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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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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好汉?”

坐地虎不屑地说道:“就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虎爷随随便便就赢了他几百钱。要不是有人来,非把他赢干净不可!”

“吃软饭的小白脸?怎么会住脚店呢?”

“谁知道呢?”

“那小白脸是哪里人?”

“不晓得。”

刘四又帮他斟满酒,笑嘻嘻道:“那小子倒是走运,若再赌下去,说不定连老婆都输给虎哥了。”

坐地虎啐了一口,“哪里是老婆?是那小白脸带来的姘头。以为打扮成良家虎爷会看不出来?不就是个做皮肉生意的小贱人?”

那刘四来了兴趣,欠过身道:“难道是青楼的粉头?”

“指定错不了。”

坐地虎道:“那小贱人光脚穿着木屐,拿着条绣花帕子,妖里妖气,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绣的什么花?”

“虎爷哪儿认识什么花啊?那小贱人一直闹着要回去,让虎爷赌钱都赌不安生。”

“回哪里?”

“不知道。”

“当日店里有多少客人?”

“这谁知道?”

“后来呢?”

“后来我哪儿知道?”

“刚才说虎爷被他们请出去?”

“哦,你说那个——后来那些护卫就把我赶出去,关了大门。”

“为什么关大门?”

“这我咋知道?”

程宗扬听出来了,坐地虎不是推拖,实在是一问三不知。像他那样的赌棍,一进赌场,眼里就只有滴溜溜乱转的骰子,耳里就只有骰子落盅的脆响,旁的半点都不放在心上,比郁奉文还不如,白费了两人花钱买来的酒食。

从坐地虎住处出来,程宗扬一肚子郁闷,“什么坐地虎?简直又聋又瞎。”

卢景抹了抹黏在唇上的小胡子,“他如果没说错,那女子就在镇上。”

“为什么?”

“当时已经入夜,可那女子『一直闹着要回去』——若非住在近处,哪里能回去?”

“那女子是镇上的妓女?”

“若是镇上的妓女,哪里要到脚店住宿?”

“可她住在镇上,又怎么不是镇上的妓女?”

“只有一种可能——那女子并非妓女,而是游女。”

妓女与游女仅一字之差,做的生意也大致相同,却是两种不同的身份。妓女有官妓、私妓,共同点是都没有人身自由。游女则是无拘无束,打个比方,更像是干的援助交际。

第五章

折腾一圈,回到上汤已经是半夜。按照程宗扬的经验,在六朝能够秉烛夜游的都不是穷人,一般平民夜生活基本等于零,这时辰早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卢景却表示,现在正是游女的好时候。

“找搞援交的小妹?这事儿我在行啊!”

程宗扬整了整衣物,从袖中摸出柄大红洒金的折扇,“刷”的打开,摆出一副玉树临风的架式,活似西门大官人。

卢景看得直翻白眼,“你这在宋国还能蒙点事,汉国你一个男人,出门不带剑,带把花哩胡梢的扇子,男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程宗扬心虚地说道:“带刀行吗?”

“哪儿有公子哥儿带刀的?没长剑,用短剑也行。”

程宗扬赶紧收起折扇,把珊瑚匕首拿出来,别在腰间。

卢景眼里顿时像喷出火苗一样,怪叫道:“珊瑚铁?这么大一块,你打算带着招摇过市?不怕人抢啊!”

程宗扬警惕地按住匕首,“五哥,不是你想抢吧?”

卢景一副肉包子被狗啃了的表情恨恨看了两眼,然后没好气地丢过来一把短剑,“拿着。”

那短剑鞘上镶金嵌玉,华丽非凡,可程宗扬接到手中却发现轻飘飘的,纯粹是个样子货。拔出来一看,里面的剑身干脆是条涂了银粉的木片。

程宗扬牙疼似的吸着凉气,“这也太假了吧?”

“总比你带的双刀强。有玉吗?君子佩玉,要不我再给你弄块假玉?”

“免了!”

程宗扬从衣内的腰包中掏出一对鸳鸯玉佩,系在腰间。

卢景眼睛一亮,“好玉!哪里来的?”

“捡的。”

程宗扬没有隐瞒,顺口说了那日在伊水遇见的事。

卢景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事透着几分蹊跷,但事不关己,也未放在心上。

程宗扬佩剑带玉,头顶打了个英雄结,看起来颇有几分英武之气。但卢景觉得不够顺眼,在他脸上涂了层薄粉,又在眼下添了两个眼袋,弄出一副酒色过度的样子,顺便在他腮下黏了撮鼠须,这才拍了拍手,“成了。”

程宗扬不满地说道:“给我弄气派点不行吗?”

“你想让人记住你的模样,回头带着孩子上门认父吗?”

程宗扬叹了口气,“那就这样吧。”

他举步欲行,然后又停下来,“游女在哪儿?”

“跟我来吧。”

“啧啧!”

程宗扬佩服地说道:“五哥,还是你门儿清。”

卢景毫不在乎他的揶揄,“你以为我们老卢家是做什么的?”

两人打扮停当,卢景用一块青布裹了头,扮成苍头老仆,领着程宗扬往镇后走去。

镇子后面是一条弯弯曲曲的陋巷,两旁土坯的矮墙风吹雨淋日晒,已经坍塌多处,里面的房舍倒还干净,只是没有半点灯火。

程宗扬道:“好像没人?”

卢景抬头看了眼月色,程宗扬也随之看去,看到天际明晃晃的圆月,心头忽然一动,“今天是十五?”

“十四。”

“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啊。”

卢景道:“汉国没多少人过中秋。倒是上巳、寒食更要紧些。”

“汉国人不过中秋?那月饼呢?”

“节都不过,还吃啥月饼?”

“五哥,你这样不行啊,太没情调了。”

“情调是啥?能当饭吃吗?”

卢景道:“去桑林。”

汉国民间多植桑榆,上汤也不例外,镇外就是一片桑树林。卢景凭着月下几点蛛丝马迹,像识途的老马一样领着程宗扬走了两里,一直走到桑林深处。

林间透出几点火光,阵阵乐曲伴随着笑声不断传来。林中的空地上生着一堆篝火,周围聚集着数十名男女。有的正在博戏,有的持笙吹奏,有的唱着下里巴人的歌谣,还有些男女在篝火旁欢笑起舞。人群中颇有几个俊俏的少年,击筑吹笙,眉目传情。几名女子的舞姿更是妖媚,她们脚步轻盈,犹如飞舞的白鹤柔绵徘徊,飘舞的长袖轻云般在身边缭绕,眩人眼目。

一名女子席地而坐,身前放着一张琴,那琴长近丈许,双臂张开也只能抚到一半的长度,琴弦更是密集,足足有五十弦,每弦一柱。好在程宗扬也是在游冶台混过的,认得这正是锦瑟无端五十弦的锦瑟。

抚瑟的女子双袖挽在臂间,露出两条雪藕般的手臂,唇角微微翘起,整个人都彷佛沉浸在音乐的旋律中。由于瑟的规格极大,长度相当于两人的身长,她弹奏时动作极为舒展,柔美的娇躯宛如一株姣丽的花枝,在锦瑟前俯仰生姿,双臂起落间,玉指在弦上飞快地弹过,流淌出成串的音符,使场中欢快的气氛愈发高涨。

欢快的音乐已经到了尾声,忽然她指尖一划,丝弦低鸣间,曲调中多了一丝悲意。旁边一名抱筝的女子举袖弹奏起来,一时间悲凉之气遍布林间。几名男子在桑树下抱剑而坐,引吭高歌,歌声苍凉豪迈。起舞的男女已经散开,桑林中只剩下刚劲的筝音与那些男子的慷慨悲音,让人听得心头激荡,满腔热血都彷佛渐渐沸腾。

抚瑟的女子眼波一转,望着那一主一仆两名不速之客,然后双手按在瑟上,款款起身,身姿摇曳着,袅袅走来。

那女子走路的姿势充满难言的韵味,程宗扬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长相,视线就被她双足吸引。那女子赤着双足,脚下是一双光滑的木屐,双足雪白如霜。走动时一双足尖轻盈地点在地上,脚跟悬空,显露出纤美的脚掌,彷佛是拖着鞋子娉婷而行,身姿柔媚动人。

那女子视线落在程宗扬腰间的玉佩上,眼睛微微一亮,轻笑道:“君子何处来也?”

她的姿色很难说比得上惊理和罂粟女,但语音清亮缠绵,眉眼间的风情更是远远胜之。

程宗扬干咳一声,用事先准备好的言辞道:“鄙姓方,乃是洛都人氏。”

女子轻笑道:“君子何事来也?”

“我想找一个人。”

那女子莞尔一笑,轻轻抱住手臂,翘起指尖,拖长声音道:“喔……找何人呢?”

“昨日鄙人遇到一位故交,听说他在上汤遇到一位仙女,特意赶来此地。”

那女子娇笑道:“客人好会说话。说吧,也许我能帮你们找到呢。”

“五日前,初九夜间,长兴脚店。”

程宗扬挥了挥手,后面的老仆捧出一只木匣,“鄙人愿以百金为聘。”

那女子目光闪亮,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你们来得不巧。延玉随客人去了偃师,还要半月方能回来。”

说着她嫣然笑道:“延玉虽然不在,这里还有不少姊妹呢。”

程宗扬还没来得及开口,后面的卢景咳了一声,淡淡道:“我家主人情有独锺。”

那女子笑啐道:“老苍头,又不是要你的钱。”

她转眸对程宗扬道:“我们燕赵女子从不痴缠,君子若是有意,他日可否来听我鼓瑟?”

程宗扬笑道:“当然可以。”

那女子转身离开,一边回头笑道:“记得莫带他来。”

……

月光在铜管光滑的表面上微微一闪,一羽灰颈的鸽子蜷起足,拍打着翅膀,飞向夜空。

铜管的纸条上只有四个字:延玉、偃师。这也是接到委托的两天内,卢景放飞的第三只鸽子。

“这么早就放鸽子?”

程宗扬道:“不用问话了?”

“问话是问她有什么线索,她在不在脚店,不用问就能确定了。”

“坐地虎呢?”

“他又没在店里住。”

“一个就是五百金铢啊。换我就写上去了。”

“砸牌子的事我可不干。”

程宗扬道:“现在做什么?去偃师?”

“睡觉。”

程宗扬抱怨道:“早说啊,我就留在桑林过夜了。”

“那些汉子是准备半夜去盗墓,”

卢景阴森森地说道:“你是想让他们挖开墓穴,把你埋进去吗?”

“大哥,你是吓唬我的吧!”

“大半夜坐在墓地上唱歌,你以为他们吃饱撑的?”

程宗扬怔了片刻,然后恼道:“怎么又是墓地?我干!”

“升棺发财啊。这么好的兆头,你还有牢骚?”

“半夜聚在一起又唱又跳,准备盗墓,这风格我还是头一次见。五哥,刚才咱们遇到那些是什么人?”

“那些人出自燕赵之地的中山。”

卢景说道:“中山土地贫瘠,偏又人口众多,民间风俗多以机巧谋食,不喜生产。男人相聚游戏,白天杀人抢劫,夜间挖坟盗墓,制作假货,私铸钱币。长得俊俏的,就去当歌舞艺人。女子鸣琴鼓瑟,游媚富贵之家——燕赵女子天下知名,不仅遍及诸侯,连宫中都不少。”

程宗扬想起曾经读过汉代一首古诗,“燕赵多佳人,美者颜如玉”,原来自己遇到的就是这些女子,果然别有一番风流。

时近仲秋,夜间已有了几许凉意,但卢景懒得再去客栈,随便找了处草堆往里一卧,直接天当被地当床。程宗扬见状,只好忍痛拿出蛋屋。果然卢景一见,眼睛立刻瞪圆了,怪叫道:“快收起来!”

程宗扬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收起蛋屋,“怎么了?”

卢景翻起白眼,竭力不去看他手里的蛋屋,一边恨恨道:“你小子满身是宝啊?跟你说,有好东西别让我们老卢家的看到!哥手痒!”

程宗扬由衷道:“五哥,幸亏你没去太泉古阵。”

卢景双手枕在脑后,说道:“我去过。在里面转了五天,除了几块破石头,什么都没碰到。”

“什么时候?”

“十年前。我和老四去找岳帅。”

想起太泉古阵,程宗扬心里一阵不舒服,他没有再提这事,问道:“四哥接的什么生意?”

“刺杀。”

卢景道:“有人出一千金铢,想要吕放的命。”

“吕放是谁?吕家的人?”

“不是。同姓而已。如今的洛都令。”

“洛都的主官?四哥连他都敢杀?”

“一千金铢呢。你想杀谁?给我一千金铢,包你满意。”

程宗扬很想说:“你把剑玉姬杀了吧,一万金铢都行!”

但也只是想想。

闲聊几句,程宗扬忽然想起一事,“对了,五哥有没有听说过阳武侯?”

“阳武侯?”

卢景道:“从来没听说过汉国有阳武侯。别是有人蒙你吧?”

干!程宗扬肚子里狂骂,死老头真是死性不改,一路的招摇撞骗!自己怎么那么傻,居然差点就信了老东西的屁话呢?

程宗扬打了个哈哈,“睡了,睡了!”

他往草窝里一躺,心里恨恨道:死老头,你要敢坑我家紫丫头,看我整不死你!

习惯了能随身携带的蛋屋,这草窝睡着实在不舒服,程宗扬翻了个身,眼角忽然一闪,似乎有人影掠过。他把老头扔到脑后,对卢景道:“五哥,明天去偃师对吧?”

卢景闭着眼哼了一声。

“那我先走一步,明早在偃师见面。”

卢景眼都不睁地冷哼道:“快滚!”

程宗扬哈哈一笑,跃起身,冲着林中道:“卢五爷早就看见了,你还躲什么呢?”

一个女子现出身来,声音微颤着道:“老爷,五爷。”

程宗扬拥住罂粟女发抖的娇躯,毫不客气地在她臀上捏了一把,笑道:“老爷已经问过,这镇子叫上汤,原来是有温泉。五哥喜欢在野地里喝风,咱们泡温泉去。”

罂粟女紧紧攥着主人的衣角,浑身都在颤抖。昨晚主人先在城南查找各处武馆,接着又连夜赶往石崤,一直没有顾得上理会她们。由于旁边的卢景,惊理和罂粟女没有露面,只凭藉与主人之间若有若无的联系,在暗处随行。

白天还好,可子时刚过,罂粟女就感觉到身上被纹刺过的部位像是有虫蚁爬走,传来一丝丝难忍的痒意。接着爬行变成了噬咬,彷佛无数蚊虫钻入体内,麻痒的感觉透过皮肤、肌肉、血管、骨骼……一直痒到骨髓深处。

主人当初开玩笑的留下一条用过的汗巾,罂粟女赶紧拿出来,拚命嗅吸,谁知全无用处,身上的麻痒丝毫没有缓解。

勉强支撑了小半个时辰,罂粟女已经几近崩溃,顾不得还有外人在旁,便现身出来。

程宗扬说是要去温泉,可还没有走出桑林,罂奴身体就颤抖得难以自持,步履蹒跚,几乎是被程宗扬半拖半抱着行进。

程宗扬在一棵桑树下停住脚步,把她往树下一推。

罂粟女如蒙大赦,急忙跪在主人面前,哆嗦着双手帮主人解开衣带。她眼睛睁得大大的,脸色却一片苍白,连红唇都失去血色。好不容易解下裤子,一根硬梆梆的肉棒跃然而出。闻到那股熟悉的男性气息,使粟女整个人都焕发出光彩。她张开唇瓣,急切地将主人勃起的肉棒纳入口中,紧紧含住,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喜极而泣般的呻吟。

惊理悄然现身,“周围两百步,没有人迹。”

“很好,”

程宗扬低头看着罂奴,吩咐道:“帮她把衣服脱了。”

惊理过来跪在罂粟女身后,伸手分开她的襟领,往两边扯开,露出雪白的香肩,然后往下一扒,像剥香蕉一样将罂粟女的衣衫从肩头剥到膝下,露出里面一具白生生的肉体。

明亮的月光下,罂粟女白滑的胴体被映得纤毫毕露,能清晰看到她白腻的肌肤上绽出一点殷红,接着是两点、三点、五点……

殷红的刺痕连接起来,逐渐勾勒成花瓣的纹路,彷佛无数妖艳的罂粟花在她肉体上竞相盛开。鲜艳而繁丽的纹身从她纤腰两侧一路向上,延伸到乳房下方,只在身体中间留下一片白净如细瓷的肌肤。接着盛开的花朵朝两侧蔓延,在腰后相交,在腰臀间汇成一片罂粟的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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