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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委班子2-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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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抓捕队员一筹莫展时,跟帽儿山不远的尕达岭派出所接到报案,一名叫老根头的当地牧民说,天黑前有两个人走进他家,说是收中药材的,问当地有没有村民挖下中药材?老根头信以为真,高兴地说:“有,有,当参、冬虫草、大黄,还有……”那两人说:“先给我们弄点饭,吃完你帮我们收,给你帮工钱。”饭后,老根头挨家挨户去通知时,那两人却跑了。老根头觉得不对劲,连夜骑马就去报案。根据老根头的描述,那两人定是黄三和牛子。得到消息,李春江带上第二批队员,火速赶往尕达岭。

尕达岭是祁连山雪峰的一个支脉,郁郁葱葱,一头扎向著名的马牙雪山,一头,蜿蜿蜒蜒,伸向辽阔的雪域高原。李春江他们赶去时,已近第二天的黄昏。据先前赶去的抓捕队员讲,尕达岭是神秘之峰,俗有“进来容易出去难”的说法。黄三他们一定是慌不择路,还以为越是神秘的地儿越安全,没想尕达岭是高原上的死亡之谷,除了当地牧民,很少有人安全地走出。这儿除了时常出没的野猪、野獾,还有雪崩时留下的一个个陷阱,一旦掉进去,就再也出不来。况且,那两人是冲山垴走的,这就越发没了活路。两个愚蠢的家伙,一定是心想翻过貌似不高的尕达岭,就是一望无际的青藏高原了。其实尕达岭正是一个陷阱,看似不高,却蜿蜒起伏,足有几百公里长。而且,翻过去就是雪山,不被冻死也会饿死。里面绝无人烟,气温跟尕达岭下的村庄相比,足足相差二十度。

李春江心里松下一口气,既然歹徒踏上了不归路,就再也不可能逃脱。当下他便发动全体牧民,跟警察一道沿山搜索。

足迹是在第三天中午发现的,牧民老根头的确眼尖,尕达岭一草一木的变化都难以逃过他的眼睛。他在一片灌草中,发现一摊血,拿指头蘸了一下,一舔,判断出是野猪。寻着血迹,在两百多米外寻到野猪的死尸,是中枪后跑了一阵栽倒的。

“人就在这一片!”老根头说。

他从野猪死亡的时间判定,黄三他们躲过野猪的袭击决不会超出两个时辰,走不远。李春江命令队员提高警惕,因为歹徒手中有枪,一定要保护好牧民的安全。没想老根头笑着说:“保护好你们自个便行,我们在草原上生活了一辈子,知道怎么跟野兽打交道。”

又过了一个时辰,大约又往前行进了五百多米,老根头突然盯住不远处的一个山洞,眼神像鹰一样,片刻,他跟李春江说:“就藏在里面,不会错,洞里飘出的气味不一样。”

队员马上分三路包抄过去,黑压压的枪口全都对准了山洞。老根头从怀里掏出牛角,问李春江:“你吹还是我吹?”

李春江说:“还是你来,我只会喊话。”老根头说:“喊话不顶用,声音全让山神给吸走了。”说着,嘴一鼓劲,山坳里立刻响起浑沉雄厚的声音,像山在鸣叫,又像风在鼓荡。那声音居然不偏不斜,直直地冲山洞而去。吹了一阵,里边并没动静,李春江刚要怀疑,就听老根头说:“行了,让他们知道山神发了怒便行。”说完,老根头吩咐牧民们捡柴禾、拾牛粪。李春江还在纳闷儿,老根头笑着说:“你以为他们那么听话,会出来?得拿牛粪熏。”

李春江这才懂了他的意图,当下,他对这个其貌不扬的老牧民有了更深的敬佩,他又教会他一个智斗歹徒的好办法。

牛粪火熊熊燃起时,老根头掏出旱烟,点上抽,他安慰李春江不要急,他们受不住的。“光牛粪他们受得了,可是一加了枇枇柴,过不了一个时辰,保准会乖乖地出来。”

李春江嗅了一口,这烟果真有别种味道,比辣椒味还呛人。这才知道,牧民们对付野猪或野獾,更多的时候不用枪或刀,用枇枇柴,这烟要是熏起来,任何生灵都受不了。

还没到老根头估摸的时间,里面便有了声音,“不要烧了,不要烧了,我们投降,投降……”

老根头嘿嘿笑道:“这两个孬种,连野猪也不如。”

没费一枪,两个劫匪便乖乖地缴械投降。

黄三交代,钱他们藏在帽儿山一户亲戚家,就等躲过风头再分。

“枪是哪儿来的?”

“跟……跟一个叫独狼的那买的。”

第八章 老大此行,醉翁之意绝不在酒(1)

—1—

就在马其鸣和李春江他们沉浸在“九·一五”特大抢劫案成功告破的喜悦中时,一条惊人的消息传来,秦默死了!

十月六日下午五时许,秦默照例上街去买菜,老头子自从退下来,居然迷上了做饭。以前他从不进厨房,现在,每顿都要自己亲自张罗着做。做好了喊几个说话能说到一起的人,→文·冇·人·冇·书·冇·屋←品尝他的手艺。你还甭说,老头子的手艺的确不错。

秦默在菜市场买了菜,还跟爱说笑的柳条嫂子斗了一阵嘴,又到鱼市买了条鱼,说好了侯杰要来吃鱼。然后哼着三河小调《王哥放羊》往家走,刚拐进鱼儿巷,两辆躲在暗处的摩托车一左一右便猛冲过来,秦默感觉到不对劲,正要躲,左边那辆已将他撞倒,手中的鱼也飞了出去。秦默惨叫一声,就看见另一辆摩托更猛地冲过来,再想躲,已没了机会,那家伙说了一声“去死吧”,就用力撞向他的脑袋。

疯狂的摩托车从秦默头上轧了过去。一摊血鲜红地在地上慢慢盛开。

鱼儿巷是一条小胡同,很窄,是三河市的老居民区。去年有工头开发,拆了一半,因为撤迁的事没谈妥,被老住户们挡住了。工程到现在还停着,巷道里坑坑洼洼。秦默住的是公安局的老楼,在巷子往里五百米处,独独的,几次让他搬,他都坚持着不搬,说住惯了,街坊邻居也熟,舍不得。谁知……

马其鸣和李春江赶到三河,秦默的尸体已被送进太平间。闻讯赶来的街坊都守在医院门口,其中就有柳条嫂子,她是半小时前才听到的消息,这阵儿,哭得比谁都伤心。

“摩托车找到了没?”李春江问。

“找到了,就扔在巷子里的建筑工地上。”最早赶到现场的李钰说。

“凶手呢?”

“跑了!”李钰狠狠地捶了一下腿,说,“有人看见建筑工地东口停着一辆桑塔纳,将他们接走了。”

“车号?”

“车牌蒙了起来,装扮成娶亲的车,这伙狗娘养的!”一旁的老陈说,他因愤怒和悲痛,脸都变了形。

“跟道上的人打听了没,谁干的?”尽管谁都心里清楚凶手是谁,但还是想确定,到底是不是他们。

“线已经放了出去,相信很快会有消息。”李钰说。

巨大的噩耗面前,谁的心都被悲痛淹没了。尤其李春江,到现在都不敢相信秦默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医院里寒气逼人,悲声四起,一个人的离去,竟是如此震撼着其他人的心。想不到做了一辈子公安,夫妻俩竟遭到同样的毒手。

离开医院的时候,马其鸣突然看到伤心的柳条嫂子,觉得在哪儿见过,想了半天,忽然记起,她不正是那个在市场里碰到过的中年妇女吗?柳条嫂子也惊愕地瞪住他,显然,她已记不起市场里马其鸣差点挨打的事了。不过,这面孔却熟,她使劲想了想,还是没想起来。算了,当官的面孔都差不多,定是自个看花了眼。直等马其鸣坐车离去,她才猛拍了一下巴掌,哎,他是不是……

马其鸣他们已消失在车流中了。

噩耗同样震惊了三河高层,袁波书记紧紧地握着拳头,久久说不出话来。末了,他将紧握的拳头砸向自己的办公桌,跟马其鸣说:“不能再让他们为所欲为,这种悲剧,再也不能发生!”

当下,他主持召开三河高层会议,会议上通报了老局长秦默惨遭不幸的沉痛悲讯。他要求公安局立即成立专案组,由局长吴达功亲自负责,缉拿凶手,查清幕后真凶。并且每天上午十时,准时向他汇报案件进展情况。说完这些,他的目光沉沉地扫了会场一圈,无比沉痛地说:“同志们,我们都是党的干部,负责着一方的安宁。如果我们连自己的同志都保护不了,还要我们这些人做什么?”说完,他夹起包,先行离开了会场。马其鸣发现,孙吉海的头终于垂了下去,他的心情想必也很沉重。

按照袁波书记的指示,李春江迅速介入对吴水县县委副书记李欣然的调查中,至此,一场真正的战斗打响了。

就在当天夜里,袁波书记跟省委佟副书记展开了一场艰难的对话。袁波书记拍着胸脯说:“就是豁上我这条老命,也要把这伙王八蛋给揪出来!”

佟副书记无不痛憾地说:“秦默,他不该走哇!”

吴水县花园宾馆内,李欣然一脸绝望,他的样子极尽孤单,仿佛身边的人都不存在,这个世界上,只剩可怜的他一个人。

自从得悉宝贝儿子命丧黄泉的那一刻,他就突然成了这个样子,再也没有了那份嚣张气焰,更没了一贯的那份大领导派头。他突然变得哑巴了,几天不说一句话,问他,他听不见,真的听不见,目光傻傻地盯住某个方向,半天不动。盯久了,他会突然打一个哆嗦,奋力张几下嘴巴,却发不出声。而后,换个方向再盯。办案人员一度怀疑他有了痴呆症,请示要不要送医院。李春江说不必,就让他在回忆中慢慢恢复过来。

他的头发开始脱落,大面积往下掉,一抓一大把。这些日子,他最爱做的事便是抓自己的头,撕下一大把头发,捧在手里,目光痴痴地望上好久。然后噗一吹,望着头发纷纷飘落的凄凉画面,他会惨烈地发出一种笑,恐怖、狰狞,令人毛骨悚然。

当李春江走进戒备森严的审讯室时,李欣然正撕下自己最后一缕头发,他的头彻底地光了。那曾经梳了又梳、终日纹丝不乱、明光四溅的头发永远成了吴水人的记忆,他们再也看不到那么一头好发了。李春江轻轻挪动了下椅子,没让椅子发出声响。这一刻,连他也不忍打扰这个沉醉在往事或者痛苦中的可怜人。不是谁也能够经受得住丧子这种打击的,况且,他在儿子李华伟身上,付出了多少心血。想想他这一辈子,中途离了老婆,虽说紧跟着便有了年轻漂亮的新妇人,可吴水人都知道,那个新妇人是怎样一种货色!要不然,他能二次苦苦地求到遭他玩弄、遭他抛弃的刘玉英身上?现在,连一辈子跟他说不到一起、但总在关键时候帮他的秦默也去了。再也没人为他牵肠挂肚,再也没人为他捏着一把汗了。他该一个人面对剩下的一切了。

“老李……”李春江这么叫了一声,他这一声是发自肺腑的,秦默的死突然让他对人生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困顿感。面对李欣然,他有的不再是恨,而是同情、是悲悯、是对生命不可逆转的痛憾。

李欣然耳朵动了一下,半天,他从空远处收回目光,望着李春江,就像不认识一样。

“李欣然——”李春江抬高声音,这一次,他唤得有些重。

李欣然打了个哆嗦,身子一抖,抬起目光,盯住了李春江。

“是到说的时候了吧?”李春江的口气就像跟他商量似的。想不到的是,李欣然摇了下头,又摇了下。接着,他垂下头,垂得很慢,极不情愿似的,又像是头太沉,他真的撑不住。

“秦默走了……”李春江说了半句,便痛苦得沉默了。

猛地,李欣然竖直脖子,眼睛眨了几眨,盯住李春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是让他们害死的。”

李欣然这次听懂了,眼泪哗一下,决了堤,忏悔的泪,撕心的泪,从他深陷进去的眼眶里冒了出来。李春江终于相信,任何一个人,都有内心崩溃的一瞬。

有人拿来纸巾,想让李欣然把头抬起来。

“让他哭。”李春江说。

屋子里便响起翻江倒海的声音,这声音,一半,是哭给秦默的,另一半,却是哭给他自己。哭声中,李欣然隐隐约约想起一些事。关于跟老大最初的接触,不是小四儿找上门那一次,比那早,老大还在三河的时候,一切便开始了。是为了一个叫汤萍的女人。老大看上了这女人,一时没法下手,终于打听到,汤萍是他学生,便特意来看他。李欣然受宠若惊,想想老大的地位,再想想自个儿,他便惶恐得不成样子。老大看出他的心思,抛绣球般抛过来一句话:“甭急,慢慢来,人嘛,不可能一口吃个胖子。”

老大这句话安慰了他,也极大地调动了他的野心。是的,野心,身居吴水的中学教师李欣然就是那一刻燃起他人生欲望之火的。居高临下的老大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说:“人这一辈子,总该有个追求,你说是不?”

李欣然诚惶诚恐地点头,赶紧替老大加了点茶水,就是他蓄水的动作,引起了老大再次注意。老大心里说,此人可用,典型的奴才相。就这么着,李欣然这辈子的前程和命运便悄悄注定了。那天老大临走,无意中点了一下汤萍这个名字,说得极轻松,就像走路的人忽然抬头看见一处风景,顺口“哦”了一声那么自如,那么不经心。但是,李欣然却牢牢记住了,而且他认定,老大此行,醉翁之意绝不在酒。

李欣然察眼观色的天赋,便在跟老大接触的第一天从他的天赋库里跳了出来,此后便一发而不可收,帮他渡过人生一个又一个难关,终于攀上了他自认为很辉煌、很夺目的人生高峰。

老大走后,他处心积虑,为老大创造了一个又一个机会。可惜汤萍是个不开窍的女人,不开窍到多次大杀风景,杀得他李欣然都有点着急。据老大说,他没有吃到,这口葡萄太酸了,让人掉牙。李欣然相信,汤萍的确是个很难对付的女人,不但有心机,而且有抱负。女人一旦有了抱负,你就很难将她一口吃掉。真是可惜,李欣然只教过她一年,对这个已经长大的学生他有点力不从心。因此而落下老大一连串的恨,认为他办事不力,不像一个可造之材。好在命运很快又给他带来二次机会,等他亲手将另一朵更鲜的花送到老大屋里时,老大紧箍的眉头终于松了、笑了,拍着他的手说:“行啊!看来你对我,还真有点诚心,回去等着吧。”就这么着,他登上了副校长、校长的位子,接着是教育局局长,接着,便是另一座高峰。

当然,这中间,免不了有好多事儿,李欣然真是不想回忆,回忆的路总是揪心,充满了撕心裂肺的痛。真正替老大办事,还是当上副县长后。那时老大已离开三河,有一天,他突然接到电话,老大过问刚刚发生在吴水的一起案子,其中特意提到一个叫赵刚的人。放下电话,李欣然马上去打听,从公安局局长口中,他得知,赵刚是吴水某中学女教师轮奸案中的主角。此人不是吴水人,自称来自省城,是来该中学推销某种教学仪器时无意中看到这位女教师的。后来多次提出要跟她发生关系,女教师坚决不从,赵刚遂叫了一伙所谓的朋友,醉酒后将女教师堵在回城的路上,就在路边草地上实施了轮奸。

这案子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按当时的形势,怎么也得判死刑。老大听完他的话,沉默了一会儿,说:“知道他父亲是谁吗,省厅副厅长。”李欣然吓坏了,要是赵刚真被正法,吴水一中的教学楼可就要泡汤,说不定一同泡汤的,还有自己往上升腾的美梦。所以他三下决心,几次推翻了公安局作出的结论,要求他们细查、再细查。直到有人将口供全部推翻,将轮奸定为女教师利用色相勾引赵刚,意图威逼赵刚娶她,实现她离开吴水远走高飞的目的,案子才算了结。最后,赵刚被无罪释放,女教师也被调走,事态便在人们的惊讶中慢慢平息。

之后,他一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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