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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水之城-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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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面撑了个足。鞭炮响过,掌声响过,方方面面领导的话讲过,宣告市场开业了。就在这时,一路人马浩浩荡荡,非常壮观地开进市场。眨眼工夫,大大小小二百多家摊点前,挨个儿蹲了乞丐。不说话,不伸手,只是拖着长长的鼻涕,笑,傻笑。食客们闻知市场开张,赶来一饱口福,饭菜刚上桌,门口蹲的乞丐腾地扑进去,对准饭菜就是一阵猛吐。

一连十天,天天如此。

还有谁敢到这市场来吃?

你猜咋着?投资几百万的小吃市场硬是让一帮乞丐给搅了,没法开了,关门大吉。直到第三年,另一位老板接手,这市场才启动起来。

至此,丁万寿牢牢确立了他河阳第二名人的稳固地位。

不过,河阳四大名人丁万寿至今仍没忘他是个乞丐,老本行说啥也不能丢啊。

因为是国庆节,丁万寿要的文明,人们给的也大方。不出二十分钟,他手里已攥了一大把毛票,照这么要下去,今儿个丁万寿准能收入个二三百。可偏偏丁万寿今天不走运,就在他眉飞色舞要得起劲时,广场里突然炸响一声惊雷,人们哗一下散开,齐齐地往外跑。

咋了?

河阳出大事了!

没有人能料到,河阳今儿个会出大事。等人们从城里蜂拥到郊外铁路边时,兰新铁路已中断将近一小时。先一步赶来的警察封锁住现场,荷枪实弹堵住了路。人们失望极了,一腔热血给凝在了半道上,只好远远地踩着庄稼地里的土块,仰起脖子巴望。

兰新铁路上,黑压压爬满了人,足足有两列火车那么长。人群大约一千米处,一列火车吓得正停在铁轨上冒粗气。人们不明缘由,互相打听,才知是河阳糖厂下了岗的两千多工人要集体卧轨自杀。幸亏让邸玉兰发现了,舞动着红绸子,连喊带唱,才把疾驶而来的火车给挡住。

要不然,天爷——

16


这年的国庆节对市长夏鸿远来说,无异于一场灾难。因为没有一家企业响应政府的号召,夏鸿远狼狈不堪,这是他主政河阳以来最败兴的事。夏鸿远连回省城的心思都没,独自窝在招待所211室,睡大觉。

211室位于市委招待所后院风景区,从大门进去,是招待所新修的两栋三层小洋楼,欧式风格,很别致。专供接待省上或中央领导,当然一些重大的商务谈判、贸易活动偶尔也用一下。小洋楼后面是一幢六层的接待楼,外表看没啥稀奇,里面却很不寻常。进去过的人都说,赶上北京的五星级饭店了。河阳召开重大的会议,代表们就住这儿。再往后走,是一片绿树环抱着的风景地,有假山、小溪,更多的则是绿莹莹的草地。沿着草地上曲径通幽的小廊往里走五百米,是一片小园子。

园子里,几棵硕大的核桃树,几棵碧翠的苹果树。树上挂着红丢丢的苹果,绿生生的核桃,散发出秋天气息。树下摆放的木桶里,石榴和凤尾竹长得正旺。凤尾竹耿直不弯,石榴则古怪虬曲。沿着木桶和花盆摆放成的甬道走进去,就能看见那座被河阳人称为“红房子”的平房了。

211是这座平房的房号。据说自打河阳的老书记搬出去后,这儿就成了外地调来的单身首长们的卧房兼工作室。关于这座平房的种种传闻,一直是河阳城极为神秘的话题。有人说这间屋子的陈设多半是五凉时代留下来的遗物,只有地毯是晚清年间河阳城最有名的织毯人宁毯匠织的。有人说这间屋子打个喷嚏,河阳城都要感冒。还有人说单是从这间屋子提拔起的服务员,就足够一个连,官职最低的,现在也是个科长。河阳城最火的歌厅“万紫千红”的老板娘徐虹,年轻时就是这平房的服务员,目前,已是千万级的富婆。传闻归传闻,“红房子”依旧静静地躺在绿荫中,不张扬,也不夺目。

这天早晨的211室很安静,因为是节日,主人想好好睡个懒觉。电话线拔了,手机关了。他不想别人烦他,所以秘书无法跟他联系。等到迫不得已去敲门时,铁路边上围观的群众已经很多了。

等市长夏鸿远的小车开进人群中时,国庆节的太阳已经爬上人的头顶,火辣辣晒得人满身淌汗,闻讯赶来的小摊贩们比赛似的高声叫卖一瓶两块五的河阳牌矿泉水。

局面一直僵持着,趴在轨上的工人们丝毫不给市长面子。已经下了台的厂长面无血色,死狗一样瘫在地上拽不起来。

“工人们条件很苛刻,根本无法接受。”先前一步赶来的副市长刘振先汇报说。

“啥条件?说。”夏鸿远一看阵势,急了。

“一是发清拖欠他们五年的工资,二是市上安排全部下岗职工。”

“你答应下来不就行了?”夏鸿远冲没脑子的副市长发火。

“我答应了,可……工人们不相信,骂……红嘴白毛,说话不牢。”副市长刘振先一脸难堪,粉嘟嘟的脸上尽是汗珠子。

夏鸿远急得想骂娘,后来忍住了,只在心里恨恨骂了一句,说:“谁领的头,总有个领头的吧!”

刘振先尽量不让自己太显慌张,擦把汗说:“一个是工会主席苏连泉,另一个叫王春寿,据说是个老混混,咋呼得很凶。”

“把他们叫来!”

人们面面相觑,没人敢应声,也没谁去叫。夏鸿远怒了,冲副市长刘振先吼:“去呀,平时的威风哪去了?”

刘振先耷拉着头,一肚子窝囊火。这次他算是领教了,都说河阳这官不好当,他还不信,今儿这世面,他算经得有价值。

正僵着,夏鸿远的手机响了,一接电话,脸色立马暗下来,语气发着抖颤说:“是……是……省长您放心,我保证十分钟让人撤下来……嗯……哎,好,好,我会注意方式方法。”

电话接完,夏鸿远的脸色就复杂起来,先是苦,染着重重的愁,接着变绿、变灰、变青、变黑,最后成了锅底色,两眼逼视着副市长刘振先,在酝酿一种从未酝酿过的情绪。

刘振先也是一肚子不痛快,脸上冻了一层霜,脖颈里汗失了控地往下淌。他想表态,想跟夏鸿远来上一段豪言壮语,可是,可是工人们太狠了。“不成啊市长,我跟他们把嘴都磨破了,没一个听,他们说要让市长您亲自过去。”

夏鸿远觉得让人抽了一个嘴巴,脸上火辣辣的烧。

没时间再想别的办法,更不敢拖,他只好亲自过去。往铁路上爬时,一脚没踩稳,身子重重倒地,膝盖磕在一块尖利的碎石上,破了,一股血渗出来,疼痛难忍。秘书几步扑过来,往起扶他,夏鸿远一把甩开秘书。

“走开!”他冲秘书吼一声,目光怒瞪在刘振先脸上。刘振先赶忙往前两步,前面带路了。

工人堆里,邸玉兰舞着红绸子,跳得好欢快。听见动静,往这边一瞅,看见了夏鸿远,扭着屁股就喊:“欢迎欢迎,欢迎卧轨。”

夏鸿远肺都要气炸了,管不了工人,她还添乱。

“给我轰下去!”

公安处长一挥手,两个干警立马扑上去,扭住邸玉兰胳膊。邸玉兰挣扎着,又喊:“下岗下岗,统统失业。”

“成何体统,你们工作怎么干的?!”夏鸿远不知是骂谁,他的骂声很响亮。

几分钟后,市长夏鸿远跟苏连泉和王春寿的谈判开始了。

夏鸿远换了脸色,其他人也换了脸色,这个时候,脸色有可能决定事态的发展。

“除了刚刚提过的,还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出来。”市长夏鸿远一改刚才训斥人的语气,非常和蔼地冲工人代表说。

工会主席苏连泉是个有心人,他很怀疑夏鸿远的动机,犹豫了几下,没张口。铁轨上蹲的王春寿有点耐不住,心想把市长都整来了,还磨蹭个球。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见苏连泉板个脸不出声,王春寿没好气地冲夏鸿远说:“说出来,→文·冇·人·冇·书·冇·屋←你可得答应。”

夏鸿远笑笑,斜睨一眼王春寿,恨不得踹他两脚,嘴上却说:“只要你能让工人们回去,我啥都答应你。”

“真的?”王春寿猛地直起身子,一眼的绿光喷在夏鸿远脸上。

苏连泉忙伸手拽他,生怕他上当。

王春寿结结巴巴又止住。

时间一秒秒过去,副省长限定的时间马上就到。夏鸿远强抑住心头怒火,开始用央求的口气说:“你们今天提的所有要求我都答应,作为一市之长,我夏鸿远从不说假话。”然后慢条斯理望住王春寿,“说吧,都说出来。”

王春寿终是厚下脸皮说:“你得把我的儿子安排掉。”

“行,没问题。”夏鸿远想也没想就答应。

苏连泉结巴着,这下他矛盾了,很矛盾,巨大的心理驱使下,还是张了口:“你得把我儿子放出来。”

“你儿子?好,好,我保证。”其实夏鸿远压根没思想他们说的话,他一边焦躁地看表,一边痛快地应着。

“现在马上让工人挪开!”夏鸿远命令道。

苏连泉没有动,他仍然不放心,想了一会说:“你得给我写个条子!”

夏鸿远气得眼里要出血,十分钟早就过去了,这两个人还没完没了。他焦急地扫了一眼黑压压的铁路,恨恨说:“拿笔来!”

“说,写啥?”

“我儿子叫苏朋,酒厂的,你得让酒厂放人。”

王春寿凑夏鸿远跟前,嚷嚷着也要条子,被秘书一把拉了过去。

谈判结束了。苏连泉和王春寿满意地吆喝着工人们离开。工人们一听五年的工资有了着落,慢悠悠站起来,朝铁路下边的人群走去。

半个小时后,那列火车吼叫着开过去。

天空突然吹过一丝凉风,夏鸿远拭拭额上的汗,钻车里给副省长汇报去了。

这一天,兰新线中断四小时零五十二分。

所有的人都没注意,老城里人黄风一个人孤零零地蹲在铁路北边一片小树林里,他目睹了事件的整个过程。工人们起身离开铁路的一刹,黄风觉得自己让人喂了一只苍蝇。

黄风恨恨“呔”了一声,孤零零朝河阳城走去。

第6章

17


国庆节一完,车光辉的队伍就开进乱石河滩。

酒厂科技生态园项目催得紧,要赶在冬季停工前干完主体工程,这事不能耽搁。他把三个项目处的人集中过来,又从乡里叫了一批民工,声势浩大地打响了战役。

贷款的事终于有了眉目,想不到说话腼腆的贾科长办起事来却很干脆,没怎么难为就把报告批了。行长的路子也已跑通,只待酒厂的担保手续办妥后,先期的五百万贷款就可以到账。

这天车光辉正在工地上忙活,保姆黄丫儿突然打来电话,说刘素珍又犯病了,在屋里砸东西呢,她拦挡不住。车光辉说:“甭管她,想砸什么只管让她砸。”

老婆刘素珍砸东西是常事,这年头,家里女人不砸东西,证明男人没用。这是车光辉的逻辑。车光辉有很多混账逻辑,这些混账逻辑已经成为他对付世界的好办法。这天他却不走运,电话合上没多久,黄丫儿又打来了,拉着哭腔说:“叔你快回来呀,再不来,家要被烧光了。”

一听烧字,车光辉怕了。老婆刘素珍这些年精神不大正常,真要烧起家来,黄丫儿是挡不住的。他跟工地上的人交代几句,驱车就往回赶。

车光辉回到家,妻子刘素珍正等着他呢。

刘素珍没烧,但家里砸得早不像样子。车光辉以前还敢把值钱的收藏品,陶啊罐的放显眼处,让刘素珍砸掉几批后,不敢了。客厅以及卧室里,只摆些好看却不值钱的,就这,三天两头仍然免不了噩运。

文“怎么回事?”车光辉瞪住老婆,老婆不像是发病,像是发疯。

人“哪里的臭婊子,说!”刘素珍往前横跨一步,一张脸上燃烧着炸药。

书车光辉被问了个措手不及,边放包边说:“又发神经了?”

屋“死去吧你,搞多少才够!”刘素珍忽然扑向车光辉,这是她最近想出来的恶招,与其吵不如打,与其打不如先撕他。撕烂他,看他还怎么出门。

车光辉连忙招架,边招架边喊丫儿:“你姨又发病了,快来捆住她。”

这一招真灵,气势汹汹的刘素珍一听“捆”字,果然不敢了,再闹车光辉真敢捆她。以前刘素珍发病,车光辉一点办法也没,后来是医生出的主意,让他用绳子。结果发现,这招很灵,绳子便成了车光辉对付老婆发病的利器。

刘素珍跌坐在沙发上,鼻子一把泪一把。车光辉理好衣服,对着镜子照了照,脸没被撕破,他怒恨恨一眼扫过去,见刘素珍还在哭。

“哭什么丧,病犯得重了是不?!”

刘素珍噤声,刚才的蛮横瞬间没了影,可怜兮兮望住车光辉。

刘素珍就这样,反复无常,难以自控。她不是装病,是真有病。这病好几年了,车光辉带她四处求过医,吃了不少药。后来刘素珍拒绝求医问药,怕车光辉拿毒药害死她。但这些年刘素珍也学会了装,装得还很像回事。更多的时候,你分不清她是真犯病还是假犯病,可能连她自己也分不清。

“上楼睡觉去!”车光辉冲老婆叫嚣一声。

换在往常,刘素珍会听话地上楼,哪怕睡不着,也要在床上躺着。她对车光辉的恨往往就那么一两声,吼过去就没事了。今儿个她没,泪眼兮兮地盯住车光辉,盯半天,忽然又扑过去,一抱子抱住了他。

“求求你了,不要再碰婊子行不,可怜可怜我们母子吧,再碰,我们母子都会疯的。”

车光辉没想到老婆会这样,身子在刘素珍怀里连着打出一片悸。

“你碰的够多了,把剩下的半辈子留给我们母子吧,求求你了。”刘素珍越说越恓惶,泪把她的脸颊打湿了。

车光辉伸出手,摩挲着妻子头发。这一刻,他有所触动,内心某根最软的弦,被弹了一下。

“好了,快去楼上吧,不要乱想,你身体不好。”

刘素珍猛地抬起头:“我乱想,你说我在乱想,姓车的,你敢说你没碰?!”

“素珍!”车光辉叫了一声,又放缓声音道,“跟你说多少遍了,你身体不好,要多注意休息。”

“你个没良心的,少拿身体吓唬我!”

话未落地,刘素珍痉挛起来,一双手先是抖着,紧跟着四肢抽搐,口吐白沫,羊癫风似的倒在地上。

黄丫儿从角落里跳出来,拿根绳子就要捆刘素珍,车光辉一把拽住她:“你跟她说什么了?”

“我啥也没说呀。”黄丫儿抬头道。

“别捆,今天别捆,把药拿来。”

家里是有常备药的,刘素珍这样已不是一天两天,说真心话,车光辉不是不管她,管,但没用,前脚医好,后脚病又犯。

强行服了药,刘素珍安定下来,这药其实就是让人安定的。车光辉抱起刘素珍,往楼上去。黄丫儿怪模怪样看住他们,心里道,今天这人可有点反常。

半小时后,刘素珍睡着了。车光辉并没马上离开,坐在床边,爱怜地望住眼前的女人。再怎么说,这也是他的结发妻子呀,跟他吃过苦患过难,尝受过人生的艰辛。只是……

老婆刘素珍原本不这样,她曾是个性格开朗,风风火火的女人。当姑娘时,还是队上出了名的铁姑娘。可是,自从车光辉有了钱,成了大老板,她便慢慢变成另一个人。多疑、猜忌,老是怕车光辉外头有女人。这样的事其实是阻挡不住的,这点她比谁都清楚。但她没法控制自己,终日阴云满面,心情抑郁,这给她的身体带来了更大伤害。早在五年前她就患了糖尿病,医生不止一次劝诫,要注意调节情绪,不能太激动,尽量不生气,要平和、乐观。

糖尿病人有两大忌:一是饮食。要多食豆面、荞麦面等杂粮,忌食含糖量高的食物。水果更是不能沾嘴。二是情绪。要放松自己的心情,切忌大悲大伤。饮食上刘素珍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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