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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河山一寸血-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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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巧,蒋介石得了重感冒,正在发高烧,不过听到汪精卫求见,仍躺在床上接待了对方。

问了问蒋介石的身体状况,汪精卫突然沉默起来,房间里出现了一段时间的冷场。

蒋介石马上领悟过来,一个平时那么能言善辩的人主动做了闷葫芦,肯定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嘴里含着非常想说但一时又无法说出口的话。

这句话是什么,双方都心知肚明。

蒋介石从床边端起一杯白开水,喝了一口,然后对汪精卫说:如果我们接受了日本的“和谈条件”,将来连喝口水都不会这么自由。

汪精卫旋即明白,蒋介石的抗战决心坚如铁石,你再怎么口若悬河,都不可能动摇他的意志。

原先汪精卫是希望让蒋介石来主持“和谈”的,但通过这番试探,他已明白,至少在国民党内,这么做是不可能的。

接着他又发现,在政府内部,自己的做法同样行不通。

广州失守,令汪精卫震惊不已,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就公开表示,可以有条件接受日方的“议和条件”。

那时即使萧振瀛与和知的香港谈判,也都只能暗中进行,因此这样的论调立刻受到了朝野上下的强烈抨击。新加坡华侨领袖陈嘉庚更是以一份只有十一个字的电报直接下了评判:官吏谈和平者以汉奸论罪。

汪精卫脸色苍白,受到了极大刺激。

同一个你

广州陷落后,武汉也很快就没有了,只有重庆。

在这个季节,山城尚为美丽秋色所映,可是这个人却无心赏看窗外的风景。

“大武汉”的航海时代渐行渐远,这里将提前迎来一个从未经历过的冬天以及从未经历过的寒冷。

山城颠簸,即使蜷缩在车里也是摇摇晃晃。他不知道,这种摇摇晃晃的日子何时才能结束,前方等待着的,又会是怎样一种命运和结果。

在不断的摇晃之中,国民党副总裁魂不守舍,精神恍惚。

据说在北伐时期,当汪精卫在广州街头演讲时,那些女学生听到激动处,都要向美男撒花,报端谓之“天女散花”。除此之外,在诗词歌赋方面,汪精卫也堪称名家,只是自武汉失守后,这位名家无论是演讲的内容,还是写出的句子,已全是“惆怅涛声枕畔闻”之类的悲调。

丢城失地该怎么办,汪精卫说,以前的古人们都是要跳井上吊以殉的,现在谁都做不到这一点,那就得想点别的法子。

这个所谓的法子,就是“凄然不作零丁叹,检点生平未尽心”,大家都不要去学文天祥唱《正气歌》《过零丁洋》了,还是现实一点吧。

在“渡边工作”中,汪精卫通过“低调俱乐部”的骨干梅思平与近卫的私人代表进行了五轮密谈,最终确定日方以“不要领土,不要赔款,两年内撤军”为优惠条件,支持汪精卫出马主持“和平运动”。

一切准备就绪后,近卫内阁于11月3日发表了自“七七事变”以来的第二次对华声明。与上一份声明关上大门不同,这次近卫要开门谈判了,不过他要求重庆政府必须“更变人事组织”,也就是让蒋介石下野,然后才有得谈。

这是一个信号。蒋介石或许不明白其中玄妙,所以无动于衷,汪精卫却是懂的。

一周之后发生的一件事,犹如火上浇油,令汪精卫一下子跳了起来:“焦土抗战”搞走了火,竟然把长沙给烧了!

悲哀之处在于,花园口决堤总算挡住了日军,长沙这把火却连鬼子的一根毛也没烧着,倒霉的全是老百姓。

长沙大火让汪精卫找到了另一个抗战打不下去的依据。

你们开口闭口“焦土抗战”,怎么样,像长沙那样化为焦土,则万事休矣!

在和蒋介石一起吃饭时,他便主动找机会聊起话题,说抗战打到这个样子,国家民族已濒于灭亡,这是国民党的责任,不如我们两人都迅速联袂辞职,以谢天下。

蒋介石越听越不是滋味,这不是在“逼宫”吗?他把筷子往桌上一拍:那你说,如果我们都辞职了,谁来负起政治责任?

饭也不用吃了,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便争吵起来。

蒋介石在口舌之辩方面并非能手,而且也没什么耐心,吵了一会儿把胃口都给吵坏了。

好了好了,说什么都是一样,我决心已定,不必再争论。

说完,蒋介石扔下汪精卫,自顾自地回房睡觉去了。

这是两人之间为数极少的当面争吵,却也是最后一次争吵,之后他们便选择了分道扬镳。

汪精卫意识到,他如果继续待在重庆,是没有办法进行“和平运动”的,但离开不能随便这么一说,必须有内外双重保证。

他首先让自己的老婆陈璧君去找了龙云,在他看来,那是一个抓枪杆的地头蛇,如能将其招至麾下,手上就有说话的实力了。

作为“云南王”,龙云这时也在犯跟刘湘一样的毛病。

眼看着派出去的滇军越打越少,中央政府却一退再退,武汉立不住脚,就去了重庆,重庆要是再顶不住,那不还要来昆明吗?

当听陈璧君邀其“起事”时,他立即满口答应。

“汪先生”是“党国元老”,只要登高一呼,谁不会拥护。

言下之意,他龙云肯定会站过来。

找到内部支持,汪精卫再派梅思平、高宗武去和日本人谈条件。

双方在上海虹口公园附近的“重光堂”进行讨价还价,八天之后,才达成了“重光堂密约”,实际就把“不要领土,不要赔款,两年内撤军”的“两不一撤”定了下来。

当梅思平把“重光堂密约”带回重庆时,汪精卫深知干系重大,也曾左右摇摆,犹豫不决。

可是他老婆的兴趣很大,一力怂恿,天天枕边风劲吹,最后就把自己老公吹上了不归路——妻管严历来有好有坏,就看往哪个方向吹了。

12月18日,趁着蒋介石到西安主持召开军事会议的机会,汪精卫以出外演讲为名,偷偷飞往昆明。

结果一下飞机心就一凉,龙云托病压根就没来接机。

汪精卫久经宦场,当然猜得到这是怎么一回事。病者,不是身体有病,而是心里有病。

果然,代替前来的卢汉转达了龙云的意思,把汪精卫一行人气得够呛:您哪儿来的最好还回哪儿去!

龙云临时胆怯,不敢跟着“起事”了,汪精卫只得转去越南河内。

汪氏出走河内是一个大事件,整个重庆都被震动了。蒋介石获悉后十分吃惊,但家丑不可外扬,于是赶紧发布消息,称汪精卫是去河内治病的,不久就会回来。

汪精卫最大的危险,不仅因为他是副总裁,知道很多重大的军政机密,更因为怕他四处宣扬“这仗如何能打下去”,一经传播,可能人心崩溃。

蒋介石还担心,龙云和粤籍将领会不会受其拉拢。为巩固内部,他精心准备了一次演讲,给大家讲了一通历史——

民国以前,若论军事经济实力,宋、明两朝都不赖,足以抵抗外患而有余,可它们还是被元、清给灭了,原因在哪里?

蒋介石说,就在少数当国者精神委靡,有兵而不能用,用力而不能抗,假如当时给力一点,又何至于此。

“少数当国者”当然不是指的他本人,含沙射影,说的就是汪精卫。

蒋介石还说,宋、明亡归亡,但亡的是朝代,并非民族。元、清非我族类,然而入主中原后皆被汉族同化,这些都应当归功于源远流长的传统文化。

现在的抗战是全民族抗战,皇帝也没有了,已无朝代可亡。一旦亡于日本,你别指望日本会汉化,那整个汉民族就真的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

西南将领一般来说,在历史上都有过亲汪的经历,但这一槌子下去,许多人都被敲醒了。

蒋介石“治病”一说,给汪精卫预留了后路,重庆方面派往河内的说客也络绎不绝,开出的条件十分优厚——即使汪精卫本人不愿回转重庆,亦可同过往一样,去欧洲疗养。

就在此时,近卫发表了第三次对华声明,这对汪氏来说,不啻当头一击。

在这份声明中,近卫竟然把“重光堂密约”中最为重要的撤兵条款赖得一干二净,连参与密约谈判的日方代表都认为不可思议,感叹“日本把汪精卫欺骗了”。

既然对方赖账,你也能毁约。可是汪精卫走到这一步早已是进退维谷,身不由己,以至于完全不知道何时该前进,何时该后退,何时又该放弃了。

他只能选择发表“艳电”,以响应近卫的声明。

很显然,缺少了撤兵一项,这份“艳电”已经相当不值钱了,与投降做汉奸无异。国内顿时响起一片谴责之声,龙云等见势不好,赶紧与其划清界限,再不敢与汪精卫有任何瓜葛。

蒋介石怒不可遏,老账新账一起算。他认为自己一直让着汪精卫,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好报。

蒋介石和汪精卫彻底分道扬镳

一开始,你卖老资格,看不起我,排挤我,我没过多报复你,而是问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够好,究竟是对你不仁了,还是待你无礼了。然后,你老兄内囊出来了,不但没什么本事,还无胆气,一出纰漏就跑就溜,把难题都留给我。怎么样,我也包容了,党内除了我,就是你。可这样还不行。

现在,你不仅跑到越南,还公开跟我叫板,叫人看我笑话,看看你那不忠不义的样子,跟禽兽又有何区分。

按照汪精卫的看法,以他那样的资历和水平,能低下身子来服侍蒋介石,已经够委屈自己了。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蒋介石觉得能容下对方,才是世间罕有的宽宏大量之举哩——你“无道”,我不但没让你滚蛋,还“宽柔以教”,这简直是古代圣哲才能做得到的。

蒋介石与圣哲们唯一不同的是,圣哲们想,你既然跟禽兽没区别,我怎么能和“非人类”计较呢(“于禽兽又何难焉”)?所以理他作甚。作为国民党领袖和实际元首的蒋介石可不会不计较,也不能不计较。

1939年1月1日,国民党中常委召开临时会议,通过决议,永远开除汪精卫党籍,撤销其一切职务。

汪精卫并无实际的政权,更无军权,依赖的不过是国民党元老的身份和“党内圣人”的名声,随着这两块牌坊的完全倒掉,其在国民党和政府内部已鲜有支持者。

汪精卫打破头都想不到,就在他遭遇人生最沉重打击之时,日本人还会继续落井下石。

1月3日,近卫内阁宣布总辞职,由平沼骐一郎组建新的内阁。

日本人的做法是,换一届内阁就换一套政策。“重光堂密约”和近卫声明都出自近卫内阁,他这么一隐身,汪精卫就真的成了里外不是人。

近卫内阁的辞职,除了其内部矛盾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无非是因为汪精卫没有起到分化中国内部的作用,想甩掉他了。

这一龌龊举动,连负责“渡边工作”的影佐帧昭都在背后骂了起来:近卫竟奇怪地干出这种事,他把“汪先生”这样的中国元老拉到河内,自己却立即辞职,简直没有一点国际信义。

直到这个时候,蒋介石仍然想放汪精卫一马,让人带着护照和旅费去河内见汪,再次劝其到欧洲“散散心”。

有用吗?没用!

犹如杀了人,见了血,递了投名状,任你再怎么苦口婆心,软硬兼施,一脚踏出去的汪精卫都回转不来了。

他不断催促影佐去东京帮他联络,而平沼内阁在对汪精卫进行短暂“冷却”之后,忽然意识到这个人还有利用价值,如果把他放到南京组织傀儡政府,在影响力上肯定超过其他“非一流”的大汉奸。

基于这一考虑,日本内阁和军部逐步将“渡边工作”延伸为“梅工作”(以梅机关命名),汪精卫也终于被一步步牵引,亲手毁掉了自己的一世名节。

很多年以前,有一个哼唱着“引刀成一快”的少年勇士,很多年以后,这个人还在,却已经面目全非。

眼前的人,是不是同一个真实的你?

人生,总是那么莫测难懂,我们的灵魂时时会失落,我们的内心经常被蛊惑。看着眼前一个又一个被黑夜吞没的轮廓,想想他们也曾高大,也曾无畏,也曾美丽,真有千般滋味在心头。

当历史的一页已经翻过,留给后人更多的却是伤感: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政坛之外的汪精卫绝对具有一个优秀诗人才有的情感和灵性,在他日暮途穷之时,仍然能随口吟出“为问青山绿水,能禁几度兴亡”这样的句子。倘不从政做官,或抗战前即已故去,其人其作留在史册上的就会是完全不同于现在的形象。

是耶!非耶?

纵有先辈尝炎凉,谅无后人续春秋。

——汪精卫《自嘲》

第26章 哪一站(1)

1938年年底,蒋介石在重庆黄山官邸宴请陈嘉庚。

当着这位海外华人财神的面,他直截了当:由于失去平津和上海,没有了关税,国民党财政实际已经破产,现在物价涨得连一个中校都养不起家人,得靠偷菜叶过活。

陈嘉庚不由得动容。

蒋介石又说,您捐的钱很多,我很感谢您,但还远远不够,以后你们能不能按时给我们捐款?

陈老听到这里,连眼泪都掉了下来。

堂堂元首说这样的话,那处境简直就跟叫花子差不多了。

不过眼泪还没干透,陈嘉庚忽然拍案大怒。

原因是蒋介石在宴请他的时候,上了很多菜。

政府已经这么穷了,为什么还如此浪费?

蒋介石当场给他认错,赔不是。

所谓“中校偷菜叶”确有其事,以至于发展到后来,还有偷剩饭的。

军政部办有专门食堂,当然是免费用餐,可是门卫发现一个军官吃完饭下班后,总会偷偷地把食堂里的剩饭收集起来带走,而按规定这是不允许的。

此人见门卫要没收他的剩饭,忽然痛哭流涕。他说他老婆孩子都饿着肚子在等这些剩饭,如果不让带,妻儿老小就只能上街乞讨了。

偷剩饭的,竟然是挂着少将军衔的军政部高参!

“九一八”之后,军队发的是国难薪,即使是少将工资也得打六折。原先这六折养活一家人还绰绰有余,可是在退守重庆后,物价翻着跟头往上涨,法币贬值得厉害,有的人家里小孩多,又无积蓄,也因此没有办法生活下去。

那个时候,别说中下级军官了,就连蒋公子纬国都困顿得过不下去,为了照顾养母姚治诚,他还得向陈立果借钱才能度日。

当然,在这样的日子里,也还有利好。

重要的是先撑着

1939年2月,中美终于达成抗战期间的第一笔贷款协议,这就是“桐油借款”。合作方式是,中国人卖桐油给美国,美国则向中国贷款两千五百万美元,其用途主要是购买汽车和改善滇缅公路运输。

毫无疑问,依靠着这几千万美元,重庆政府是可以暂时打发上一段日子了,同时它的意义还不止于此。

在此之前,美国的援助方式是买你的白银,以钱换钱。这次是直接借钱给你,开了贷款援助的首例。

中立法的限制一旦被突破,在敬法律如神明的美利坚,此举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美国援华的大门自此打开,虽然尚不是敞开。

除了借钱,还有声援。

近卫在对华声明中,大言不惭地提出要建立“东亚新秩序”——以后东亚这一块,就要由我们日本来做霸主了。

你狂,找大个儿来修理你。

经过驻美大使胡适等人的穿梭运动,美国外交部坐不住了,当即向日本发出了措辞强硬的照会:本世纪初确定的华盛顿体系必须维护,“机会均等,门户开放”,如今的东亚,还由不得你们日本人来做老大。

一个贷款,一个照会,使国人精神为之一振,被汪精卫叛逃弄得灰蒙蒙的脸也有了点喜色。

这些变化,看似意外,其实并不意外,都是在一点点推动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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