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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路灯-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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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象荩急忙来接。但面无喜气,却现忧色。王氏道:“我来看喜。”王象荩道:“半辈子不见什么,却也罢了,谁知见个面,反惹烦恼:孩子有了撮口风了。”王氏少不的急到王象荩住室,全姑早接到屋门外。
  进到屋里,赵大儿揉着泪眼。房中有两个邻家女人,一见都躲开走了。王氏道:“是怎的了?”赵大儿道:“昨日好好的吃乳,半夜住口,还哭了几声。这一会儿,口只是撮起来。”
  老樊急道:“不用害怕,我会治,只用一个鸡蛋。”自己掀开盒子,取了一个鸡蛋,打开小口儿,把蛋清儿流在茶盅内,黄儿放在一边不用。把孩子抱起来,自己坐下放在膝上,孩子脸儿向下,露出小脊梁来,全姑扶住小孩子头。老樊用右手食指孺着茶盅内鸡蛋清儿,在小孩子后心上、发际四指以下三寸之上,用指头肚揉一揉,向外沾一沾,似有所引之状。揉了十来揉,沾了十来沾,沾出一根风行来,粗如小猪之鬃,越揉越沾,那毛越长了,约有半寸许。老樊道:“预备镊子,拔的不紧,这风毛会钻进去。”恰恰王象荩身上带有镊子,递与全姑。老樊道:“你小眼儿明,用镊子镊住风毛根儿,猛一拔,就不留根了。”
  全姑瞅定老樊沾出的风毛,不再长了,镊住根儿一拔,风毛全出。王氏要看,全姑递与奶奶。王氏接到手里道:“这比大人头发还粗,颜色是紫的,在小孩子脊梁上钉着,如何能好呢!”
  话未落音,小孩子哭将起来。赵大儿抱在怀内,将乳穗塞在口中,那孩子慢慢吃起来。王氏叫赵大儿躺下:“抱住孩子睡罢。”
  王象荩向王氏磕了一个头,向老樊作了一个揖,真真把一个面面相觑俱无奈何的光景,登时转成欢天喜地的世界。那老樊坐在床边,指着小孩子笑道:“好奴才,不是遇见个师婆卦姑子干娘,还不知喂谁家狗哩。”王氏道:“你怎的会这个妙方儿?”老樊道:“奶奶不知,说起来话长。我原是亳州人,那时跟着男人,在衙门伺候。那位太爷年将五十,还没有少爷哩。房下有两个小太太,上下不过二十三四天,俱生的是相公,那太爷就喜的了不成。不料这七天头上,那个小相公是对月风,这个新小相公是七日风,一齐都害了撮口脐风。把太爷急胁七魂升天,八魄入地。医官郎中,有名的大夫,进衙门来怕落没趣,都躲开了。太爷急的再没法子。这又不是等时候的病症,万无奈何,把四个元宝摆在衙门当街里,写着治好一个拿元宝两个,治好一双拿元宝两双。这也不过是急的再没别法了。却本城就有一个年老的媒婆儿,说他能治。叫进衙门,就用这沾贼毛法儿治好了。我在一旁亲看,所以说我会治。太爷赏媒婆四个元宝,媒婆不要,说道:‘小媒婆少儿缺女,既治好了两个小少爷,情愿跟着两个小少爷度日月,不少吃哩穿哩罢了。若说四个元宝,太爷只用照这沾风毛治撮口脐风方儿,刻成木版,刷上一千张、一万张送人,太爷阴功,小媒婆跟着也积个来生如人就罢。’彼一时刻印的张儿,我还收拾着,今晚到家,拿出来叫大相公及小相公看。”
  却说王氏本意,今日还要走娘家。王象荩苦留,一来主母下临,二来老樊有功。王氏也为王象荩有获金不昧之善,意思也觉难恝。只得吩咐邓祥向曲米街家送信,说改日等舅爷汉口回来,一搭儿去。过了午,依旧与樊家、用相公坐车而回。
  到家说起在南园老樊治好孩子脐风一事,大家无不惊讶。
  这老樊到自己屋里取出一个碎布卷儿,叫大少爷看。原来有两张当票,是正德十三年的,又一张废券,是成化十年的约,上有朱印一颗,中间大红笔批“销讫”二字,内卷着一张治初生小儿撮口脐风神效方。上印着:“小儿脐风,医家多视为不治之症,不知此皆背上风毛之所致也。”下开良方,即如老樊所言。末云“愿世上仁人君子,广为刊布,以济厄婴。正德十五年正月春晖堂主人捐梓刷印,遍赠海内。”合家方知老樊之言,有些来历。
  看官,这风毛之说,若要程嵩淑、孔耘轩知晓,定言此事不经;以医理度之,亦不可为训。此不过姑妄言之,卦姑、媒婆所传,岂可深信?
  王象荩老年得子,且搁过不提。再说谭绍闻自阎仲端僦居前院,这家事又多一层照应,遂动了上京入国子监肄业之念。
  暇中曾与张正心商过两次,欲约张正心同往,好结个伴儿。一日张正心来小南院,绍闻邀至书房,再续前议。正心道:“前日贤弟约我,说国子监肄业一段话,我酌度再三,不能以上京。
  一者家伯春秋已高,举动需人,家边内里不和,诸事我心里萦记;二来舍弟太小,家伯母照顾不到,舍弟生母憨实些,我也着实挂心。比不得贤弟,儿子已进学,又肯念书,可以脱然无累。”谭绍闻道:“小儿虽然进学,也不犯怕读书病,但我上京,也得有个先生教他。我有一句话,与大哥商量:张老伯年逾七旬,精神尚旺。我把老伯请来,白日教小儿念书,及黄昏就在东院里住,一来老伯爱这个贤弟,省的往来隔着几条街,太不便宜;二来老伯夜头早晚,就有杏姐伺候,也省磕跌绊倒,要个茶水也便宜。”张正心道:“旧例是东家央先生,能如此,我这先生家,就要先谢东家哩。”绍闻道:“我禀知母亲,即同孔外父、苏老叔,下书投启。我上京肄业的事定矣。”
  话已说完,张正心起身告辞,绍闻送出西书房门外。只见宝剑手持拜匣奔的来了。见了二位,各跪了半跪请安,这便不是旧日请赌博看戏那个样子。绍闻接匣在手,展开全帖,与张正心同看,上面写着:吉卜十五日洁治豆觞,奉近文贺,祇聆德诲,伏冀台旆宠临,曷胜斗仰。
  右启大即翰念老棣台先生大人。
  年家眷弟盛希侨顿首拜
  宝剑道:“张老爷帖子,小的适才送到家中,说是张老爷来萧墙街。只有三个帖子,一个娄老爷帖子还未送,别的无人。求二位老爷至日赏光。”谭绍闻叫蔡湘留客吃茶,宝剑儿禀辞而回。
  绍闻又拉住张正心袖子说:“再坐一会儿,何如?”这二人父执之子,又是副车同年,怎的不亲上又亲,张正心回首向书房来。说及盛希侨,张正心道:“盛公近况,大非旧日所为,赌也戒了,戏也撵了,兄弟两个析居又合爨,他弟弟读书,他自照管家务。所可惜者,埙梗兔从智偕У鳌D俏焕仙┠歉霾皇∈隆⒉幌砉饩埃谏峤址欢际翘覆档摹J⒐苄值比瘴∷洌斯仕希槐呙鞲慌性啤肮俣嘣夭荒艹扇门现莘纾础掠秀仪街瓜啊5棺匀狭艘桓龅卤≌醯拇笞锕徽庖慌训苄置蔷古闪送跸椤⑼趵溃纹灸谌说鬏荷⒑鹗ㄗ樱芤桓觥迳渖迸#H庾鞲阃晔乱蛔凇!碧飞芪诺溃骸拔矣胧⒐懈龌惶雍褚辏找簿跎偈栊魅斩ㄈ潘呔啤!闭耪闹缸烂嫔咸拥溃骸懊魅涨朐廴觯笔恰辊凹改暧胁弧捧拿矗靠銮业蹦昵肟停不刮幢赜懈鲇捧2还钚∝嗣墙心橙死纯吹┙哦饩褪鞘⒐拥囊魳A哩。”绍闻触着当年实境,忍不住大笑起来。张正心道:“盛公今日刷印先集,却也上心的很,家伯几个熟刻字匠,他一齐都叫到他宅里。咱明日扰他的高酒,也不等他送书,只预先各人要两部就是了。”两个说话不觉日晷渐移,齐到胡同口,分手各回。
  却说千四日,王春宇自汉口回来,来看姐姐、外甥。带了些游商于外各处土产东西,自姐姐、外甥、甥媳、外孙,莫不各有送的人情,逐个有问。见外甥门闾渐次兴旺,这舅氏心中也畅遂的紧。到晚而回。
  次日早晨,绍闻即去望渭阳公,细陈了道大人联族厚谊的话。吃了早饭,即自舅氏家坐车上盛宅来。。电子书下载
  到了门首,仆从站门了望,看见双庆赶车,知是谭宅来人,即忙内禀。谭绍闻下车,恰逢盛宅兄弟出迎,同入大厅。娄朴、张正心早已到院拱邀。盛宅各仆从,莫不肃然。这不是因举人、副榜到宅,别立体统,总因赌博之场,儓督也有八分轻忽,所谓“君子不重则不威”也;衣冠之会,宾主皆具一团恪恭之心,所谓“上行下自效”也。究起来媟亵场儿,当下也有些欢乐,将来只有不好处没有好处,衅端即起于浃洽,戈矛即蕴于谈笑;礼法场儿,当下虽有些拘束,将来只有好处没有不好处,恭敬可以蓄德,缄默可以免訾。这宾主五人,此时在祥符城中,到了渐远孩稚半入老成的地位,今昔自有不同。
  盛希侨道:“我从来不会说套话,今日备一杯酒,请众位老哥到舍下,是托舍弟于众位的意思。您今日都身列科目,会试的会试,入国子监的入国子监。这北京城,原是先祖先君会进士、谒选引见的地方。生下愚弟兄两个人,到半截入土的年纪,却只知北京在北,并不知彰仪门值南值西。愚弟兄算得人么?我是少年傻公子,弄得家业丢了一半子;舍弟还比我差强些,虽也算个副车,到如今老不变了,不能够中个举,何日是会试时节?先人常到的地方,如今子孙没人傍个影儿,着实不好的很。我想叫舍弟随着老哥们上京肄业,好中那北闱举人,乘便会试。我迟一半年,指瞧弟以为名,到京城走走,不比朝南顶武当山强些么?”娄朴道:“二哥年内去,我就年内起身,开春去,我就春天去,老苗子举人,随得便宜。”谭绍闻道:“是你中得太早,咱两个年纪相等,可比我才中个副榜呢。”
  张正心道:“我想去不得去,家伯年过七旬,舍弟太小,在两下里住,我少不得在家等本省乡试进进场,就算出的学门,还不曾丢书就罢。”盛希瑗道:“既然承携,爽快过了元旦,到正月初六日起身,不误会试场期何如?”谭绍闻道:“咱两个还得起文取结,方得部咨,这书办迟滞勒索,得好些时耽搁。”
  盛希侨道:“贤弟既肯相携,把你的履历交给我,不用你一个钱,我一手办成,你只静候起身就是。”
  商量一毕,席面上来,宾主交欢,自不必言。这个说,戚老先生已升为宫詹大轿。那个说尤老前辈由内外转,做到二千石,由外转而内升,又做了治中府尹,已在九列之数。盛希侨道:“山东张表兄,现在刑部郎中,乃郎文新得馆选,在顺城门大街住,可做东道主。不然,就叫表兄在附近寻个寓处。”
  又说起河南新荣某人,敦笃深厚,将来鼎台重望;某人直捷廉干,将来府道名员。绍闻忽然想起,此厅当日俱是猥亵之语,与今日相较,天渊相悬,云泥迥隔,可见地因人灵,福由心造。
  追悔一层,痛快一层。不觉吟成一绝云:宏闾敞院旧家风,意味相悬迥不同;回首当年原此我,绛唇喜看映彩红。
  绍闻正心中感叹,忽听得后院有妇人的诟谇之声。只见盛希侨颜色略变,走过闪屏后边说:“有客!有客!”少顷,又说:“给我留一点脸儿何如?”又一句道:“知道令弟是进土,何如呢?”依旧转回主位。众官已起而复坐,希瑗还站着。
  盛希侨道:“第二的,中进士呀!这回到京上,不中进土不许回来,我到京里看你们去。省的人家大姑娘,看咱家门不当,户不对。”希瑗坐下说:“哥,让客吃酒。”盛希侨笑道:“这也无怪其然。即如前日道台请咱愚兄弟们进署,一坐半天。一位大公祖官,三拱三邀,敬咱做什么哩?咱又无功名,又没学问,道台衙门要咱摸卵子不成?不过是敬咱爷爷、敬咱爹爹是两辈进士,也还是敬咱爷爷有学问,留下了几块墨字板。我不长进,董了个昏天黑地。第二的,你是副榜,若不能干宗大事,只像我这宗下流——咱爹下世早,没人管教我,说不的了。我是你哥哩,你要不中进土,我与你有死有活哩。你休看你家媳妇子安详、晓理,你丈人家是湖广有名的世家,你一个副榜去走丈人家,他那管家的门上,都是看不见知府的眼睛;就是那丫头养娘,也看不重这半截子前程。咱只怨咱老子,为什么不给咱弟兄们,寻个本城读书主户做丈人家,只进个秀才,当女婿坐到他堂屋里,就是天官;偏偏的隔山隔水,叫儿子平白跑到丈人家落个今生不如人。大凡人到了丫头、小厮不向眼里搁,他又不曾说,自己心里明白,任凭你是什么英雄,再使不着豪气万丈。”众人听了盛公快论,却又是阅历之言,无不心折首肯。
  日夕席散,订明明年正月初六日起身的话,娄、张、谭各自乘车骑马而归。

第一〇〇回 王隆吉怡亲庆双寿 夏逢若犯科遣极边
  却说谭绍闻同张正心、娄朴辞了盛氏昆仲,坐车而回,一夕无话。到了次日早起,方欲缮写履历,送与盛宅办部咨,打算上京事体。尚未早膳,只见表兄王隆吉到了。见了姑娘为礼,说道:“前日姑娘到家,侄儿在外做了一宗棉花生意,及至回家,我娘说姑娘走了;我料姑娘久不回家,必定住下,不料走了。昨日爹爹自汉口回来,表弟去瞧。吃了早饭,急忙上盛宅去,说盛宅请他哩,不敢留他多停。”王氏道:“盛宅没请你么?你与福儿、夏家与盛宅俱拜过弟兄,难说单单请他一个?”
  隆吉答道:“结拜弟兄,不过一时相厚,三天不见,这个想那个,那个想这个。久而久之,丢的淡了,见了还装不认的,那里还想起来。表弟中了副车,这新乡绅、旧公子,正好一路儿厮跟。我是个生意人,如何搭配得上;夏家住了衙门,一发是不敢进正经场儿。”王氏道:“男人们,一发是这个光景。像俺女人们拜过干姊妹,隔二年不见还想的慌。”隆吉道:“拜干弟兄,男人家不必;拜干姊妹,女人家更不可。”王氏道:“你姑夫在日,常如此说,我只说他性子怪,说这咬群话儿。谁知你今日,也是这般说。”隆吉道:“侄子如何比得姑夫。像我姑夫在日,与娄、孔、程、张、苏诸老先生,活着是好相与,死了还不变心,他们何尝结拜过?”王氏道:“这几个人我是知道的,果然待咱这一家子,死了跟活着总是一样子,我如今看出来是真的。”王隆吉笑道:“我与姑娘说一宗笑话儿。我前一日在铺内坐着,咱省城第三巷丁家,是走过京的,听说他是闯世道哩,到处有他的朋友。他到铺内拿银子换钱,要使二十千钱,我搬与他。他的银子,二十两不足钱数,腰里瓶口又掏出一小封银子补完,恰恰不多,连包儿交给我。我看看包儿,是有字红帖,细看却是他换帖朋友的祖宗三代,以及子弟。那在京时,也不知怎的亲热,怎的稠密,今日酒,明日席,今日戏园子,明日打挡子。出的京来,没上一月,把朋友的祖宗三代以及子弟名讳,都装在腰里,还送与别人,他还不知道哩。”
  谭绍闻忍不住也笑起来,篑初却叹了一口气。
  早饭已熟,绍闻请隆吉到前厅。隆吉看了书铺、大门,细声道:“这果然是王中挖出菜园的银子赎回么?”绍闻道:“的真如此。”隆吉道:“难得!难得!就是咱两个亲表兄弟,我得了这银子,我就要瞒你;纵然我想给你些,又怕你得了少的,还想多的,只怕还告我哩。好个王中,难得!难得!”绍闻道:“不在这一千银子,只在这个心肠。他有这宗好处,久后咱家兴官、用威相公,谁敢错待他?良心也过不去。直是如今已不作家人相待,只还不曾退还他家投词。久之,怕他家子孙,受人家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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