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第三电子书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柳如是别传-第5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通鉴捌玖崇祯十六年四月辛卯“大清兵北归”条载“谪给事中熊汝霖为福建按察使照磨”,则不过因记述之便利始终其事言之耳,未必别有依据。盖熊氏既奉严旨谪外,恐不能在都迁延过久也。更检浙江通志举人表载:“天启元年辛酉科。王道焜。杭州人。”明史柒陸朱大典传附王道焜传、浙江通志壹陸叁及光绪修杭州府志壹叁拾王道焜传等所载年月殊为含混,惟南疆绎史壹柒王道焜传(参小腆纪传肆玖王道焜传)略云“王道焜字少平,仁和人,天启辛酉举于乡。庄烈帝破格求材,尽征天下廉能吏,临轩亲试,不次用。抚按以道焜名上,铨曹谓郡丞例不与选,授兵部职方主事。道焜不平,抗疏言(之)。寻得温旨,许候考。会都城陷,微服南归”,据此则少平似有为牧斋所谓“二三及门”中一人之可能。然王氏之入京究在十六年四月以前,或以后,未能考知,故不敢确定也。其余牧斋浙闱所取之士,此时在北京者,或尚有他人,更俟详考。

以上论诗题已竟,茲续论此四律于下。

其一略云:

青镜霜毛叹白纷,东华尘土懒知闻。绝交莫笑嵇康懒,即是先生誓墓文。

寅恪案:此首乃谢绝中朝寑阁启事之总述。“绝交莫笑嵇康懒,即是先生誓墓文”乃指初学集捌拾“寄长安诸公书”。此书题下署“癸未四月”,可知牧斋当时手交此书与懋明帯至北京者。揆之牧斋此时热中之心理,言不由衷,竟至是耶?

其二略云:

三眠柳解榰憔悴,九锡花能破寂寥。信是子公多气力,帝城无梦莫相招。

寅恪案:关于此首所用典故,钱遵王注中已详者,不须多赘。惟有可注意者,即“三眠柳”、“九锡花”两句,此联实指河东君而言。遵王虽引陶穀清异录中罗虬九锡文以释下句,但于上句则不著一语,因“柳”字太明显,故避去不注耳。第柒第捌两句,自是用汉书陸陸陈万年传附子咸传中所云:“王音辅政,信用陈汤。咸数赂遗汤,予书曰:即蒙子公力,得入帝城,死不恨。”(颜师古注曰:子公汤之字。)遵王注已言之矣。但牧斋杜工部集笺注壹伍“秋兴”八首之四“闻道长安似弈棋”一律笺云:“曰平居有所思,殆欲以沧江遗老,奋袖屈指,覆定百年举棋之局,非徒悲伤晼晚,如昔人愿得入帝城而已。”检牧翁读杜寄庐小笺及读杜二笺,俱无此语。据季振宜“钱蒙叟杜工部集笺注序”云:“一日(遵王)指杜诗数帙,泣谓予日:此我牧翁笺注杜诗也。年四五十,即随笔记录,极年八十,书始成。”夫牧斋之读杜诗,年四五十即随笔记录,则崇祯七年九月以前读杜笺中既未用汉书陈咸之成语,可知季氏所刻蒙叟笺注中所用陈咸之言乃牧斋于崇祯七年秋后加入者。初学集捌拾“(崇祯十六年癸未)复阳羡相公书”云:“两年频奉翰教,裁候阙然,屏废日久。生平耻为陈子康。愿蒙子公力,得入帝城。此阁下之所知也。”据此,岂加入之时即崇祯十六年癸未作此书及赋“吉水公总宪诣榷”诗之际耶?若此揣测不误,未免以退为进,明言不欲“入帝城”,而实甚愿“蒙子公力”也。措辞固甚妙,用心则殊可笑矣。

其三略云:

仕路揶揄诚有鬼,相门洒扫岂无人。云皴北岭山如黛,月浸西湖水似银。东阁故人金谷友,肯将心迹信沉沦。

寅恪案:此首之旨与第贰首相同,皆言不欲入帝城之意。所不同之点,前者之辞以保有“榰憔悴”、“破寂寥”之河东君为言,而后者则以管领“北岭”、“西湖”之拂水山庄为说耳。刘本沛虞书“虞山”条云:“虞山即吴之乌目山也,在县治西北一里。”及“尚湖”条云:“尚湖即今西湖,在县治西南四里。”又光绪修常昭合志稿叁水道门“尚湖”条云:“尚湖在常熟县西南四里,长十五里,广九里,亦曰西湖。卢镇琴川志:旧经曰,上湖昔人以虞山横列于北,亦称照山湖,而相沿多称尚湖。”牧斋之拂水山庄实据虞山尚湖之胜境。周玉绳亦尝亲至其地。前论“(癸未)元日杂题长句”八首之六时已言及之。此癸未元日诗第陸首第贰句自注云:“阳羡公语所知曰,虞山正堪领袖山林耳。”牧翁于周氏此语深恶痛恨,至死不忘,属笔遣辞多及此意,“东阁故人金谷友”句实用两出处而指一类之人。遵王引西京杂记贰“公孙弘起家徒步,为丞相”条以释“东阁故人”之语,甚是,但于“金谷友”则缺而不注。检晋书伍伍潘岳传略云:“岳性轻躁,趋世利,与石崇等谄事贾谧,每候其出,与崇辄望尘而拜。(孙)秀诬岳及石崇欧阳建谋奉淮南王允、齐王冏为乱,诛之。初被收,俱不相知。石崇已送在市,岳后至,崇谓之曰:安仁,卿亦复尔耶?岳曰:可谓白首同所归。岳金谷诗云:投分寄石友,白首同所归。乃成其谶。(寅恪案:晋书叁叁石苞传附子崇传云:“崇有别馆在河阳之金谷。”)”可与前引牧斋癸未元日诗八首之七“潘岳已从槐柳列”及此首“相门洒扫岂无人”句相参证,皆谓周玉绳幕客顾玉书麟生及谋主吴来之昌期辈。关于顾氏泄漏牧斋请玉绳起用冯铨事,前己述及,但玉书非甚有名之文士,至若吴来之,则是当日词人,其本末颇与安仁类似。牧斋作诗之际,周吴俱尚未败,乃以“白首同所归”为言,可谓预言竟中者矣。

其四云:

虚堂长日对空枰,择帅流闻及外兵。(自注:“上命精择大帅,冢宰建德公以衰晚姓名列上。)玉帐更番饶节钺,金瓯断送几书生。骊山旧匣埋荒草,谯国新书废短檠。多谢群公慎推举,莫令人笑李元平。

寅恪案:此首乃牧斋自谓己身知兵,堪任大帅,而崇祯帝弃置不用,转用周玉绳,所以致其怨望之意。故此首实为此题之全部主旨也。诗中典故遵王已注释者可不复述,茲唯就诗中旨意略证释之。

明史贰肆庄烈帝本纪略云:

崇祯十五年十一月壬申大清兵分道入塞,京师戒严,命勋臣分守九门。诏举堪督师大将者。闰(十一)月癸卯下诏罪己,求直言。壬寅大清兵南下畿南,郡邑多不守。十二月大清兵趋曹濮,山东州县相继下。十六年夏四月丁卯周延儒自请督师,许之。

同书贰柒陸熊汝霖传云:

(庄烈帝)尝召对。(汝霖)言:将不任战,敌南北往返,谨随其后,如厮隶之于贵官,负弩前驱,望尘莫及,何名为将?何名为督师?帝深然之。已言有司察举者不得滥举边才,监司察处者不得遽躐巡抚。遮封疆重任,不为匪人借途。

检夏夑明通鉴捌玖崇祯十六年夏四月辛卯大清兵北归条,述雨殷召对之语,于周延儒自请督师之后特加“因言”二字,盖谓熊氏所称“何名为将?何名为督师?”之语乃指玉绳而发,颇合当日情势。然则雨殷所奏疑即阴为排周起钱之地,牧斋賦诗之前或亦远道与谋,未可知也。又“金瓯断送几书生”句之“几书生”自是指温体仁周延儒言,长卿以翰林起家,玉绳以状头出身,俱跻位首辅,其为“书生”固不待言,但牧斋诗中之“书生”实偏重玉绳,盖用吴均续齐谐记所述阳羡许彥于绥安山行,遇一书生,求寄鹅笼中之事。遵王有学集诗注壹“鹅笼曲”四首之一已详引之矣,其余他诗,如此诗前一题“金陵客座逢水榭故姬感叹而作”四首,每首皆有“鹅笼”二字,及同书壹叁“病榻消寒杂咏”四十六首之十三自注云“壬午五日鹅笼公有龙舟御席之宠”等,亦用此典。推其所以累用此典者实有原因,盖牧斋深恶玉绳,故于明人所通称之“阳羡”二字亦避而不用,特取“鹅笼”二字以目之,怨毒之于人,可畏也已。“骊山”“谯国”一联之典故遵王注已解释,不须重论。牧斋以“知兵”自许,此联之旨即前论初学集贰拾上东山诗集叁“秋夕燕誉堂话旧事有感”七律“洞房清夜秋灯里,共简庄周说剑篇”之意也。“多谢群公慎推举,莫令人笑李元平”二句,表面观之虽似自谦之语,实则以李元平指周延儒,读者幸勿铡蠼庖病

综合言之,牧斋所谓此次与群公共谋王室之事,乃钩结在朝在野之徒党排周延儒,而自以知兵为借口欲取而代之之阴谋。牧斋应有自知之明,揣其本人,于李元平所差无几,故欲联络当日领兵诸将帅为之效用,尤注意郑芝龙之实力。此点虽极可笑,但亦是彼时之情势所致,读者不可因轻笑牧斋之故,而忽视此明季史事中重要之关键也。前言当“白首老人”世路驰驱之日,正“红颜小妇”病榻呻吟之时。(初学集贰拾上东山诗集叁“冬至后京江舟中感怀”八首之一云:“白首老人徒种菜,红颜小妇尚飘蓬。”)河东君适牧斋后不久即患病,其病始于崇祯十四年辛已秋冬之际,至十六年癸未秋冬之间方吿痊癒,凡越三甲子之时日,经过情事之可考见于牧斋诗文中者,依次移写,而论释之于下。但上已引者仅列题目及有关数语,又上虽未引,因其题目有关,则止录题目。读者可取原集参之也。

初学集贰拾上东山诗集叁“小至日京口舟中”云:

病色依然镜里霜,眉间旋喜发新黄。

河东君和诗云:

首比飞蓬鬓有霜,香奁累月废丹黄。

寅恪案:“小至”为冬至前一日,(郑氏近世中西史日表载,崇祯十四年辛已十一月十九日冬至。虽未必与当时所用之历切合,然所差亦不甚大也。)检初学集贰拾上东山诗集叁有“(辛已)中秋日携内出游,次冬日泛舟韵”二首,并附河东君和作,两人诗中未见河东君患病痕迹,则自小至日上溯至中秋日,共越三月,而中秋时尚未发病,故依河东君“累月”之语推之,知其病开始于九十月间也。牧斋诗“病色依然镜里霜”之句,乃面有病容呈霜白色之意。至河东君“首比飞蓬鬓有霜”句,则早与潘安仁二毛之叹,但此时其年仅二十四,纵有白发当亦甚少,盖自形其憔悴之态耳。且顺治十三年丙申河东君年三十九时,牧斋赋茸城惜别诗,有“徐娘发未宣”句,(见钱曾有学集诗注柒。余详下论。)岂有年四十发尚未斑白,而年二十四鬓反有霜乎?此为诗人夸辞趁韵之言明矣。牧斋“发新黄”之语,用花间集伍张泌浣溪沙词十首之四“依约残眉理旧黄”句,故河东君和诗以“废丹黄”答之。此处“丹黄”二字,乃指妇女装饰用品,非指文士校点用品,因恐读者误会,故并及之。

抑更有可论者。前言牧斋不多作词,今观牧斋“发新黄”之语,既出花间集,有学集叁夏五集“留题湖舫”七律二首之二“杜鹃春恨夕阳知”句亦用秦少游淮海词踏莎行“郴州旅舍”词“杜鹃声里斜阳暮”之语(可参上论),则知牧斋于诗余一道,未尝不研治,其为博学通才,益可证明矣。

又靳荣藩吴诗集览肆上“永和宫”词“巫阳莫救仓舒恨,金锁凋残玉箸红”,其释“玉箸”固当,但其解“金锁凋残”则无着落,颇疑梅村“金锁凋残”四字即从张泌“依约残眉理旧黄”句而来,盖谓双眉愁锁不加描画也。梅村易“黄”为“金”,与“玉”相配,尤为工切。斯为一时之臆说,未必能得骏公真意,姑记于此,以俟更考。

茲复有一事附论于此。偶检近日影印归庄手写诗稿辛已稿中载“感事寄二受翁”二首之二“病闻妙道加餐稳,向入温柔娱老宜”句下自注云:“娄东受老方卧病,虞山受老初纳河东君。”明史贰捌捌张溥传略云:“张溥字天如,太仓人,与同里张采共学齐名,号娄东二张。采字受先,知临川,移疾归。”故玄恭所谓“二受翁”,一即太仓张受先,一即常熟钱受之也。至恒轩赋此题之时日亦有可考者,此题前“日食”七古一首,其诗云:“十月朔日昼如晦,青天无云欲见沬。仰望中天知日食,日食之余如月胐。”眉端有批语云:“丙子秋七月朔,日食,丁丑正朔食,是年十二月朔又食,并今为四。”(寅恪案:谈迁国榷玖伍载,崇祯九年丙子七月癸卯朔,日食。十年丁丑正月辛丑朔,日食。同年十二月乙未朔,日食。十四年辛已十月癸卯朔,丙午日食。与归氏批语除十四年十月“癸卯”作“丙午”外,其余全同。明史贰叁庄烈帝纪崇祯九年秋七月不书日食,十年春正月辛丑朔日有食之,同年十二月不书日食。同书贰肆同纪十四年十月癸卯朔,日有食之。夏夑明通鉴庄烈帝纪所书日食,及陈鹤明纪中其孙克家所补崇祯元年以后之记载,皆与明史同。夫明史庄烈帝纪本多遗漏,其缺书日食原不足异。夏陈之书依据明史,亦可不论。所可怪者,孺木与玄恭同为崇祯时人,独于崇祯十四年十月癸卯朔之日食书作“丙午”,竟相差三日之久,殊不合理。故谈氏之书虽陈详确,然读者亦不可不慎也。)玄恭此题后第贰题为“十月四日复就医娄东,夜雨宿舟中”,依是推计,可知“寄二受翁”诗乃作于崇祯十四年十月初一日至初四日之间也。今据恒轩作诗时日附录于此,以备参证。又恒轩手稿此题第壹首眉端有“存前首”三字,第贰首眉端有朱笔“,”之删去符号,然则恒轩本意不欲存第贰首者,岂以此首涉及河东君之故耶?复检恒轩此稿辛巳年所作“虎丘即事”诗“拍肩思断袖,游目更褰裳”一联,旁有朱笔批云“此等不雅,且不韵”,颇似师长语气。更取国光社影印东涧手校李商隐诗中牧斋笔迹对勘,颇有类似之处,或疑“寄二受翁”诗第贰首眉端朱笔符号即出之牧斋之手。夫牧斋保有卢家莫愁,乃黄梨洲所谓“牧老生平极得意事。”(见范锴华笑庼杂笔壹“黄梨洲批钱诗残本茸城惜别诗”条。)故此端不仅不应隐讳,且更宜借他人诗词作扩大之宣传,安有使其门生删去此首之理?据是推论,此删去之符号果东涧所加者,实因玄恭诗语亦嫌“不雅不韵”所致,非由涉及河东君也。

初学集贰拾上东山诗集叁“寄楡林杜韬武总戎”云:

(诗略。结语前已论。)

同书同卷“冬至后京江舟中感怀”八首(寅恪案:此题第柒首前已移录,第捌首结语亦征引论及。茲更录第伍首,与此题后诸诗,迄于崇祯十四年“辛巳除夕”共五题,综合论之于下。所以如是分并者,盖欲发河东君适牧斋后曾一度留苏养疴未发之覆也。)其五云:

人情物论总相关,何似西陵松柏间。敢倚前期论白首,断将末契结朱颜。缘情词赋推团扇,慢世风怀托远山。恋别烛花浑未灺,宵来红泪正斓斑。

“贺泉州孙太守得子四绝句”云:

(诗略。)

“半塘雪中戏成,次东坡韵”其一云:

千林晃耀失藏鸦,萦席回帘拥钿车。帀地杨枝联玉树,漫天柳絮搅琪花。熏炉昵枕梁王赋,蜡烛裁书学士家。却笑词人多白战,腰间十韵手频叉。

其二云:

方璧玄珪密又纤,霜娥月姊斗清严。从教镜里看增粉,不分空中拟撒盐。铺作瑶台妆色界,结成玉箸照冰檐。高山岁晚偏头白,只许青松露一尖。

“次韵戈三庄乐六十自寿诗,兼简李大孟芳。二君与余皆壬午”诗云:

(诗略。)

“辛巳除夕”云:

风吹漏滴共萧然,画尽寒灰拥被眠。昵枕熏香如昨日,小窗宿火又新年。愁心爆竹难将去,永夕缸花只自团。凄断鳏鱼浑不寐,梦魂那得到君边。

寅恪案:前论牧斋“冬日嘉兴舟中戏示惠香”诗谓惠香与苏禾两地有关,又论河东君与汪然明尺牍第贰伍通时亦言及河东君曾在嘉兴养病事,今细绎钱柳两人“小至日京口舟中”之诗、牧斋“冬至后京江舟中感怀”诗第伍首及“半塘雪中戏成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