个异族的商人,来镖局做些货物的押运,虽然最近南疆战事有些胶着,但是唯利是图的商人到处都是。
  站在镖局大厅中的访客有着深陷的眼窝和琥珀色的眼眸,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证明他确实是个外族人,一身中原短袍配了藏青色的宽裤,腰间挂了些奇奇怪怪的牛皮小包,最外面还罩了一件苗族特有的短坎肩。
  那人同样审视着出现在眼前的镖头,将手中短笛顺势转了两圈,插入腰带中。
  “你就是马镖头?”那人开口,却是一口流利的汉文。
  “在下正是这镖局镖头马孟如,不知这位公子来做什么买卖。”马镖头带着客道的笑,微微弯腰行了个礼,他听出对方语气里满满的不屑,却是莫名其妙。
  “乌龙那小子吃错了什么药,为了这么个家伙千里迢迢来苗疆找我。”那人口中低声嘀咕,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马镖头听到乌龙两字,心中一跳,再绷不住那客道的微笑,猛然抬起头与来人对视,“哦,我是那小子师兄,艾墨。”
  艾墨感觉到马镖头灼灼目光,像是要把自己烧穿了,别扭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又咳嗽了一声,马镖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失礼,又一礼到了声抱歉,那声音带着颤,艾墨眉头一挑。
  “不知……不知乌龙公子请先生登门我府是为何事?”马镖头本想称呼冯惜,又觉不妥,但思来想去,自己还真不知道那人叫什么。
  艾墨何等人物,怎么不明白眼前这愣头青的想法,但艾墨有个癖好,那就是护短,偏是不告诉这马镖头,但他转念又想,得让这家伙亲自上他小师弟府上认错去,“哦,你不知道我艾墨也是正常,不过你应该不会不知道京城第一庄——神农庄的黑茶艺师吧。”
  别说马镖头本就知道神农庄,这神农庄的黑茶艺师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这位艺师与其他艺师不同,乃是苗人,虽然长期不在庄中,但一旦现身,别说是整个皇城,全鄱阳湖临近的城镇全跟打了鸡血一样沸腾了,就因为这位艺师不仅泡了一手陈香四溢的普洱茶,还是当世闻名的肉白骨生死人的神医。
  马镖头整个就呆了,眼前这个吊儿郎当坐在自己厅中的,就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苗疆神医!他刚刚还说什么了,自己是乌龙的师兄,那个看起来随时随地散发着慵懒气息的人,居然也是神农庄的艺师?怪不得那满屋的清幽,那由内而外的茶香……乌龙,乌龙公子!
  艾墨好整以暇的看着马镖头先是吃惊,再是沉默,然后又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看向自己,马镖头本就浓眉大眼的,这会儿眼睛更是瞪的大的跟个茶碗一样,艾墨心中好笑,心想马镖头兴许已经猜到了乌龙身份,便很配合的点点头。
  后来马镖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神医带去为南宫看诊的,就这么愣愣的被拦在门外,小丫鬟路过后院,看到自家镖头怎么一天比一天傻愣愣呀,于是上前去询问,“这位大夫又是哪儿请来的?”
  马镖头回过头,也不知道目光落在了哪里,只说房中那人是你主子的师兄。
  小丫鬟更加莫名其妙了,什么师兄?二当家哪儿来的师兄?
  如是两天后,南宫的房门被从里推开,马镖头候在门外,看到艾墨盯着两个黑眼圈在收拾自己手边的用具,唯唯诺诺站到艾墨身边,“先……先生,南宫怎么样了?”
  艾墨当然不知道这床上之人多高贵的身价,自家的小师弟为了他吃过苦头,镖局的小当家为了他不敢回家,就连武林盟主都是为他把过脉,推过功的,眉峰又是一挑,“感情马大镖头不相信我这个神医呀,”马镖头连忙摇头,连着声说不敢不敢,艾墨嘴角轻笑,“这毒不好解呀,不过我向来是手到病除妙手回春的,人已经醒了,就是太虚弱,好好养着吧,吃点清淡的,过不久就好了。”
  马镖头又连声道谢,到床边去看南宫,南宫闭了许久许久的双眼如今亮亮的,正看着来人,面含微笑,儒雅而清俊,马镖头有些心疼,更多的却是欣喜,眼中盛了满满的笑,艾墨回身看了眼两人,鼻尖里哼了一声,南宫虽虚弱,却想让马镖头将自己扶起来拜谢神医救命之恩。
  “哎……谢就别谢了,我还赶着走,乌龙那小子的脾性,就南疆这会儿的战局我怕他顶不了多久的,就此别过,告辞。”艾墨来的迅猛,走的犀利,放着屋中两人再不多看一眼。
  TBC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普洱的介绍要等到艾师兄那篇再介绍了,另,我没有要拆CP的意思,但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不是已经拆了?原本想就此完结的,但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再讲的清楚一点,因为青茶这对实在是……太糟心了,我都时常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表达清楚。。。


☆、难解乌龙

  那天,乌龙坐在货车里,赶着从艾墨那儿捎回来的普洱出现在神农庄门前的时候,那个原本总是看不惯自家师傅的小徒弟满脸全是眼泪,扑进自己怀里,哭的那叫一个荡气回肠,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全擦在自己的衣襟上。致远依着大门看过来,淡淡的眼神里是欣慰的笑意,乌龙嘴角含笑,也仰起脸来微笑,这里才是他的家。
  致远一个眼神示意,乌龙苦笑一下,拎起还在自己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徒弟跟着致远走进今宵斋。
  致远起手泡起一壶平阳黄汤,一芽一叶的黄小茶在盖碗中上下翻覆,浸出一碗澄黄的茶汤,致远也不说话,只斟了三碗茶放在茶台上,乌龙有些尴尬,眼神飘移,看到身边的小徒弟圆噔噔一双亮眼睛紧紧粘在自己身上,于是低声轻咳了一下。
  “那个,那天在山上出事以后,你们怎么也不下来找我?”乌龙端起眼前小黄汤,知道这事一定是得有个交代的,先发制人把问题先往自己徒弟那儿一推。
  齐儿听到自家师傅这么一问,刚刚擦干净的眼泪又要往下掉,乌龙赶忙取了块帕子为他擦泪珠子,齐儿又嘤嘤哽了两下,才说出话来,“那日,师傅你连着马车一起掉了下去,我们本是想去救的,但除了满地的茶叶,所有东西都连着您一起下去了,我们怎么下那崖呀,连走出这山都是个问题。后来,正巧又有一个商队路过,好心捎着我们进了蜀中,我们就想先送了茶叶去老丞相那,请他帮忙找人呗,老丞相是好人,派了人帮着我们搜山,好几天只找到了那马车的残骸,就是没你的影儿,后来,老丞相让我们先回庄里等着,说您说不定被山里的猎户救了,说不定就自己先回庄里了,我们都在那找了个把月了,也不好老是麻烦人家,于是就回来了。”小徒弟自己接了帕子一边擦眼泪,一边断断续续的说,“师傅您到底哪儿去了,都这么久了,我真以为您……”
  于是致远端着茶碗,眼神儿又转到乌龙脸上。
  “其实吧,这真是敢巧了,我是被人救了,被一个镖局救回巴东去了,”边上小徒弟哦了一声,怪不得附近都找不着,“不过摔的不巧,撞到脑袋,我醒过来时记不大起事,于是只能留在镖局养伤。”说着撩起自己左边的刘海,露出那条狰狞的伤疤,致远眉头一皱,小徒弟眼看着又要哭了,乌龙马上从怀里掏出盒药膏,“这不二师兄那去了一次,他给的药膏,说不过一个月就能消去的。”
  乌龙将镖局中的事七分真三分瞒的大概说了一下,说自己跟着镖局上过祁山,看来最近外面传的西域魔教和中原武林的纠纷不是空穴来风,说后来慢慢自己就记起点事了,还从陇西带回水晶琉璃杯送致远的,说镖局有个镖师受了伤,后来为了报答镖局的救命之恩去苗疆把二师兄请去看病了,现在不是平平安安的回来了么。
  小徒弟听得心向往之,哇,我师傅也算是趟过江湖事的人了。
  致远听得不置可否,用质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乌龙,要是真就这么平平淡淡的事,那镖局的当家什么能耐,能差着乌龙大老远跑去苗疆,就为了他手下一个小镖师病了?
  乌龙被致远那神神叨叨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赶紧跳了个话题,“你们可不知道,最近苗疆那边,蛮国咬的死紧,一座城一座城的吞,大战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了,二师兄怕是今年赶不回来过年了。”他想到自己在苗疆顶着艾墨的那些日子,自己可不像师傅那样料敌如神,也不如致远这样运筹帷幄,更没有二师兄奇谋百出的战场霸气了,被那苗疆的小将军一双布满杀伐的眼睛盯着,且战且退,能保住百姓安退后方,保留无谓牺牲的兵力已经是他能做的极限了呀。
  致远意味深长又看了乌龙一眼,这小子是故意不给那皇帝卖命哪。
  于是这件原本应该轰动全庄的事就这么顺理成章的过去了,乌龙于是依旧懒洋洋靠在自己乌龙院的床榻上,把大红袍、铁罗汉、肉桂分门别类的精挑细选。
  时光飞速,一眨眼已近初冬,乌龙脸上的伤疤已经完全消退了,于是他还是习惯性将头发都拨到脑后,用天青色的绸带随意束在一处,乌龙以为那半年多在镖局发生的故事,不过是他漫长一生中一段小小的插曲,也许再过不久,就会想脸上那个伤疤一样,消失不见。
  乌龙想,那个南宫先生一定已经醒了,便可与马镖头继续双宿双栖恩恩爱爱,乌龙其实也有些难受,他将这种感觉归结为惆怅,他不知道现在他还记得马镖头,那那个人呢?是不是已经把自己忘了?乌龙其实有许多话想对马镖头说,但是自己走之前他却连再见一面的机会都不给他。
  乌龙从屋里走到庭中,初冬薄冷的空气里,有暖洋洋的日光,就像马镖头看自己的眼神,不屑而冷淡,却又有炙热的感情在里面。乌龙甩甩头,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的,他不过是我人生的路人,我不过是他无法预见的意外,即使当时有心动过有感伤过,两人之间有无法言明的情绪,那也不过是品一壶茶,泡的时候香郁,喝的时候苦涩,回味时甘甜,然后呢,人走茶凉,就是最香醇的乌龙香,能在那间都是冷兵器的镖局里留存多久。
  院门被推开时,乌龙下意识抬头看向院门,一个穿着武服的高大男人站在那里,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惊讶,乌龙微微勾起嘴角,下垂的眉眼上染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淡淡的欣喜。
  那人似乎有些局促,愣愣走过来,高大的身形将落在自己身上的日头挡去,乌龙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抬眼与他对视。
  “你……”
  “你是怎么知道的?”那人想开口说什么,乌龙却开口打断道。
  “你那神医师兄告诉我,他是这里的艺师。”
  “我不是问这个……”
  “其实挺早时我就觉得不大对劲,直到你想起来的时候,我也就发现了。”
  这下反倒是乌龙有些不知所措了,他站的如此近,答的如此流畅,他的眼神如此熟悉,气息因为话语喷洒在自己耳畔。
  “那个……南……”乌龙本来想问南宫先生醒了么,他现在情况还好么。
  却换做自己被无理的打断,一个吻,带着炙热的呼吸,舌头缠卷着自己的舌头,贝齿啃咬着自己的嘴唇,猛烈而冗长,带着深沉的思念和激烈的冲动,像是要把自己的灵魂都吮吸出来,毫不怜惜的剥夺自己身体里所有的空气和不安,随着而来的是意外的喜悦和身心的放松。直到乌龙完全瘫软在马镖头的怀中,这个吻才恋恋不舍的结束,两人交换的津液牵扯出银色的丝线,牵连着两个人。
  马镖头低下头,捧起乌龙的脸,眼神专注而坚定,他的声音因为那个吻,湿润而暗哑,他说,“告诉我,你叫什么?”
  乌龙笑了起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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