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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脱危机者的调查书-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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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的右手用劲儿掐着,我却是半喜半羞呢。我仍然不介意地和老板继续交谈。一会儿,显然太疼了,我“唔”地叫了一声,想甩开森的手,但是,没有力气的十八岁的我,怎么也敌不过他。当我说到可以钻宇宙精神的空子采取自杀时,就已经无法继续说下去了,我疼得一个劲儿流汗,只好闭口不语了。我愤恨地望着森,可是,他的脸被化装的黄白胡须遮掩着,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我刚一停止饶舌,掐我手的虎钳立刻就松开了。然后,森的手就在我刚才被掐痛的地方无比温柔地抚慰着。这时我才明白,森的右手的动作,就是对我的讲话的批评。

“森转换后立刻采取袭击你的行动,无疑是具有宇宙性的意义的,因为那是冒着使转换的成果立刻化为泡影的危险的袭击呀!而且,森还可能受到你的警卫的攻击或杀戮,甚至逮捕。”

对于森来说,遭到逮捕是最可怕的事了。森也许能够得到警察的授意保持沉默,行使箴默权。但是,万一官方开始推断森的肉体年龄和生活经历并且调查他的身份,那么,越是查验得确切、越是进行得科学,也就越加不能证明森就是原来的那个森了!因为他是转换了的新人,在地球范围里是无法调查他的身份的。即使我申明我是父亲,为他担保,可是,官方怎么能相信十八岁的小伙子是壮年犯人的父亲呢?然而,对我来说,如果森被杀或被捕,和我彻底断了沟通,我们转换的使命又将如何呀?本来只有通过森才能听到使我们转换的宇宙精神的召唤呀。那样一来,我就成了宇宙范围里的一无所知的弃儿啦!刚刚转换了的十八岁的弃儿的我,究竟是什么人?我应该成为什么人?我将为了要求这个答案而彷徨在宇宙的边缘上啦。也许是当人类的一切危急命运都系于我们转换了的一对儿的身上的时候。

我这样就罢,内心涌起的深深的不安使我没词儿了。老板嘶、嘶、嘶地笑,油轮主仍然莫名其妙地打鼻响。秘书们早已停止了跟着人家哭泣,好像怜悯地笑我饶舌。可是,森的右手表现了多么温柔而又坦率地鼓励呀。它向我十八岁的肉体和精神传递了像那次梦中那样的哩、哩、哩的最动听的声音!因此,我重新有了自信,坚定了只有转换之下的我和森才是被选为人类救场跑垒员的关键人物的信心。在那些向我们笑着、或是打鼻响的所有的外人面前!我们有什么资格被选为救场跑垒员,根本不必自问。因为如果我们是比别人强的选手的话,就应该每次都成为正式选手参加挽救人类的竞赛呀。而且也不应该时至今日还对我们的能力丧失信心、犹豫不决了。因为我们已经被选为救场跑垒员、站在机会之垒上了。我和森必须一边接受宇宙精神的指导一边决定现在就起跑或是警戒片刻、在那里等待时机。并且,最后要靠自己的第六感来抉择,还要我们亲自去跑啊!哩、哩、哩、哩、哩、哩、哩、哩。

“我作为一名共同从事同一工作却又互不相识的合作伙伴之一,为你工作很长时间了!在这期间,我并没想过我所做的事与现实的阴谋有什么瓜葛。因为你不会使大家想到那些事。但是,我所从事的琐碎的事和别人的工作的积累相加,就带来具体的果实了!而且与那些合作者对人类社会所抱的希望是背道而驰的!……你就是这样利用我们不断地构成你的统治人的机构,而且你的做法很巧妙。譬如,你唆使学生革命党派研制核武器,给他们经费,因为即使,这事公开化,你也会说私人集团在造原子弹?”“可笑的左倾幼稚病!”如此一来,也就没人会认真对待了。而当原子弹真的制造出来时,人人愕然失色,也就不得不承认情况的严重了。我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之中介入这个计划了。宇宙精神就是针对你这个制造统治人的机构的人提出抗议的。既然在地球上没有能够消灭你的阴谋的力量,宇宙精神就只好直接来处置了……然而,这里出现了我不理解的事,对你这个已经身患癌症的人,不理睬你也会死去的人,何必大动干戈去袭击你呀?宇宙精神要消灭你的统治人的机构,满可以不做任何事情,只消等待就行啦!为什么让我们转换、把我们指派为你的抗议者啊?这样的安排不是没有意义的么?

“不,那并不是没有意义?”老板靠自己的力量咳出卡在嗓子里的痰,用今天最清晰的声音说道:“因为我就要在如此悲惨的状况之下死去了,现在再也不能和你探讨有关宇宙范围的问题的情报了。嘶、嘶、嘶。我能解释的仅有一条,那就是宇宙精神安排了转换,而且矛头是指向我的。可是,怎样应付啊!宇宙精神是历来存在的呀,为什么偏偏对着我?我这样思忖着,但是,那不是得不出任何结论的么?为什么在众多的宇宙之中,我偏偏生在这个宇宙的这颗行星的地球上啊?你提出这类问题来试试看,能够得到回答么?嘶、嘶、嘶。在这种情况下,我既然在此处如此下生,那也只有去思考以后怎么办了。因此,如你所说,我既然成为宇宙精神派来的人的抗议对象,我也只能考虑以后如何处置了。嘶、嘶、嘶。现在,你或者是你的儿子,像你所说的转换之后的人,马上就来袭击我了。说老实话,我觉得你发疯了,以发疯得那样杰出的化装来袭击我了。嘶、嘶、嘶……结果,当我的头部遭到殴打而昏迷不省时,我的医师们在检查中发现了晚期的癌症。就是那些从我前胸部或背部疼痛时除了注射止痛药从来不碰我的身子的医师们!嘶、嘶、嘶——老板哭了——。因此,我啊,我想,如果像你所说,存在着宇宙精神,而且是选择了我来开展工作的话,那么也好,我就把它当做通知我的一生到了最后结束的时刻的信号吧。嘶、嘶、嘶。——他又笑起来了。而转换了的你和森,就是为了完成这个最后结束而来助我一臂之力的了。的确,如果没有宇宙精神的引导,地球上的人类就难以想象了。嘶、嘶、嘶。

只要是站在我一边看问题,就不会说那是没有意义的呀。不是正当我想到了最后的结束,做了准备、并且正在选择将这一事业委托给他的人选时,你和你的儿子就从那边儿出现啦么?不,这一切的一切,绝非没有意义呀!”

这时,女护士来给老板洗肠了。我想回避而站起身,背后的大汉按住了我的肩膀。好像人脑袋那样又重又硬的东西咕咚一声猛烈地撞来。大概是为了警惕我攻击老板而打来的预防的一击吧。女护士虽然瞥了一眼我和森的化妆而消除了紧张,但是,当她把目光移到我们身旁时,又吓得她要哭了。在她走出去之前,再也没看我们和油轮主。

“我大概脱肛啦?你们告诉医院在我排泄之后把手指弄湿、按回肛门了么?”

油轮主在我和森的身后晃了晃大脑袋,那就是对秘书的指示,一位秘书立刻战战兢兢地、但又不发出脚步声地、走出了病室。大概不到三分钟、医院的全体女护士都把右手的两个指头沾湿了。哈哈。

且说,片刻之后,只听见许多人从前边向病房旁的过道走个不停。然而,过道似乎是个死胡同人们走不出去,只能堵塞在里头。因此,已经有相当多的人,虽然没有大吵大嚷或者发出什么响动,但确实聚集在里边了。尽量压低了声音的集体,反而形成更加刺耳的嘈杂。当那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时,刚才对外边的声响毫不关心的老板的严肃的老太婆脸上像发烧似地一下子露出暴躁来了。但在他那因病而极为疲惫的眼角上,却带出一丝畏怯来。当然,油轮主马上看在眼里了。可是,他既然要监视我和森,就不能站起来,所以他只是吼叫着,晃着大脑袋,指派留在屋里的另一名秘书去窗外侦察。

“从先生的家乡来的志愿者们,移到和新病房搭界的过道上来啦,他们想在那里干什么吗?……好像要和看热闹的人们一起呆下去呢。想办法让他们离开么?……因为先生指示过对他们可以放任不管,可是,他们却得意忘形,干出这种事……”

对那位秘书常常在自己被追究责任之前对别的弱者说些带感情的话之类的作法,老板并不在意,所以,他才以事到如今非我不能解决的口吻说出这些话。不管它的可靠性如何,'奇+书+网'离开了刚才谈论的脉络,我的心情就轻松一些,转换了的十八岁的青年毕竟是天真的呀,哈哈。

“他们想干什么?现在正在干什么?你不能具体地向我报告么?那些化装了的人们所做的事,有些是你能够了解得更详细的呀。嘶、嘶、嘶。”

我溜过保持警惕、歪着身子的油轮主身旁,俯视着冒出豆儿大的汗珠的他的大脑袋,向面有愧色的秘书走去。不料,眼前出现的情景却令我抑制不住向森发出无声的呼喊了。

“啊,如此令人怀恋的情景我曾经见过呀!那是画在加州研究所餐厅的墙面上的大壁画呀!就是那位墨西哥来的画家绘制的大壁画!那画面上把古来的加州印第安人生活、寻觅黄金王国的征服者、以及美国人称霸的全部历史都展现出来了。那幅壁画引起的思念、以及由它引起的超越了壁画的更深、更远的思念,如果现在有足够的时间的话,我是能够把这思念向森详尽述说的……”

使我感到这是墨西哥壁画运动所开辟的风格的情景的原因,是直接和那景物的构图本身有关的。虽然老板的特别室的窗子被水泥围墙围着,但是,在那被围墙框住了的视野里,挤满了人群。顺着栅栏笔直地横在视野里的马路上,丑角集团的人们围着花车站着,看热闹的在两旁挤得水泄不通。就连我们也是兴致勃勃的,要参加马上开始的祭典看热闹的观众啊。在人群的头顶上,对面病房的每一个窗口都堵满了往下看的病人和护理员,在栅栏前的草坪上,机动队员排成队,后脊梁朝着这边正在待命。所以说,在这狭长的整个视野里看到了塞满人群的里贝拉①式的壁画,也不算夸大其词吧。就在那花车前边,侏儒发言人和胖女人重振雄风,面朝着这边,他俩的两旁由浑身黑衣的卫士守护着,那两名卫士好像也十分紧张呢。显然,马上就要在代表领导层权威的侏儒发言人和胖女人的主持之下举行宣布祭典开始的大会程序了。化妆了的每一个人都一反刚才的沉闷,变得生气勃勃、干劲十足,一个劲儿挺腰板儿了。当我这样隔着一定的距离俯视他们时,就想起我混在他们中间时曾把他们看做杂七杂八的丑角的拼凑,现在看来,他们在浑沌之中却也表现出某种构思,也就是令人感觉到他们以多变的化装再现了当地的整个历史。而且,不仅仅是当地的历史,它甚至要表现全人类的历史呢。也就是如我所说,那仿佛就是深远的思念的直接源头啊。

①里贝拉,Ribera Jusepe de(大约一五九一——一六五二)西班牙画家。

“那些化装了的农民、林业工人们,促似地向正在咳痰的老板报告。

“刚才我们参加时,在那些以战时和战后的受灾群众为主的化装人物当中还有赌王国定易治和卓别林;现在再去看,连高个子小鼻子的打路鬼和多福丑女神、文官、武将都出来啦。虽然那是具有地方特色的化装。但是,他们毕竟是要再现包括自己在内的人类的全部历史啊。既有《古风土记》①里的形象,也有明治天皇,就连爱因斯坦也上场了呢。”

①日本古代地方志似的作品,有《古风土记》和《延长风土记》两种版本。

“那是包括《古风土记和爱因斯坦在内彻底,他们祭祀的效果能达到的范围就相当广啦,嘶、嘶、嘶。”

我的话被老板打断了,但同时又有了新的发现。我在围拢丑角集团的人群中看见了黑领子上围着红围巾的妻子、也就是我的前妻的苍白的脸,也看见了因为追踪而憔悴的巨人般的弟弟。而且,在能够监视到她们的地方,身穿黄色大衣的麻生野樱麻正在拥挤之中大摇大摆地走着。作用子和两名山女鱼军团的人站在她身旁,向这边的病房仰视,大概在寻找森吧。现在发现了她们,就感觉到参加那次以混乱告终的反对核发电大会的两派都又重新集结了。如果事实如此,机动队也不得不振奋精神等待命令啦。哈哈。

虽然没发现志愿调解人,但是,我认为像他这种人在这种时刻肯定到场,我东张西望,忽然瞥见了浅褐色直领上衣的可能要惹出大麻烦的一张小脸,那就是特别死心眼的义士!

森说义士死了的消息是误传了,如果这里再发生乱斗,那位刚刚步入老境的数学家一定会远距离操纵他的假牙、勇敢地大打出手啦。噢,就在那儿!

我的内心又在呼喊了。可是,义士的身影忽然又消失了,而且再也找不见他了。

“难道他们的祭祀能控制癌病毒么?嘶、嘶、嘶。你通过亲自化装的切身体会,觉得他们在为谁祈祷?可不要把我当作害虫送到远方关起来呢。嘶、嘶、嘶。”

“不知道他们在祈祷什么,而且,连他们自己也弄不清呢。虽然他们声称要保佑一千万人。不过,有一点也很清楚的,那就是围在花车周围的人,已经用他们的化装在整体上构成了一个小宇宙……,我甚至因此产生一种想法,如果我和森这转换了的一对儿也参加进去,他们会变成更加团结的集体呢。而且,你也参加的话!”我这样说时,总算忍住,没说“你得继续扮成那个怀孕的老太婆啊。”

“你清楚什么啦?愚蠢,我现在被癌症折腾得要死,还能去扮丑角么?”老板生气了,那是自然的啦。哈哈。

这时,我已无法再一次证实那个人是否就是义士,我绕过床边走回去了。但是,老板的不高兴并没有一直延续下去,他已经看透和口若悬河地畅谈梦想的我唠叨下去也无济于事,所以,他务实地抓住了这个向转换的一对儿提出建议的机会。他看我在油轮主的监视之下刚刚把屁股坐稳,立刻就这样说道:

“那么,你和你儿子,想听我的事业的总计划么?不想听?如果不听就想回去的话,那可要和上次的袭击纠缠在一起,陷入你们自己刚才所说的面临警察的困境了。如果转换是事实的话,嘶、嘶、嘶!”

“我当然要听啦。”我答道。我的手腕上也明确的得到了森的默许,当然听啊:

“所谓的计划,你们可能早已知道了,是和学生们的核武装构想有关的啊。嘶、嘶、嘶。现在,作为向他们的党派打出的最后一招儿,就是这个!”

老板像美式足球选手在全身护具之下大口喘气那样,掀动着覆盖他的臃肿的胸部的被单。他似乎在用下颌指着肿起的腹部。我立刻想到他把制成的原子弹藏在这里了?生怕从那里一下子喷出无法收回的巨大的毒气淹没整个东京呢?……这时,油轮主已经领会了老板下颌的指示,摇晃着他那金刚似的肩膀往床的对面走去。可是,他把手提的仙杖似的铁棍儿向墙上一触,发出吓人的声响撂在地板上了。他膝行到床边,像操作时式照像机的暗箱似地把双手伸进老板铺的毛毯和床单下面,两手动作起来。他眉头紧皱,一副凶神恶煞模样、嘴唇撅得像个瘤子。然后,他从濒死的老板的腹部像给怀孕的老太婆接生似地取出一件东西,圆圆的、鼓鼓的、鹿皮手提包!

“……这里有五亿现款!我希望你们拿去做学生们的党派的工作,希望他们把两派的原子弹工厂合并起来。不论是用这笔款收买一个党派、使之合并,或者是反过来加强一个党派而击垮对方,总而言之,把党派合并、工厂设施、核物质都统一起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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