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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牌的秘密-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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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我们政府得重金礼聘你担任国家哲人。”我由衷地说。

除此之外,我还能说什么呢?那天晚上我们回到旅馆时,发现房间地板上有一只大蟑螂。它的体形实在太大,以致走起路来背上的壳都会嘎嘎响。

“朋友,对不起,今晚你可不能在这儿过夜,”爸爸弯下腰来对那只蟑螂说。“我们订的是双人房,而双人房是给两个人住的。说得直截了当些,付房钱的是我们啊。”

我想爸爸是喝醉了,所以才会胡言乱语。爸爸抬起头来看看我,又说:“汉斯·汤玛士,这只蟑螂太肥壮,我们不该杀他。体形那么大的生物应该称为‘个体’,而你不能一脚就把个体踩死掉,尽管你一看到它们就觉得讨厌。”

“那么,是不是就任由它一整个晚上在地板上走来走去呢?”我问爸爸。

“不!我们把它护送出房间去。”

爸爸说到做到。他开始诱导这只蟑螂走出房间。首先,他把行李箱和旅行袋排列在地板上,形成一条通道,接着他拿出一根火柴,不停地搔着蟑螂的屁股,促使它走动。折腾了约莫半个钟头后,蟑螂终于爬到房间外的走廊上。爸爸觉得他已经尽责,所以,他没有跟随这个不速之客到楼下大厅。

“我们该上床睡觉了。”爸爸把房门合上。他往床上一躺,登时呼呼大睡。我打开床头灯,趁着爸爸进入梦乡之际,拿出小圆面包书继续阅读。

第二部梅花牌梅花A

……确实就是你在扑克牌上看到的那些图案……

那一整个下午,我在花木蓊郁的庭园散步,突然看见远处有两个人。我高兴得跳起来。

我得救了。说不定这儿是美洲某个地方。

我迈步朝他们走过去,忽然想到,我跟他们在语言沟通上可能会有困难。我只会讲德语、英语和少许挪威话——后者是我在“玛莉亚”号船上当四年水手学来的。这座岛屿的居民讲的很可能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语言。

我走近一瞧,发现这两个人正弯着腰,望着脚下那一小块田地。这时我才注意到他们的个子比我矮得多。难道他们是儿童吗?我走上前,看见他们正在挖掘一些植物的根,放进一个篮子里。他们忽然转过身子,抬起头来打量我。这两个人身材有点肥胖,身高还不到我的肩膀。他们有一头棕色的头发和油腻腻、赤褐色的皮肤。两个人都穿着同样款式的深蓝制服,惟一的区别是,其中一个人的袖子缝着三颗黑钮扣,而另一个却只有两颗扣子。

“午安!”我操着英语向他们打招呼。

两个矮子放下手里的工具,茫然瞪着我。

“你们会讲英文吗?”我问道。

他们摆摆手,摇摇头。

灵机一动,我改用我的母语跟他们攀谈。制服上有三颗钮扣的人操着流利的德语回答:“你手头如果有三点以上,你就可以击败我们,但我们诚挚地恳求你不要这么做。”

可想而知,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在大西洋一座荒凉的岛屿上,有人用我的母语跟我说话,而我竟然听不懂他在讲什么。“三点”到底指啥?“我误入贵地,完全没有恶意啊。”为了自身安全,我不得不这么说。

“还好你没有恶意,否则国王会惩罚你的。”

这儿有国王?我愣了愣。显然这座岛屿并不在北美洲。

“我能不能觐见国王陛下?”我问道。

制服有两颗钮扣的那个人,这时才加入我们的谈话。他问道:“你想觐见哪一位国王?”

“你的朋友刚才不是说国王要惩罚我吗?”我说。

两颗钮扣的人回头望望三颗钮扣的人,压低嗓门说:“如我所料,此人不懂规则。”

三颗钮扣的人仰起脸来看了看我。

“这儿的国王,可不止一位。”他说。

“哦,真的?那一共有几位国王呢?”

两个矮子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显然,他们在嗤笑我尽问一些愚蠢的问题。

“每一组有一位国王。”两颗钮扣的人叹口气,回答我。

我现在才注意到,他们的身材真的非常矮小,简直跟侏儒没什么两样,但五官和四肢的比例却和正常人相同。同时,我也怀疑,这两个小矮人心智是否有点迟钝。

我原想问他们,他们所说的“组”究竟有几个,这样我就能查出岛上有几位国王,但转念一想,我决定暂时不提出这个问题。

“最有权势的那位国王,尊姓大名是?”我问道。

两个矮子互望一眼,摇摇头。

“此人莫非想套我们的话?”两颗钮扣的矮子说。

“不知道,”三颗钮扣的矮子回答。“但我们必须回答他提出的问题。”

两颗钮扣的矮子伸出手来,拨掉停在他脸颊上的一只苍蝇,然后说:“根据这儿的规则,黑国王可以攻击红国王,而红国王视情况也可以展开反击。”

“打打杀杀的,不是很野蛮吗?”我说。

“这是我们的规则。”突然,我们听见远处发出砰然一声巨响,仿佛有一块玻璃被砸碎似的。两个矮子不约而同回过头去,望望传出噪音的那个地方。

“白痴广两颗钮扣的矮子咒骂起来。“他们做出来的东西,有一‘大半被砸掉了。”

这时他们背对着我站着。我赫然看见,两颗钮扣的矮子背上画着两朵黑色的梅花。三颗钮扣的矮子背上,则画着三朵。这些梅花;就是我们的扑克牌上看到的图案。看来,两个矮子刚才说的那些话,里头一定蕴含有某种玄机。

他们回转过身子面向我时,我决定取另一种策略。

“岛上有很多居民吗?”我问道。

两个矮子面面相觑,脸上一副茫然不解的神情。

“他问得太多。”其中一个说。

“唔,此人不懂礼貌。”另一个说。

我心想,这段谈话说多糟糕就有多糟糕,因为我虽然听得懂他们说的每一个字,却弄不清楚他们的意思。我们若比手画脚,沟通效果说不定会好些。

“岛上到底有多少人呀?”我开始感到不耐烦了。

“你自己看吧!我们两个,一个是‘二’,一个是‘三’。”背上画着三朵梅花的矮子回答:“如果你需要眼镜,那你就得去找佛洛德,因为只有他知道怎样切割玻璃。”

“你呢?你们到底有几个人?”另一个矮子问道。

“只有我一个。”我回答。

两个钮扣的矮子回头看到三个钮扣的矮子,忽然吹起口哨来。

“他是一张爱司牌(Ace)!”他说。

“那我们输定了,”另一个矮子惊惶失色。“连国王都会被他击败。”

说着,他从内衣口袋掏出一只细小的瓶子,把嘴巴凑到瓶口上,喝一口里头装着的晶莹液体,然后将瓶子递给伙伴,让他也喝一口。

“爱司不是一位女士吗?”三颗钮扣的矮子惊叹起来。

“不一定是,”另一个矮子说。“王后是惟一永远保持女性身分的牌。这个家伙可能能来自另一副扑克牌。”

“胡说!这儿只有一副牌,而爱司是个女的。”

“也许你说得对,但他只需要四颗钮扣就能赢我们。”

“赢我们是不成问题,但想赢我们国王,可就不容易啰。这家伙把我们两个给耍了。”

两个矮子一面说一面喝瓶子的饮料,喝着喝着,眼皮渐渐沉重起来。突然,两颗钮扣的矮子浑身开始痉挛抽搐。他抬起头来直直瞪着我,说道:“金鱼不会泄漏岛上的秘密,可是小圆面包书会。”

两个矮子往地上一躺,嘴里喃喃地念着:“大黄根……芒果……”草莓……枣子……柠檬……椰子……香蕉……”

他们说出一连串果子和各种浆果的名字,有些是我生平第一次听到的。念着念着,他们翻了个身,趴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我伸出脚来踢了他们一下,想把他们弄醒,但他们一动也不动。

这一来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我必然想到,这座小岛可能是个庇护所,专门收容百治不愈的精神病人,而刚才那两个矮子喝的饮料,极可能是一种镇静剂。果真如此,那么,医师和护士随时都会出现在我眼前,指控我私闯禁地骚扰病人。

我迈出脚步,准备离开。一个身材矮胖的男子朝我走过来。他身上穿的深蓝制服,和刚才那两个矮子穿的是同样的款式,但胸前却有两排钮扣,总共有十颗。他那棕色的皮肤看起来也是油腻腻的。

“主子梦会周公,矮子逍遥自在!”他手舞足蹈,一面哼唱一面狡黠地瞟着我。

我心想,这家伙说不定也是精神病人。

我伸出手臂,指了指不远处躺着的两个人。“这两个矮子看来好像睡着了。”

听我这么一说,刚来的那个胖子立刻拔腿跑掉。他虽然使劲迈着两条粗短的腿,但总是跑不快,而且,没跑多远就摔一跤,就这样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开去。我清清楚楚看到,他背上画着十朵梅花。

走了一会儿,我看到一条狭窄的牛车路,我沿着小路走了没多久,就听见身后打雷似的响起一阵喧嚣声,听起来像马蹄——般,渐渐向我逼近。我赶紧转过身子,跳到路旁。

那天早晨我在岛上看见的一群六足怪兽,这会儿正朝我奔跑过来。其中两只背上各骑着一个人。一个侏儒跟随在后,一面跑一面挥舞着手里的一根长棍子。这三个人都穿同样款式的深蓝制服胸前的双排钮扣分别是四颗、六颗和八颗。

“停一停!”这队人马从我身边冲过去时,我大喊一声。

只有那个在路上奔跑的家伙(他胸前的钮扣一共八颗)转过身子,稍微放慢脚步。

五十二年后,遭遇海难的孙子回到村庄严他发狂似的叫嚷。

转眼间,三个侏儒和一群怪兽消失无踪。我发现,侏儒背上画着的梅花,数目和他们胸前的双排钮扣相同。

长满一累累黄色果实的棕榈树,矗立道路两旁。其中一株棕榈树下停放着一辆二轮车,里头装着好多黄果。看起来,这种车子挺像我父亲用来运送面包的马车,但这儿是二轮车,拖车的并不是寻常的马匹,而是六足怪兽。

走到车子前面时,我才发现一个侏儒坐在棕榈树下。他胸前的钮扣是单排的,一共五颗。除此之外,他的制服和其他矮子的完全相同。迄今我在岛上遇见的侏儒,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他们那颗浑圆的头颅上长着浓密钓棕发。

“梅花五,午安尸我向他打个招呼。

他抬起头来,懒洋洋地瞄我一眼:“午——”

还没把话说完,他就霍然坐直,睁大眼睛瞪着我,好一会儿没吭声。

“转过身子去广他终于开腔。

我遵命转过身子。过了一会儿,我回过身来面向着他,看见他坐在地上,伸出两只肥短的手指,不停地搔着他的脑袋。

“麻烦!”他叹口气,手伸到空中扬了扬。

两颗果子嗖地从棕榈树上扔下来,其中一颗掉落在梅花五的膝头上,另一颗却险些击中我的脑袋。几秒钟后,我看见梅花七和梅花九从树上爬下来。现在我已经看到了从二到十的九张梅花牌。

“我们打算用舒卡果(shukafruit)砸他的脑袋。”梅花七说。

“这小子真机灵,跳到一旁去。”梅花九说。

他们在棕榈树下梅花五身边坐下来。

“好了,好了,”我说。“我可以原谅你们,但你们必须回答几个简单的问题,否则的话,我就会把你们三个人的脖子全都扭断!明白吗?”

我总算把他们唬住了。这三个侏儒,一个个吓得乖乖坐在树下,不敢吭声。我轮番打量他们的脸孔,直视他们那双深棕色的眼睛。

“告诉我,你们是哪里人?”

他们一个接一个站起身来,各讲出一句怪话:“面包师将魔幻岛和宝物隐藏起来。”梅花五说。

“真相存在于纸牌中。”梅花七说。

“只有孤独的丑角看透骗局。”梅花九最后说。

我摇摇头。

“谢谢你们提供的讯息,”我说。“但你们还没告诉我,你们到底是谁?”

“梅花牌呀。”梅花五立刻回答。看来他很担心我会把他的脖子扭断。

“这我看得出来。可是,你们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难道是从天上掉落下来,或像苜蓿叶那样从泥土里头冒出来的吗?”我质问眼前三个侏儒。

三个侏儒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梅花九回答我的问题:“我们是从村庄来的。”

“哦,真的吗?那我问你们,村庄里住着几个像你们这样的…田野工人?”

“没有。”梅花七说。“我的意思是说,只有我们住在村庄里。

有人跟我们完全一样。”

“那当然啦。可是,总的说来,这座岛上究竟住着几个田野工呢?”我一再追问。

三个侏儒又迅速互瞄一眼。

“走!”梅花九对伙伴们说,“我们闪吧!”

“我们可以揍他吗?”梅花七问道。

“我是说‘闪’,不是说‘揍’!”

说着,他们翻身爬上二轮车。其中一个侏儒使劲拍打六足怪兽的背脊。那只白色动物立刻迈开六蹄,在路上狂奔起来。

我感到非常沮丧。当然,我可以阻止他们逃逸,甚至可以扭断他们的脖子,但这样做并不能解开我心中的疑团。

梅花2

……他往空中扬了扬手里的两张票……

第二天早晨,我在威尼斯旅馆小房间睡醒时,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在魔幻岛上遇见怪侏儒的面包师傅汉斯。我把手伸进牛仔裤口袋,悄悄掏出放大镜和小圆面包书来。

我打开床头灯,正要开始阅读,爸爸却发出一声吼叫,醒了过来。他说醒就醒,和进入梦乡的速度一样快。

“今天我们一整天待在威尼斯。”他打个呵欠,翻个身爬下床来。

我只好躲在被窝里,悄悄把小圆面包书塞回裤袋。我许诺过杜尔夫村的老面包师,不让第三者知道小圆面包书的秘密。

“你在跟我捉迷藏吗?”爸爸问道。

“我在查看,房间里有没有蟑螂呀。”我回答。

“找蟑螂,需要放大镜吗?”

“我在找蟑螂娃娃嘛,”这样的回答当然很笨,但急切间,又找:不到更好的说词。为免爸爸怀疑,我赶紧补充一句:“天晓得,会不会有侏儒蟑螂躲藏在这儿。”

“真是天晓得!”爸爸一头钻进浴室里。

我们住的那家旅馆实在简陋,连早餐也不供应。幸好,昨天晚上我们逛街时,发现附近有一家雅致的户外餐馆,早上八点至奇*书*电&子^书十一点供应早餐。

外面静悄悄,运河如此,旁边的人行道也如此。我们就在餐厅点了果汁、炒蛋、吐司和桔子酱。这一顿早餐可是旅途中惟一比家里好的一顿。

正在吃的当儿,爸爸再一次心血来潮。刚开始呀,他只凝视天I空,害我以为那个矮子又出现了。

“汉斯·汤玛士,你等着。我出去一下,五分钟就回来。”他说。

他钻出餐馆的玻璃大门,消失在广场的另一端。五分钟后,他跑回来坐回椅子上,把剩下的炒蛋吃光,然后才伸出手臂,指着那家他刚进去过的店铺,问道:“汉斯·汤玛士,告诉我,那张海报上写着什么?”

“萨尔达普——阿诺克纳(Sartap—Anocna)。”我倒着念海报上的字。

“安科纳——帕特拉斯(Ancona—Patras)。”爸爸纠正我。

他把一片吐司浸泡在咖啡里头,然后才塞进嘴巴。这时他笑容;满面,两排牙齿笑嘻嘻地龇着,而他竟能把面包塞进嘴巴。实在不可思议。

“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我从没看过这两个字。不管倒念还是顺念,对我来说它们都是哑谜。

爸爸直直看着我。“汉斯·汤玛士,你从没跟我出过海,你也从:没搭过船,没有好好旅游一番。”

他扬了扬手里的两张船票,继续说:“我这么一个老水手,竟然开车沿着亚得里亚海岸行驶,让人家知道了,会笑话我的。我不想再当旱鸭子了。我打算把那辆菲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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