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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代通俗演义-第7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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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黄河屡决,延及济南、河间,大为民害。脱脱复集群臣会议。大众议论纷纷,莫衷一是,独工部郎中贾鲁,方授职都水监,探察河道,留意要害。至是便议称塞北疏南,使复故道,方可无虞。看官!这贾鲁所说的黄河故道,究在何处?小子欲详叙巅末,很觉烦杂,只好胪举大略,俾人人一览了然,方不至辞烦义晦,取厌诸君呢。原来黄河发源昆仑山。曲折东流,入中国甘肃境,道出长城,由北趋东,由东折南,成一大曲,名为河套,自是南下,行壶口、龙门两山谷中,为山西、陕西两省的界线,复东折入潼关,经砥柱山麓,直入河南省,始由高地陡落平原,地势散漫,迁流无定。从古时大禹治河以后,河不为患,约八百年,殷代已屡有河患,嗣后屡次横决,忽北忽南,总计自殷、周起,至元朝顺帝年间,河流变迁,不可胜纪,惟大变迁共有五六次。大禹治水,就大陆以北,分为九河,合于天津入海。大陆即今直隶省西北的宁晋泊。至周定王五年河徙,由运河达天津入海。新莽始建国三年又徙,由徒骇达利津入海,宋仁宗庆历八年又徙,又由今运河达天津入海。金章宗明昌五年又徙,分为南北两派,北派合济水入海,南派合淮水入海。元世祖至元二十五年又徙,两派河流,总合淮水入海,就是今江苏省内的淤黄河。以上所述今字,俱就著本书时立说,盖至清季咸丰五年,河道又徙入山东,合大清河入海,咸丰以前之河流出海,实在江苏省东北旧淮安府境内,至今陈迹犹留,称为淤黄河。世祖后,河又屡决,累岁筑防,终乏成效。顺帝至元元年,河决开封,至正四年,河决曹州,未几又决汴梁,五年又决济阴,乃立山东、河南等处行都水监,一意治河。贾鲁所说的塞北疏南,使复故道,就是要河流仍合淮水,照前出海的意思。元元本本,殚见恰闻。但欲依议而行,必须大兴工役,方可成事。脱脱令贾鲁估算,需用兵民二十万人,倒也未免吃惊。遂遣工部尚书成遵,与大司农秃鲁,先行视河,核实以闻。成遵等自京出发,南下山东,西入河南,沿途履勘,悉心规画,所有地势的高下,与水量的浅深,统已测量明白,绘就略图,附加臆说,于是相偕还都,径入相府,来见脱脱。脱脱立即延入,问明河道情形。成遵开口,便说河流故道,断不可复,贾鲁计议,断不可行。脱脱问是何故?成遵即将图说呈上,由脱脱阅了一周,置诸案上,大约是莫明其妙。淡淡的答道:“汝等沿途辛苦,且休息一天,明日至中书省中核议便了。”两人辞去,翌晨,即赴省署中候着,不一时,脱脱到来,贾鲁亦随入,余如台省两院各官,亦先后会集。当下开议,成遵与贾鲁两人,意见互歧,彼此各主一说,免不得争论起来。各官吏等未曾亲历,兼以平日在都,也不暇留意河防,只好眼睁睁的看他辩论。一班行尸走肉的人物,乐得揶揄数语。自辰至午,两人争议未决,方由各官劝解,散坐就膳。膳毕,复行核议,仍是双方扞格。脱脱乃语成遵道:“贾友恒的计画,实为一劳永逸起见,公何固执若是?”成遵道:“河流故道,可复不可复,尚不暇辩;据国计民生上立论,府库日虚,司农仰屋,若再兴大工,尤恐支绌!是顾及国计。且如山东一带,连岁歉收,百姓困苦已极,倘调集二十万众,骚扰民间,是顾及民生。将来祸变纷乘,比河患还怕加重哩!”脱脱变色道:“汝谓百姓将反么?”成遵道:“恐防难免!”半语不让,恰也倔强。各官见成遵执性,竟与丞相斗起嘴来,未免不雅,遂将成遵劝开,令他归去。秃鲁何在,如何噤不一言。脱脱余怒未息,复语众官道:“主上视民如伤,做大臣的应为主分忧。明知河流湍急,最不易治,但或迁延过去,他时为祸尤大;譬如人有疾病,迁延不治,终致毙命。黄河为中国大病,我欲将它治愈,偏有人硬来拦阻,奈何!”众官闻言,齐声答道:“傅相首秉国钧,这事但凭钧裁,何庸他顾!”脱脱又道:“好在今日得了贾友恒,使他治河,必能奏功。”原来友恒系贾鲁别字,脱脱契重贾鲁,所以称字不称名。补笔不漏。众官又齐声赞成。乐得逢迎。贾鲁独上前固辞。脱脱道:“此事非汝不办,明日入奏便了。”言已,命驾而去,众官陆续散归。

次日入朝,成遵亦到,有几个参政大员,与遵为友,密语遵道:“丞相已决计修河,且已有人负责,公此后幸毋多言。”成遵道:“腕可断,议不可易!”硬汉子。既而随班入朝。及顺帝升殿,脱脱即奏言贾鲁才可大用,令他治河,必能胜任。顺帝大悦,便宣召贾鲁。鲁奏对称旨,当命他退朝候敕。成遵不便出奏,只好一同退班。越宿有诏颁发,罢成遵官,出为河间盐运使,特授贾鲁为工部尚书,充总治河防使,进秩二品,赏给银章,发大河南北兵民十七万,令归节制,便宜兴缮。原来脱脱退朝后,又将贾鲁计画,详奏一本,并有成遵恇怯无能,大非鲁比等语,所以有此诏旨。

成遵奉诏,交卸原职,出都就任,自不消说。惟贾鲁受职治河,倒也竭诚行事,不敢少懈,当日出都就道,到了山东,一面征集工役,一面巡视堤防,某处派万人缮修,某处派万人增筑,统是主张障塞,不使泛溢。是塞北河。自山东驰入河南,由黄陵冈起,南达白茅,直抵黄固、哈只等口,见有淤塞地方,浚之使通,遇有曲折地方,导之使直,随地派工,锹锸兼施。又自黄陵冈西至杨青村,在北加防,在南施凿,通计修治地段,共二百八十里有奇。这位敏达干练的贾尚书,整日里往来跋涉,仆仆道旁,入夜又估工考绩,阅簿稽财,真是耐劳任怨,不惮勤劳;元廷虽派了中书右丞玉枢虎儿吐华,与知枢密院事黑厮,率兵弹压,作为贾尚书帮手,怎奈若辈只袖手旁观,不能为力,所以一切兴缮,全要贾尚书主持。归功贾鲁,亦是平允之论。至正十一年四月兴工,七月疏凿告竣,八月决水故河,九月舟楫通行。十一月诸埽堤亦成,河复故道,南汇淮水,东流入海。贾鲁以河平入告,顺帝欢慰异常,即遣使报祭河伯,并召鲁还都。鲁至京入朝,由顺帝温言慰谕,面授鲁为集贤大学士。并因脱脱荐贤有功,赐号答剌罕,令他世袭。他如从鲁治河各官,俱特旨迁赉。复敕翰林学士承旨欧阳玄,制河平碑,旌扬脱脱丞相,及贾尚书鲁功绩。真是一夫创议,万夫胪欢。

脱脱方私下告慰,不意河流方顺,兵变迭兴,有元一百数十年江山,一百数十年,指自太祖开国而言。竟从此土崩瓦解,化作乌有子虚。说也奇怪,那元代灭亡的应兆,偏似从贾鲁治河,开衅起来。语有分寸。先是至正十年,河南北已有童谣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当时有人闻着,大都不解所谓,及贾鲁治河,督工开凿黄陵冈,果从地下掘起一个石人,眼睛只有一只,作启视状,役夫相率惊讶,报知贾鲁,鲁出瞧石人,也觉暗暗称奇。只面上恰毫不动容,命役夫用锄击碎,搬开了案。嗣后功成返京,全未提及,偏偏汝、颍乱起,应着童谣。小子欲历叙乱事。因头绪纷烦,只好编列一表,说明如左:

(一)颍州人刘福通奉韩山童子林儿为主,倡乱颍州。

韩山童系栾城人,其祖父以白莲会烧香惑众,谪徙永平,传至山童,诡言天下大乱,弥勒佛出世,河南及江淮间愚民,信为真言。颍州人刘福通,与其党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王显忠、韩咬儿等,复诡称山童系宋徽宗后裔,当为中国主,乃集众设誓,起乱京畿,地方官即饬兵搜捕,擒住山童,福通挈山童妻杨氏,及其子林儿,遁入河南,号召党羽,至数万人,均以红巾为号,称为红巾贼,横行河南。

(二)萧县人李二,倡乱徐州。

李二亦一无赖子,尝烧香聚众,联结党人赵均用、彭早住等,攻陷徐州,作为盘踞地。李二绰号芝麻李。

(三)罗田人徐寿辉,倡乱蕲水。

徐寿辉系一商人,素贩布。有僧彭莹玉,好言妖异,见寿辉以状貌魁奇,称为贵相,遂与党人邹普胜、倪文俊等奉寿辉为主,攻陷蕲水及黄州路,亦以红巾为号,时人也称为红军。

这三路寇乱,骚扰河南及江淮间,《元史》上称为汝、颍妖寇。有先时发难的方国珍,后时响应的郭子兴、张士诚,倒也鼎鼎名,小子也应把他来历,略述于下。

(一)台州人方国珍作乱,在至正八年十一月间。

方国珍素贩盐,浮海为业。时有蔡乱头为海盗,经有司缉捕,或告国珍亦尝通寇,国珍惧,遂航海为乱,劫掠漕运,执江、浙参政朵儿只班,胁使奏闻元廷,赦罪授官。

诏授国珍为定海尉,国珍嫌官卑禄微,不肯受命,寻进攻温州,猖獗日甚。

(二)定远人郭子兴作乱,在至正十二年二月间。

郭子兴少有侠气,喜与壮士结交,及见汝、颍兵起,亦与其党孙德崖等,举兵作乱,自称元帅,攻陷濠州。

(三)泰州人张士诚作乱,在至正十三年三月间。

张士诚与弟士德、士信等,皆以操舟运盐为业,富家多视为贱役,动加侮弄,弓手邱义,窘辱尤甚。士诚大怒,率壮士十八人,杀邱义及诸富家;遂招集盐丁,占据泰州。

嗣复陷高邮,戕知府李齐,自称诚王。

寇氛扰扰,战鼓鼕鼕,警报似雪片般飞达元廷,顺帝大惊,连忙调发兵马,分道出征。正是:

胜、广揭竿秦社覆,窦、杨起衅隋廷亡。

毕竟胜败如何,容俟下回再表。

…………………………

秦亡于渔阳之戍,唐亡于桂林之卒,元亡于开河之役,论者多归咎贾鲁及脱脱,其实未然!元之乱,由上下宴逸所致,并不系于河之开不开。且治河所以保民,贾鲁塞北疏南之议,亦非全无识见,惟当时山东一带,连岁饥馑,何弗以工代赈,为一举两得之计,而乃徒发兵役,多至十七万人,未苏民困,转耗民食,此不得为无咎,而治河之得失无与焉。石人开眼,童谣本属无稽,贾鲁凿河,适与童谣相应,安知非草泽之徒,隐为埋藏,借此以图煽惑耶?本回叙治河事,词不厌详,而下语多有分寸,至于群盗之起,仅列表以明之,盖前应化简为繁,后应删繁就简,作者之着意在此,阅者之醒目亦在此,毋视为寻常铺叙也!

第五十五回 失军心河上弃师 逐盗魁徐州告捷

却说顺帝迭闻警报,很是焦灼,忙与首相脱脱商议。脱脱道:“中州为全国腹心,今红巾贼起,适在中州,中州即河南。实是腹心大患。臣拟先发大兵,剿红巾贼,肃清腹地,然后依次进兵,讨平余寇。”顺帝道:“各处亦统来告急,奈何!”脱脱道:“各地非无守将,请陛下分道颁诏,令他就近赴援,剿抚兼施,一俟中州平定,余寇自然瓦解。这是目前最要的计策。”顺帝道:“何人可遣?”脱脱道:“臣受恩深重,督师平寇,报答皇恩。”顺帝道:“卿系朕股肱耳目,不可一日相离,朕闻卿弟亦有才名,何妨遣他讨贼。”脱脱道:“臣弟可去,但必须添一臂助。”顺帝道:“卫王宽彻哥何如?”脱脱道:“宸衷明鉴,谅必得人。”脱脱议先剿河南,计非不是,惟乃弟素不知兵,如何说是可去?

计议已定,便命御史大夫也先帖木儿知枢密院事,与卫王宽彻哥,率诸卫兵十余万,出讨河南妖寇,一面颁诏各路就近剿抚。也先帖木儿奉命,即日会同卫王,调兵出都。

他本是个矜才使气的人物,握着了这么大权,益发趾高气扬,目无全虏。反射下文。到了上蔡,城已为寇党韩咬儿所据,当即在城下扎营,安排攻具,夤夜围城。韩咬儿登陴守御,见元兵四面攒聚,好似蜂蚁一般,顿吃了一大惊,怎奈事已到此,无可如何,只得带领党羽,勉强守着。元兵围了好几日,尚是不能攻入,也先帖木儿大怒,严申军令,限日破城,逾限立斩。将士闻命,相率惊惶,幸上蔡城池卑狭,寇党不过数千人,城外又无余寇接应,但教合力进攻,不难得手;当下将士效命,互约进行,四面布着云梯,冒死登城。韩咬儿顾此失彼,顿被元兵杀入,劈开城门,招纳大兵,与韩咬儿巷战起来,两下厮杀多时,把寇党大半屠戮,剩了韩咬儿孤身,还有甚么伎俩,自然被元兵擒住。

也先帖木儿大喜,便遣使报捷,并将韩咬儿囚解至京。顺帝诛了韩咬儿,传旨奖赏,颁给钞币数千锭。也先帖木儿得此快事,越加骄倨,小小一个孤城,且围攻了多日,方得幸胜,如何便骄倨起来?不但虐待军士,就是同行的卫王,也看他与傀儡相似,不屑协议,所有一切军政,统是独断独行。卫王以下,无人敬服,不过因受了主命,一时不便解散,没奈何随他前进。

刘福通闻咬儿被擒,忙分派死党,严守所得要害,阻住元兵。也先帖木儿麾下,虽有十多万人,大都观望不前,任你也先帖木儿如何严厉,总是不肯出力,或且潜行逃避,因此也先帖木儿无威可逞,只好逗留中道,待贼自毙。

偏偏杀运方开,寇焰愈炽。刘福通猖獗如故,固不必说;他如芝麻李等,亦相率横行;最厉害的莫如徐寿辉。寿辉据蕲水后,居然自称皇帝,僭号天完国,改元治平;以邹普胜为太师,出兵江西,攻陷饶州、信州,另派部将丁普郎等,溯江而上,连陷汉阳、兴国、武昌等处,威顺王宽彻普化,及湖广平章政事和尚,弃城遁去。转陷淝阳,推官俞述祖被擒,怒骂寿辉,被他磔死。复陷安陆府,知府丑驴阵亡。寿辉又派别将欧祥等寇九江,沿江各兵,闻风宵遁。江州总管李黼,传檄兵民,募集丁壮,与寇众血战数仗,水陆获胜,嗣因附近城堡,多被陷落,寇众四集城下,昼夜环攻,平章秃坚不花,又缒城潜走,中外援绝,势难再守,李黼犹力捍数日,至寇入东门,尚挥剑斫数十人,与从子秉昭,一同殉难。不没忠臣。

江州既陷,袁州、瑞州等,接连失守,元廷连日闻警,免不得又开廷议。当由脱脱等议定各路进兵,责成统帅,以觇后效。其时授诏讨贼的官员,约有数处:

四川行省平章政事咬住,率兵徇荆襄。 江西行省左丞相亦怜真班,率兵守江东西关隘。 知枢密院事也先帖木儿,与陕西行省平章政事月鲁帖木儿,讨南阳、襄阳贼。

刑部尚书阿鲁,讨海宁贼。 江西右丞火尔赤,与参知政事朵,讨江西贼。 江西右丞兀忽失等,讨饶信等处贼。

分派既定,宫廷少安。嗣闻方国珍兄弟,忽降忽叛,浙东道宣慰使都元帅泰不华战殁,泰不华见第五十回。乃复饬江浙左丞左答纳失里往讨国珍。

原来国珍入海,攻掠沿海州郡,官军多不战自溃。元廷遣大司农达什帖木儿等,南下黄岩,招之使降,国珍居然受命,挈二弟登岸罗拜道旁。达什帖木儿喜甚,遽授以官,国珍兄弟,欢跃而去。独浙东宣慰使泰不华,料其狡诈,夜访达什帖木儿,拟命壮士袭杀国珍。达什帖木儿不从,且斥泰不华违诏喜功,计遂不行。及达什帖木儿还都,国珍果复率党羽,入海剽掠。泰不华遣义士王大用往谕,被国珍羁住,另遣戚党陈仲达报闻,如约愿降。泰不华乃率部下数十人,偕仲达乘舟,张受降旗,乘潮而前。舟触沙不能行,猛见国珍鼓掉前来,急呼仲达与伸前议,仲达目动气索,泰不华知有异谋,手刃仲达,即前搏国珍船,射死贼目五人。国珍船中尽藏伏兵,至是齐起,跃登泰不华舟,泰不华夺刀乱挥,复毙贼数人。贼攒槊竞刺,中泰不华颈,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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