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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代通俗演义-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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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闲文,没甚注意,并即纪瑞改元,称元光七年为元朔元年。

是年秋月,匈奴又来犯边,杀毙辽西太守,掠去吏民二千余人,武帝方遣韩安国为材官将军,出戍渔阳。部卒不过数千,竟被胡兵围住,安国出战败绩,回营拒守,险些儿覆没全巢,还亏燕兵来援,方得突围东走,移驻右北平。武帝遣使诘责,安国且惭且惧,呕血而亡。讣闻都中。免不得择人接任,武帝想了多时,不如再起李广,使他防边。乃颁诏出去,授广为右北平太守。

广自赎罪还家,与故颍阴侯灌婴孙灌强,屏居蓝田南山中,射猎自娱。尝带一骑兵出饮,深夜方归,路过亭下,正值霸陵县尉巡夜前来,厉声喝止。广未及答言,从骑已代为报名,说是故李将军。县尉时亦酒醉,悍然说道:“就是现任将军,也不宜犯夜,何况是故将军呢?”广不能与校,只好忍气吞声,留宿亭下,待至黎明,方得回家。未几即奉到朝命,授职赴任,奏调霸陵尉同行。霸陵尉无从推辞,过谒李广,立被广喝令斩首,广虽数奇,亦非大器。然后上书请罪,武帝方倚重广才,反加慰勉,因此广格外感奋,戒备极严。匈奴不敢进犯,且赠他一个美号,叫做飞将军。

右北平向多虎患,广日日巡逻,一面了敌,一面逐虎,靠着那百步穿杨的绝技,射毙好几个大虫。一日,复巡至山麓,遥望丛草中间,似有一虎蹲着,急忙张弓搭箭,射将过去。他本箭不虚发,当然射着。从骑见他射中虎身,便即过去牵取,谁知走近草丛,仔细一瞧,并不是虎,却是一块大石!最奇怪的是箭透石中,约有数寸,上面露出箭羽,却用手拔它不起。大众互相诧异,返报李广。广亲自往观,亦暗暗称奇,再回至原处注射,箭到石上,全然不受,反将箭镞折断。这大石本甚坚固,箭锋原难穿入,独李广开手一箭,得把石头射穿,后来连射数箭,俱不能入,不但大众瞧着,惊疑不置,就是李广亦莫名其妙,只好拍马自回。但经此一箭,越觉扬名,都说他箭能入石,确具神力,还有何人再敢当锋?所以广在任五年,烽燧无惊,后至郎中令石建病殁,广乃奉召入京,代任郎中令,事见后文。

惟右北平一带,匈奴原未敢相侵,此外边境袤延,守将虽多,没有似李广的声望,匈奴既与汉朝失和,怎肯敛兵不动,所以时出时入,飘忽无常。武帝再令车骑将军卫青,率三万骑出雁门,又使将军李息出代郡。青与匈奴兵交战一场,复斩首虏数千人,得胜而回。青连获胜仗,主眷日隆,凡有谋议,当即照行,独推荐齐人主父偃,终不见用。偃久羁京师,资用乏绝,借贷无门,不得已乞灵文字,草成数千言,诣阙呈入。书中共陈九事,八事为律令,一事谏伐匈奴。大略说是:

臣闻怒为逆德,兵为凶器,争为末节,盖务战胜,穷武事者,未有不悔者也。昔秦皇帝并吞六国,务胜不休,尝欲北攻匈奴,不从李斯之谏,卒使蒙恬将兵攻胡,辟地千里,发天下丁男,以守北河,暴兵露师,十有余年,死者不可胜数。又使天下飞刍挽粟,起自负海,转输北河,率三十钟而至一石,男子疾耕,不足于粮饷,女子纺绩,不足于帷幕,百姓靡敝,孤寡老弱,不能相养,天下乃始叛秦也。及高皇帝平定天下,略地于边,闻匈奴聚于代谷之外,而欲击之。御史成进,进谏不听,遂北至代谷,果有平城之围。高帝悔之,乃使刘敬往结和亲,然后天下无兵戈之事。夫匈奴难得而制,非一世也,行盗侵驱,所以为业也,天性固然,上及虞夏商周,固弗程督,禽兽畜之,不比为人。若不上观虞夏殷周之统,而下循近世之失,此臣之所以大恐,百姓之所疾苦也。且夫兵久则变生,事苦则虑易,使边境之民,靡敝愁苦,将吏相疑而外市,故尉佗章邯,得成其私,而秦政不行,权分二子,此得失之效也。故周书曰:安危在出令,存亡在所用。愿陛下熟计之而加察焉!

这封书呈将进去,竟蒙武帝鉴赏,即日召见,面询数语,也觉应对称旨,遂拜偃为郎中。故丞相史严安,与偃同为临淄人,见偃得邀主知,也照样上书,无非是举秦为戒,还有无终人徐乐,也来凑兴,说了一番土崩瓦解的危言,拜本上呈,具由武帝召入,当面奖谕道:“公等前在何处?为何至今才来上书?朕却相见恨晚了!”遂并授官郎中,主父偃素擅辩才,前时尝游说诸侯,不得一遇,至此时来运凑,因言见幸,乐得多说几语,连陈数书。好在武帝并不厌烦,屡次采用,且屡次超迁。俄而使为谒者,俄而使为中郎,又俄而使为中大夫,为期不满一载,官阶竟得四迁,真是步步青云,联梯直上。严安徐乐,并皆瞠乎落后,让着先鞭。偃越觉兴高彩烈,遇事敢言。适梁王刘襄,刘买子。与城阳王刘延,刘章孙。先后上书,愿将属邑封弟,偃即乘机献议道:

古者诸侯,地不过百里,强弱之形易制,今诸侯或连城数十,地方千里,缓则骄奢,易为淫佚,急则恃强合纵,以逆京师,若依法割削,则逆节萌起,前日鼌错是也。今诸侯子弟或十数。而嫡嗣代立,余虽骨肉,无尺地之封,则仁孝之道不宣。愿陛下令诸侯推恩,分封子弟,以地侯之,彼人人喜得所愿,靡不感德。实则国土既分,无尾大不掉之弊,安上全下,无逾于此。愿陛下采择施行!

武帝依议,先将梁王城阳王奏牍,一律批准,并令诸侯得分国邑,封子弟为列侯,因此远近藩封,削弱易制,比不得从前骄横了。贾长沙早有此议,偃不过拾人牙慧,并非奇谋,然尚有淮南之叛。元朔二年春月,匈奴又发兵侵边,突入上谷渔阳,武帝复遣卫青李息两将军,统兵出讨,由云中直抵陇西,屡败胡兵,击退白羊楼烦二王,阵斩敌首数千,截获牛羊百余万,尽得河套南地。捷书到达长安,武帝大悦,即派使犒劳两军。嗣由使臣返报,归功卫青。无非趋奉卫皇后。因下诏封青为长平侯,连青属下部将,亦邀特赏。校尉苏建,得封平陵侯,张次公得封岸头侯。

主父偃复入朝献策,说是河南地土肥饶,外阻大河,秦时蒙恬尝就地筑城,控制匈奴,今可修复故塞,特设郡县,内省转输,外拓边陲,实是灭胡的根本云云。但知迎合主心,不管前后矛盾。武帝见说,更命公卿会议,大众多有异言。御史大夫公孙弘,且极力驳说道:“秦时尝发三十万众筑城北河,终归无成,今奈何复蹈故辙呢?”武帝不以为然,竟从偃策,特派苏建,调集丁夫,筑城缮塞,因河为固,特置朔方五原两郡,徙民十万口居住。自经此次兴筑,费用不可胜计,累得府库日竭,把文景两朝的蓄积,搬发一空了。

主父偃又请将各地豪民,徙居茂陵。茂陵系武帝万年吉地,在长安东北,新置园邑,地广人稀,所以偃拟移民居住,谓可内实京师,外销奸猾等语。武帝亦惟言是听,诏令郡国调查富豪,徙至茂陵,不得违延。也是秦朝敝法。郡国自然遵行,陆续派吏驱遣,越是有财有势,越要他赶早启程。时有河内轵人郭解,素有侠名,乃是鸣雌侯许负外孙,短小精悍,动辄杀人。不过他生性慷慨,遇有乡里不平事件,往往代为调停,任劳任怨,甚至自己的身家性命,亦可不顾。因此关东一带,说起郭解二字,无不知名,称为大侠。此次亦名列徙中。解不欲迁居,特托人转恳将军卫青,代为求免。青因入白武帝,但言解系贫民,无力迁徙。偏武帝摇首不答,待至青退出殿门,却笑顾左右道:“郭解是一个布衣,乃能使将军说情,这还好算得贫穷么?”青不得所求,只好回复郭解,解未便违诏,没奈何整顿行装,挈眷登程。临行时候,亲友争来饯送,赆仪多至千余万缗,解悉数收受,谢别入关。关中人相率欢迎,无论知与不知,竞与交结,因此解名益盛。会有轵人杨季主子,充当县掾,押解至京,见他拥资甚厚,未免垂涎,遂向解一再需索。解却也慨与,偏解兄子代为不平,竟把杨掾刺死,取去首级。事为杨季主所闻,立命人入京控诉,谁知来人又被刺死,首亦不见。都下出了两件无头命案,当然哄动一时,到了官吏勘验尸身,察得来人身上,尚有诉冤告状,指明凶手郭解,于是案捕首犯,大索茂陵。解闻只潜遁,东出临晋关。关吏籍少翁,未识解面,颇慕解名,一经盘诘,解竟直认不讳。少翁越为感动,竟将他私放出关,嗣经侦吏到了关下,查问少翁,少翁恐连坐得罪,不如舍身全解,乃即自杀。解竟得安匿太原。越年遇赦,回视家属,偏被地方官闻知,把他拿住,再向轵县调查旧事。解虽犯案累累,却都在大赦以前,不能追咎。且全邑士绅,多半为解延誉,只有一儒生对众宣言,斥解种种不法,不意为解客所闻,待他回家时候,截住途中,把他杀死,截舌遁去。为此一案,又复提解讯质。解全未预闻,似应免罪,独公孙弘主张罪解,且说他私结党羽,睚眦杀人,大逆不道,例当族诛。武帝竟依弘言,便命把郭解全家处斩,解非不可诛,但屠及全家,毋乃太酷。还是郭解朋友,替他设法,救出解子孙一二人,方得不绝解后。东汉时有循吏郭伋,就是郭解的玄孙,这些后话不提。

且说燕王刘泽孙定国,承袭封爵,日夕肆淫,父死未几,便与庶母通奸,私生一男。又把弟妇硬行占住,作为己妾。后来越加淫纵,连自己三个女儿,也逼之侍寝,轮流交欢。禽兽不如。肥如令郢人,上书切谏,反触彼怒,意欲将郢人论罪。郢人乃拟入都告发,偏被定国先期劾捕,杀死灭口。定国妹为田汀蛉耍录亍L锿‘得宠,定国亦依势横行,直至元朔二年,汀言缢溃诵值埽艘桡谒咴⑼兄鞲纲却昀怼Y惹霸窝啵坏眉茫潦撬旖韫盟剑远ü型菔蓿荒懿恢铩N涞鬯煜纶退馈6ü陨保ぁ6üΩ檬苤铮胭任抻取

朝臣等见偃势盛,一言能诛死燕主,夷灭燕国,只恐自己被他寻隙,构成罪名,所以格外奉承,随时馈遗财物,冀免祸殃。偃毫不客气,老实收受。有一知友,从旁诫偃,说偃未免太横,偃答说道:“我自束发游学,屈指已四十余年,从前所如不合,甚至父母弃我,兄弟嫉我,宾朋疏我,我实在受苦得够了。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就五鼎烹,亦属何妨!古人有言,日暮途远,故倒行逆施,语本伍子胥。我亦颇作此想呢!”

既而齐王次昌,与偃有嫌,又由偃讦发隐情。武帝便令偃为齐相,监束齐王。偃原籍临淄,得了这个美差,即日东行,也似衣锦还乡一般。那知福为祸倚,乐极悲生,为了这番相齐,竟把身家性命,一古脑儿灭得精光。小子有诗叹道:

谦能受益满招灾,得志骄盈兆祸胎,

此日荣归犹衣锦,他时暴骨竟成堆。

欲知主父偃如何族灭,待至下回叙明。

李广射石一事,古今传为奇闻,吾以为未兄奇也。石性本坚,非箭镞所能贯入,夫人而知之矣,然有时而泐,非必无罅隙之留,广之一箭贯石,乃适中其隙耳。且广曾视石为虎,倾全力以射之,而又适抵其隙,则石之射穿,固其宜也,何足怪乎!夫将在谋不在勇,广有勇寡谋,故屡战无功,动辄得咎,后人惜其数奇,亦非确论。彼主父偃所如不合,挟策干进,一纸书即邀主眷,立授官阶,前何其难,后何其易,甚至一岁四迁,无言不用,当时之得君如偃者,能有几人?然有无妄之福,必有无妄之灾,此古君子所以居安思危也。偃不知此,反欲倒行逆施,不死何为?乃知得不必喜,失不必忧,何数奇之足惜云!

第六十七回 失俭德故人烛隐 庆凯旋大将承恩

却说齐王次昌,乃故孝王将闾孙,将闾见前文。元光五年,继立为王,却是一个翩翩少年,习成淫佚。母纪氏替他择偶,特将弟女配与为婚,次昌素性好色,见纪女姿貌平常,当然白眼相看,名为夫妇,实同仇敌,纪女不得夫欢,便向姑母前泣诉,姑母就是齐王母,也算一个王太后,国内统以纪太后相称。这纪太后顾恋侄女,便想替她设法,特令女纪翁主入居宫中,劝戒次昌,代为调停,一面隐加监束,不准后宫姬妾,媚事次昌。纪翁主已经适人,年比次昌长大,本是次昌母姊,不过为纪太后所生,因称为纪翁主。汉称王女为翁主,说见前文。纪翁主的容貌性情,也与次昌相似。次昌被她管束,不能私近姬妾,索性与乃姊调情,演那齐襄公鲁文姜故事,只瞒过了一位老母。齐襄与文姜私通,见《春秋·;左传》。纪女仍然冷落宫中。

是时复有一个齐人徐甲,犯了阉刑,充作太监,在都备役,得入长乐宫当差。长乐宫系帝母王太后所居,见他口齿敏慧,常令侍侧,甲因揣摩求合,冀博欢心。王太后有女修成君,为前夫所生,自经武帝迎入,视同骨肉,相爱有年。见五十九回。修成君有女名娥,尚未许字,王太后欲将她配一国王,安享富贵。甲离齐已久,不但未闻齐王奸姊,并至齐王纳后,尚且茫然,因此禀白太后,愿为修成君女作伐,赴齐说亲。王太后自然乐允,便令甲即日东行。主父偃也有一女,欲嫁齐王,闻甲奉命赴齐,亟托他乘便说合,就使为齐王妾媵,也所甘心。好好一个卿大夫女儿,何必定与人作妾?甲应诺而去,及抵齐都,见了齐王次昌,便将大意告知,齐王听说,却甚愿意。纪女原可撇去,如何对得住阿姊!偏被纪太后得知,勃然大怒道:“王已娶后,后宫也早备齐,难道徐甲尚还未悉么?况甲系贱人,充当一个太监,不思自尽职务,反欲乱我王家,真是多事!主父偃又怀何意,也想将女儿入充后宫?”说至此,即顾令左右道:“快与我回复徐甲,叫他速还长安,不得在此多言!”左右奉命,立去报甲,甲乘兴而来,怎堪扫兴而返?当下探听齐事,始知齐王与姊相奸。自思有词可援,乃即西归,复白王太后道:“齐王愿配修成君女,惟有一事阻碍,与燕王相似,臣未敢与他订婚。”这数语,未免捏造,欲挑动太后怒意,加罪齐王,太后却不愿生事,随口接说道:“既已如此,可不必再提了!”

甲怅然趋出,转报主父偃。偃最喜捕风捉影,侮弄他人。况齐王不肯纳女,毫无情面,乐得乘此奏闻,给他一番辣手,计画已定,遂入朝面奏道:“齐都临淄,户口十万,市租千金,比长安还要富庶,此惟陛下亲弟爱子,方可使王。今齐王本是疏属,近又与姊犯奸,理应遣使究治,明正典刑。”武帝乃使偃为齐相,但嘱他善为匡正,毋得过急。偃阳奉阴违,一到齐国,便要查究齐王阴事。一班兄弟朋友,闻偃荣归故乡,都来迎谒。偃应接不暇,未免增恨。且因从前贫贱,受他奚落,此时正好报复前嫌,索性一并召入,取出五百金,按人分给,正色与语道:“诸位原是我兄弟朋友,可记得从前待我情形否?我今为齐相,不劳诸位费心,诸位可取金自去,此后不必再入我门!”语虽近是,终嫌器小。众人听了,很觉愧悔,不得已取金散去。

偃乐得清净,遂召集王宫侍臣,鞫问齐王奸情。侍臣不敢隐讳,只好实供。偃即将侍臣拘住,扬言将奏闻武帝,意欲齐王向他乞怜,好把一国大权,让归掌握。那知齐王次昌,年轻胆小,一遭恐吓,便去寻死。偃计不能遂,反致惹祸,也觉悔不可追,没奈何据实奏报。武帝得书,已恨偃不遵前命,逼死齐王,再加赵王彭祖,上书劾偃,说他私受外赂,计封诸侯子弟,惹得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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