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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谋高手-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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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丽依承认,她已经收到了这条短信,并且收到了很多次,许多人将短信转发给她。同时,朱丽依表示,她并没有将此事太当真,以为是谁无聊,弄了这么个东西。反正刘严萍已经逃了,怎么说,也没法查证。再说了,她现在已经麻烦够多了,这件事,真的不想再去过问了。王禺丹说,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收到这条短信之后,叫办公室的一个小姑娘上网查了一下,好像是说,这件事是两个人干的。刘严萍逃了,另一个人应该还在,如果能够找到另一个人,说不定还能追回点钱。

现在的朱丽依,可不是半年前的朱丽依。那时,她财大气粗,几十万几百万,对于她来说,似乎不算个事。而现在,虽说她的财产仍然有上千万。可毕竟公司一直在亏损。现在她最需要的,便是一笔钱,能够将公司继续撑下去。如果真能将那笔钱追回一部分,当然是她最希望的。

有了王禺丹的这个电话,欧阳佟相信,朱丽依一定会上网去看那篇帖子,看过之后,也一定会想到,帖中所指的人,就是杨大元。现在的问题是,之后呢?她会做什么?打电话告诉公安局,希望他们查一查此事?还是就此罢了,不再过问?他不知道。

当晚,欧阳佟给贾宇革打了个电话,要求他第二天派人去给朱丽依发名片。当然不是直接派到她的手上,而是扔进她的车里,或者贴在汽车的挡风玻璃上,以及朱丽依所有可能见到名片的地方。欧阳佟的设想是,涉及杨大元的事,朱丽依虽然不信,或者说不愿信,可心里毕竟种下了一根刺。有了这根刺,朱丽依的心,绝对不可能再平静,并且,这根刺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长越大。当她觉得这件事必须面对的时候,完全有可能注意到随时扔在她身边的名片。或者说,她并没有完全意识到这件事会对自己造成什么,看到那张名片之后,她会心有所动,决定暗中调查一下,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这一设计成功了,两天后,朱丽依给贾宇革打了个电话,说是想和他面谈。贾宇革知道欧阳佟的计划,接到这个电话,便猜想有可能是朱丽依。何况,他听过朱丽依的声音,所以,接起电话的时候,便认定打电话的人是她。他想更进一步问明她的身份,她却说,她不准备透露身份,但有关费用,她会提供,并且只会多不会少。她的唯一条件是,必须替此事保密,并且要签合同。贾宇革不想让她觉得这事办起来容易,故意说,今天没有时间,安排不过来。

放下电话,贾宇革立即将这一情况向欧阳佟通报。欧阳佟说,你做得很好。同时又对明天的见面进行了一番设计。

第二天,朱丽依拜访了南雍资讯调查公司。朱丽依穿一件白色的毛大衣,一般人可能以为那是仿毛,因为毛色太纯了。实际上,那是真狐毛。这已经显得有点夸张了,天气并不冷,在南方的冬天,能够穿这种毛皮大衣的机会并不多。她还在颈子上围了一条毛围巾,又戴了墨镜,初一看,还以为是哪个怕见人的明星。朱丽依进门后,问清坐在办公室里的人正是贾宇革,便返身将门关了,并且反扣,才坐下来。

贾宇革从办公桌后站起来,给朱丽依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对她说,屋里有空调,温度比较高。将外套给我,我帮你挂起来。朱丽依似乎有些犹豫,贾宇革又说,你放心,我们非常专业,绝对会替你保密。朱丽依才不太情愿地脱了外套、围巾,但并没有取下墨镜。大概是为了表达一种轻松和随意,她说,想不到,你的调查所还蛮大的。贾宇革说,是啊,至少是整个雍州最大的。朱丽依又问,你们的业务量很大吗?贾宇革说,这要看怎么说,其实,我们接受委托很挑剔,所以一年做不了几单业务。但是,我们的每一单业务,都需要相当的时间和精力。朱丽依说,那你能不能向我介绍几件你们做过的业务?贾宇革说,这个恐怕有点对不起,我们需要对客户保密。

朱丽依问,那么,你们进行一个调查,需要多少费用?

贾宇革说,那要看什么样的调查,一般来说,客户将调查委托给我们之后,我们会做一个预算。朱丽依说,这么说,你们的价格很公道?贾宇革说,我们是正规的调查公司,你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我们分好几个部,主要是经济信息调查部。这是我们的主要业务部门。不知你希望委托我们调查什么样的业务?朱丽依说,我想调查一个人。贾宇革说,哦,这是社会信息调查部的业务。我们这间公司,一开始主要从事的是社会信息调查,是这两年,才扩大了业务,转向经济信息调查,但社会信息调查,仍然是我们的强项。

朱丽依拿过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推到贾宇革面前,说,我希望你调查一下这个人。贾宇革接过,将信封未封的口弹了弹,往里面看了一下,然后掏出里面的一张照片,看了一眼,顿时瞪大了眼睛。朱丽依自然看到了他的表情,问道,你认识他?

贾宇革说,是的。朱丽依问,你们调查过他?贾宇革再次说,是的。朱丽依问,那么,你可以告诉我,这项调查是什么人委托的?贾宇革说,本来,我们对于委托人,是严格保密的。不过,这项委托比较特殊一点,我可以向你透露一点点。委托我们调查的,是一家政府机构。朱丽依哦了一声,然后说,那么,你能告诉我,你们查到什么?贾宇革说,坦率地说,非常多。但是,第一,在没有接受你的委托之前,我是不能将这些东西给你的。第二,我还不知道你需要我们调查什么,也不知道我们目前所查到的资料对你有没有用。

朱丽依再一次打开了包,掏出一个现金支票本,说,那好,我现在就委托你们,所有一切,我都要知道,你说吧,需要多少费用?贾宇革递给她一个价目表,对她说,上面有详细收费细目。以我的经验,这类调查,可能需要五万左右。不过你这个案子特别一些,我们有现成的材料。就收三万吧。朱丽依倒也爽快,立即签了支票,剪下来,递给贾宇革。贾宇革又递给她一份打印好的委托合同,朱丽依并没有认真看,便在后面签了名,说,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

贾宇革问,你想知道他哪方面的情况?两性的,还是经济的?朱丽依说,两样我都要。贾宇革让朱丽依稍等,便走出去。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贾宇革和一名女职员各抱着一堆大文件夹进来,将东西往她面前一放,在办公桌上堆了厚厚的两大摞。贾宇革说,都在这里面了。朱丽依颇有些吃惊,说,这么多?贾宇革说,对,主要是一些录像资料,比你想象的要多。如果你全部看的话,我估计需要花上几天时间。朱丽依又一次吃惊了,说,几天时间?那你们能不能整理一下,只给我重点?贾宇革说,你如果只要重点,那么,我们可能需要几天时间整理。

朱丽依说,那你们就用几天时间整理,毕竟,你们收了费,总得干点事吧。不过,现在,你能不能将其中一些重点告诉我?贾宇革说,这件案子,我们有专人负责的,要不,我把他请过来,由他向你简单介绍一下?朱丽依似乎有点犹豫,略想了想,问道,你一点儿都不知道?贾宇革说,每一件案子,最后都要交到我这里。我自然知道,不过,不那么系统。朱丽依说,既然这样,就由你介绍好了,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贾宇革便说,那好,我就简单地介绍一下吧。这个人事情比较多,两性方面,他结了婚,有一个上初中一年级的儿子,不,现在应该是初中二年级了。他和妻子在一起的时间非常少,基本上周旋在其他一些女人之中。可以这样说吧,他身边女人无数,很多时候,是上午跟这个,下午跟那个。最多的时候,他一天跟三个女人。

朱丽依显然有些不太相信,说,三个?可能吗?

贾宇革说,当然,至于他和那些女人在一起干什么,我就说不准了。我们所能知道的就是,他这一次去了某个女人的家或者出租屋,和女人单独待上一个多小时,不久,又去了酒店的某个房间,和另一个女人又会上一两个小时。大多数这类幽会,我们都跟踪拍了录像,你可以自己去看。具体的细节,我知道得实在不多,因为这不是我们调查的方向,我们接受委托的时候,主要是调查他在经济方面的一些事。

朱丽依说,那就说说经济方面的事吧。

贾宇革说,经济方面的事,我了解稍详细一点。这个人比较贪得无厌。怎么说的?是那种雁过拔腿的人。朱丽依说,怎么是雁过拔腿?成语不是雁过拔毛吗?贾宇革说,是啊,人家是雁过拔毛。拔下一根毛,对雁没什么大的影响。可他不同,他是雁过拔腿。腿一拔,雁就会流血而亡,而他从来都不在乎人家是死是活。

朱丽依说,你说得太笼统了,能不能具体一些?

贾宇革说,好,我给你举几个例子吧。他在雍州都市报当过发行部副主任。他说,他把发行工作抓上去了,都市报的发行量,由最初的十几万,猛地增长到了二十几万。我们调查后才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他和下面发行站的站长合谋,将一些报纸悄悄地送进了造纸厂打纸浆。这几年,新闻纸的收购价格很高,他们将报纸当废品纸卖给造纸厂,每张报纸虽然亏几分钱,但可以部分报损。如此一来,他就赚了。钱虽不多,报社的损失却非常之大。另外,他喜欢在外面吃饭,每次吃饭,都找那些熟悉的老板,让人家开发票的时候,给他多写一些。他在都市报搞了三年发行,报销的餐费有近百万。我们调查后发现,他多开的部分,一般高达40%。有些甚至超过了100%。

朱丽依说,这些很难取证吧?如果没有证据,那又怎么能信?

贾宇革顺手拿过一只文件夹,在里面掏了一下,掏出两张复印纸,递给她说,你看看这个。朱丽依接过来,说,这是银行转账的凭据,这说明什么?贾宇革说,那你就不知道了,这可是一个非常曲折的故事。朱丽依说,是吗?说来听听。

贾宇革说,他在一家广告公司当副总经理,那家公司老总是个女的,长得非常漂亮,非常信任他,也非常喜欢他,他们两个是情人关系。后来,那个老总好像出了点什么事,被公安局还是什么别的司法部门请去了。因为这件事与我们调查的人无关,我们也没有仔细去了解。总之,那个女老总进去之后,他立即去讨好公司的财务经理,和财务经理一起去吃饭,吃完后装醉,由财务经理送他回酒店房间。财务经理直到凌晨三点才离开。

朱丽依说,那又怎么样?'w/w/w/。/wr/s/h/u/。/co/m/'你不是说他喝醉了吗?

贾宇革笑了笑说,当时我们录了像,你看一看,就知道他有没有喝醉。朱丽依说,那他们在房间里干什么?贾宇革再一次笑了,说,他这样一个花丛中的男人,你想他会干什么?肯定是把那个财务经理给办了。朱丽依说,是你猜测吧。贾宇革说,我们确实没有看到,但是,从那天以后,他们两人的关系,就不一样了。那天晚上,财务经理不是凌晨三点才离开吗?第二天早晨,不,应该说当天上午,她在七点一刻,又到了酒店。结果,他们又在酒店里待了两个多小时,才一起出来吃早餐。三天后,两人一起去银行转了一笔账。他指着面前那些复印件说,我们后来花了一笔钱,买到了其中的一些转账凭据的复印件。

朱丽依说,是吗?他们一个副总经理,一个财务经理,一起去银行办理业务,应该很正常吧?

贾宇革说,你这样说,证明你完全不了解这个人。我刚才不是说过吗?他是一个雁过拔腿的人。他和财务经理走到一起,并且单独在一个房间里,我们就猜到,他其实是用手段把财务经理骗上床,然后和她一起合伙弄钱。后来,那个女经理需要交一笔保释金,财务经理拿不出钱,就把他叫出去商量。两人在咖啡厅里吵了起来,他把财务经理骂了一通,财务经理当时就哭了。我们有录音,你可以听到他们当时的谈话。当天晚上,财务经理就外逃了。所以,我们想办法弄到了银行的这些复印件。

朱丽依说,那这样吧,你整理一下这些复印件,然后交给我。

贾宇革说,这个简单,这个文件夹里面全都是。说着,他将外面几份复印件收进文件夹,递给朱丽依。朱丽依接过时,他看到她的手在颤抖。她很艰难地将资料袋装进包里,然后向他告别。可是,她站了几次,竟然站不起来。贾宇革只好发扬绅士风度,一边伸手去搀她,一边问,你不要紧吧?她说,我没事,可能是坐久了吧。

31

朱丽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南雍资讯调查公司的,她就像大病了一场,浑身无力,连迈步都困难。坐到车上,她觉得自己最后一点力气也用完了,连抬抬手,都是一件无法做到的事。她在车上坐了足足四十分钟,才极其勉强地驱动汽车。回到别墅,将自己扔在沙发上,再也不想动了,眼泪止不住哗哗地往下流。

她觉得自己一直都是坚强的,这么多年,守着已经成为废物的丈夫,带着年幼的孩子,咬着牙,一步一步往前赶。她总有一个信念,自己不比别人差,别人能做到的,自己一定要做到,并且要比别人做得好。结果她真的做到了,且看起来,往后的日子有惊无险,再无后顾之忧了。可她又哪里想到,一失足成千古恨,一连串的错误,将她打到了谷底,陷入了空前的绝境。

细想想,这些错误,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在此之前,她虽然也多次反思,可并没有找到最根本的症结。只有现在,她才豁然明白,这一切,都因为自己认识并且爱上了杨大元。她原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风里雨里泥里雪里摸爬滚打,吃了太多的亏吃了太多的苦,最终能够有一个真正爱自己的男人相伴着,哪怕这个男人是个穷光蛋,哪怕这个男人一身的毛病缺点,只要他对自己这份情是真的,那也该满足了。她不是不知道杨大元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那又怎样?人的身体和人的智力一样,同样是资源,在这样一个资源为王的时代,是资源就要好好开发充分利用。看看这个社会,哪一个人不是在出售自身资源来赢得生存资本?有智力的卖智力,没有智力的卖体力,出售智力体力之外,若想再增加附加值,那就看你是否还有其他资源了,比如女人的身体资源。为什么不卖呢?女人的身体资源是一种时效性资源,就像外面商店里卖的食品,标有保质期的,过了保质期,就算是减价大甩卖,也没人肯出价了。商场中人,最善于计算资源成本,商业原则之中,有一条最重要的原则,那就是趁着商品紧俏的时候,趁早出手。正因为这一观念,朱丽依把自己也一同卖了,并且觉得卖的价钱还相当不错。相对而言,杨大元或许也在出售自己的身体,只不过,他获得的回报不是金钱,而是身体的愉悦。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明白,自己搞错了方向,杨大元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才是因为情,至少是纯粹为了性,和她在一起,却是盯着她口袋里的钱。盯着她口袋里的钱或许没错,她和某些男人在一起,也一样盯着人家的钱或者权,可是,君子爱财,你得取之有道呀。两人在一起的两年多时间,她在他身上花的钱少吗?

她仔细算了一下账,此前替他买衣买帽吃饭喝酒不算,自从和欧阳佟斗上以后,更是开始大笔地花钱了。为了德山市庆项目,陪睡就不说了,还花了一百多万通关,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为了购买博亿公司19%的股权,她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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