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务员笔记-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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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公开到处内报到，而是被安排到东州市招商局办公室工作，任务是潜伏在办公室主任宁致远身边卧底，因为组织上已经掌握此人是国际恐怖组织在东州地区的负责人，代号“秃鹰”，该恐怖组织主要是通过贩毒为其恐怖活动筹集资金，不仅建立了毒品走私的秘密通道，而且已经在东州地区形成恐怖活动网络，并向全国各大中心城市发展，我的任务是通过宁致远顺藤摸瓜，查清东州地区的网络，适时一网打尽。

可想听知，我的任务多么光荣而艰巨。在秘密受训期间，我就有一个坚定的政治信念，这就是对祖国绝对忠诚，这些年我把青春、智慧、热血和家庭全部奉献给了这句誓言，誓言已经化作我的血液融化成我的信念和信仰。

干我们这一行的必须做到“难舍能舍，难忍能忍，难行能行，难为能为”，因为隐蔽战线的斗争永远不为人知，却永远是你死我活的。为此，我不仅有坚定的政治信念，而且掌握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特殊技能，包括军事、政治、语言、法律、心理学、社交等等，并且可以熟练地运用，特别是渗透侦察和反渗透侦察是我的强项。在受训期间，我受训的重点就是在国内侦察领域，经过这么多年在隐蔽战线上的磨练，我已经成为保卫国家安全的一柄出色的剑和一面坚固的盾。我为此骄傲，更为此自豪。

要知道我多么想把我取得的成绩告诉我的妻子，要她跟我分享我一个个胜利的快乐！然而，对祖国绝对忠诚的誓言要求我必须保守秘密，必须隐藏真实的身份，哪怕承受来自亲人和朋友的误解压力，也在所不惜！因为在我心中有一系列著名的和无名的英雄激励着我，李克农、潘汉年、钱壮飞、湖北风、熊向晖、申建、陈忠经……他们的杰出业绩很大一部分始终不为人知，湮灭在历史的黑暗当中无声无息。自从我成为一名隐蔽战线的无名战士，就和这些前辈一样走入黑暗之中，无论在保卫国家安全的最前沿，对敌斗争多么激烈、残酷，我都注定是一名无名英雄，关于这一点在我加入这项平凡而伟大的事业之时，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

正因为如此，当我面对高傲的妻子指责我没出息时，尽管我心里很不舒服，但是都淡然一笑，还故意装出一副窝囊废的样子，其实我心里已经一千遍一万遍地争辩道：“贝贝，我不是窝囊废，我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你爱我，就应该感受到我的一腔热血，就应该被我的力量所感染、所吸引，就应该感受到我爱你的这颗滚烫的心。然而，贝贝，你却变了，不再是我心中那个单纯而美丽的姑娘，变得势利、虚荣，我们曾经彼此发誓携手一生、白头到老，然而，你却被金钱和权力迷惑住了双眼，看看你那双美丽的曾经像泉水一样清澈的大眼睛，如今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变得俗不可耐，是什么样的诱惑让你忘记了我们的爱情，我亲爱的妻子，是什么样的魔鬼蒙住了你的双眼，让你看不清自己的灵魂，回头吧，贝贝，前面是深渊，可你竟忍心丢下自己的丈夫跳下去。不行，我必须救你！可是我不能，因为救你就暴露了我的身份。”在这方面我羡慕哈里，他不仅可以利用自己的间谍手段侦察海伦的行踪，还可以让自己的搭档吉普帮忙扮成假持警，戳穿勾引他妻子的“假间谍”西蒙那个旧车推销商的真面目，而且带着妻子一起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但那毕竟是电影，无论多么惊险也不是生活。当然我还是利用了一下自己的手段，因为我必须弄明白是谁给我戴上绿帽子？

我和贝贝结婿后，我俩都想要个孩子，可是贝贝始终不怀孕，后来我们到医院查了一下，医生说毛病在我身上，说我精子稀少。贝贝很难怀孕，为此我不知吃了多少药，可一直不见效。这件事让我痛心不已。

我做梦都想不到我的妻子竟然会红杏出墙，都说婚姻有七年之痒，我一直不信，我坚信我们的爱情基础是深厚的，想不到深厚的基础也会塌陷成深坑，而且还渗出了又咸又涩又苦的地下水，早知道婚姻会成为我生命中的一坑苦水，当初在选择献身事业的时候我一定选择独身，做个不食人问烟火的和尚！

然而，我毕竟不是铁金刚，当我利用手段得知诱骗坑害贝贝的竟然是东州市常务副市长彭国梁时，我简直不敢接受这个事实，当时真想一枪崩了那个道貌岸然的畜生，但是我不能，神圣的职责要求我必须喝下这坑苦水。

欧贝贝打胎那天，我无比痛苦地尾随她到医院，希望她能给我一个解释。可欧贝贝并没有解释，她是个敢做敢当的人。尽管如此，她如果意识到自己错了，能够勇敢地回头，我决定原谅她。谁让我这些年欠她的太多了，夫贵妻荣，我既没有给她贵，也没有给她荣，甚至连个孩子都给不了她，更别提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我是在欧贝贝查出怀孕当天被任命为清江省公安厅反恐处副处长的，那天还是我的生口，对我来说是双喜临门。我从一名曾普通通的卧底侦察员成长为反恐处副处长，其中的甘苦可想而知。我本来是想以过生日的名义和贝贝庆贺一下，因为组织上已经同意，扫除这伙危害国家安全的国际犯罪集团后，我将离开市招商局，正式以清江省公安厅反恐处副处长的身份公开工作。到时候贝贝就会知道丈夫是一名出色的反恐战士、缉毒英雄，我相信她一定会因为拥有一个有着传奇经历的丈夫而骄傲，但是一切都因为那张怀孕化验单而破灭了。

得知贝贝怀孕的消息，我痛苦极了，曾经在夜晚的大雨中拼命奔跑了两个多小时，在旷野中像野狼一样嚎叫，我知道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半个月以后，欧贝贝将离婚协议书摆在了我的面前，就在此时，我侦察到，“秃鹰”将在澳门葡京赌场与恐怖组织的二号人物、也是国际上有名的大毒枭接头，向组织汇报后，组织上命令我辞职离开市招商局，到深圳一家进出口公司任副总经理，并以副总经理的身份做掩护，在葡京赌场布控，适时收网，进而彻底捣毁这伙危害国家安全的国际犯罪集团。

无奈之下，我含泪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怆然离开了东州。人生之所以痛苦，是因为抹不掉回忆，为了忘记内心的痛苦，一到深圳我就全身心地投入了战斗。

秃鹰之所以选择葡京赌场作为接头地点，就是想用赌场里面的复杂环境做掩护。由于秃鹰是与恐怖组织的二号人物而且是国际上赫赫有名的大毒枭接头，我断定秃鹰与大毒枭会在葡京赌场撒下自己的掩护网，为应对突发事件，我在葡京赌场布下了天罗地网，这是我上任反恐处副处长亲自指挥的第一仗，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出色地完成任务。

我自信这次行动万无一失，然而还是发生了意外情况，导致秃鹰没敢露面，行动失败。当时大毒枭已经露头，走进我们布好的监控圈，若无其事地在赌台间溜达，突然有一张我不能再熟悉的面孔闯进了我的监视镜头，走在前面的人穿着红T恤、戴着金项链、叼着金烟嘴、手腕子上还戴着金手链，尽管一身臭流氓打扮，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那个在东州高高在上、道貌岸然、给我戴绿帽子的人，跟在后面的两个人像一对小丑，正是市招商局局长温华坚和市财政局局长陈实。我早就耳闻这三个人在东州官场号称“铁三角”，称兄道弟，而用好赌，但是若不是亲眼所见三个人的德行，我做梦也想象不到，堂堂东州市的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会伙同两位下属明目张胆地到澳门赌场赌博，怪不得在东州市外企、私企老板间疯传有人在澳门赌场、香港赌船、马来西亚云顶赌场、美国拉斯维加斯赌场、韩国赌场都见过这三个人的身影。

这三个人突然闯进监控网后，就跟在大毒枭身后，我当即意识到行动即将失败，因为秃鹰其实就是宁致远，他作为市招商局办公室主任看见自己的局长堂而皇之地在赌场中溜达，而且就跟在他想见的人身后，他是万万不敢露而的，但是也不是没有收获，我意外地录下了彭国梁、温华坚和陈实在赌台上一掷千金面不改色的赌徒嘴脸。

行动取消后，我立即上报厅党委，由于事态重大，厅党委没有向东州市纪委汇报，而是将录像直接上报到了省纪委。我深知省纪委书记齐秀英是尽人皆知的“女包公”，面对如此恶劣的腐败，她绝不会手软，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一想到诱骗坑害欧贝贝的罪魁祸首即将落入法网，我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解恨！尽管在我受训时教官多次教导：“我们的工作太重要了，和国家民族的命运息息相关！当个人感情和民族利益、国家利益发生冲突时，要毫不犹豫地牺牲个人感情！”但是牺牲掉个人感情不等于忘记个人感情，彭国梁强加在我心口上的痛犹如刀割一般，即使他下了地狱，我也无法抹去曾经的痛苦。然而，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是一名反恐战士，无论有多少伤心和痛苦，都只能留在梦中咀嚼，因为为了祖国的安全，我必须将最好的精神状态留给工作！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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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蜕变

25。我是市招商局局长温华坚

信念本身就是支离破碎的，现在谁还把信念当回事，谁说自己有坚定的信念，谁就是天底下最虚伪的人。但是我作为市招商局的一把手，必须在大庭广众之下强调信念与灵魂的关系，虚伪是政治家的基本功，是官场上最高深的学问。既然是做学问，最重要的是要有严谨的态度，这就是真诚。我有一个真诚的秘诀，就是将灵魂的躯体与肉体的躯体倒着用，有人担心会将脸与屁股弄混，用灵魂的屁股示人这恰恰是秘诀的要点，但由于说出来不雅，我一直秘不告人。

其实屁股比脸有诸多优点，只是我们平时像埋没人才一样将屁股的优点忽略了。从美容的角度讲，屁股要比脸漂亮许多，比如比脸光滑、白嫩、细腻，从不起皱，而不像脸经常起粉刺、水痘、老人斑等等，不仅造型简约、时尚、美观，而月不用花钱保养，大气的福相，首先在形象上就赢了。在品德上，屁股给人的感觉是真诚，从不像脸那样皮笑肉不笑、两面三刀，既谦虚又深藏不透，显示出忍辱负重、经常代脸受过的高尚品质，这是最难能可贵的。其实屁股最大的优点是踏实，既能坐又能站，还是内外沟通的窗口。从辩证法的角度说，既能一分为二，又能合二为一。正因为如此，我在强调信念时，从来都是将灵魂与肉体倒置使用，每次都取得良好的效果。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谁还用脑袋生活？会场上坐着那么多没有脑袋的躯体，不讲信念行吗？但是什么是信念，绝不是政治口号，任何说教都无济于事，因为人出生前存在于彼岸，死了以后又回到彼岸，只要活着就别想回到理想的彼岸。

我们踩在脚下的不只是土地，还有现实，而无论是土地还是现实，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此岸。那些妄想用信念寻找彼岸的白痴，大概是接种了信念的疫苗，表面上看着信念坚定，其实灵魂深处早就有了抵抗信念的抗体，因此，这些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信念缺失的人，正因为缺失才不顾一切地寻找，并由此造成信念坚定的假象。

其实我就是这种接种了信念疫苗的人，不仅肉体中有抵抗信念的抗体，而且灵魂中抵抗信念的抗体更多。抗体越多，信念越缺失；信念越缺失，越需要与信念有同等功能的东西来代替信念填补缺失。大凡有信念的人都像吸毒者一样上瘾，其实凡是使人上瘾的东西都会使人变得执著。我讨厌毒品，因为它摧毁肉体，但我又喜欢刺激，特别是那种使灵魂上瘾的刺激，完全可以代替信念。梦里寻它千百度之后，蓦然回首我爱上了赌博，我发现人生就是个大赌场。

自从我爱上赌博以后，无论是在官场还是在赌场，我是逢赌必赢，以至于我老婆风趣地说：“老公，我听人家说大脑一般分为左右两个，可是我怀疑你的脑子是不是跟骰子似的，有六个面，怎么那么灵呢？”我老婆是实话实说，这就像人一旦决意要死，反而感到生命的火焰烧得更旺一样，人一旦决意要赌，心中就会燃烧起一种比信念更像信念的信念，并以此代替了信念。这种感觉不仅我有，彭国梁和陈实也有同感，这说明信念与赌博有异曲同工之妙。彭国梁有一句活说得很深刻，他说：“在官场上混久了，就像一只大熊猫生活在世界上待遇最好的监狱里一点刺激也没有，时间久了，非得‘三高症’不可，必须出去透口气、找点刺激，否则就像有个尸体藏在心里一样，就算心脏是一座坟墓，也要在坟上挖个小孔，把尸体的魂儿放出去，要不非把人憋死不可！”

有一次我和陈实陪彭国梁击了一趟菲律宾，人家的市长迎接我们带着十几个保镖，开着吉普车，市长腰里别了两把手枪，那气派无法用言语形容。市长将我们清到家里做客，将自己的七八个老婆请出来做陪，一边敬酒一边诚恳地说，在我任期内，你们在我这一亩三分地想投什么资就投什么资，想发什么财就发什么财，我做后盾，不过有一条，利润要二一添做五。在回国的飞机上，彭国梁实打实地说，“如果我们是老板，就到菲律宾开个赌场，非发大财不可！”

这次出国给我最大的感受就是真正认识了什么是自由，我们的官场条条框框太多，又是党纪又是国法，不仅手脚被束缚住了，连心也被束缚住了，何谈自由？本来是人上人，非要装成人下人给老百姓看，老百姓整天像看戏似的，你让他们信什么？就不能还原事物的本来面目，让人上人就是人上人，让人下人就是人下人，消除一切假平等，只有这样全社会各个阶层才不会觉得累，同时鼓励低级阶层向高级阶层奋斗，形成促进社会进步的动力，这才是真正的自由。在这一点上，赌场的规则值得向全社会推广，小赌只能在大厅，大赌当然享受VIP待遇，没钱可以借钱，但是欠钱必须还钱，既公开又自由，你是不是强者，进赌场一试便知。

应该说我和彭国梁相知是从拉斯维加斯开始的，当时他带团到美国招商，日程安排得特别紧，后来他说太累了，什么地方可以放松一下，我就建议他去赌城玩一玩，他就同意了，想不到彭国梁进了一次赌城就上瘾了，回国后没多久就犯赌瘾了，想出去赌，又不敢大张旗鼓地张罗，总得有人替他把话说出来，我这个人最大的强项就是善解人意，敢于替领导“把脉”。久而久之，彭国梁就觉得我是他最贴心的人，连他老婆张佩芬都奇怪为什么彭国梁每次出差都带上我。但是彭国梁没长骰子似的脑袋，连赌必输，搞得手头资金吃紧，我只好煞费苦心地琢磨钱，还是陈实脑袋好使，估计脑子也是六个面。他建议彭国梁从奖励招商引资有功人员的奖金里打主意，彭国梁一点就透，于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有常务副市长做后盾，我还怕什么？我的小金库很快从两百万扩充到四千万，常言道，财大气粗，我利用这笔钱打点关系，弄了一个“廉政”典型的美名。

从政撮要紧的就是公众形象，尽管公众形象是经过修饰的面容，但是人们只相信面具，高明的政治家必须学会亲手制作而具，全社会就是一个巨大的面其仓库，实际上政治家就是面具管理者，也是发放面具的人。我是进入赌场后才看清人脸的，我的经验是，人不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