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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和夜色-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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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够成为咱们未来孩子的好父亲。”老麦用的是“咱们”。老麦看着雯,仍然一字一顿地说道。老麦从来没有对任何女人说过爱呀之类的。包括对雯也是如此。也许不是不爱,而是怕爱情毁掉他三十多年来精心守护和经营的自由,会在这样的“字眼里”坍塌。“我爱你”对于老麦来说,决不亚于一种郑重的承诺。老麦从不对任何女人承诺爱。

  “你会后悔的,你会恨我的。”雯不停地在老麦耳边喋喋不休地重复这句话。

  “除非你后悔,除非你哪天恨我。因为我没有余地。”老麦说完后伸出双臂,做个要拥抱雯的姿势温柔地说,“还等什么?”

  情感就同人的生命一样,总是得要有一个去处的。

  雯还能说什么?!

  他们的婚礼就在老麦歌厅里举行。隆重而简朴。我没有走近,只远远地看着老麦温情脉脉地牵着着一袭白色婚纱的雯的手,随着音乐款款步入歌厅内。雯的洁白的婚纱终于还是没有隐藏住她的隆起的肚子,雯一点都不为她肚中的胎儿的提前来临而感到羞涩。雯好象是特别将那个孩子邀请来参加他们的婚礼的,她要让她的孩子感受到她的幸福。老麦穿礼服的样子也蛮好看的,幸福在胖而红润的脸颊上滚来滚去。

  雯终于还是打动了老麦。雯使用什么魔法将老麦收压在她的裙裾下的?我不得而知。但一个男人若有雯这样的女人,一辈子都将是一种幸福。

  老麦最终还是娶了雯。有情人终成眷属,不对,老麦与许多的女人都有情,倘若都结成眷属了,那世界将乱套了。

  应当说,老麦同雯终成眷属,这多好。但我的感觉里仍有一丝的悲哀,莫名的。老麦一直是我的偶像,因为他的自由的个性与生活的态度。现在老麦的偶像形象正在一点一点地由我的心目中突然淡去了,难道因为他最终还是步入了婚姻的缘故么?我说不清楚。

  
春色和夜色
第十四章

  我有点儿想章言了。尤其是经过她的卧室的门时看到那台电脑和那张黑皮转动椅。它们都空了。我心同它们一样空。

  章言在第四天后回来了,很守时。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儿。时间是她的魔,她的镣铐,她的精神的归宿,她的敌人,她的恋人……当然,最多的时候还是她的饭票。与她相反,时间是我的垃圾,是我的寂寞与空虚的延伸。章言回来,我非常高兴。

  为什么不在朋友那儿多住几天,轻松轻松呢?我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不这么想。我希望她能更早一天回来才好。

  章言耸耸肩,无可奈何的表情说,我必须得回来。因为同几家报刊约的稿件日期临近了,我必须遵守承诺,要不,报刊编辑会另选他人的,这意味着其他人从我这儿夺走饭票。

  我笑。说,哪儿有那么严重啊。

  章言也笑。说,就是因为这是不太严重的“夺”,所以没法动用“法律武器”。

  我想将这样使人快乐的玩笑话进行下去,可是,章言已经一只脚踏进了她的书房。她又猫到电脑旁写字去了。紧接着,便又是一片噼噼啵啵的敲打键盘的声响。这声响穿过时间,穿过风,一直穿进午夜的我的房门,固执地钻进我的耳朵。

  直到零晨我始终睡不着。引起我睡不着的并非归于那一阵噼噼啵啵的敲打声,而是我即将兑现的一个决定。这个决定于我来说就如同一个任重而道远的使命,我必须要努力去完成它。

  这决定跟我前天早上偶然在章言卧室内发现的一样儿东西有关——这是一样儿神秘的东西,一样特殊的东西。

  我起床走出我的卧室。章言还在工作。房门半掩着,我依然看到了她的整个姿势。她坐在黑皮沙发里,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电脑屏幕,思想化作黑点儿文字之后又铿镪有力地落在电脑屏幕上。一个一个的却那么完整,丝毫也没有摔得粉碎的痕迹可寻。

  “您这样会累倒的?”我没有叩门就走进她的卧室,轻轻地,一点脚步声也没有。她调转过头来的时候,我看见她的鼻翼微微地动了几下,眼里也闪烁着晶莹,然后又转过身去,以掩饰自已的激动。我又向前走几步,就立在她的背后,双手扶住她坐下的那张黑皮沙发的靠背上。一个靠写字儿养活自已的女人真的好辛苦。有时候看着章言整目没完没了地趴在电脑前敲字儿时,我心里确实生出一种无言的怜悯。心想,难怪女人愿意傍大款愿意做“二奶”的。当然,章言所拥有的这套还算不错的公寓并非缘自于她写作而赚来的。这套公寓是她由母亲那里分来的。她告诉过我,她爸爸曾经作为一名技术人员到伊拉克去扑灭油井,结果不甚掉进油井内烧死,连一把骨灰也没有带回国。那时,章言已经是个刚出大学校门的大女孩了,正在为找工作而犯愁。爸爸的死为她和她的妈妈带来了一笔数目不小的赔偿金。她妈妈得体地将这笔赔偿金分作两份,一人一份。然后,几个月后,她为哭得死去活来的妈妈寻找了一个老伴儿,之后经过对妈妈的新老伴儿一阵儿的观望,发现妈妈同新老伴相处得还不错,一颗心也便放下来了。最后也就决定离开家乡来到北京,开始了自食其力的日子。

  “我把我爸用命换来的钱买了这房子。虽然没有一把骨灰带回家,但我能够在这房子里感受到我爸的存在。我常常把这房子当作是我爸送给我的礼物。”章言曾指着电脑前的一张二十寸黑白大照上的男人说。我这算是见过章言的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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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尽量不让我的脚步发出声音来,可是,章言她还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她习惯性地先作一个对文字进行保存的工作后,停止了不停敲打的双手,然后转过头来,双手压住颈部,接而又扭扭。预备由沙发椅子里站起来,浅淡地一笑,“哦,是的,搞写作也是个体力活儿。我奉劝你,千万别做作家。”

  “那您为什么要坚持呢?”我问。

  “我是学文科的,可是不写字儿,我实在也想不出哪一样儿工作能供我生存的。”章言无耐地说,然后又笑了笑补充道,“相对而言,我还是比较喜欢写作的。这样的环境更适合我,自由,自在,单纯,感觉挺好的。”

  “您别起来,我替您按摩按摩吧。”我说着,双手已经很轻柔地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因为怕她拒绝,所以来个边斩边奏。

  “哦,太感谢不过了。”她让她的背离开黑皮转椅的靠背,完全的坐直身子,笑着指挥,“肩部往上简直疼得受不了了。呵呵,电脑病,难免的。”

  我的手指在她的肩膀上、颈部来回的揉捏着,轻轻地捶打着,跟她敲打键盘时的动作一样熟稔和富有节奏感。章言微闭双眼,很放松很享受的样子。这样子使我感到温暖。如果再放点美妙的音乐,那是再好不过的了。我真的就放起了音乐。巴尔扎特的。

  “啊,手艺不错。你只跟我交待过你唱过歌、拍过影视剧,写过诗,填过歌词,好象从没有跟我透露过你还有按摩这项的。”她笑开了,一半试问一半夸赞,“很专业。做过按摩工作?”

  “没有。”我笑呵呵地摇头,转念一想,打趣地说,“不过,你这个建议不坏,我今后也许会作考虑的。”时代变了,变得越来越“公平”或“男女平等”了。现在做妓的,不只是女人的专利。有钱的女人照样可以买男人的。我甚至也亲身体验过。只是,没有切实可行地收到钱。因为动了恻隐之心。想起来,多少有些脸红。

  “哈哈……要考虑得趁早,别浪费‘资源’……”她笑得全身都颤动起来。

  她的肌肉有点松驰了,我的手触在她的颈部肌肉上时,手指往下微陷。我仿佛由她松弛的颈部触摸到衰老,就象我小时候触摸到我奶奶干瘪的Ru房一样。当然,这加入了我的过大夸词。这跟我想到女人的衰老远比男人更叫人害怕。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我停止了按摩。她表示感谢,又对我的手艺进行一番夸赞,说真是一种享受,然后说,“难怪柳迎风对你动了真心呢。”

  “柳迎风这么对你说的?”我问。

  章言笑道,“这还用她说么?”的确不用我问什么,章言和柳迎风是那种相互之间已经建立起某种默契与诚信,相依相存、无所不谈的朋友。她们彼此倾诉,彼此释放自已的内心,包括私秘性的东西。

  回到自已的卧室,我还是一直没法睡着。我脑子里总出现那一样东西。是的,那一样东西叫我没法睡。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赤着脚偷偷地将我卧室的门打开一条缝隙,朝她的卧室看过去。章言的卧室的门关着,从门底下的缝隙里泄出一缕粉蓝色的光。壁灯还开着,她还没睡,或者正准备睡。

  我重新关上我的门。然后,在门后徘徊了一阵。我在思索要不要去叩开她的门。我终于还是叩开了她的卧室,走进去。

  章言已经上床了。身上的睡衣依旧完好的穿着。所以,她看到我时,一点也不感到惊奇,“怎么啦,睡不着想和我聊聊吧?”

  我立在她的床这头,迟疑了好一会儿。我一时不知该怎样开口才好。

  “我想,我想再做一件事。”我有些羞涩,有点难为情,所以说话结结巴巴的。脑子一片混乱。不行,我必须要将我思考了一夜甚至几夜才作出的决定要付诸实施。这样想,我立刻镇静下来了,干脆利索地说,“我、我们一起睡觉吧,怎么样?”

  “我们?我和你?”她简直震惊得难以自控地笑出声儿来。还好,并不感到生气,甚而将我的话当作跟她开玩笑:“别逗了,你这话简直使我觉得有犯罪感了。”她强调说,“在我眼里,你还是一个小孩子。”然后她试探着说,“这么久在我这儿,和一个老Chu女在一起,的确有些为难你了。你是不是早就想离开这儿了?”

  这话使我感到心酸和难过。

  我思忖了一会儿,然后一字一顿地说:“不是有多久没有碰过女人而才想到和你睡觉这么一回事。我说的是真的。我没有和您开玩笑!你,章言女士,请你仔仔细细地看看,站在你面前的不是小孩子,而是一个成熟的男人。”我有意敞开我的胸脯和抬起我的下巴。我的胸脯上已经疯长着一丛浓密的胸毛,我的脸颊上爬着密密匝匝的胡子的根部。恋爱中的男孩大多数越发像个男孩,一旦遭遇失恋,连身体也变得异常起来。我面对镜子的时候,差点都认不出镜中的自已了。那个曾经白白净净的男孩在镜中魔术般地改头换面了。不过,长着须发的镜中的男孩,看上去依旧依然周正,俊朗,一种更十足味的男子汉的形象。许多的女人自认为婚姻和性生活是促使男人成长成熟的根据。我以为事实不然。男孩成熟起来的根本原因在于失恋或失意。

  我严肃地、板着面孔纠正说,“一个有数次性体验的男人,无论从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都很丰富。你应当这样看待我才是正确的。”

  “哦,对、对……”她摆着双手,笑出声来,“对,经验丰富的男人,床上的精品男人。我小说里的女主人公所梦寐以求的男子。”

  我有点生气了,“这跟您的小说没有任何关系。您难道永远想做个只知道浮想联翩的、想入非非的修女么?”我又无情地补了一句,“您不配做修女!”

  我的话也许刺痛了她内心最柔软之处了,那最敏感的、最脆弱的地方。她想说什么解释什么却只能向我摆摆手,做出个歉意的手势。然后,又不知所措地将双手指插进头发里,动作笨拙、表情凌乱得像个做了坏事又肯认错儿的小孩儿。一个三十多岁、再眨眼儿功夫就快四十的老小孩儿。我的心软下来了。

  “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可是,可是……”章言涨得通红。我的话儿让她生气了。

  “可是你还没有说服自已,对吧?”我接过她的话,直接将她不敢直言表达的意思说出来。

  “也许……你别逼我,你不懂。”章言语无伦次,情态出现了慌乱。

  我想是时候由我来直截了当地挑明我要说的意思了。“干吗不实质性的体验一下呢。”我带着审慎的目光看着她。她也许意识到我所说的那个“实质”的意蕴了。实质与不实质是同时存在的,尽管它们总处于对立的局面。但不是敌人,它们同存同亡。章言是搞写作的,她不可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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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吧。只有真正的体验之后,才会打开你的心结,你才会抛开你的恐惧,真正成熟起来。”我声音放得很温柔。

  她的脸红得像掉进沸水里的螃蟹。她不敢抬头看我,不说话,不拒绝也不接受的姿态,身子在原地晃悠着。

  我径直上前,轻轻地拉着她的手,一直拉到她宽大的床边,在她耳边喃喃软语,“您需要这样。您也有权力享受到它,你也是女人,您为什么愿意舍弃自已的权力呢?它是美好的,并不象您所想象的那样可怕。”她愣愣的、脸涨得通红,许久才略微的抬起头来,试探性地看着我,象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嘴唇微微地颤动着,但眼里的惊惧与不迎风稍稍得到了缓解。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于是便抢先一步说道:“请忘掉您的年龄或者我的年龄,Zuo爱跟年龄没关系,就跟爱情一样,您比谁都懂得这个。如果我在认识柳迎风之前认识您,我想,我准会首先爱上您的。”

  “也会像琼瑶小说或文艺片中的男女主角那样不顾一切的爱?”章言开玩笑地说道。

  “当然!结果肯定会这样。”我噘噘嘴,笑道,“您是值得让男人不顾一切地去爱的。”我接着又说,“您看,您在您小说中写的Xing爱,还有,您跟我一起去看电影时,您是多么的愿意坦然地面对和谈论这个话题,为什么您不肯在实践中做到这样坦然呢?这岂不是有点望梅止渴么?……”我突然打住了。再说下去,我将会把她的那个秘密给揭穿了。我不能揭穿,这会事得其反的。

  “是你脱还是我来帮你。”我说,象个医生要急着给病人诊治病情似的。

  她扭泥了一会儿,怯生生地说,“还是我自已来吧,这样使我自然些……”声音发出轻微的抖动,象由电子琴上发出来的轻微的颤音。她穿的还是那件讨厌的但令她觉得舒适的男式T恤衫。她的手将T恤撩起来一半,露出半截腹部。她的腹部白晰,但有些许赘肉。红色的内裤也露出来了。她的腿型很美,修长、匀衬,同样光洁白晰。她的臀部不够大,但不乏丰满。

  章言注意到我在看她,在用惊奇的眼神注视着她,欣赏着她。像欣赏一副艺术照,裸体的。当然,不免带着内心蠢蠢欲动之情。我不大爱说谎,我承认我是个好色的小男人。喜欢漂亮的女人和追逐漂亮的女人。虽然也喜欢有才气的女人,但我喜欢女人漂亮的外表远胜于女人的才气。人与人的好感都是由外貌长相上建立起来的。这个,许多的关于爱情方面的这论那论都是这么说的。这是实事求事的说法。长相好看才能给人以好感。男女之间迈出的第一步总是由相互之间产生好感才发生的。

  我最憎恶某些伪君子男人,由其是会点笔墨的所谓文人。比方说,他们个个都长吁短叹,喜欢乡村美景,喜欢平平淡淡淡的生活,喜欢女人的内在的美……狗屁!为什么他们一个个削尖脑袋、整日钻营着往城里跑?出了点名气的,哪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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