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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冤新录-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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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役们应了一声,七手八脚地挪开了大床。床下也铺设着方砖,但是有几块方砖的缝隙间干干净净,显然是最近翻动过。包正于是下令道:“取来锹镐,掀开方砖,就从这里向下挖!”

外面早有人答应了一声,随后就递进来一把铁锹。包正一看,却是那个顽童,正双手吃力地擎着一把比他自己还高出许多铁锹,脸上露出了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小黑接过了铁锹,然后弯起手指,作势向那个顽童的脑勺上敲去。那顽童脖子一缩,就钻回了门外。

小黑拿回了铁锹,向砖缝里一插,只轻轻一撬,就将方砖撬起。包正观察了一番下面的泥土,都十分地松软,心中更是有底。

小黑抡起了铁锹,将泥土铲走。转眼间,就在旁边的地上对了一座土丘。正当他甩开了膀子。干得正起劲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脆响,铁锹碰到了土中的异物。

小黑欢叫了一声,轻轻将上面的一层泥土铲掉,露出了一个大瓮,上面用木板盖着。小黑用铁锹掀掉了木板,里面果然码放着白花花的银子。

包正见了。转向石心说道:“如今人赃并获,你还有何话讲!如果这些不是脏银,你为何将它埋在床下?将他们这对狼狈为奸的夫妇带回县衙,哈哈,杀人越货。窝藏脏银,你们就把脖子洗干净,等着挨刀吧!”

石心听他说得厉害,连忙哭诉道:“大人,我真是冤枉啊。这些银子,乃是先父留下地家产,不是脏银啊!”

包正喝道:“胡说!既然是是你父亲的家业。怎么还要埋藏起来,显然是见不得光的!”

那个泼妇也晓得如今到了生死关头,只好实话实说了,于是扯着嗓子说道:“大人啊,因为您上次说是要与哑子平分家产,我们舍不得,于是就将银子都先藏匿了起来。这些银子真不是抢来的,我们还有父亲留下的遗书作证呢!”

包正一听。连忙说道:“好,那你们快将遗书取来。”然后叫衙役先放开了那个悍妇,让她去取遗书。

那妇人道:“大人,遗书就在这个大瓮的最下面,只要将银子搬出来。就可以看到了!”

包正于是又叫衙役们开始清理大瓮,一锭锭银子被搬了出来。在地上摆成了一座银山。石心夫妇眼巴巴地看着这些银子,目光中露出了攫取的光芒。

包正不由暗暗叹息:“人心地贪婪真是可怕啊,可怕到了连骨肉亲情也可以割舍的程度!一个人要真是被金钱迷失了自我,也就不能称之为人啦!”

银子都搬出来之后,包正大致地看了一下,足有四五千两。这时,一名差役手中拿着一张泛黄的纸片,递了过来,包正接过来一看,果然是一封遗书。手 机小说站w a p 。 通读了一遍之后,包正冷笑道:“石心,你父亲在信中已经说明,在他百年之后,如果你们兄弟分家,家产与哑子平分。你如何昧着良心,独自霸占家产,如此不孝不义之人,还有何面目,活在天地之间!”

石心听了,怨毒地瞪了自己的浑家一眼,然后面露惭色。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喧哗,随后,那个名叫山野居士的老者拉着哑子走进了屋里,在他们地身后,还跟着那个小顽童。

包正一见当事人全部到场,于是哈哈大笑道:“石心,事情如今已经清楚了,你并没有参加打家劫舍。但是,这些银子却有一部分是你偷来的,是你从你弟弟石全那里无耻窃夺来的!现在,本县就遵照你父亲的遗命,将这些银子分成两份,将哑子那一份,物归原主!”

门外和窗下看热闹的村民听了,都不由拍手称快。那石心夫妇也终于明白中了包正地圈套,但是也只好认了。

哑子搬过那个大瓮,乐呵呵地将自己的那一份银子放在里面,然后弯下腰去,抱着大瓮走出门外去了。

包正也不由好笑:这个哑子也太性急了一些吧,早晚都是你的,再也飞不了啦!看来,这些银子,他是日思夜想啊,今天终于到手,也不禁真性留露了。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喧哗了起来。包正为哑子担心,于是就出去查看。这一看之下,倒叫包正大吃一惊。

只见哑子将银子都倒了出来,堆放在地上,正逐个地往村民地手里塞银子呢。包正不由大奇,上前拦住了哑子,口中说道:“哑子,你这是作甚?”

哑子脸上现出了激动的神色,两手比划了半天,包正也没弄清楚他要说什么。这时,那个小顽童凑了上来,扬着脸对包正说道:“大人,哑子叔是说大家都给他饭吃,留他在家里住,应该报答他们!”

包正听了,不由对哑子刮目相看了起来:多么朴实的一个人啊,虽然他不会说话,但是他的行动比任何语言都更加有力。

一会功夫,哑子就把银子分完了。最后,他手里捧着几锭,塞到了小顽童的怀里。这时,那个老者走了过来,疼爱地拍了拍哑子的肩膀,然后说道:“哑子呀,你把银子都撒没了,今后怎么生活,难道还要四处讨饭不成?”

哑子忽然走到了包正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在他的脚下。包正也明白了他地心意,哑子散尽千金,就是下定决心要追随自己啦。包正也很喜爱他的淳朴,于是连忙将他搀扶起来,双手的拇指和食指相对,圈成了心型,然后放在了哑子的胸口。

哑子很快就领悟了包正的意思,于是呀呀地叫了起来,欢喜地满地乱转,后来干脆将那个小顽童高高地举起,转起了圈子。

这时,那个老者对包正说道:“大人,这边地事情已经结束,如果不弃,就到寒舍去小坐片刻吧!”

包正也抱拳道:“正要叨扰!”于是,就一起离开了石心的宅院。其他村民见了,也都一哄而散。偌大地院落,只剩下了石心夫妇在享受他们自己争取来的孤独。

老者的家就在隔壁,是两间茅屋,门前种着一些花草,竹篱笆上爬满了藤条。屋门口。两株高大的芭蕉青翠欲滴。包正赞道:“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真是陋室不陋啊!”

老者微微一笑,将众人请到了屋内。屋中甚是简朴整洁,虽然没有什么多余的家具,但是一下子拥入了十几个人,顿时拥挤了起来。

老者笑吟吟地招呼众人坐下,但是没有那么多凳子,那些差役也就只好站着啦。这时,小顽童给众人端上了茶水,原来,他就是老者的孙子。大家忙活了半日,早就渴了。一饮之下,才发觉此茶十分清香,喝到肚中,燥热顿消,于是齐声称赞。

老者笑道:“这是老朽亲手配制的药茶,在茶叶之中,又加入了一些草药,功能消暑,大家不妨多饮一些。”

那个小顽童也甚是机灵,见众人的碗中都干了,就又给倒了一巡。包正口中赞道:“老丈好福气,你这个贤孙聪明伶俐,他日定是可造之才。”

老者微微点头道:“不瞒大人,老朽伶仃一人,哪里来的什么孙子。这个孩子,是我一次进城,在路边拾到的,当时已经奄奄一息。想是身上患病,家里以为无药可救,就弃之荒野了。幸好老朽粗通药理,就将他拣了回来。结果也是他命大,竟然活了过来,于是我就把他收养在身边,至今已经十一年矣!”

小顽童眨着眼睛,趴在在老者的腿上,满脸地依恋。包正又说道:“此子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老者道:“只是这荒山野岭之中,象我这等垂暮之年,在此养老倒还合适。可是要说是对他这样的孩子,却是无益。”

包正指着居室中的一个书架说:“老丈想是已经为他开蒙了?”

老者点点头,站起身来,对包正拱手道:“只是他一个人读书,太孤单了些。包大人,老朽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您能答应否?”

包正连忙起身还礼道:“老丈不必客气,但讲无妨!”

老者郑重地说道:“老朽想将此子托付给包大人,不知意下如何?”

第四十六章 山中奇花草

包正听了老者的请求,望着依恋在他膝下的小顽童,幽幽地说道:“老人家,在下公务烦劳,案牍如山,只怕耽误了这孩子的前程;况且你们祖孙相依,如果我带走了此儿,只怕您老…………”

老者爽朗地笑道:“这些个分分合合,老朽早看得淡了,何况此地距离东莞,也就是十几里的山路,我要是想得紧了,就过去瞧瞧他。俊鸟伴鸾凤,他要是总和我这个秃了毛的老鸟在一起,何时才能翱翔九霄?”

包正从老者炽热的目光中感觉到了信任和期待,于是点头道:“好!既然如此,包某就答应下来!”他知道,这同时也意味着一份责任和荣耀。

哑子石全听了,高兴地抱起了顽童,用他那坚硬的胡子,在顽童细嫩地脸颊上来回地摩擦起来。弄得小顽童伸出小手,一个劲地推搡,却哪里能挣脱地开啊。

老者似乎了却了一块心病,笑呵呵地说道:“老朽还备下了一些饭菜,没有什么大鱼大肉,只好勉强果腹罢了。”

于是,招呼哑子去端饭盛菜,又叫小顽童去借些碗筷来。不一会,就准备停当,两大盆白米饭端了上来,四大盘青菜摆放在桌子中央,周围散放着几碟咸菜。众人早就饿了,于是也不客气,就开始用饭。由于凳子不足,几个差役就围着桌子,站成了一排,端着饭碗,吃得十分香甜。

包正尝尝了桌上的菜肴,竟也别有风味,清香素雅,翠色可餐,不由边吃边赞。最后,饭菜俱都见底。众人才放下了碗筷。小黑摸摸自己的肚皮道:“洒家这老肠老肚,还闲着一半呢!”

小顽童凑过来,也拍了拍小黑的肚皮,嘻嘻笑道:“小黑叔,早听到有饭桶之说,今天算是开了眼界啦!”

众人听了,不由哄然大笑。包正也取笑道:“今后你到了县衙。第一宗事就是要学会快些吃饭,不然都被你的小黑叔叔抢光了,你就该饿肚皮喽!”

然后,包正又吩咐衙役道:“你们带着哑子和孩子先返回东莞,我和雷都头他们还要到别处转转。。。”

众衙役一齐应了一声。小顽童听了,神色不由有些黯然:“包叔叔,你们都不回去,我到了那里谁也不认识,怎么办啊?”

包正笑道:“不怕。县衙里还有一位阿紫姑姑,她最喜爱小孩啦,你就先跟着她吧。不过。千万不要和她争东西吵架,哈哈!”

小顽童听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个阿紫姑姑多大年岁了,莫非还像小孩一样?

老者已经给小顽童收拾了一个包袱,将他随身的衣物,和几本读过的书都装在了里面,叫哑子背了。然后将小顽童叫到了身前,摸着他的小脑瓜,慈爱地说道:“颖儿。今后跟在包大人地身边,一定要听从他的训导,将来也要向包叔叔一样,做一个能为民做主的好官!”

颖儿也听话地点点头,抓住老者的衣袖道:“爷爷。您也要保重身体,常到县衙来看看我!”说罢。眼中竟然泪花闪动。

老者也不由动情,连连挥手道:“好了,我都记下了,你也走吧!”包正见状,也不忍心他们祖孙品尝离别之苦,于是也催促衙役们上路。颖儿一边走,还一边连连回头,频频招手,险些将老者的老泪勾引出来。

直到他们转过了一片山崖,看不见踪迹,老者才转回了屋中。此时,他终于又恢复成原来的淡然,和包正攀谈了起来。

因为已经是下午时分,所以老者就相邀明日再送包正出山,顺路在山中游览一下。包正也就随遇而安,在老者的引领下,在村中走访了一圈。晚上,就安顿在了老者地家中。

第二天一早,包正照例早早起来,到院中活动身体,却见老者已经立在院中,开始打拳。只见他动作舒缓,如舞蹈一般,一招一式,连绵不绝。包正看了半晌,不得要领,只好先自己慢跑了一阵。这时,一支梅和小黑也相继出来晨练。一支梅看了老者的拳法,不由大惊,口中惊呼道:“莫非是传说中的五禽戏不成?”

老者停下了拳脚,赞许地点点头。包正也不由奇道:“这五禽戏据说是三国时期神医华佗所创,模仿五种鸟兽的姿态,功能强身健体。可是,据说早就失传啦呀!”

老者笑道:“老朽也是根据家传的一本古代医书,才整理出来地。天天早晨练上一趟,也觉得神清气爽,想来不会错了!”

包正心中暗想:“怪不得他偌大的年岁,步履竟然还是十分矫健,看来是与修炼此法大有关系啦!我的老娘和小黑的双亲,也能如此,该是多好!”一时间,竟然神往了起来。

吃过了早饭,老者背起了一个竹篓,取了一把药锄,然后对包正说道:“山路漫漫,咱们早些出发吧!”

于是在老者的带领下,几人一同上山。此时正是夏末,太阳刚从东边升起,就如同下火了一般,幸好老者在出发时给众人个准备了一顶竹斗笠,戴在头上,也可遮挡烈日。

渐渐地,前面已经没有了路径,但见山石嶙峋,草木纵横,已经来到了人迹罕至之处。幸喜在山石的低洼处,竟然有一些时断时续、时宽时窄的山泉,泉水清冽,随时可以掬在掌中,送入口里解渴。包正喝了几口,只觉得清凉之中还有一股甘冽,直透胸臆,不免又赞叹起来。

行走间,老者不时地采挖一些药材,放入身后地竹篓之中。忽然,老者手中握着一把青草,对包正笑道:“大人请看,此物名叫千里急,如果用它的叶子涂抹在身上。就会呈现紫黑色的伤痕,如同被殴打所致一般。大人常年审案,不可不识。”

那小黑闻听,见那草叶翠绿可爱,开着雪白的小花,不由怀疑起来。于是就挽起了袖子,在胳膊上涂抹了起来。口中还叨咕道:“这明明是绿草,哪里来的…………哎呀,真变黑啦!”

只见那些抹过千里急的肌肤,立刻变得青一块紫一块。抹得多的地方,已经呈黑色。如同淤血,真仿佛是被别人用棍棒给暴打了一顿一般。

包正也暗暗称奇: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如果有歹人用此来讹诈,遇到了审视不明地官员,还真就叫他给骗了过去!

老者又笑道:“此物还不是最奇。在大山之中,还有一种奇草,名叫退草。如果用酒浸泡,涂抹于伤患处,则伤痕立隐,表面就完好无损了,惟有用甘草可以解之,使伤痕再现。”

包正听了,不由神色一凛,口中说道:“哪里长有这种退草。劳烦老丈让晚辈见识一下!”

老者笑道:“此草十分稀少,江南一带,常有歹人将它浸在酒中,高价出卖。我们急切之间,恐怕是寻它不着。”

旁边地小黑听了。连忙插话道:“先不要说别的了,还是先将洒家胳膊上的这些清除干净吧。不然。被别人看到,还以为洒家做了坏事,被人痛殴,岂不是有损洒家的威名!”

老者笑道:“只要用露水清洗,即可除掉。可是如今露水尽退,恐怕只好等到明天早晨啦!”小黑听了,不由郁闷了起来。

包正笑道:“谁叫你好奇心那么重,非要试试啦!”

小黑嘟囔道:“你以前不是说过,事必躬亲吗,我要是不试,怎么知道这种草虽然效果和殴打所致的伤势一样,但是这些紫黑变色地地方,却并无肿块淤血,摸起来和正常地肌肤是一样地!”

包正听他说得也有道理,于是点头不已。那老者听了,指着旁边的一丛嫩黄的小草道:“你要是想试,不如也来试试它吧!”

小黑真就走到了旁边,伸手去揪草叶。不料手指触到了草叶之后,草叶立刻就收缩弯曲起来。小黑叫道:“果然有些古怪!”然后从根部揪下了几片,就要往嘴里塞。

老者见他真要尝,连忙阻拦道:“不可!刚才是和你玩笑,这种草是万万吃不得的!”

小黑将放到了嘴边地青草停了下来,诧异地问道:“怎么吃不得,难道是毒药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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