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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象无形曾国藩-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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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国藩急道:“张孝廉容禀,粤匪袭扰,各口严密盘查是对的,以防贼匪混进境内闹事。但我已说清来路,这是应该放行的。老话讲,亲不亲,乡里人。我离家已十有余年,面亲心切,无论如何,都该通融些。”

  张锐一听这话,不由二次一愣,起身围着曾国藩看了看说道:“你是越说越不像了。你适才还说在武昌卖布,现在怎么倒说十几年没有回家?你说出这话,可见你并不知道武昌离我宁乡并不很远。你同本团总说句实话,你是何时投靠长毛的?你扮作孝子来我宁乡,想要干何勾当?来人哪,对他的船舱细细搜查一遍,看有无通匪的信物。把这两个前言不搭后语的人,捆翻了送进县大狱!”

  南老三一听这话,急忙挡在曾国藩的前面道:“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我家老奶奶还等着大少爷发丧呢!”

  有人跳到船上去搜查,另有几名如狼似虎的民团,凶狠地扑过来来拿曾国藩主仆。

  曾国藩怕耽搁过久误了行程,忙抢前一步对官员说道:“张孝廉快快息怒,快告诉下边慢动手,我说实话就是了。”

  话毕,曾国藩又对南老三小声吩咐道:“到船上去,不要让他们乱翻。”

  南老三慌忙飞身上船。

  张锐笑着挥了挥手,坐下说道:“说吧。”

  曾国藩说道:“我奔丧是真的,但并不在武昌卖布,其实是在京里当差。张孝廉,这回我们可以过去了吧?”

  张锐衿持地一笑说道:“本团总身为我大清堂堂举人,日讲古今兴衰,夜与圣贤为伴。本团总今日夸句海口:海内出众人物云山雾海,光广超群俊杰,亦不止千百。但在本团总眼里,都不足一论。本团总经纶满腹,阅人无数,一搭眼就看你是个吃官饭的人。可见本团总猜得不差。但你可不要说,你就是回籍奔丧的曾侍郎。你若说你就是曾侍郎,本团总不仅不能放你过去,仍要把你下进大狱吃苦头。你若问这是为什么,本团总就告诉你,曾侍郎回籍,不可能没有军兵护送。像你这等说话不着边际的人,做个小京官已是天大的造化,如何能同侍郎搭上界?”

  曾国藩忙道:“张孝廉所言甚是,我在京里只是一般的差官。因怕沿途长毛打劫,误了行期,故不敢直言,还望恕罪。”

  张锐道:“这就对了。进了湖南,就等于到了家。尽管你一直不肯说出你家住何都何甲何村,本团总体谅你的难处,放你过去就是了。按说,像你这种情况,只要交一百两银子的保证就可以了。但你毕竟不是普通百姓,应该和行商贩货的等同。你交五百两银子的保证押在这里吧,等你回京时,可以拿着字据取回。”

  曾国藩说道:“孝廉公容禀,不才是丁忧,须三年后才能回京啊。”

  张锐说道:“你何时回京是你的事,与本团总无涉。但本团总受宪委保护一方平安,规矩却是不能坏的。本团总既已宽待于你,同意放你过境,你却不交保证银子,本团总焉敢放你进入宁乡?你是个做京老爷的人,总不计连五百两银子都拿不出吧?”

  曾国藩皱着眉头说道:“孝廉公容禀,粤匪犯境,各县都在戒严。严密盘查,这是防匪安民的一种手段,是应该的。但你这里要交银子押在这里做保证,却不甚合道理。戒严为了防匪,不能扰民啊!宁乡这样做,是容易激起民变的!”

  张锐一笑道:“你这种话不要同本团总讲。长沙有长沙的规矩,宁乡有宁乡的办法。你不交保证银,就休想从宁乡通过!你这种人本团总见得多了!不要说你一个小小的假京差,就是真京差,本团总问不清来由,就敢放你过境吗?交几两保证银就是扰民?简直是在放屁!就算本省部院来我宁乡,他也得按我宁乡的规矩办理!”

  曾国藩叹口气道:“张孝廉,您怎么不相信我呢?不才的确在京里当过差呀!”

  张锐哈哈笑道:“本团总办团以来,每日都遇着几个像你这样不明事理的人。罢了罢了,本团总不与你这糊涂虫一般见识。你交上保证银,本团总相信你是真京差就是了。”

  张锐话毕,用手一指身旁的人:“把保证银交给他,他给你这真京差开路票。”

  张锐同曾国藩讲话的时候,负责登记的人已经放行了五十几人说不清来龙去脉的,交五百两的保证银开票放行;说清楚的,也要交上一百两子才给开路票。

  曾国藩见交银的人都不甚情愿,脸上却又不敢露出来。

  一顶蓝呢官轿向码头行来。官轿的前面虽无仪仗,但周围跟了五十几名抗枪挎刀的团丁,和十几名穿着皂靴的衙役。

  曾国藩思量了一下,认定轿里坐着的肯定是知县孙义甫无疑。

  曾国藩急忙分开众人,快步走到轿前,用手打了个恭道:“不才见过明府大人。”

  明府父母都是百姓对知县的尊称。轿子缓缓落下,宁乡县知县孙义甫被人扶下轿来,曾国藩离家日久,对湖南各府州县都不熟悉。

  曾国藩细细看那孙义甫,但见他身着五蟒四爪官服,鸂鶒补子,头戴七品素金水晶顶戴;五十上下年纪,一蓬大胡子,遮着大半边脸;高个子,刀条脸,眯着一对小眼睛;脑后一条花白细辫子,在腰间荡来荡去。

  一见身穿重孝的曾国藩在轿前打恭,孙义甫先歪起头来打量了一下,又走前一步看了良久,然后问道:“你是何人?如何见了本官不跪拜也不施礼?”

  曾国藩说道:“在下有孝在身,不便施礼,望老大人恕罪。”

  这时,一名团勇手里捧着一个包袱走上岸来。

  南老三紧随其后登岸,快步跑到曾国藩面前说道:“大少爷,小人不让他拿,他偏拿。小人争不过他呀。”

  曾国藩点了一下头,小声嘟囔了一句:“不说实话,怕是过不去宁乡了。”

  团勇先到张锐的桌前说了句什么,张锐起身,会同团勇来到轿前。

  张锐对着孙义甫行了个见面礼。

  团勇则边施大礼边禀道:“大人容禀,这是小人从他舱里搜出来的。还有一些东西,其他弟兄正在清点。”

  话毕,团勇把包袱双手递给孙义甫。

  张锐这时用手一指曾国藩说道:“大人容禀,此人要过宁乡,却不肯说出欲往何县,又不交保证银,还诈称京差。”

  孙义甫望了一眼曾国藩,示意旁边的师爷把包袱接过。

  见师爷欲解包袱,曾国藩忙道:“大人容禀,这是不才在京里当差时的几件衣服。”

  孙义甫理也不理曾国藩,口里道:“把包袱打开。”

  师爷快速地解开包袱,出现在孙义甫眼前的是一套半新的顶戴官服。顶戴为暗红色,官服是五蟒九爪,补子上绣的图形分明是锦鸡。

  孙义甫一愣,狐疑地问了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舱里如何藏有我大清的二品顶戴官服?”

  曾国藩见周围的人太多,只好小声对南老三吩咐道:“你过去把实话告诉他,嘱他不要声张,以免引起别人的主意。我们要尽快离开宁乡。”

  南老三便大步走到孙义甫的面前,附耳说道:“我家大少爷嘱您不要声张,他怕岸上有长毛的细作。他老便是回籍为老奶奶发丧的曾侍郎。您快发话让搜查的人离船上岸。误了我们的行程,您吃罪不起。”

  孙义甫愣了愣,急忙吩咐身边的人去催搜查的人上岸。

  南老三劈手从师爷的手里夺过包袱,重新系好,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曾国藩的跟前,小声说道:“大少爷,我对他说了,我们走吧。”

  曾国藩望一眼孙义甫,快步向舟船走去。船家急忙跟上。搜查的人已开始陆续登上岸来。

  张锐冲着孙义甫大声说道:“大人,不能放行啊!他们还没交保证银呢。”

  孙义甫小声对张锐说道:“你喊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给本县惹了大祸了!快去开张路票给本县!”

  张锐吓得一愣,急忙跑到桌前顺手撕了张路票。

  孙义甫接过路票,转身走进轿里。轿子飞也似地起去。

  舟船离宁乡码头越来越远,曾国藩这才走到甲板上看水。

  宁乡山多,水陆两路均可通达湘乡。若走陆路,须走浏阳。浏阳当时刚刚举行了一次起义,虽被清军及时镇压,但硝烟尚存,人心惶惶。曾国藩不敢不舍陆行舟。加之曾国藩随身携带了许多书籍,原拟旅途阅看;还有历年的皇家赏物厚厚的几大本“过隙影”,自己在京师硫璃厂购买的古旧书籍字画古玩等,走陆路有诸多不便。

  季节正当酷热,两岸的高山大岭,都被热浪包裹着,使山中的百花绿草,全部绽放出一种朦胧之美。热浪同样包裹着舟楫,船行驶在水面上,仿佛行驶在蒸气里,又仿佛行驶在山水画中,曾国藩船家南老三,此时都成了画中人物。此时的杂树野草,也正是一年当中最好的时候。树绿草青,生机勃勃。果实挂满枝头,花草绽放馨香。大地盎然一片。

  曾国藩擦一把头上的汗水,吸一口热浪送过来的花香,感觉通身的展畅,舒服得不行。这是曾国藩步入宦途以来从未有过的轻松,尽管他归心似箭,恨不得一步赶到母亲的灵前,但对眼前的美景佳境,仍要尽情享受。这是文人的性情使然,更是一个人自我平衡的一种方法。

  曾国藩触景生情,随口吟咏起居京时作过的一首律诗,以抒情怀:“抽得闲身鹤不如,高秋酒熟鞠黄初。便驱天驷识途马,归钓江乡缩项鱼。往日心情随毂转,今来身世似舟虚。不须更说知几早,且喜尘缘尽好除。”

  一艘小帆船迎面破浪行来,看划浆人的装束,像是一艘官家用船。

  曾国藩并未在意,仍沉浸在两岸的美景当中。

  小帆船渐渐靠近曾国藩所乘舟楫,一位顶戴官服的人站在船头大叫:“侍郎大人慢行一步,下官孙义甫特来为您老护驾送行。”

  曾国藩循声望去,见帆船上说话的人果然是宁乡县知县孙义甫。

  曾国藩忙道:“谢孙明府美意!不才是回籍丁忧,不敢叨扰地方。望明府能体谅不才难处。明府公务繁忙,还是请回吧。”

  孙义甫执拗地说道:“大人高风亮节,人神共鉴!但下官却不敢遵命。就算下官不把大人送至府邸,也要送到湘乡县城。如若不然,下官岂能心安?大人前行,下官尾后护驾。”

  曾国藩皱眉说道:“孙明府,粤匪正扑围省城,我湖南各州县风声鹤唳,人心不稳。宁乡山多林密,又地接省城,最是关键。当此非常之期,您岂可擅离职守?水路严防固是必要,但陆路也不可稍涉大意。不才正有一言要与明府相商,不知明府是否肯听?”

  孙义甫忙道:“大人有话但请明言,下官洗耳恭听就是了。”

  曾国藩略一沉吟说道:“省城有警,各县戒严,自在情理。戒严为何?为防粤匪蹿境也,亦防当地会匪盗贼莠民藉机生事,使百姓不得安生。但若藉戒严之机,大行扰民之事,却就不该了。孙明府身为老州县,应该知道这个道理呀!老母停灵在堂,不才归心似箭,就不多说了。孙明府请回吧。”

  孙义甫先着人把路票交给曾国藩,这才说道:“大人适才明谕,无异醍醐灌顶,使下官茅塞顿开。大人,您老保重,恕下官不远送了。”

  孙义甫话毕,令帆船让开大路,目送着曾国藩的舟楫愈行愈远。

  许久许久,孙义甫才用鼻子哼了一声,口里自语了一句:“丁忧回籍,本县不告你个骚扰地方已是开恩了,还大谈什么‘戒严’‘扰民’的混帐话!也不臊得慌!呸!”

  二十三日,船到湘乡码头,盘查竟比宁乡还严。

  往来的舟楫都被拢到远离码头的岸边,船上的人并不准上岸,由当地的民团驾着小舨逐船搜查登记。

  湘乡本是湖南帮会道门最多的县份之一,官府的敌对武装势力也最多。曾国藩从码头上张贴的布告上得知,太平军进入湖南,湘乡尽管戒严最早,但县城仍连续三次遭到“乱匪莠民”的攻打。城池虽未攻破,但影响很大。太平军围攻省城,湖南各路官军均被调到长沙固守,巡抚衙门无暇下顾。知县朱孙诒迫于无奈,只好礼请湘乡名绅湖南名儒罗泽南刘蓉二人,号召乡绅大户,纳资助款,办理团练,以求自保。现湘乡有团民千余人,在罗刘二人的带领下,已连续多日在境内对“乱匪莠民”进行“清剿”,甚有成效。朱孙诒心绪稍安,百姓惶惑日减。

  不及曾国藩登岸,团民进入船舱,开始搜查曾国藩所乘舟船。

  南老三忙迎上前道:“别搜查了,我们是回荷叶塘都白杨坪奔丧。”

  曾国藩怕惊动罗泽南刘蓉以及县衙的人,耽搁时间,故此让南老三提前声明。

  团民听了这话,果然停止了搜查。一人离船登岸,其他几人则跳到旁边的一只船上例行搜查。搜查什么呢?搜查船上是否藏有枪械之类的武器,搜查船上是否藏有太平军的信物。戒严以来,湖南各县各口各路,无不如此。

  船家开始帮着南老三往岸上搬运东西。这时有车轿围过来招揽生意。南老三按着曾国藩的吩咐,雇定了一车一轿。轿子由曾国藩乘坐,南老三坐车押运东西。

  东西搬运完毕,船家收了船银,和曾国藩主仆  话别,解缆登舟,划船离开码头。

  南老三开始指挥轿夫车夫,将岸上的东西装车。望着眼前的景物和山水,曾国藩一时感慨万千。呼吸着故里的空气,抚摸着滚烫的沙地,听着再熟悉不过的乡音,曾国藩的眼睛湿润了。他背起双手,一边在岸上慢慢地踱着方步,一边回想县城从前的样子。

  一位面皮白净中等身材的精壮汉子,在十几名团丁的簇拥下,快步向南老三走来。

  南老三一见来人,却是认识的,忙丢下手里的活计,迎前一步说道:“王相公。”

  来人小声问南老三:“三哥,莫非是侍郎大人回来了?路上怎么走了这么久?”

  南老三小声回道:“路上不安静,我们是绕了老大一段弯路才回来的。小人怎么没有看见罗相公和刘相公?”

  来人答:“恩师和刘相公去剿一股山匪,还没有回来。三哥你忙,我去拜见大人。”

  南老三用手指了指曾国藩。

  一匹快马很快离开码头驰往县衙。

  与此同时,来人大步走到曾国藩的面前,一边施行大礼,一边口称:“晚生王錱,奉恩师和朱父母之命,特在此迎候侍郎大人。晚生给大人请安道乏。”

  跟在来人左右的人也都纷纷跪倒在地,“侍郎”“大人”“大少爷”“老太爷”“老爷”的乱叫。

  曾国藩一愣,急忙用双手扶起来人,定睛看了看,说道:“您莫非就是,罗山在信里常跟我提起的王璞山?”

  王錱答:“晚生正是王錱。”

  曾国藩一边打量王錱一边道:“璞山,我没有想到您这么年轻!罗山与孟容如何不见?他们不是也在县里办团吗?”

  王錱答:“我恩师与刘相公带勇去山里清匪,尚未归来。大人,朱父母知您老这几日归来,日夜在等着给您老接风洗尘呢。”

  曾国藩点头说道:“替我谢过朱明府。老母停灵在堂,不才归心似箭,就不去扰朱明府了。璞山,长沙现在怎么样?打不打紧?”

  王錱忙答:“朱父母早饭时收到巡抚衙门行文,长毛又向长沙增兵数万,省城防务甚是吃紧啊。所幸张抚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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