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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方世界-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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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点,但并不多,而且他们也不知道这该死的东西什么时候能全部处理好。但我确定一切都会很好。”他根本不确定。他曾大发雷霆;他曾对着佩蒂先生那个机器人似的秘书大吼大叫,差点把那张寒酸的支票揉成一团丢到她脸上。但打出这封信的那个人就算咬着舌头、绷着手指,都不会承认这种事。艾基伍德一切都很好,这里也是一切都很好。一切都很好。他换到下一段。“我穿来这里的那双鞋已经快要坏了。大城街道真难走!你们也知道,这里的物价已经变得很高,但质量却不好。不知道你们可不可以帮我把衣柜里那双高筒靴寄过来。它们不是很正式,但我反正大部分时间都会在农场这儿工作。冬天来了就有一大堆事要做,要清理东西、把动物关进马房等等。乔治穿橡皮靴看起来很好笑。但他对我很好,我就算长水泡也还是很感谢他。这儿也住了一些很好的人。”他仿佛即将从悬崖摔落似的戛然止步,手指停在S这个按键上方。打字机的色带已经老旧发黄了,浅浅的字样上上下下、没有对齐网格线。但奥伯龙不想对史墨基展示他的手写字。他的书法已经退步了,而且他最近还染上了使用圆珠笔之类的恶习。现在西尔维怎么样了呢?“这些人包括——”他在心里列出一份老秩序农场的住客清单。他后悔提及这件事。“一对姊妹,是波多黎各人,非常漂亮。”天杀的他写这干吗?他那像特务一样扰人视听的老毛病又犯了。什么也别告诉他们。他往后一靠,不愿再写下去。而就在这一刻,有人敲了敲折叠式卧房的门。他抽出那张纸,打算晚点再完成(但后来就再也没完成了)。他用力跨了两大步来到门前,准备迎接那对美丽的波多黎各姊妹花,两人包在同一张毯子里,两个都是他的,都是他的。

但站在门前的却是乔治·毛斯。(奥伯龙不久就学会了如何不把别人错当成西尔维,因为西尔维从来不敲门,她总是用指甲轻刮或轻叩门板,像只想进门的小动物。)乔治手臂上挂着一件老旧的毛皮外套,头上是一顶双面绫缎的黑色古董仕女帽,手里提着两只购物袋。“西尔维不在这儿?”他说。

“不,现在不在。”靠着他那孤僻个性练就的一身技巧,奥伯龙成功地在乔治·毛斯的农场上躲了他一个礼拜,进出时都像老鼠一样瞻前顾后、动作迅速。但现在乔治却出现在这里。奥伯龙从来不曾这么尴尬、从来没有过这种被逮个正着的可怕感觉。他认为自己不管说什么都一定会给对方带来满满的创伤与被排斥感,且不管摆出什么姿态,不论是严肃、是玩笑、是随便,都没办法缓和这点。而乔治还是他的主人!他的表舅!老到可以当他父亲了!奥伯龙通常不大能够强烈体会别人的存在和感受,但此刻他却仿佛被乔治附了身似的,感应到他的感觉。“她出去了。我不知道去了哪里。”

“是吗?好吧,这些是她的。”他放下购物袋,把帽子从头上摘下,露出直直竖起的灰色头发。“还有一些,她可以自己过来拿。好啦,了结了一桩心事。”他把那件毛皮外套扔到天鹅绒椅上。“嘿,放轻松。别揍我,老兄。这跟我无关。”

奥伯龙这才意识到自己僵硬地站在房间的一个角落,板着脸孔,因为他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表情来配合这个情境。他想做的是跟乔治说他很抱歉,但他还够聪明,知道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侮辱人了。况且他也不是真心感到抱歉。

“噢,她这女孩真不简单,”乔治环顾四周(西尔维的内裤就挂在厨房的椅子上,各种软膏和牙刷则放在水槽边),“不简单的女孩。希望你们很开心。”他在奥伯龙肩上捶了一下、捏了捏他的脸颊,很用力。“你这小杂种。”他在微笑,但眼里却闪烁着一股疯狂的光芒。

“她认为你是个很棒的人。”奥伯龙说。

“那是事实。”

“她说要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让她待在这里,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啊。她也这样对我说过。”

“她把你当父亲看待。只是你比父亲更好。”

“当父亲看,是吧?”乔治用灼灼的眼神盯着他看,接着笑了起来,但还是持续盯着他。“当父亲看。”他笑得更大声了,笑声疯狂而短促。

“你在笑什么?”奥伯龙问,不确定自己该不该一起笑,还是说他其实是被笑的对象?

“笑什么?”乔治笑得更厉害,“笑什么?不然你是要我怎样?哭吗?”他仰头大笑,露出白色的牙齿,笑得屋顶都要掀了。这时奥伯龙才忍不住加入,但还不敢太忘情,而当乔治发现奥伯龙也在笑时,他自己的笑声就减弱了。他继续咯咯笑,就像撞上防波堤之后的小小余波。“当父亲看,是吧。真奢侈。”他来到窗前,瞪着外面铁灰色的天空。他发出最后一声轻笑,把两手交握在背后,叹了一口气。“噢,她这女孩真不简单。我这种老骨头哪跟得上她的脚步。”他回过头看了看奥伯龙,“你知道她有个天命吗?”

“她说过。”

“是啊。”他的手在背后不断张开又握紧,“噢,看来她的天命里是没有我了。我没差。因为天命里还有个哥哥,还拿着一把刀,还有一个祖母和一个神经病妈妈……还有一些宝宝。”他沉默了一会儿。奥伯龙简直要为他流下眼泪。“老乔治,”乔治说,“大家都把宝宝丢给我。来啊,乔治,做点什么吧。把它炸了,把它送走。”他又笑了。“而有人感激我吗?天杀的当然有。你这狗娘养的,乔治,你毁了我的宝宝。”

他在说什么?他是不是因为悲伤过度而发疯了?失去西尔维就会变成这样吗,会这么可怕吗?一星期前他一定不会这么认为。他突然心头一凛,想起上次克劳德姑婆为他算命时曾预言他会遇上一位皮肤黝黑的女孩。这位黝黑的女孩会爱上他,但不是因为他有什么优点;接着她会离开他,但也不是因为他犯了什么错。那时他没把这当一回事,因为他只想抛开艾基伍德的一切、抛开所有的预言和秘密。此时他战栗地再次把它抛开。

“好啦,你知道状况吧,”乔治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小小的笔记本,翻开来看了一下,“这个礼拜该你挤羊奶,对吧?”

“没错。”

“没错。”他收起笔记本,“嘿,听着。要不要给你一点建议?”

他不要,就如同他也不想要任何预言。但他还是站在那儿准备接受。乔治仔细端详了他一会儿,然后看看房间。“把这地方整修整修吧,”他对奥伯龙眨了眨眼睛,“她喜欢舒适的房子。你知道吧?舒适漂亮。”他再次爆出一阵狂笑,笑声在他喉咙里咕咕作响。他从一个口袋里抓出一大把珠宝首饰,交给奥伯龙,再从另一个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零钱,同样交给了奥伯龙。“还有要保持整洁,”他说,“她认为我们白人大半时候都有点太脏乱。”他朝门口走去。“我点到为止。”他说,咯咯笑着离去。奥伯龙一手拿着珠宝、一手抓着零钱站在那儿,听见西尔维跟乔治在走廊上相遇,两人互相招呼亲吻、交换了一堆俏皮话。



人们常遇上一种状况:一时想不起来,

但绞尽脑汁之后就会想到……

正因如此,有些人会利用地名来回忆事物。

原因是人类很快就会从一步跳到下一步:

例如从牛奶到白色、从白色到空气、从空气到潮湿,

然后就会想起秋天,假设你试图想起的是秋天这个季节的话。

——亚里士多德,《灵魂论》

爱丽尔·霍克斯奎尔是当代最伟大的魔法师,而她也毫不谦虚地认为自己跟许多所谓的伟大古代魔法师旗鼓相当(她不时会跟他们对话)。她没有水晶球,而尽管她会使用古老的星空图,她却知道惯用的占星术是骗人把戏。除非逼不得已,否则她不屑使用各种咒语和占卜,她也不去发掘睡眠中的死者和他们的秘密。她只懂一门伟大艺术,除此之外她别无所需。她这项技艺已达炉火纯青的境界,不需动用任何庸俗的道具,没有魔法书、没有魔杖、没有咒语。就算是跷着脚坐在火炉前、手里拿着热茶和吐司都可以进行(例如奥伯龙来到老秩序农场的那个阴雨的冬日午后,她就是这么进行的)。她只要有她的脑袋就够了:脑袋加上专注,还有一份连圣人和棋艺大师都会肃然起敬的能力——可以接受各种不可能性。

古代作家将之描述成“记忆之术”,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将与生俱来的自然记忆扩充到难以想象的地步。古人同意,排列严谨的鲜明图像最容易记忆。因此,为了建构一套强大的人工记忆,第一步就是选择一个“地点”(虽然在其他地方意见有分歧,但昆体良'5'等权威人士都同意这点):例如一座神殿,或一条有很多商家店面的街道,再不然就是一栋房子内部——只要有规律的分隔就行。这个“地方”被牢牢记在心里,因此记忆者可以在里头顺着走、逆着走,怎么走都行。下一步就是为自己想记住的东西创造一个鲜明的符号或图像——根据专家的说法,愈耸动、颜色愈鲜艳愈好:例如用一个被强暴的修女代表“亵渎”这概念,或用一个穿着披风、手持炸弹的人形代表“革命”。接着这些符号被放进记忆之屋的不同地点,门上、壁龛里、前庭、窗户上、衣柜里等地方,接着记忆者只需在他的记忆殿堂里随心所欲地走动,看他想记得的“概念”是什么,就把象征它的那个符号拿出来。当然了,想记得的东西愈多,所需的记忆之屋就愈大,通常到后来就不再是个真实的地点了,因为真实地点通常都太平凡且空间不够。最后它会变成一个想象的空间,记忆者想要它多大、多有变化都行。可以任意添加厢房(只要够熟练);建筑风格也可以随着记忆主题变化。这套系统甚至可以变得更精密,不仅记住概念,还透过复杂的符号来记住实质的字词,最后甚至是字母:因此只要把镰刀、石磨和钢锯从正确的心智角落里取出来组合在一起,就会立刻得到“上帝”这个词。这一整个过程复杂冗长无比,自从数据库问世后就大半遭人淘汰了。

记忆之术

但随着道行愈来愈高深,研习这项古老技艺最伟大的术士却在他们的记忆之屋里发现了一些古怪的事,而现代术士(其实只有一个,因为现代只有她一人称得上有技术,而且她拒绝传授)也基于自己的理由改善了这套系统,让它变得更复杂。

举个例子,他们发现那些表情生动的象征性人物一旦被放进自己的席位,就有可能在等待传唤的过程里产生微妙的变化。当你再次从那个代表“亵渎”的被强暴修女旁边走过时,也许会发现她的嘴角和眼神里出现了一抹原本没有的堕落气质,不整的衣衫则有点浪荡之感,仿佛是故意而不是被迫的:于是“亵渎”就变成了“伪善”,或至少多出了一点伪善的成分,因此她所象征的记忆就产生了一些可能具有启示性的变化。同时,随着记忆之屋不断扩大,也会产生一些建造者预料不到的交叉点与视野。当他出于需要建起一座新厢房时,它必得跟原本的房子相连,因此假如原本的房子里有一扇门、开出去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花园,此时就有可能突然被风吹开,让主人惊见一座全新的巨大展示室,里头塞满了刚装进去的记忆,但视线方向却是相反的,也就是说由后往前看——这也很有启示性,而且这个新房间说不定也是条捷径,通往那间冷冻屋(收藏着某个遥远冬天的记忆,但却被遗忘了)。

是的,遗忘:因为记忆之屋的另一项特征就是它的建造者也有可能在里头遗失东西,就像你在任何房子里都有可能掉东西(例如那团线球,你很确定自己不是把它跟邮票和胶带一起放在书桌抽屉里,就是跟钉锤和铁丝一起收在大厅的柜子里,但你到这两处去找时却找不到)。在普通或自然的记忆里,这类东西可能就这样消失了,你甚至不记得自己忘了它们。记忆之屋的优点就是你一定知道它在里面的某处。

因此爱丽尔·霍克斯奎尔在她记忆之屋最古老的阁楼里翻箱倒柜,寻找某件她已经忘记但确定还在那里的东西。

她重读了乔尔丹诺·布鲁诺一篇有关记忆艺术的著作,名叫《思想的影子》,那是篇大部头的论文,讨论至高艺术里使用的象征、印记和符号。她那本第一次印刷的书的书眉上写有工整的斜体字,常能让人豁然开朗,但却更常令人困惑。某一页上,布鲁诺阐述可以根据不同的目的使用各种不同的符号顺序,结果这位评论者写道:“就像ye这种状态,ye的纸牌,R。C。的归来是iiiij人物、地点、对象等等的,图徽或纸牌是为了记忆,或预言,或发现小世界。”这个“R。C。”有可能是“罗马教会”的缩写,或者(只是个可能性而已)代表“玫瑰十字会”。但却是“人物、地点、对象”这几个词让她想起了某件遥远的事:她认为就储存在她遥远的童年记忆里。

她小心翼翼但愈来愈不耐烦地穿梭在那些杂物之间,有她的狗斯帕克、一趟到罗卡韦的旅程,还有她的初吻。她开始对箱子的内容物感兴趣,于是沿着没用的记忆走廊漫游下去。她在某个地方放了一个破旧的牛铃,她一开始还不晓得为什么。接着她尝试性地把它拿起来摇了摇。她之前听到的就是这个铃声,而她立刻就想起了祖父(当然!这个牛铃就是用来代表他的,因为他移民到这个没有牛的巨大城市前曾是个英国的农场工人)。此时他清晰地浮现,就在那个放着人形水罐的壁炉架下方(水罐长得跟他很像)。他坐在一张破旧的扶手椅上,把玩着那个牛铃,就像他以前把玩烟斗一样。

“你是不是告诉过我纸牌的事,”她问他,“有人物、地点和对象?”

“可能吧。”

“是什么样的关联?”

沉默。“噢,小世界吧。”

记忆的阁楼变得清晰,被往日的太阳照亮,在一间旧公寓里她正坐在爷爷脚边。“那是我找到的唯一一件有价值的东西,唉,”他说,“结果我竟把它浪费在一个蠢女孩身上。我可以告诉你:它不管拿到哪里都可以卖个二十先令,因为实在太古老精美了。我是在一间地主计划要拆除的小屋里找到的。那女孩说什么她可以看见仙子啦精灵之类的,她爸竟然跟她如出一辙。她叫瓦奥莱特。所以我说:‘你行的话,就用这副纸牌帮我算命吧。’ 她翻了翻那些纸牌——上面有人物、地点和对象的图案——接着她就笑了,说我会一个人老死在四楼。然后她就不把纸牌还给我了。”

就是这个。她把牛铃放回原处,谨遵她儿时记忆的秩序(把它放在一叠磨损的“老处女”纸牌旁边,只为了维持清楚的联结),然后就关起了那个房间。

小世界。她一边思考一边盯着客厅满是雨水的玻璃窗。为了找到小世界。她从未在其他情境下听说过这些纸牌的事。那些人物、地点和对象会让人联想到“记忆之术”,也就是建立一个地点、想象出一个鲜活的人物、人物手中握着象征性的对象。还有所谓的“R。C。的归来”:倘若这个意思是玫瑰十字会的“R。C。弟兄”,那么这些纸牌就是玫瑰十字会最早的一波热潮了,这么一来(她推开放着茶杯和吐司的托盘,擦擦手指)小世界可能也就说得通了。那个年代的神秘思潮里就有很多小世界。

例如炼金术士的熔炉,那个把原料放进去就能变成黄金的“哲学家之卵”——这不也是一个小宇宙、一个小世界吗?黑书说“工作”将始于水瓶宫、终于天蝎宫,但所指的并不是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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