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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代通俗演义-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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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杀自专,复为国患。天锡年未及壮,所结党羽,亦多属少年。有郭增刘肃二人,年皆止十八九,尝为天锡腹心,因密白天锡道:“国家恐将复乱了。”天锡惊问何因?二人齐声道:“今护军出入,仿佛长宁,张祚封长宁侯见前。怎得不乱?”天锡道:“我亦早疑此人,未敢出口,今当如何处置?”肃答道:“何勿早除了他。”天锡道:“何人可使?”肃便自请效力。天锡道:“汝年太少,须更求臂助。”肃又道:“同僚赵白驹,颇有胆力,得他为助,便足诛邕。”天锡大喜,便召集壮士四百人,诘旦入朝。肃与白驹,当然随入,正值邕在门下省,肃即拔刀斫邕,被邕闪过。白驹继进,持刀乱斫。邕颇有勇力,跳跃盘旋,巧为趋避。嗣见壮士齐集,乃翻身逸去。天锡急与肃等驰入禁中,闭住禁门。才过须臾,即闻门外有呼噪声,由天锡登屋俯望,见邕领着甲士数百,前来攻门,便凭高大呼道:“张邕凶逆,横行不道,既灭宋氏,又欲倾覆我家,汝将士世为凉臣,何忍兵戈相向?我不怕死,实恐先人废祀,不得不为除逆计。今我但欲取邕,他无所问,天地有灵,我不食言。”汝心亦未必可质天地。邕众闻言,陆续散去。天锡即下屋开门,引众出击。邕只剩孤身,自知不能脱逃,遂引刃自杀。天锡悉诛邕党,入见玄靓,备陈邕罪。玄靓便令天锡为冠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执掌朝政。天锡乃奉东晋正朔,改去建兴年号,并遣使通好建康。晋授玄靓为大都督,领凉州刺史,护羌校尉,封西平公。

已而玄靓祖母马氏,得病而死,该死久矣。因尊生母郭氏为太妃。郭氏以天锡权盛,与疏宗张钦等密谋,拟诛天锡,偏为天锡所闻,搜杀张钦,并引兵入宫,质问玄靓母子。玄靓大惧,情愿让位。天锡不应,悻悻趋出。刘肃已升任右将军,便向天锡进言,劝他自立。天锡遂使肃等入弑玄靓,诈称暴卒,年才十四,谥曰冲公;自称大都督,大将军,护羌校尉,凉州牧,西平严氏为太王太后,生母刘美人为太妃,且遣司马纶骞奉表建康,请命乞封。小子有诗咏道:

世变纷纷太不平,乱臣贼子敢胡行。

江东气运衰微久,谁奉天威仗钺征?

欲知晋廷曾否给封,待至下回再表。

……………………………………………………………………

谢安放情山水,无心仕进,及弟万被黜,即应温召,可见当时之屡征不起,无非矫情,而益叹富贵误人,非真高尚者,固不能摆脱名缰也。高崧戏言,可抵《北山移文》一篇,幸谢安聪敏过人,借温干进,旋即辞温告归,不致连污逆名耳。彼桓温之屡请迁洛,但骛虚声,王述且能逆料之,固无待谢安也。凉州之乱,始之者张祚,终之者天锡,而实皆成于马氏,不有马氏之通祚,则祚不得废耀灵,而张瓘之祸可免矣。不有马氏之通邕,则邕不得杀宋澄,而天锡之乱可免矣。张氏世笃忠贞,而误于一妇人之手,此尤物之所以万不可近也。

第六十回 失洛阳沈劲死义 阻石门桓温退师

却说凉州使臣,奉表至晋,晋廷徒务羁縻,管甚么篡逆情事,但教他奉表称臣,已是喜出望外,当下厚待来使,即将前封玄靓的官爵,转授天锡,来使拜谢自去。天锡又使人向秦报丧,并陈即位情形。秦王苻坚,亦遣大鸿胪至凉州,拜天锡为大将军凉州牧,兼西平公。天锡受两国封册,安然在位,遂以为太平无事,乐得纵情酒色,坐享欢娱。越年元日,专与嬖幸亵饮,既不受群僚朝贺,又不往谒太后太妃。从事中郎张虑,舆榇切谏,并不见从。少府长史纪锡,上疏直言,又复不答。那太王太后严氏,本来是静居深宫,不预外事,及内变迭起,已不免忧惧交乘,天锡嗣位,名为尊奉,仍然不见礼事,越觉惹起懊恨,抑郁以终。天锡亦没甚悲戚,但循例丧葬罢了。话分两头。

且说晋哀帝不嗣位逾年,又改元兴宁。太妃周氏,在琅琊第中寿终,帝出宫奔丧,命会稽王昱,总掌内外诸务。嗣因燕兵入寇荥阳,太守刘远弃城东走,乃加征西大将军桓温为侍中大司马,都督中外诸军事,并假黄钺。且命西中郎将袁真,都督司冀并三州军事。北中郎将庾希,都督青州诸军事。桓温令王坦之为长史,郗超为参军,王珣为主簿。超多鬚,时人号为髯参军;珣身矮,时人号为短主簿。尝有歌谣云:“髯参军,短主簿,能令桓公喜,能令桓公怒。”温尝睥睨一切,予智自雄,惟谓超才不可测,待遇甚厚。超亦深自结纳,为温效忠。又有谢安兄子玄,亦为温掾属,温辄语左右道:“谢掾年至四十,拥旄仗节,王掾当作黑头公,二人皆非凡才,前途正不可限量呢。”

越年,哀帝寝疾,复请褚太后临朝摄政,拜温为扬州牧,使侍中颜旄,宣温入朝参政。温上表固辞,朝旨不许,再发使征温。温乃启行至赭圻,不料来了尚书车灌,止温入都,无非说是“秦燕内侵,仍须赖公外镇”云云。想是虑他权重难制,故使中止。温不肯即还,便在赭圻筑城,暂时驻节,遥领扬州牧。那哀帝因迷信方士,好饵金石,以致毒性沈痼,生就一种慢性症,一时不至遽死,亦不能复愈。迁延过了一年,已是兴宁三年了,皇后王氏,却得了暴病,骤致不起,因即棺殓治丧,追谥曰靖。上元令节,变作哀期,适燕太宰慕容恪,复拟取晋洛阳,先遣镇南将军慕容尘,攻陷许昌汝南诸郡,然后使司马悦希驻盟津,豫州刺史孙兴驻成皋,渐渐的进逼洛水。洛阳守将陈祐,检阅部兵,不过二千,粮饷又不过数月,自知不能固守,不如引众先走,遂借援许为名,出城径去,但留长史沈劲守洛阳。劲系王敦参军沈充子,充受诛后,劲逃匿乡里,年三十余,不得入仕。吴兴太守王胡之,受调为司州刺史,特请免劲禁锢,起为参军。有诏依议。偏胡之忽婴疾病,未得莅镇。劲独上书自请,愿至洛阳效力。晋廷乃命劲为冠军长史,使自募兵士,赴洛从军。劲募得壮士千人,入洛助祐,前此得却燕围,劲力居多,至祐出城自行,将士多由祐带去,只剩下五百人,随劲留守。劲明知孤危,却反欣然道:“我志在致命,今可偿我初志了。”遂率五百人誓死守城。

那陈祐自洛阳出发,并未往许,竟奔趋新城。晋廷得报,即由会稽王昱,亲赴赭圻,与大司马桓温议御燕事。温乃移镇姑孰,表荐右将军桓豁监督荆州扬州的义城,及雍州的京兆诸军事,振威将军桓冲,监督江州荆州的江夏的随郡,及豫州的汝南西阳新蔡颍川诸郡军事。豁与冲俱系温弟,温虽是举不避亲,究竟有阴布羽翼,广拓声威的意思。直诛其心。会闻哀帝大渐,会稽王昱匆匆返都,及抵建康,哀帝已经升遐了。昱入见太后,与议嗣位事宜。哀帝无子,只好令哀帝弟奕,入承大统,当由太后褚氏下令道:

帝遂不救厥疾,艰祸仍臻,遗绪泯然,哀恸切心。琅琊王奕,明德茂亲,属当储嗣,宜奉祖宗,纂承大统,俾速正大礼以宁人神,特此令知。

昱奉令出宫,颁示百官,当即迎奕入殿,缵承帝祚,颁诏大赦,奉葬哀帝于安平陵。哀帝崩时才二十五岁,在位只阅四年。晋廷丧君立君,方忙碌的了不得,那燕兵竟乘隙进攻洛阳,遂使壮士丧躯,园陵再陷,河洛一带,复为强虏所有了。言之慨然。

燕太宰慕容恪,探知洛阳兵寡,遂与吴王垂,率兵数万,共攻洛阳。恪语诸将道:“卿等尝患我不肯力攻,今洛阳城虽高大,守卒孤单,容易攻下,此番可努力进取,不必疑畏。倘或顿兵日久,敌得外援,恐反不能成功了。”缓攻广固,急攻洛阳,慕容恪却是知兵。诸将得了恪令,个个是摩拳擦掌,踊跃直前。一到洛阳城下,便四面猛扑,奋勇争登。城中只有五百兵士,怎能挡得住数万雄师?守将沈劲,见危授命,明知城孤兵寡,当不可支,但一息尚存,不容少懈,因此登陴守御,力拒燕军。起初是备有矢石,掷射如注,就使燕军志在拔帜,前仆后继,究竟是血肉身躯,不能与矢石争胜,所以攻了数日,那一座孤危万状的围城,兀自保持得住。后来矢尽石空,守城无具,尚仗着一腔热血,赤手空拳,与敌鏖斗,待至粮食已尽,兵士饥疲,五百人丧亡一大半,眼见得势穷力尽,不能再持。燕兵并力登城,城上不过一二百人,如何拦阻?遂遭陷没。劲尚引着残卒,拚死巷斗,毕竟双拳不敌四手,被燕兵左右攒集,把他活捉了去,牵往见恪。恪劝劲降燕,劲神色自若,连说不降。恪暗暗称奇,欲加宽宥。中军将军慕容度道:“劲虽奇士,看他志趣,终不肯为我用,今若加宥,必为后患。”恪乃将劲杀死,令左中郎将慕容筑为洛州刺史,镇守金墉,留卫洛阳;自与吴王垂略定河南,直至崤渑,关中大震。秦王坚亲率将士,出屯陕城,备御燕军。恪见秦有备,方收兵还邺,惟使垂为征南大将军,领荆州牧,都督荆扬洛徐兖豫雍益凉秦十州军事,配兵一万,驻守鲁阳。晋廷始终不发一兵,往复河洛,但追赠沈劲为东阳太守,聊旌忠节罢了。劲若有知,尚留余恨。

是年七月,帝奕立妃庾氏为皇后,后为前荆江都督庾冰女,亲上加亲,当然乾坤合德,中外胪欢。只是帝奕后来被废,殁无尊谥,历史上但称帝奕,小子不得不沿例相呼。特别提明。庾氏得列正宫,好象是预知废立,不愿久存。才阅十月,便安然归天,予谥曰孝,当即奉葬。进会稽王昱为丞相,录尚书事,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履剑上殿。是年,改元太和,算是帝奕嗣位的第一年。益州刺史周抚病殁,诏令抚子楚继任。抚镇益州三十余年,甚有威惠,远近詟服。梁州刺史司马勋,久思据蜀,只因抚有威名,惮不敢发,及抚死楚继,遂举兵造反,自称成都王,攻入剑阁,围住成都。周楚遣使至下流告急,桓温遣江夏相朱序往援,会同楚兵,内外夹攻,得将司马勋击毙,蜀地复平。序收兵东归。

惟燕兵复屡寇晋境,燕抚军将军慕容厉寇兖州,连陷鲁高平数郡。晋南阳督护赵亿,举宛城降燕。燕令南中郎将赵盘戍宛。越年初夏,燕镇南将军慕容尘,又寇晋竟陵,亏得晋太守罗崇,应变有方,出兵击退燕军,又与荆州刺史桓豁,合兵攻宛,走赵亿,逐赵盘,夺还宛城,崇还戍竟陵。豁追赵盘至雉城,复杀败盘兵,且将盘活擒归来,燕人始稍稍夺气,敛兵自固。并且燕室长城慕容恪,得病垂危,不能视事,所以境外军务,暂从搁置,不复进兵。

恪尝虑燕主庸弱,太傅评又好猜忌,将来军国重任,无人承乏,因此时在记心。适乐安王臧前来探疾,恪即握手与语道:“今南有遗晋,西有强秦,二寇都想伺机进取,只因我未有隙,不敢来侵。从来国家废兴,全靠将相,大司马总统六军,更宜量能授职,若果推才任忠,和衷协恭,就使混一四海,亦非难事,怕甚么秦晋二寇呢?我本庸才,猥受先帝顾托,每欲扫平关陇,荡一瓯吴,续成先帝遗志,乃忽罹重疾,势且不起,岂非天命?我死后以亲疏论,大司马一职,若非授汝,应该轮着中山王冲。汝两人未始无才,但少不更事,难免疏忽。惟吴王垂天资英敏,才略过人,汝等能交相推让,使握军权,自足安内攘外,幸勿贪利徇私,不顾国计哩。”臧唯唯而出。已而慕容评至,恪又申述大意,及病至弥留,由燕主暐亲往省视,恪复将垂面荐,再三叮咛,未几即殁,追谥曰桓。临死荐贤,不得谓其非忠。

暐偏不从恪言,竟令中山王冲为大司马。冲为暐弟,才不及垂。暐总道是懿亲可恃,所以舍垂任冲,但进垂为车骑大将军。会秦将苻庾举陕降燕,请兵接应,暐欲发兵救庾,因图关右。太傅评素无经略,谓不宜远出劳师。魏尹范阳王慕容德,表请乘机出兵,又为评所阻。时太尉阳骛,又相继谢世,继任的乃是司空皇甫真。真与垂统主张西略,并得苻庾来笺,极力怂恿,当由垂私下语真道:“今我所患,莫若苻坚王猛。主上年少,未能留心政事,太傅才识,远不及苻坚王猛,现在秦方有衅,可取不取,恐正如苻庾来笺,将有甬东后悔哩。”《春秋左传》越灭吴,置吴王于甬东,苻庾笺中,曾引此为喻。真答道:“我亦与殿下同意,但言不见用,奈何奈何!”说着,与垂相对欷殻В犹槎稹

旋闻陕城失守,苻庾被杀,还有庾党苻双苻柳苻武等,俱由秦王猛等讨平,一场好机会,坐致失去,垂与真更太息不已,徒恨蹉跎,俄而警报大至,晋兵大举西犯,前锋攻陷湖陆,宁东将军慕容忠,已经败没了,垂即自请出拒。燕主暐尚未肯任垂,但饬下邳王慕容厉为征讨大都督,给兵二万,使他前往。厉受命即行,究竟晋兵由何人率领,原来是晋大司马桓温。先是燕主慕容俊病殁,晋廷将相,统说是中原可图,独温谓慕容恪尚存,未可轻视。及闻恪死耗,温乃疏请伐燕,拟即大举。适平北将军徐兖二州刺史郗愔,因病辞职,朝旨授温兼代愔任,准令出师。温遂率弟南中郎将桓冲,及西中郎将袁真等,引兵五万,大举西进。参军郗超,谓漕运未便,不如缓行。温不肯依议,遣建威将军檀玄为先锋,进攻湖陆,一鼓即下,擒住守将慕容忠。温闻捷甚喜,即率大军进次金乡。

时为太和四年六月,天气亢旱,水道不通。温使冠军将军毛虎生,凿通钜野三百里,引汶水会入清水,乃从清水挽舟入河,舳舻达数百里。郗超又入谏道:“清水入河,仍难通运,若寇坚持不战,运道必绝,再思因寇为资,复无所得,岂非危道?计不若率众趋邺,彼惮公威,或即望风奔溃,北归辽碣,我即唾手可得邺城,若彼能出战,便与交锋,一战可决,倘恐胜负难必,务欲持重,何如顿兵河济,控引漕运?待粮储充足,来夏乃进,舍此两策,徒连兵北上,进不速决,退更为难。寇得迁延岁月,设法困我,渐及秋冬,水更滞涸,北方早寒,三军未带裘褐,必叹无衣,不但无食可忧哩。”温仍然不从。超为温所信任,何此时两不见从?岂胜败果有数么?已而慕容厉领兵来战,温与厉对垒黄墟,麾兵猛斗,大败厉众,厉匹马奔还。燕高平太守徐翻,望风降晋。温复分遣前锋将邓遐朱序,往攻林渚,击败燕将傅颜,温节节进兵。适燕乐安王臧,奉燕王命,再统各军堵截晋师,被温迎头痛击,又大败亏输,逃之夭夭了。晋军随温进驻武阳,燕故兖州刺史孙元,挈领族党,起应温军,温直至枋头。

是时,燕主暐及太傅评,连接败报,吓得魂魄飞扬,一面遣散骑常侍李凤,向秦求救,一面召集大臣,谋奔和龙。吴王垂奋然道:“臣愿统兵击敌,如再不胜,走亦未迟。”暐乃命垂为南讨大都督,使与征南将军范阳王德等,调集步骑五万,出御晋军。垂请令司空左长史申胤,黄门侍郎封孚,尚书郎悉罗腾,皆为参军。暐当然允准,惟尚恐垂难却敌,再遣散骑侍郎乐嵩,驰赴关中,催促援兵,情愿将虎牢西境,作为赠品。秦王坚与群臣集议东堂,群臣俱进言道:“从前桓温侵我,屯兵灞上,燕未尝发兵相援,今温自攻燕,与我无涉,我何必往救。且燕从未向我称藩,我更不宜往救呢。”温至灞上,见五十五回。大众异口同声,并作一词,只王猛在旁默坐,不发片言。胸有成竹。秦王坚退入后庭,召猛入问。猛答说道:“燕虽强大,慕容评实非温敌,若温举山东,进屯洛邑,收幽冀兵士,得并豫食粟,观兵崤渑,恐陛下大事去了。今不若与燕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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