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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南北朝:三国归隋的统一路-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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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点了篝火要自焚,被太后拉住。他命平秦王高归彦拿着竹杖抽打自己,不出血就要将高归彦斩首。太后听说后,又上前劝阻。高洋不依,最后娄太后无奈,亲自持杖将高洋痛打五十下,才算了事。
  高洋决心痛改前非——戒酒。可没过十天就恢复原样,酒量反而更大了。他乘醉跑到皇后李祖娥的娘家闹事,把丈母娘的腮帮子射穿,一边用马鞭打,一边骂:“老子喝醉了酒连亲娘都不认,更别提你这老太婆了!”搞得一家上下对他都是敬而远之。
  高洋令人发指的行径还有很多,倘若一一罗列出来,恐怕本书就成了“很黄很暴力”的典范了。话说回来,正史上记录的高洋的劣迹,未必完全属实,至少夹杂着谣言的成分和敌对政权的抹黑。以上事例的危险性尚处于“君失其德”的级别,实际影响力并不突出,而高洋的另一系列举动,其破坏力就要大得多。

五、大开杀戒
  高洋在杀戮大臣上的心狠手辣与肆无忌惮,令他的父兄都无法企及。
  高洋从未做过一天的世子,因此高欢和高澄在位时,东魏的勋贵没一个看得起他的,特别是“四贵”。高洋即位时,孙腾已死,司马子如不久也去世了,高隆之和高岳多活了几岁,就先后遭了殃。
  最倒霉的是平原王高隆之,他没犯什么大错,唯一的失误就是对高洋能力估计不足,在高洋受禅的问题上倚老卖老(他与高欢有兄弟之谊),采取了反对的态度,高洋视他为眼中钉。他跟东魏的宗室元昶喝酒,酣畅之时说了一句:“我与王爷交往,这辈子都不会辜负你!”有人把他的话密报给高洋,高洋便老账新账一起算,命令手下壮士把他抓来一顿痛打。老头六十出头了,哪里禁得起这么打,打完还没回到家,就死在路上了。过了几年,高洋想起高隆之,还觉得不爽,又将他的儿孙统统处死,弃尸漳水;还派人挖了高隆之的坟墓,锉骨扬灰,才算解恨。
  清河王高岳是高欢的堂弟,战功卓著,也是一向鄙视高洋的主。高岳比高隆之聪明一些,懂得要依附得了势的高洋。他倒也有办法,高洋宠幸的平秦王高归彦是高欢族叔高徽的私生子,自小父母双亡,高欢把他交给高岳抚养成人。高岳以为凭着高归彦这层关系,自己便可以高枕无忧。可是他当初对待高归彦并不好,高归彦怀恨在心,时常在高洋耳边说他的坏话,时日长了,高洋也有了杀掉高岳的心思。
  高洋喜欢广纳民间女子,娼妓也不放过。有个姓薛的娼妓色艺过人,被高洋封为嫔妃,纳入后宫。说来也巧,高岳正好认识薛氏的姐姐,并且还通过薛姐姐的关系,与薛氏本人也有一腿。高洋知道后,勃然大怒,把薛姐姐吊起来,用大锯活活锯成两段,然后诬陷高岳将其奸杀。高岳不服,高洋就派高归彦把他毒死。高岳自不量力,跟皇帝共有一个女人,下场悲惨是咎由自取。
  娼妓薛嫔妃的下场更惨,某次她正与高洋快活嬉戏,高洋也不知哪根筋出了异常,忽然想起她与高岳的旧事,笑容顿消,挥刀就将爱妃的脑袋砍了下来,揣在怀里,出门宴请群臣饮酒。酒席间相饮正欢,高洋忽然从怀里掏出薛嫔妃的人头,扔在酒案上赏看,接着又命人砍下她的大腿,放在面前当琵琶弹唱,吓得满座文武官员大惊失色,目瞪口呆。唱着唱着,高洋忽又满脸泪痕,对着人头唱汉朝李延年的歌:“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下令将美人厚葬,自己大哭相随。
  高洋对待同族权贵都如此狠毒,对待其他的大臣,那更是不在话下。杜弼就是其中一例。
  杜弼以前很受高欢器重,在汉人大臣中的威望很高,因此话语权也大。高洋受禅的时候,他是阻止了的(参见《侯景之乱》)。高洋称帝后,杜弼也不收敛,以直谏出名。有一回高洋向大臣咨询治国策略,问杜弼:“治理国家要用什么样的人呢?”杜弼不假思索地回答:“鲜卑人驾车骑马不错,但是治国还得用中原的汉人。”
  杜弼实在托大,这样的话语简直是在公然歧视鲜卑人,即便高洋放过他,下面的鲜卑贵族也不会对他善罢甘休。高洋当时没有发作,后来喝醉了酒,就随便罗织了一堆罪名,派人到杜弼就职的胶州把他斩首。
  杜弼被杀,也与高德政老在高洋身边揭他的短有关系。高德政是高洋的近臣,一向很受宠信,却也逃脱不了与杜弼相同的命运。高德政被杀的主因跟杜弼一样,都是因为进谏。
  高德政仗着跟高洋的关系不错,曾再三向他劝谏,高洋因此对高德政感到反感,跟左右说:“高德政这个人总是一副居高临下、自以为是的样子。”
  高德政听说后,便称病不出,躲到佛寺里修身养性。一向妒忌高德政的杨愔乘机进言,说:“高德政是装病,陛下如若不信,现在给他个冀州刺史做,他的病就全好了。”高洋于是下诏授职,高德政果然接了诏书就准备动身。
  高洋气坏了,他把高德政召来,说:“听说你病了,我给你针灸治疗。”说着拔刀便刺,又命武士砍掉他的脚趾,最后还是处死了他。从此,高洋朝中更无大臣敢于直言进谏了。
  天保十年(公元559年),天上出现了日食。古人迷信,认为天象与人事是紧密联系的,君主遇到天象的变化,通常要做的是检讨自身,除旧布新,喜欢做秀的还会下个罪己诏什么的。
  高洋不然,他没有检讨自己,而是借此话题问东魏的宗室彭城公元韶:“为什么汉光武帝能够中兴天下呢?”
  元韶也不知是智商不够,还是一时脑袋发晕,给出了一个致命的答案。他说:“那是因为王莽没有把刘氏宗族斩尽杀绝。”
  高洋“哦”了一声,当即翻脸,颁布诏书,把包括元韶在内的东魏宗室近亲四十四家全部下狱。元韶后悔莫及,在狱中绝食而死。凡是王室贵胄的元氏族裔,不论男女老少,一律处死,连婴儿也未能幸免。接下来,高洋又准备对东魏的远亲宗室下手。
  北齐境内姓元的宗族都害怕了,大家商量怎么保命。有个名叫元景安的小县令说:“眼下的唯一办法,是请求皇帝准许我们脱离元氏,改姓高氏。”
  元景安的堂兄元景皓坚决反对,他说:“怎么可以抛弃祖宗的姓氏,改用他人的姓氏呢?堂堂大丈夫,宁可玉碎,也不能瓦全!”元景安为了保全性命,悄悄把元景皓的话向高洋做了报告。高洋诛杀了元景皓,元景安则因告密有功,被高洋赐高姓,不仅没死,还升了官。(中华民族的宗族观念,自古根深蒂固,这也形成了我们在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姓氏文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句成语,就出自元景皓的故事,它正象征着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精神力量)
  高洋统治的末年,杀人的疯狂已达到了极致。假若我们将这种疯狂的行为完全“归功于”高洋的心理变态(诚然,高洋特殊的性格与心理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那就大错特错了。
  北齐是在东魏基础上建立的国家。高欢凭着个人能力与威望建立东魏,依靠的是以怀朔镇为主的六镇鲜卑军人,而在东魏-北齐所处的关东地区,山东豪强(即“赵魏豪强”)才是真正的“地头蛇”。根据北齐时期的《关东风俗传》记载,当时的关东门阀很嚣张,所谓“种类不同,心意亦异,若遇间隙,先为乱阶”。他们虽然暂时屈从于鲜卑人的强大武力,却是同床异梦,对政权稳定构成了很大威胁。
  国内存在不同族群的情况,西魏-北周也有,就掌握军权与政权的六镇勋贵看,周、齐的条件差不多,武川军人的建国之路并不见得比怀朔军人要顺利。但是北周占的地盘好,关中地区向来胡汉混杂(崔浩时代就很明显了),鲜卑、汉人之外,还有氐、羌、月氏等多个族群,各族融合由来已久。当地汉人不论士庶,并不很强调自己的族群本位主义,只要利益共享,他们就乐于与“外来户”积极建立新的共同体。
  条件不同,结果也就迥异:西魏-北周统治者能够轻而易举地扎根关中,并建立起强大的关陇集团;东魏-北齐则从高欢起历经三代,到高洋末期仍然不能解决鲜卑军人与汉人豪强之间的严重矛盾。
  三代之中,高欢的手段相对高明,他试图建立一套捆绑式的政治结构。首先,他借助自己的地缘背景,捆绑了六镇余部;其次,他利用自己渤海蓨人的血缘背景,捆绑了关东门阀;最后,高欢利用自己的军事优势,捆绑了东魏王室。三种政治基础捆绑而成,却很不稳定,就像一对拉郎配式的夫妻一样,即便入了洞房,也没有情感上的交流与认可,完全是霸王硬上弓。
  而高洋所面临的困难就更大了,他是高欢诸子中最不受宠、最不被看好的,连亲生母亲娄太后也不喜欢他。他的即位对于鲜卑集团来说只是在别无合适选择的情况下的被动认可。
  高洋争取不到鲜卑人的政治支持,就得求助于汉人的帮助,杨愔、魏收等汉臣于是受到了重用。尽管如此,汉族世家门阀还是把他看做鲜卑军人的首领,对他没有认同感,他们之所以依附于高洋,是为了能够获得更大的生存空间,好同鲜卑人的势力对抗下去。
  如此一来,高洋的种种举措,不就容易理解了吗?他以维护六镇鲜卑勋贵权益为由,打击关东的汉族门阀;又转过来镇压六镇军人的势力,并支持汉人主导规模不大的改革(例如制定《齐律》),从而安抚汉族门阀;此外,他又消灭元氏为代表的旧鲜卑门阀,以防止未来的隐患。
  只不过,高洋的手段实在太血腥、太残忍了,不停的杀戮在表面上压制了矛盾,实际上使得矛盾越来越大,积重难反。北齐帝国在他统治时期的繁荣富强,仅只是暂时的假象而已。

六、叔夺侄位
  天保十年(公元559年),北齐的开创者、“间歇性精神病患者”文宣帝高洋,在尝试了一切前人做过和没有做过的事情后,由于饮酒过度引发脏器功能衰竭,死掉了,此时他刚过而立,三十一岁。
  这位“疯”皇帝留下了一个成绩多多,问题也多多的国家,对于北齐人民而言,他的死是幸,还是不幸?乃是一连串让人头疼的难题中的一个。
  一连串难题之中,最重要也最令人关心的,是封建王朝的那个经典问题:谁来继承皇位?
  问题粗看起来没什么悬念,高洋的嫡长子、十五岁高殷在他称帝时就被立为太子,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者。
  可是,高洋却在临死时说了两句耐人寻味的话。第一句是对皇后李祖娥说的:“人生死不足惜,只可怜正道(高殷字正道)这孩子年纪太小,恐怕有人要夺了他的位子啊。”第二句是对六弟常山王高演说的:“你要夺位子,那就夺吧,只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儿子。”
  从这两句话我们足可以看出,高洋不喝酒头脑清醒的时候,政治判断力是非常准确的。高洋很清楚,北齐帝国的游戏从一开始,就出现了违规。违规有了一次,就难免第二次,而头一个违规的人,正是他自己。
  高欢封高澄为世子,基本上是沿袭了北魏嫡长子继位的传统。高澄二十九岁遇刺身亡,造成了一个意外的局面,他没有任何法理上的继承人——世子。以立嫡长的规矩,继承权应当落到高澄的嫡长子,也就是正室元妃所生的高孝琬的身上。高洋凭借手中的军政大权继位,本身违背了传位的正统性。当然,高洋有一套说辞:高孝琬并非真正的世子,年纪又太小(没有成年),而他自己也是高欢的嫡子(嫡次子),具备继承权,这叫“兄终弟及”。但是,既然你高洋可以“兄终弟及”,那么你的其他弟弟也同样有资格做皇帝了,你想把皇位平稳地传给自己的儿子,可没那么容易。出于这种顾忌,高洋在位期间就杀害了自己的两个弟弟:三弟高浚与七弟高涣。
  高浚和高涣的死因,与高洋所杀的那些大臣类似。高浚常劝高洋少酗酒、少淫乱,便被不耐烦的高洋抓了起来。高涣天资英武、风度超群,遭到高洋的嫉恨。民间算命的术士声称:“亡高者黑衣”,高洋一想,天下最黑的东西就是漆了,漆、七两字古时相通,他深信排行第七的高涣是祸端,就把他也抓来,和高浚一起锁进铁笼,关进地牢里,吃饭排泄全在一处(“黑衣”的真意,指的是以黑色为戎装的北周宇文氏,高洋防了半天,防错了方向,就好比秦始皇因为“亡秦者胡”讨伐匈奴,唐太宗因为“代唐者武氏”杀李君羡一般荒谬)。
  过了一年,高洋去看望两个弟弟,心念骨肉亲情,忽然后悔,想要赦免。九弟长广王高湛与高浚不和,插话说:“猛兽岂能出洞!”高洋深以为然,为除后患,他亲自拔剑刺向笼内的高浚,又命手下武士上前帮忙,然后投柴火到笼中,填上碎石、沙土,将两个弟弟活活烧死。
  高浚和高涣毫无过失地被杀,因为他们是高洋的弟弟,更因为他们是高洋的异母弟弟。对于自己的同母兄弟,高洋却不能痛下杀手,原因很简单,母亲娄昭君还在。
  娄昭君为高欢生了六个儿子,高洋死时有三个尚在人世,依次为六子高演、九子高湛和十二子高济。娄昭君很不喜欢丑陋的高洋,连带着对高殷的感情也不深,她宠爱几个相貌英俊的小儿子,尤其是高演。依照“兄终弟及”的逻辑,娄昭君力挺嫡三子高演继位。高洋一度有了更换太子的念头,在杨愔、魏收等汉臣的坚持下才作罢。他也试图以对付高浚、高涣的手段对付高演,借着酒劲用刀环把他打个半死,娄昭君日夜求情,才让高演捡了条命。显然,娄昭君代表的是六镇鲜卑勋贵,杨愔、魏收等人则代表关东汉族门阀。在两方的持续施压下,高洋选择了妥协:把兵权交给高演,而由汉臣杨愔、燕子献、郑颐以及平秦王高归彦共同辅政。太子高殷就在如此令人窒息的气氛中登上了北齐的皇位。
  在官场中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江湖都未必能认清全局,十五岁的高殷哪里能驾驭这么复杂的形势?高洋评价高殷“性格懦弱,像汉人家里的孩子”,大致是实情。高殷从小跟着国子监受教,好文而不好武。高洋为了培养高殷的胆量,命他亲斩死囚,高殷面有难色,砍了几下都砍不下死囚的脑袋,高洋气得用马鞭抽打,把高殷吓成了结巴。
  结巴的高殷在治国方面却要胜过与他同龄的宇文觉。高洋末年穷兵黩武,北齐国势外强中干,高殷在杨愔等人的支持下,派代表到各地体察民情,考核官吏,裁汰冗员,并减免徭役赋税,休养生息。高殷的作为一定程度上舒缓了国内的潜在危机,不失为明君。
  然而,高殷和宇文觉的谥号里有一个同样的字:“闵”。谥法上说:“在国遭难曰闵。”言下之意,他们两人在各自的国家都是非自然死亡。正如高洋所预料的那样,他的“好弟弟”高演在他死后夺了江山,要了他儿子的性命。
  高洋留给高殷的辅政大臣,以杨愔为首,原因有二:一、杨愔等汉臣与鲜卑勋贵利益相抵,不可能与他们“同流合污”;'w、w、w。w、r、s、h、u。c、o、m'二、杨愔对高洋是死心塌地的忠心不贰。
  高洋对杨愔其实不怎么样,也和对待其他大臣一样暴虐无礼。杨愔肥胖,高洋给他起外号叫“杨大肚”,还想割开他的肚子做活体解剖,幸好被近臣崔季舒劝止。高洋又把杨愔活着塞进棺材,装上灵车,眼看要把棺材盖给钉死了,但还是忍住了。甚至,高洋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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