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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们的世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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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里克?杉德森看到,这个城镇到处都有河流,它们大多来自于地下水(“这就是斯普林4大街得名的原因了”)。他确定,四十多条小溪和河流流经的地方曾是一个丘陵密布、岩石林立的小岛:首先居住在这里的是德拉瓦族人,在他们所使用的阿尔冈昆语中,“曼哈顿”这个词指的是那些现在消失了的小山丘。十九世纪时,纽约城的规划者们似乎压根儿没把地形因素考虑在内,把格林威治村以北所有地方都设计得纵横分明(因为南面原始的街道一片混乱,实在没法规划成四方格子状)。除了中央公园和岛屿北端那些大而笨重的片岩层,曼哈顿的高地被填入河床。人们铺平了地势翘首企盼一个发达先进的城市。




第三章 没有我们的城市(2)




  后来城市又有了新的轮廓。水曾是地形的造型师,但现在它被迫进入网状的地下管道中,于是这一次,直线和转角成了城市新的轮廓特点。埃里克?杉德森的曼纳哈塔项目计划显示出现代的下水道系统无非是在模仿从前的水道,尽管人工下水道排泄的效率比不上大自然。这个城市埋葬了自己的河流,他对此评论道:“降雨在继续。水总得去什么地方。”

  如果大自然开始扯下曼哈顿坚硬的外壳,那么水便是问题所在。这个问题很快就会暴露出来,首当其冲的攻击将发生在城市地壳最为薄弱的地方。

  纽约市公共运输局的保罗·舒博和皮特·布里法分别担任水力资源主管和水力应急响应小组的一级维修主管。他们对这个问题一清二楚。每天,他们都必须保证1300万加仑的水不会涌入纽约的地铁系统。

  “这还仅仅是地下水而已,”舒博说。

  “一旦下雨,那么水的总量……,”布里法摊开双手,一副无奈的样子:“是无法统计的。”

  或许未必不可统计,但现在下的雨不会比城市初建之时来得少。过去,曼哈顿岛占地27平方英里,土壤渗透能力强大,这里的年平均降水量为47。2英寸,树木和草地的根系会饱饮这些水份,然后把剩下的水份蒸腾到大气中。根系利用不了的水份会进入岛屿的地下水系统。在许多地方,雨水形成了湖泊和沼泽,剩下的通过四十条河流排入海洋——而现在,这些河流都被埋在水泥和沥青之下了。

  如今,没什么土壤来吸收降雨,也没什么植被来进行蒸腾,因为高楼大厦挡住了阳光,蒸发也无法进行,于是雨水要么积聚在水坑中,要么随着地球引力进入下水道——再要么,流入地铁的通风孔,这里本来就已经积了不少水。比如说,在第一百三十一大街和雷诺克斯大道的下方,地下河的水位在不断上升,已经开始腐蚀A、B、C、D四条地铁线路的底部。像舒博和布里法这样的身穿遮阳背心和工装裤的人一直得在城市地下攀爬,处理纽约地下水位不断上升的问题。

  每次暴雨来临时,下水道就会被垃圾堵塞——世界的城市中,塑料袋的数量或许真的是不计其数——雨水总得去哪里,于是便涌入最近的地铁过道。此外,西北方向,大西洋的浪潮也涌入纽约的地下水系统,于是,像曼哈顿地势低洼的沃特大街和布朗克斯洋基体育馆这样的地方,水位上升淹没了地道。水位回落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只好关闭起来。假如海洋继续变暖,海平面的上升比现在每十年上涨一英寸的速度来得更快,那么一旦到了某个峰值,水位便再也不会回落了。舒博和布里法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这个城市会变成什么样子。

  除此之外,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建起的水道已经有些年头了,经常爆裂。在纽约,地铁工作人员的高度警惕和753个抽水泵是这个城市至今还未洪水泛滥的唯一担保。想想看那些水泵:纽约的地铁系统在1903年是个奇迹般的工程,它建造于一个业已存在、现在高度发展的城市下方。因为这个城市已经建有排水管道,建地铁的唯一地方便是管道的下方。“所以呢,”舒博这样解释道:“我们得把水往上排。”这么做的城市并非纽约一个:像伦敦、莫斯科和华盛顿这样的城市,他们的地铁还要深得多,差不多都能当防空洞用了。这些地方存在许多潜在的危险。

  舒博的白色安全帽遮住了他的眼睛。他凝视着布鲁克林区范西克伦大道站下面的一个正方形的深坑,在这里,每分钟有650加仑的天然地下水会从岩床中涌出来。他指着那个噗噗涌出的水流说,四个能够在水下工作的铸铁水泵正轮流把水往上抽。这种水泵是用电的。停电的时候,事情就会一下子变得很糟糕。世贸大厦遭到袭击之后,一台紧急水泵车载着一个庞大的便携式柴油发电机工作,排出的水量是希尔体育馆容量的27倍。假如哈得逊河真的泛滥,淹没了连接纽约地铁和新泽西之间的轨道的话(事实上有次差点就这样了),那么那台水泵车和城市的大部分地区都会被淹没。




第三章 没有我们的城市(3)




  在一个被遗弃的城市中,不会再有保罗·舒博和皮特·布里法这样的人,每当降雨量超过两英寸的时候,他们就得从一个车站跑到另一个车站(最近频率之高令人厌烦),有时候得端着水管来来回回往楼梯上跑,把水抽到街道下面的某个下水道中,有时候得驾驶着充气船穿梭于地道的迷宫中。如果没有人,也就没有电。水泵会永远地消失。“一旦关闭这些水泵设施,”舒博说:“水位在半小时之内就会上升到地铁再也无法通行的程度。”

  布里法摘下他的护目镜,揉了揉眼睛。“如果一个区发大水,就会波及到其它区。只要三十六个小时,整个城市将一片汪洋。”

  他们预测说,即使不下雨,只要地铁水泵停止工作,那么淹没整个城市也不过是几天的事情。到那时,水会冲走人行道下面的土壤。不久之后,街道便会变得坑坑洼洼。没有人会来疏通下水道,于是一些新的水道将在地面上成形。浸满了水的地铁的顶部坍塌之后,另一些河流也将出现。二十年之内,浸泡在水中的钢管将会腐蚀、变形。这些钢管支撑着东区4-5-6线路上方的街道。莱克星顿大道下陷后将成为一条河流。

  不过,早在这之前,城里的人行道就已经遇上大麻烦了。杰米尔·阿曼得博士是纽约库珀学院土木工程系主任,他说,人们撤出曼哈顿后的第一个三月中,城市就会开始分崩离析。每年三月份,气温会在华氏32度(摄氏零度)上下摆动四十多次(气候变化可能会使这个过程提早到二月份)。每到这时候,不断的结冰和融化会让沥青和水泥开裂。雪融化时,水渗入到这些新的裂缝中。结冰时,水变为冰后体积膨胀,使裂缝变得更大。

  我们可以把这称为水的复仇,它被整座城市压抑了太久。大自然中几乎所有的混合物在结冰的时候都会收缩,但水分子却相反,它们会形成优雅的六边形结晶体,所占的空间比它们液态时多百分之九。六角形的冰花又漂亮又轻薄,难以想象它们会损坏人行道边上的混凝土路面。能够承受每平方英寸7500磅压力的碳钢水管竟然会在结冰的时候爆裂,这就更加难以想象了。可这就是事实。

  人行道开裂之后,中央公园顺风吹来的芥草、三叶草、牛筋草等野草草种便会向下生长,深入到新生的裂缝中,使它们开裂得更为严重。在当今世界,只要问题初露端倪,市容维护小组就会出现,消灭野草、填平裂缝。但在一个没有人类的世界,不会再有人来对纽约修修补补了。野草之后,接踵而来的这个城市中最具繁殖能力的外来物种——亚洲臭椿树。即使有八百万人口,臭椿树(通常被称为樗树)这种生命力顽强的入侵者也能在地道的小裂缝中扎根生长,等到它们展开的枝条从人行道中破土而出,人们才会有所注意。如果没人来拔除它们的秧苗,五年之内,它们强有力的根系将牢牢攫住人行道,在下水道里大搞破坏——没人清理,这时的下水道已经被塑料袋和腐烂的旧报纸堵塞。由于长期埋在人行道以下的土壤突然暴露于阳光和雨水里,其它树木的种子也在其中生根发芽,于是没过多久,树叶也成为不断增加的垃圾大军中的一员,堵塞了下水道的出入口。

  植物无需等到人行道分崩离析的那天便已经趁虚而入。从排水沟积聚的覆盖物开始,纽约贫瘠的硬壳上形成了一层土壤,幼苗开始发芽抽枝。它们能够获得的有机物质当然要少得多了,只有风卷来的尘土和城市中的烟灰,但曼哈顿西面纽约中央铁道上被遗弃的高架钢铁路基现在已经是如此了。1980年开始,这条铁路便不再使用,无孔不入的臭椿树在这里扎根,还有厚厚一层洋葱草和毛茸茸的羊耳石蚕,点缀着一株株的秋麒麟。两层楼高的仓库那儿依稀露出一点昔日铁轨的痕迹,遂又遁入野生番红花、鸢尾、夜来香、紫菀和野胡萝卜所铺出的高架车道中。许多纽约人从切尔西艺术区的窗口望下,被眼前天然的、由花组成的绿色缎带所感动——它们占据着这个城市已经死亡的一角,并作出对未来的预言。这个地方就是纽约高线公园。




第三章 没有我们的城市(4)




  在最初几个没有供热的年头里,全城的管道都在开裂,一会儿结冰一会儿融化的气温震荡也影响到室内家居,东西损坏得十分厉害。房屋的内部结构因为热胀冷缩而嘎吱嘎吱地发出响声;墙面和内顶板之间的铰链开始断裂。开裂的地方,雨水渗透进来,门闩生了锈,饰面剥落下来,露出了隔音软木层。要是城市还没着火,那么现在就是时候了。

  总的来说,纽约的建筑并不如旧金山维多利亚风格的厚重墙板那么易燃。但是,因为再也没有消防员来接听火警电话,一个闪电就能点燃中央公园中堆积的许多枝桠和树叶,火焰将蔓延到各个的街道上。二十年之内,避雷针就会开始生锈、折断,屋顶上燃起的大火蔓延到建筑内部,进入满是纸制助燃物的办公室。煤气管道的爆炸震碎了窗户玻璃。雨雪趁机进入,不久之后,水泥地板就在结冰和融化导致的热胀冷缩下开始裂开。烧焦了的隔音软木层给曼哈顿不断扩张的土壤层添加了不少营养。弗吉尼亚州当地的爬行动物和毒葛在布满了苔藓的墙面上爬行,这些苔藓在没有空气污染的环境中得以迅速生长。红尾鹰和游隼在高高的房屋空架上筑巢。

  布鲁克林植物园的副园长史蒂文·克莱门茨预测说,两个世纪之内,在此定居的树木将完全取代先前的野草。数以吨计的树叶下面是排水沟,它们为当地公园中的橡树和枫树提供了崭新、肥沃的土壤。来到这儿的黑洋槐和秋橄榄具有固氮作用,向日葵、须芒草、白色的蛇根草和苹果树也迁居于此,它们的果实由鸟儿四处播种。

  库珀学院土木工程系教授杰米尔·阿曼德预测说,生物的多样性将会表现得更为突出,因为随着高楼大厦的倒塌和粉碎,水泥中的石灰提高了土壤的PH值,诸如泻鼠李和桦树之类不适应酸性环境的树木会在这里扎根。阿曼德已经头发花白,可是精神饱满,说起话来忍不住用手比划,他认为这个过程的开始比人们想象的要快。这位来自马赛克镶嵌工艺装饰而成的清真寺之城——巴基斯坦拉合尔市的学者,现在正教授如何设计和改进建筑以抵御恐怖袭击。他对建筑结构上的弱点有着深刻的认识。

  “即使像纽约大多数的摩天大楼那样,把曼哈顿的建筑锚定在坚硬的片岩中,”他评论说:“也不意味着它们的地基不会浸水。”堵塞的下水道、泛滥的地道和已经变为河道的大街,他认为,在它们的共同作用下,建筑物地基的牢固程度被削弱,它们身负的庞然大物会变得摇摇欲坠。未来,袭击北美洲大西洋海岸的飓风将愈发猛烈和频繁,大风将毫不留情地吹向那些高耸却不稳固的结构。有些将会倒塌,并撞倒其它的建筑。正如大树倒下后,新的生命将占据那个空隙,渐渐地,都市的钢筋森林会变成一片真正的森林。

  *

  纽约植物园与布朗克斯动物园连成一片,占地250英亩,拥有欧洲以外最大的蜡叶植物群落。它珍藏着1769年库克船长太平洋之旅采集来的野花标本,以及来自火地岛的少量苔藓,与之相伴的黑色墨水笔迹的便笺纸上留有采集者的署名——查尔斯·达尔文。然而最不寻常的是在纽约植物园这片处女地上生长出来的原始森林,它们占地40英亩,从未遭到砍伐。

  虽未遭砍伐,却也发生过巨大的变迁。直到最近,这片优美而婆娑的松叶树才得名为铁杉森林。但是,几乎所有的铁杉现在都已经死亡,罪魁祸首是一种日本的昆虫,它们的体型比这个句子结束时的句号还要小,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来到纽约的。最老最大的橡树可以追溯到当这片森林还属于英国人的时候,可它们也濒临死亡。它们受到酸雨和铅等重金属的侵蚀,因为汽车尾气和工厂排出的烟雾已经被土壤吸收。它们不可能再回来了,因为大多数长有天蓬的树木都早已失去了繁殖能力。所有在这儿生活的树木现在都寄居着病原体:某些菌类、昆虫,或是一旦抓住机会便能夺取树木生命的病毒——这些树木在化学物质的冲击下已经变得十分脆弱。此外,随着纽约植物园的森林变成了被灰色城市所包围的绿色孤岛,它也成为布朗克斯区松鼠的避难所。这里没有大自然的掠食者,狩猎也被禁止,于是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止它们狼吞虎咽还没有发育的橡树果或山胡桃。它们就是如此。




第三章 没有我们的城市(5)




  如今这片古老森林的林下叶层已经有了八十年的“代沟”。这里没有新生的橡树、枫树、岑树桦树、无花果树和鹅掌揪,在这里生长的主要是外来的观赏植物,它们是接着风势从布朗克斯区的其它地方来到这里。土壤取样研究显示,2000万颗臭椿的种子在这里生根发芽。纽约植物园经济植物学协会主管查克·皮特斯说,外来物种——比如说臭椿和软木都来自中国——它们现在占据了这片森林的四分之一。

  “有些人想让森林恢复到200年前的模样,”他说:“如果那样的话,我得告诉他们,那就等于把布朗克斯区拉回到200年以前。”

  自从人类能够在世界范围内自由流动,他们便随身携带生物,并带回些其他物种。来自美洲的植物不但改变了欧洲的生态系统,也彻底改变了自己的身份:想想还没有土豆的爱尔兰,再想想还没有番茄的意大利吧。反过来,来自旧世界的入侵者不仅降祸在被征服的新世界的妇女身上,还带来了其它物种的种子,首当其冲的是小麦、大麦和黑麦。用美国地理学者阿尔弗莱德·克罗斯比自己杜撰的一个词来说,这种“生态帝国主义”帮助欧洲的殖民者将他们的形象永远地烙在了殖民地上。

  有些实验结果滑稽可笑的,比如说种植着风信子和水仙花的英国花园就从未在其殖民地印度扎根。在纽约,欧洲的星椋鸟——现在是一种到处可见的有害鸟类——被引进过来,因为有人认为,如果中央公园能够成为莎士比亚著作中提到过的所有鸟类的家园,那么纽约会显得更有修养。随后,又有人觉得中央公园应该成为莎翁戏剧中提到过的所有植物的花园,于是又种下了具有抒情意境的报春花、苦艾、印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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