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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龙失踪案-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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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粥?”

“不,肉。

“噢,不!”一个观众脱口而出。

“暂时我还是这儿的领导。”场长嚷嚷道。随后他从腰间取下一串钥匙,递给胖饲养员,说:“黄色的大钥匙是开冰箱的。”

“龙都吃什么?”柯拉问道。

“不听话的小孩于!”胖饲养员愉快地喊了一声,跑了龙连点儿影都没有。

“您这么执着是徒劳的,”翻译说,“您应该与这些人处好关系。要是他们不喜欢您怎么办?”

喂龙员很快回来了。他拿着个叉子,上面挑着靴子大小的一块肉。

不知为什么,他的出现引得站在栅栏旁的饲养场工人忧伤大作。关于龙有些东西是难以用语言表述的。

母龙小可爱大吼一声,从洞里跳出来。这个家伙的确不一般,堪称爬行怪物家族中的美人。它的身体是白色的,点缀着蓝色的斑点,就像穿着柯拉所喜爱的巴黎连衣裙。它的天蓝色的眼睛大而亮,红唇微起,毯子大小的粉舌头神经质地舔着两排整齐的白牙“它们能活多久?”柯拉一边问翻译,一边看着饲养员把叉子伸到栅栏里,而小可爱似乎不太相信自己能如此幸福,胆怯地靠近栅栏。

“它们能活多久?”翻译转问场长中的一个。

“能活400岁,”场长回答。“我们这儿的寿星佬住在最边上的场子里。350岁了。不过它绝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就是说,小可爱还只是个孩子。”柯拉说。

没有人反对。

白色的大孩子近看没有那么漂亮。覆盖着鳞片的两助往下坠着,前胸贴着后背,小腹和腿上沾着粪便。它的行动很不自信——让人觉得这个年轻的巨物眼看就要摔倒了。

“它怎么了?”柯拉不禁问道,“你们难道没把它喂饱?”

没有人回答她。在离栅栏两步多远的地方,小可爱把嘴嘬成筒状,长脖子使劲往前伸。等够到肉以后,它飞快地伸出舌头,把肉从叉子上卷走,扔到嘴里。然后,让柯拉吃惊的是,母龙没有像她想的那样把整块肉像苍蝇一样吞掉,而是在嘴里反复咀嚼着,品味着,如同孩子们得到一块珍贵的巧克力。

母龙的眼睛蒙上一层白雾,身体里涌起一股股暧昧的倦意。

“请问,”柯拉问场长,“如果龙能从这里逃跑,它会藏在哪儿?”

“不可能逃走!”

“但是如果……”

“如果能逃走,”饲养员把叉子扔到一边儿说,“它会到古老的魔术森林,就在离城三###的独立山后面。”

“这种情况发生过吗?”柯拉问。

“绝对没有!”场长嚷道。

小可爱终于把肉吃完了,像狗一样尖声哀号起来。

“它是饿的!”柯拉脱口而出。

“您疯了!”留胡子的场长反驳道,他显然对这种指责有所准备。“我和您现在就去我的办公室,您将看到所有文件。我们花费了巨资来给这些龙购买食品和维他命,什么都有——从豌豆到碎肝。不能让一只龙挨饿——这是我们的口号!”

“它是在装样,”胖饲养员说,“好让您可怜它。它看到银河中心派人来了,什么检查呀、委员会呀,能捞点好处!您想象不到,它们有多狡诈!”

“可是您刚刚还断言,龙是没有脑子的爬行动物!”

“这也是对的!”饲养员说,“它们有的这样,有的那样。看它们怎么有利了!这些杂、杂种!”

作为对这些高呼的回答,传来乖乖腹泻时的痛苦叫声、小可爱的高声尖叫以及远处洞里老寿星的吼声。

“接着往下走?”柯拉的询问使所有的主人都陷人尴尬。

“为什么?’溜胡子的场长说,“难道还有什么东西您没见到?午饭已经凉了。”

“就剩一只龙了,”柯拉理智地反驳道,“是最长寿的龙。我应该看看老寿星!”

柯拉接着朝下一个,也就是第五个场子走去。因为她确信,老寿星听到了她的话,而且正在窥视小可爱这儿发生的事情。

柯拉刚一走近,老寿星就从洞里爬出来。不用读讲解牌也能明白:这只龙的确经历过漫长而复杂的岁月。它的一只翅膀受过损伤,眼睛内房出水(注:一种眼疾),绿色和灰色的鳞斑斑驳驳,如同炉子上剥落的瓷砖,露出栗色的长满小丘疹的皮肤。老寿星不自信地踱着步,慢慢地径直走到栅栏前,开始舔栏杆,暗示着它同它的邻居一样,很难吃到肉。

“是不是该喂它了?”柯拉问。

她的嗓音中充满了真切的同情。老寿星听了,发出一声长号。小可爱和乖乖也随声附和。

“喏喏,讨厌鬼。”饲养员喝斥着,场长则用银手杖吓唬它。

柯拉瞅了眼讲解牌。这只龙叫天眠。柯拉想,一定得问问这是什么意思——是“眼”字的误写,还是当地的什么新名词。

“现在我们可以去吃饭了吧?”场长高兴地问。

“是的,”柯拉说,“只是请问,你们什么时间喂龙?”

“一周两次,”场长飞快地答道,“不过喂得特别饱。自然界中的龙就采取这样的生活方式:先吃得直撑,然后一觉睡到下一顿美餐。”

“好的。顺便问一句,下次喂食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大家面面相觑,只有胖饲养员答道:“就在明天。明天肉就运来了。它们非常不安分,因为快到进食的时间了。”

“您看到了吧!”一级场长带有责备意味说,“现在可以去吃午饭了?”

“走吧,走吧。”梅里翻译替所有的人答道。

柯拉满足了大多数人如此执着的愿望。

第三章

午餐设在宽敞的饲养场会计部——餐桌是用办公桌拼成的,有无数大小抽屉的柜子都像传者一样靠墙而立。柯拉还从未参加过如此简陋的聚餐,因为在地球上,众所周知,是不允许在工作岗位上吃饭的——就餐有专门的咖啡厅和饭店。再说没有干净的餐巾和餐具怎么吃饭?当然到郊外野餐时情况不同,但是正常人会带上一次性的塑料盘子、叉子,一次性台布和其他一次性用品。这种行为背后有一个简单的哲理:吃——就是消灭用于食用的产品。这种行动是一次性的,因为不可能两次吃掉同一块牛排。所以,那些食品以及有助于消灭食品的东西,都应该是一次性的。阿南塔·拉德日库马尔的这一原则还远远没有被所有的地球人所接受,因为他们当中有不少讲究饮食的人,这些人要在塞夫勒的陶瓷制品上,用银叉和银勺才能享受美味。

办公桌拼到一起,形成了一个长方形的、高低不平的大桌子。上面铺着几张大白纸和若干台布。看来,饲养场显然是找不出一张完整的大台布来。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盘子和碟子,里面盛着切好的蔬菜、萝卜、本地产的粉色土豆、沙拉还有其他普通的冷盘,占据中间位置的是香肠。在这些盘碟中间,每位用餐者面前放着一个小盘和一个边上磨尖了的勺子——据柯拉所知,普通人家把它当作叉子和刀子使。

桌上还有酒瓶。四个瓶子里盛着无色的透明液体——显然不是伏特加就是别的酒。就餐者们激动、不安、紧张的眼神全都凝固在这几瓶酒上面。柯拉明白了,他们想尽快结束参观饲养场的原因只不过是:由于她的到来,一顿当地少见的美餐正在等着他们。

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她转向堆满甜蜜微笑的翻译梅里。

“请问,这么丰盛的筵席……谁来付钱?“噢,别说了,”翻译嘀咕道,“这难道能称得上筵席吗?我们每天都这么吃……”

“梅里!”

“当然了,这顿午餐用的是场长先生从部里领的钱,”翻译马上承认,“您知道,我们是个贫穷而骄傲的国家。伏特加在我们这儿很贵。”

“原来如此,”柯拉说,“那就请坐吧。”

饲养场的工作人员装作不慌不忙的样子朝餐桌走去。

但是所有人都眼睛发亮,腿不由自主地往放着四个一升装酒瓶的地方挪动。柯拉暗暗算了笔帐:四瓶酒,九个人,她自己除外——警察从不在执行任务时喝酒。看来,这些都是喝酒能手!要不然就是瓶里装的不是伏特加,而是度数不高的酒。

等留胡子的场长刚一坐到桌首柯拉旁边的椅子上,其他的饲养场工作人员立刻一拥而上,喧闹而愉快地拉出椅子,坐下,挥动勺子从盘子里抢夺沙拉和土豆,众多叉子在香肠上挤作一团。还好,没忘了柯拉:有人往她盘子里扔了两片香肠。是谁这么好心?柯拉以为是翻译——这是他的职责。但她立刻发现,梅里坐在桌子的另一端,无耻地冲她挤眉弄眼,像是在给同伙使眼色。真够自在的!柯拉决心要为这个狎昵举动好好报复他。他可从未想过,向聪明的女人诌媚,会因不务正业而受到惩罚。

桌上觥筹交错,什么动物学家、政府官员、会计出纳、供给人员全都忙着瓜分美酒。突然这个生动的局面被一个简短而权威的声音打断了:留胡子的饲养场场长在桌首站起来,咳嗽了一声,现在又该讲话了——他要说什么,柯拉都能背出来。

“先生们,先生们,安静一下!不要再敲盘子了!注意了,注意了!”

“注意了!注意了!”坐在柯拉旁边的喂龙员随声附和。

“我们还没相互介绍过呢。”柯拉对他说。

对方非常惊讶。他向她投来一束诚实的绿色目光,鼻子尖磨擦着杯沿。

“您叫柯拉,”他说,“也就是说您是奥尔瓦特女士。”

“那您叫什么?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看到饲养员害羞而不愿回答的样子,柯拉知道自己很可能犯了错误——不是破坏了规矩就是表现得不够有教养。

“高级喂龙员阿波利多尔先生,”留胡子的场长喊了一嗓子,“请不要妨碍奥尔瓦特女士听我的祝酒辞。”

“当然。”胖子答应了一声,马上小声对柯拉说:“我是高级喂龙员阿波利多尔。”

“一件痛苦,同时又荣幸的事件把我们召集到这张桌子边。托付给我们看管并且为我们所喜爱的,是的,我敢这么说,为我们所喜爱的龙失踪了;但同时一位尊贵的客人,打第一眼我们就喜欢上的柯拉·奥尔瓦特女士来到我们这里!当我们熟悉的国有轿车停在饲养场前……”

“请原谅,”柯拉打断场长,“请原谅,在这种级别的欢迎仪式上,主持人的讲话应该是同声传译的。为此特地给我派了一名翻译,我担心没有他的帮助,我会漏掉场长先生讲话中的一些重要内容。”

“说的对!”会计师连声叫好。可喂龙员阿波利多尔沉重地叹了口气。柯拉很清楚叹气的原因:翻译将他与清澈的酒精饮品相融合的美妙时刻推迟了。

柯拉严肃地看了眼翻译,而后者也惊慌失措地看着她。显然,他正忙着喝酒,根本没注意场长都讲了些什么。

“在这个时刻……”梅里慌乱地卡在那里,特别像一个大男孩被当众打了嘴巴。柯拉又心软了:“请坐,”她用俄语说,“请您以后不要再有这种亲昵的举动,否则我一定惩罚您。”

“谢谢,”梅里轻声说,他的双手直哆嗦。“我真害怕会失去和真正的外国女人……共同工作的机会……”

“他还翻译吗?”场长问道。

“他不翻译了,”柯拉说,“他忘词了。既然没有正式的翻译,您的讲话也就没有什么效果了,我们就当您已经讲完了吧。”

“但是,或许,您不用翻译也能听?”

“我可不想冒这个险,”柯拉诚恳地答道,“万一您这些同事当中有人给我打小报告怎么办?”

“我们没有这样的人!”场长骄傲地宣称。说完,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半天没吱声。

“可以开始了吗?”会计师问道。

“开始吧。”大失所望的场长一口气干掉一碗伏特加。

一时间好像决了堤,大家都把柯拉抛在脑后,争先恐后地去消灭沙拉、土豆,当然最主要是的香肠和伏特加。柯拉好奇地品了口伏特加——感觉度数挺大,但不太纯。饭桌上都在忙着,没人顾得上说话,柯拉也不想破坏这种沉默:她很清楚,几分种以后,这些在该星球上与著名的龙最接近、或许知道它们失踪的秘密的人们,就会打开话匣子,那时就该认真听听了。

二级场长——没留胡子的那位,站起来想致祝酒辞,但是被一级场长拦下来。后者显然觉得,如果不让他讲话,那么他也不会让任何人讲话。再也没有人想致辞了,但是不时有护龙员递给柯拉一杯或一碗酒,叫嚷着:“为您的健康干杯!”祝福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因为大家都喜欢伏特加。

“她听不懂!”一级场长还没从屈辱中恢复过来,难过地说,“叫翻译过来!”

然后他开始用手势解释,——意思是,您是多么好啊!我们是多么好啊!

阿波利多尔看到二级场长的信号,赶紧起身跑过去,凑近柯拉小声问:“可以上热菜了吗?”

“我是客人,你们就照规矩办吧。”

“谢谢,”阿波利多尔趴在她耳朵上嘀咕着,绿色的小眼睛因喝了伏特加而闪闪发亮。注意,柯拉,要当心!他们可全都喝多了。

阿波利多尔跑出房间。

渐渐的,屋里的喧哗声越来越大……已经不急着斟酒了,嘴运行不了那么快。仿佛大家都跑到了山日上,在不慌不忙地下山之前,要好好欣赏一番。

阿波利多尔回来坐到位子上。

“请告诉奥尔瓦特女士,”他对翻译说,“热菜马上就端上来。”

“您听到了吗,女士?”梅里尽量盖过不断增长的喧闹声询问道:“用给您翻译吗?”

柯拉没有回答,只是狡猾地笑了笑。梅里显得很可怜。没什么可怕的,就让他继续为可能失去职务而担心吧。

柯拉注意到,阿波利多尔那双眼睛不易察觉地微笑着,像个成功地搞了个恶作剧的小孩子。这个胖子不像刚开始那样,让人觉得毫无恶意了。

门开了,热菜端上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戴着大厚眼镜、表情严肃的女人。她穿着一件长袍.其形象表达了对前年去世的丈夫的哀思。她举着一个铜托盘,里面装着切好的大块大块的肉。

跟在后面的是一位黑头发、棕皮肤的矮个子姑娘,其着装表明她想找一个高学历的如意郎君。她端上来一锅热土豆。

最后倒着碎步的小女孩一只手攥着个大盐瓶,另一只手提着一罐汤。

男人们忙着收拾空盘子,好让女人们带走。阿波利多尔说:“第一位是我们的主任会记,第二位是清洁工,而名叫梅拉,可爱的小女孩……”

他的嗓音异常温柔……“她是您的女儿?”柯拉猜测道。

“是的。”阿波利多尔说。

“为什么不让她们和我们一起用餐?你们这儿不允许吗?”

“为什么不允许?可以。只是位子不够。她们在我们之前就吃过了,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对吗?”

刹那间新的一轮美食瓜分开始了——屋里充满了“唏溜唏溜”的声音。

“这辈子从没一下子见过这么多肉!”会记感慨道。

“没准儿,你们把龙宰了?”梅里问。

大家都听见了他的玩笑,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饭桌上笼罩着一种不祥的寂静。护龙员们一个接一个转向翻译,愤怒的目光恨不能把他刺穿。这是一种恐惧的仇恨,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话。好像大家都在等着有权作答的人来回答这个可怕而又意料之中的指责。

于是梅拉姑娘发言了:“龙不能吃,它的肉有毒,甚至能把狗毒死。所有的人都知道。”

“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梅里叫嚷道,“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

顷刻间又像是决了堤。护龙员们冲翻译喊叫着、证明着、挥着手,甚至用判刑来威胁他。翻译摆着手,躲闪着,他的动作很孩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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