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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冤新录-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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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正见雷黑子如此重情重义,确实是个可交的汉子,他想到了古人最重结拜,于是对他抱拳道:“小黑哥,承蒙不弃,不如咱们就义结金兰如何。”

雷黑子听了,咧开了大嘴道:“好!难得兄弟你如此孝敬老母,洒家最重忠臣孝子,敬仰还来不及呢,怎敢嫌弃!”

于是,二人就乘着酒兴,一起跪在地上,对着拜了八拜。小黑对天发誓道:“洒家雷黑子,今日与包正兄弟结为异姓兄弟。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黄天厚土,不背此誓!”

包正也学着说了一遍,二人又一起给包母叩头,然后才相扶着站起身来,相视而笑。包正觉得一股暖流在心中荡漾:贫贱之交,才见真情啊!

那小黑连连催促包母,赶紧用饭。包母见儿子结拜了一个有本事的,又听说在县衙里找到了差事,自然是老怀大慰,这包子吃得分外香甜。看得旁边的小黑和包正心里也倍觉温暖和甜蜜。

小黑又和包正盘桓了一会,就有些不胜酒力,于是就把兜里剩下的一把银子掏出来,塞给了包母,然后就告辞回家。包正把他送走之后,也就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包正在睡梦中被母亲叫醒,感觉到头疼欲裂,显然南宋昨天饮酒留下的后遗症。包正怕误了点卯,赶紧穿上公服,草草洗漱了一下,就奔出了家门。临出门前,又把从他那个时代偷渡来的几样随身法宝也带在身上。

包正急匆匆来到县衙门口,正好碰到了小黑。他见了包正,立刻咧开大嘴,嘿嘿一笑道:“兄弟,昨天喝醉了,快快进去,险些误了时辰。”

很快,二人就到了大堂里面。知县胡老爷已经升座大堂,旁边的夏主薄戴着眼镜,正在点卯,下面的衙役挎刀执棍,站列两旁。

二人进来的时候,刚好点到小黑的名字“雷黑子”。小黑扯开了嗓子,大喝一声“有!”震得两旁的的衙役打了一个哆嗦。小黑迈开大步,走到了胡知县的下垂首,抬头挺胸地站在那里。

包正可有点摸门不着:“我该站到哪呀?”看了一圈,小黑的对面还有一个空位,于是他就走了过去,立在那里。

忽然听到下面一阵阵窃笑之声,包正一看,却是两旁的衙役都在掩口而笑,不由心中诧异:“这帮家伙都在笑什么呢,不会是笑我吧?”于是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裤,虽然有些肥大,不甚合体,却也不至于这么笑吧?

抬眼一看上面的县太爷,只见他头戴乌纱,身穿淡绿色的官服。身材不高,却努力向横向发展,胖得长和宽都快等边了。两个大脸蛋子耷拉下来两快赘肉,都快要冒出油来。挤得两个小眼睛都快要聚拢在一起,光秃秃的下巴,只有嘴唇上长着几根胡须,左三右四,极不对称。

看完之后,包正心里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些人是笑上面的县令呢!不过,这个家伙也太胖了,典型一个脑满肠肥………………”

正在思量之际,只见上面的胡知县咳嗽了一声:“嗯叹!你叫什么名字?如此不识体统,这里岂是你的位置!”

包正一看县太爷的手正指着自己,只好躬身道:“大人,卑职是新任仵作,不懂规矩,所以站错了位子。请大人海涵。”

胡知县轻蔑地扫了包正一眼,又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快去排尾站了,那才是你的位子!”

包正这才恍然大悟:“在古代,等级最是森严,自己刚才就已经不知不觉犯了错误,捋了县太爷的虎须。嘿嘿,不过,用鼠须可能更恰当!”他心里一边琢磨着,一边在衙役们鄙夷的目光中走到了排尾。

第一卷:锋芒初露龙游县 

第八章 南宋第一案

站在最后,包正感到视野极为开阔,于是就打量了一下大堂,只见正中悬挂着一块匾额,上面这几个字包正还是认得的,写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显得非常庄重;下面是一张木制桌案,摆放着笔墨、签筒、惊堂木之类。桌案后面的椅子上,就是那个胡知县了。

再往两旁看,三班衙役站列两旁,个个都表情严肃,烘托出一派威严之气。看罢,包正心中暗想:“这个县衙的大堂,果然是名不虚传。”

胡知县看看手下都到齐了,于是开言道:“各位,今早八里享的里正来报,说那个村里昨夜发生大火,烧死了两个村民,我们食君之禄,就要恪尽职守,大家今天随我一同下去查案,谁也不许偷奸耍滑,不然,老爷我的板子可不是吃素的!”说罢,就努力地瞪起了小眼睛。

两旁人等齐声应道:“谨遵大人教诲!”包正也只好嘴里跟着哼哼,心中却大大鄙视了胡知县一番:“七品大的小芝麻官,官威倒是摆得十足,这要是在我们那个时代,早就把你罢免了!”

于是,县衙的一干人等,浩浩荡荡出发,直奔八里亭而去。此地位于龙游县南,约有八里左右的路程,故此名之。

县太爷出门,果然是不同凡响,最前面是两个衙役鸣锣开道,“咣、咣、咣、扑”,敲得是三棒半。当时县令的级别是正七品,按照规定,就得敲三棒半,所以有经验的人,从锣声当中,就能听出官员的品级。

后面有衙役打着牌子,一面是“肃静”,一面是“回避”;再往后,就是手持水火棍的差役。中间是胡知县的大轿,按照品级,县令乘坐的是四人抬的轿子,称为“肩舆”。

这八里亭离县城不远,但是就这八里多路,却走了足足一个时辰。主要原因,还是出在胡知县身上,衙役们四人一伙,轮流抬轿,全部都累得汗流浃背,步履维艰。看得最后面的包正心中打颤,肩膀也仿佛被压下了一截。幸好马上要轮到他上阵的时候,八里亭到了,包正也幸运地躲过一劫。

开道的铜锣声早就惊动了村子的里正(相当于村长),连忙到村外迎接。同时,还跑出一大群光屁股、流鼻涕的娃娃,乱嚷着寻找耍猴的。被里正嗷唠一嗓子,惊得四散奔逃。

包正打量了一下村子的情况。只见村中树木很多,房舍多是茅草房,上面长满了青苔。房前屋后都种植着一些蔬菜、桑麻之类,一片田园风光。

胡知县落轿之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赶快带路,到苦主家查看。”看得包正心中纳闷:“你这坐轿的怎么比抬轿的出汗还多?”

里正不干怠慢,领着这一大票人马来到了一座残垣断壁之前。然后介绍道:“这座宅院乃是本村白善人家,白善人平日修桥补路、斋僧布道,是公认的善人,不想飞来横祸,遭此天灾,真是令人扼腕叹息啊!”

正说着,旁边又过来几人,跪在胡知县身前,哭诉道:“大人!我们是白善人的儿子白文、白武,请大人允许我们把父母的尸身早早收殓,入土为安!”

包正一看这些人,都披麻戴孝,面带悲色,显然是白善人的儿子、儿媳。看模样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

胡知县取出了一块丝巾,擦了一通汗,然后瞟了跪在地上的孝妇几眼,见都是些姿色平庸的村妇,就把手一摆:“都起来吧,本官一定会秉公处理。”

几个人这才起身,退到一旁。里正取来一把椅子,请胡知县上坐。胡知县又命令道:“仵作,验尸。”连说了两遍,却无人应答。胡知县不由勃然大怒:“包正,还不快快出列!”

包正听了,心中一惊:“敢情刚才是叫我呢,看来得快点进入角色了,不然,县太爷的屁股板子恐怕就快到我的屁股上了。不过,仵作这行倒也不陌生,就跟法医差不多。不知道要不要解剖尸体,要是那样就坏了,解剖学我可还没学完就毕业了!”

其实,包正倒是多虑了。古人由于迷信思想作怪,最重死者,所以很少有“捡尸”的。(即解剖尸体,当时有“行孝子到底不捡尸”之说。)

包正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上前去,本来要做包龙图的,现在当了小仵作,心里当然不痛快了。只见这个房子原来是草木结构,草顶、梁柱、泥墙,由于大火,草木多已燃尽,留下了许多灰烬,梁柁已经塌落,被大火烧得乌黑,上面还有一些水渍,显然是村民救火的时候泼洒的。

包正正在仔细观察现场之际,却又听到县令的怒喝:“包正,本官叫你验尸,你却一味东张西望,却是为何?”

包正这才醒悟:原来自己当侦探的老毛病又犯了,一到现场,就先要勘测,现在自己可不是侦探,只是个负责验尸的仵作。

于是赶紧走到两具尸体旁边,两具尸体俱都仰卧地上,身上的衣衫早就化为灰烬,皮肤表面也已经碳化,焦黑一片,从外观上看,应该是一男一女。

于是就蹲在死者身边,决定要检查一下死者的口腔,就伸出左手,向旁边的人说了一句:“拿来!”

只见白善人的长子白文走了上来,从袖子里取出一串铜钱,放在包正的手上。

包正不由一愣,自己刚才习惯成自然,忘了自己已经回到古代,还伸手向助手要手套呢,没想到手套没要来,却要来了一把钱。

原来一般情况下,在验尸之前,苦主都给仵作一些赏钱,俗称洗手费。以免仵作在验尸时搞破坏。那白文一看包正伸手叫“拿来”,肯定是伸手要钱了。

这下,倒把包正弄糊涂了,拿着铜钱不知如何是好。胡知县咳嗽一声道:“包正,这是苦主的心意,你先收起来吧!”

包正于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铜钱塞在袖子里,由于业务不熟练,所以鼓捣了半天,才找到袖子里的暗兜。看得胡知县心里直骂:“没见过世面的东西!”

包正于是围着两具尸体,转了几圈,不由锁起了眉头,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兜里,去摸自己原来的那个烟斗。在当私家侦探的时候,他就非常仰慕福尔摩斯先生,所以也学着叼起了烟斗,特别是思考问题的时候。

于是在众人的注视中,他大模大样地取出了烟斗,装上一锅,用火机啪得点燃,美美地吸了一口。

直到看见他开始喷云吐雾,外面的人这才有些明白了,好像是在抽烟呢!不过,这个抽烟的家什可真是奇怪!这时,传来了胡知县杀猪般的咆哮声:“把包正拖出来,先打上二十板子!”

包正一听胡知县的怒吼,顿时回过神来:“坏了,这时候玩什么潇洒啊!”于是赶紧对胡知县行礼道:“大人容禀,尸身上有一些蚊蝇,小人先用烟熏一熏,驱赶蚊虫,才方便验尸。”

胡知县哼了一声道:“原来的仵作薰香都用皂角之类,你倒真会出新。板子暂且记下,快快验尸。”

包正偷偷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把衣服的前襟撕下了两片,缠在手上,正式开始检验尸体。首先翻转了一下尸体的胳膊,想通过尸体硬化的程度,来判断了一下死者死亡的时间,根据自己的经验,一般情况下,尸体在死亡30分钟——2小时内就会出现硬化;9小时——12小时完全硬化;30小时后软化;70小时后恢复原样。

从起火到现在,已经有两三个时辰。尸体已经出现了硬化,所以在翻转死者胳膊的时候,稍微有些生硬。包正点点头:“考虑到火场的高温条件,看来是已经死亡3、4个时辰以上,看来确实是昨天半夜发生的火灾!”

接着,包正想撬开死者的口腔查看,却苦于没有合适的工具,最后,向衙役要了一把钢刀,伸到死者的牙齿之间,轻轻一撬,死者的嘴部才被打开。包正仔细观察了一番,才胸有成竹地点点头。

做完了这些工作,他把手上的布套解下,然后回到了胡知县身边,轻轻地说道:“大人,据属下查看,死者是先被杀死,然后再焚尸灭迹的。”

第一卷:锋芒初露龙游县 

第九章 烈火烤乳猪

胡知县惊得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什么?你说是仇杀?”要知道,意外死亡和仇杀可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前者可以敷衍了事,后者要是处理不好,就会影响自己的政绩。

当时正是康王南渡不久,南宋刚刚成立,所以吏制非常严酷,每年吏部都要对地方官吏进行考核,称为“岁考”或叫小考;每隔三到五年,又有一次“大考”。直接涉及到官吏的升迁奖惩。所以一听说是命案,胡知县脸上的汗都连成一道一道的了。

他转了半天小眼珠,对包正喝道:“你凭什么知道是焚尸灭迹的,此事干系重大,你若信口雌黄,小心狗头!”

包正道:“大人可上前一观,属下为您解疑。”

胡知县一看远处那两具焦糊糊的尸体,心里就一个劲恶心,要是让他上前观看,估计能把早饭吐出来。

包正一看这个情景,忽然想到了一个妙法。于是对胡知县道:“大人,属下可以为大人用活物演示。”

旁边众人听了,都大惊失色:“活物?这小子不会是要用活人来实验吧?”小黑还以为他又犯晕了呢,也不由上前阻拦。

包正苦笑道:“给我准备两只小猪,再弄一些柴草,今天也让大家开开眼。”

胡知县也放下心来,同时也觉得奇怪:“这个混小子今天搞什么名堂?不会是到了中午,知道我饿了,要给本大人来一份烤乳猪吧?”于是在好奇心的指使下,就吩咐里正准备用品。

幸好是在村子,所以猪仔和柴草都是现成的,里正从自家的猪圈里拽出了两只小猪,回到了火场。一边走,心里一边琢磨着:“这得算成两只大猪的钱,年末一起算到村子的赋税上。

包正一见实验品带到,立刻吩咐把两只小猪四蹄朝天地绑了起来,然后对小黑说道:“先宰一头。”

小黑一听,立刻抽出腰间的钢刀,就要给小猪来个大抹脖。包正连忙把他拦住:“像你这样,整个猪头都下来了,还怎么用?”

小黑一听也生气了:“洒家这刀是用来杀人的,宰不了猪!”干脆赌气不管了。还是里正比较机灵,唤来了村中的胡屠户。只见他赤着上身,腰里别着一把尖刀,先给胡知县作了一个揖,然后走到小猪前面,一刀捅进了咽喉,顿时,鲜血直流,那小猪四蹄抽搐了几下,然后就不动了。

胡知县捂着自己的脖子,看得心惊胆颤,仿佛那一刀要捅进自己的咽喉一般。

这时,柴火也运来了,包正先把柴草点燃,然后命人把一死一活两只小猪扔到柴草之上。顿时,那只活的就发出了凄厉的嚎叫。

包正听了,也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胡知县的嗓门比起猪来,还是略逊一筹啊!”

不一会,两只小猪都被烧焦。包正吩咐人撤去柴草,把两只小猪平放在地上。然后请胡知县上前观看。

胡知县走到近前,用力抽动了两下鼻子,一股烤肉的香味直透肺腑。他咽了一口吐沫,对包正说:“你不会是让本县来品尝烤乳猪吧?”

包正用木棍先撬开一只小猪的嘴,大声说道:“大人请看,这只小猪的口腔内干干净净,没有灰烬,这只就是杀死后再烧的,因为入火的时候,它已经死了,所以口腔紧闭,灰烬就没有进到口中。”

“大人再看这一只,它的嘴里布满了草木的灰烬。它是活着被扔进火堆的,刚才的嚎叫大人想必也有所耳闻。因为它张嘴嚎叫,所以灰烬自然也就钻进了口中。所以,两只小猪外表虽然一致,但是死因却截然不同!”

听了包正的一番解释,众人也都恍然大悟,纷纷点头称是。就连平日非常古板的夏主薄也凑到前面,戴着老花镜,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也一个劲地点头。

胡知县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称赞道:“好!包正你今天确实为下面的衙役,上了色香味俱佳的一课。今后你们都要认真思考,为本县出力!”

下面的差役齐声应和:“谨遵大人教诲!”

胡知县借机进行了一番思想政治教育之后,又派了几个胆大的,去查看了一下两个死者的口腔,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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