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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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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的集市上,大喇嘛穿着盛装,手里拿着避邪的吉祥物,嘴里念念有词。他走在迎亲队伍的最前面,后面跟着几个小喇嘛吹着长号。长号吹响的声音,恐怕可以让百里之外的人都知道,今天有一对有情人,将成为令人羡慕的眷属。队伍中间,跟着载歌载舞的一行人,他们唱着跳着,围着新郎和新娘。小两口脸上洋溢出的笑容,感染着周围的每一个人。连有点痴呆的老人眼里,也读得出喜悦。

这情景,不正是阿旺嘉措所期盼的么?阿旺嘉措看得动情,克制不住内心的好奇,亦步亦趋地跟着结婚队伍,到了举行婚礼的主场地。院子里来自各方的人们,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佩戴着各式饰品,围绕着摆在院子中间的美食——青稞酒、酥油茶以及牛羊肉——跳起传统的舞蹈。他们转呀转,跳呀跳,仿佛陷入了幸福的旋涡中,难以自拔。不一会留给客人的座位就已经坐满,正式的结婚仪式就要开始了。

西藏人民的骨血,早就和佛融为一体了。他们的生活没有一样离得开佛,他们认为,只有在佛的庇佑下,才可以获得幸福安康。每年总有一些藏民,不远万里长跪到拉萨,用自己的真诚,祈求佛祖的恩赐。而结婚这样的大事,又怎么能离得了佛的代言人?

婚礼的第一项,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僧人的诵经祝福。一对新人一丝不苟地看着那僧人,仔细斟酌着其中的每一个字眼,咀嚼着佛对他们结合的欢欣和祝福。他们的眼睛,绽放出格桑花一样的美丽光芒;脸上,散发出阳光般的气息。

感激过佛祖,两位新人便拿着一条条洁白的哈达,献给在座的每一位客人和自己的家人。每个接受哈达的人,都沾了两位新人的喜气,乐开了花。院子里的锣鼓声一秒都没有停止过,但新人这会儿根本抽不出时间来加入那欢腾,他们正在一个个地给客人敬酒。阿旺嘉措知道,再经过煨桑,新人就完成了他们的结婚典礼,他们就成了一家人,这多么令人欣慰。

阿旺嘉措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新娘新郎,他看见的,仿佛是他和仁增旺姆。他看着新人接受大师的祝福,看着他俩给客人们献哈达、敬酒,看着他俩的亲人们在庭院中载歌载舞。他心中浮起了期盼,他知道,他的新娘比今天的这位还美。

正在浮想联翩,他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的,那是仁增旺姆。没有预兆的,他们两两相望。不用言语的交流,只要一个眼神,他们就已经明白了彼此的心意,彤云亦浮上了两人的脸庞。

他们避开众人的眼光,牵手而行。阿旺嘉措将师父祝福了的信物交给仁增旺姆,把好消息告诉了她。她的脸上顿时飞上了红霞,再爽朗的女子,也在这甜蜜的瞬间,被融化成娇羞的女孩。他们悄声说笑着,仿佛这天地,就只剩他们二人。

未来的生活在他们心中慢慢成形。可他们不知道,不是死亡要将他们分离,而是命运注定要他们分离。

第8章 拉萨乱雪

康熙三十四年(1695)的冬天,仿佛格外冷。五世第巴桑结嘉措的心,也被冻结了起来。之前为了摆脱蒙古人与皇帝的辖制,富有政治抱负的他,选择了与准噶尔部打算作乱的噶尔丹合作。然而区区的准噶尔部,怎能与康熙领导的强盛清王朝相比?噶尔丹最终兵败,甚至连嫔妃也引颈就戮,仅他自己保得残命远遁。

桑结嘉措与噶尔丹结盟之事,很快被康熙发现。在拉萨的纷纷乱雪中,从京城快马加鞭送来的诏书,到了桑结嘉措的手里。诏书中,桑结嘉措受到了康熙大帝的严词责备。千里迢迢之外的紫禁城中,皇帝所发出的雷霆震怒,让这个有着政治抱负的僧人恐惧了。更可怕的是,在诏书中,康熙帝提到了五世达赖喇嘛的死!朝廷和皇帝都已经知道了桑结嘉措的隐瞒。

怎么办?桑结嘉措知道,没有皇帝的支持,他不可能继续今日的权威。如今他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将转世灵童接到布达拉宫中。这个少年傀儡的存在,能让他继续大权在握,享有特权。

他慌忙找来了下属,吩咐他们去南方的贡巴寺,找回五世达赖的转世灵童。

此时的门隅,阿旺嘉措正满心欢喜地计划着与心爱人的婚事。他的爱情开出了一朵小花,开出了满心的风光旖旎。他正在幻想着他的未来,他将和心爱的她,一起在佛的注视下,幸福一生。这或许是一个红教信徒最美满的一生,即便不能即身成佛,有佳人相伴,又能探索佛的智慧,那是多么充实的人生。可这个世界,没有给他成就此幸福的机会,这个世界要给他的,是更大的使命。

阿旺嘉措并没有感知到这一点,他的手里还是那温软的手。她亲昵地依偎着他,听他安排他们的幸福。他看到她的脸上弥漫着娇羞和向往,他忍不住想要亲吻她的脸颊。可一群人如风一般卷进了他们的房间,将他和她分隔开来。他焦急地要去寻她的手,可跪在他面前的人,告诉他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他是五世达赖的转世灵童。

那一霎,当是狂风暴雨。他没有想过要去拥有多大的成就,他只想追求他心中的幸福。可就在他连五世达赖去世的消息都没有听到过的情况下,他竟然成了五世达赖的转世灵童。他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事,可那些跪拜不起的人,却真实地在他的眼前。这些人中,有他认识的,那是为他讲学的经师,和寺院的住持。往日俯视他的这些长辈们,此时都匍匐在他的面前。

他的脑中,嗡嗡响成一片。他慌乱地想要找一个依靠,四处寻找后,他发现唯一直视他眼睛的,是和他同样慌乱的她。

他不知道是怎样被人们簇拥着离开的。他只知道,他的眼一直遥望着那个与自己注定无缘的姑娘。自己将会成为高高在上的活佛,然而他宁愿俯下身,亲吻这尘世的泥土。恍惚中,他似乎意识到,他将被禁锢在布达拉宫尊贵的殿堂里,再没有资格去谈论“爱情”。

他本是风,却被束缚了,失去了生气。除非有一天,爱情能够苏醒,从此以后,再也没有阿旺嘉措这个存在了。取而代之的,将是六世达赖——仓央嘉措。

后来每每想到那个越来越小的身影,他就觉得自己的心,疼痛得快要裂作两瓣。他为此写下了断肠的句子:

青女欲来天气凉,

蒹葭和霜晚苍苍。

黄蜂散尽花飞尽,

怨杀无情一夜霜。(曾缄译)

被世人看做是无上荣耀的此刻,在阿旺嘉措的心中,却如同寒霜降临。寒霜分开了在春夏热恋着的蜜蜂和花朵,就如同一个身份将他与恋人分开一般。世界,瞬间不再是他所熟悉的世界,四面袭来的热情,却似冷风一般扑来。阿旺嘉措的心在寒风中战栗着,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到她。他穷尽了双眼去望,可已经看不到那个身影。

一对恋人,就这样被迫分开。这个悲剧的缔造者,正是五世第巴桑结嘉措。是他的野心,让仓央嘉措的成长与别的转世灵童不同。他没有自幼接受活佛该有的培养,以此铸造出一颗波澜不惊的佛心,他看到的都是鲜活的世情。他一直以为自己将走上一条世俗的路:敬着心中的佛,拥着怀中的爱人,一起在这有着神圣雪山的高原上,生活到老。

是政治的野心,让仓央嘉措的人生,注定成为悲剧。野心家们垂涎着一片大好江山,幻想自己有一日能站在最高点,手握权杖,把所有人踏在脚下。他们的眼,被黄金的亮色耀花了;他们的心,被欲望填满了。连生命都可以轻易地践踏,百万亡灵的怨曲都无人听,卑微的爱情,又算得了什么?

看着阿旺嘉措渐行渐远的身影,看着他被人簇拥着离去的仪仗,仁增旺姆感到绝望向她袭来。她所爱上的,竟是至高无上的活佛!她此时,是否应该为他施予她的感情而骄傲呢?她是否应该觉得,这是上天对她的恩赐呢?不,她的心里没有骄傲,她也没有感到恩赐,她只知道她所爱的那个男人,弃她而去了,即便那并非出于他的本意,但他终究放开了爱她的手,去触碰另一个世界了。

这世上有几个男子,肯为了自己的爱人,不要江山,不要权势,不要前途,放弃一切?但凡是男子,再如何淡泊,心中也总有一点,让自己成为闪光人物的愿望。这大抵是本性使然,他们总是更加理性,相比起来,女子却更加决绝,能够为了爱情疯狂。

在政治的旋涡里,两个人的爱情,如同转蓬一般,哪得安稳?很难有好的结果,尤其是女子——她们更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即便与一个人相爱,也容易因男子的一念私欲,一心“宏愿”,最终不能偕老。翻开历史血淋淋的书页,字里行间,都可窥见那些哀哭的女子。

那秦淮八艳之一的李香君,为了爱情把定情的纸扇溅出了殷殷血迹。见不到情人来,她只得寄身庵堂。可等来的,却是她的恋人做了叛国的孬种。既然所托非人,还不如伴青灯黄卷了此残生。

那寇白门,本想乐籍女子嫁入公侯家,便是有了好归宿。却不知她爱上的,竟是个浪荡子。爱错了也就罢了,好歹还能平平稳稳地捱过一生。但那软骨的朱国弼,不仅向清廷投降,还打算将连寇白门在内的一干姬妾卖掉,好为自己赎身。当她自筹了钱来赎他,他便又苦着脸来求她的原谅。可她哪里还会回头。她回到了金陵,从此诗酒为伴,游戏人间。

这些古代女子渴求着爱情,然而出色的她们,又多会卷入政治。在政治面前,再珍贵的爱情,也难免毁于一旦。在这当中,男子的懦弱与顾虑,是成就她们悲剧的源头。

仁增旺姆曾为阿旺嘉措许下,生不分离的誓言。她爱着他,但宗教的力量太强大,她只是个小女子。她无能为力,只能哀哭。她那如同天空星子一般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她看到那少年清癯的身影在人潮中渐渐淹没。她伸手想要握住什么,但她知道,那是被神佛选中的人,她的掌心,只有雕刻了命运的纹路。

爱情就这样被断送了。她知道,从此以后,他们不可能有交集。他是高高在上的六世达赖,是她的神,她只是他脚下的一抔尘土——不,她只是无数尘埃中,微不足道的一粒。

不是她想要分别,也不是死亡要将他们分开。是命运,是政治,是软弱,注定她终究不能与之相偕。

阿旺嘉措呢?当他身处旋涡之时,他无力,或者也没有心思去挣扎。

他在人们的簇拥下远去,他的心噙着泪水去往布达拉宫。这是一个15岁少年,无法反抗的命运。他面向着那个圣地,无数藏传佛教教徒虔诚向往的圣地,然而他不断地回头,去看他的仁增旺姆,那个莲花一般的少女。她还如初见时一样美,甚至比当初更美了。

15岁的少年,就此含着眼泪去往拉萨。寒冷的天气,让他的泪水冻结成冰晶。晶莹的冰珠子落到地上,又裂为碎片。

他是一个僧人,他将成为六世达赖。他看到了拉萨,如传说一般壮阔,他看到了布达拉宫,是超凡绝尘的圣地。在雪中,一切都白茫茫的,看起来更具神性。他心里有一根神经被牵动了,他即将去往世人神往的圣界。

然而他也知道,有些东西他永远失去了。在他的身后,是他心爱少女的恸哭,他为她刻下了一世的哀愁。可他又能如何?她只能在自己的哀痛中噬自己的泪,他只能在绝世的圣地作他的活佛。无能为力地,他断送了一个女子一生的幸福。

走在拉萨的乱雪中,他拂了身上,仍旧一身恋恋不去的雪。这身袈裟,是他未来的归宿,可那乱雪,是他心中无法割舍的情义。

第9章 我一生向你问过一次路,你一生向我挥过一次手

高高的圣城,俯瞰着脚下的世界。它用高度,彰显着自己的权威。

桑结嘉措坐在阿旺嘉措的面前,他向转世灵童讲述了他的真实身世。阿旺嘉措忐忑地听着这里面的曲折,那颇具戏剧性的故事,让他感觉似乎在听别人的故事。他仍恍惚在梦中,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阿旺嘉措任人摆布地,做着各种事物。他的思维似乎暂停了,只机械地做着人们要求他做的事,直到五世班禅来到他的面前。

那个慈悲的老人走到了他的跟前,他从老人的眼神中,仿佛看到救星。老人亲切地跟他说话,安慰他,跟他说转世的事,他就如他敬爱的父亲和老师一般,话语温暖到他的心底。他的心,在老人的话语中沉静了下来,他终于准备去面对自己的身份了。

康熙三十六年(1697),五世班禅为阿旺嘉措受戒出家了。阿旺嘉措拜五世班禅为师,班禅亲手为他剪去了三千烦恼丝。在他对着大昭寺的《显宗龙喜立邦经》磕了头后,班禅赐给他一个全新的名字——普慧·罗布藏·仁青·仓央嘉措。这是他作为六世达赖的法名,从此他不再是阿旺嘉措,而是仓央嘉措了。他彻底割断了俗缘,成为了佛的弟子。

桑结嘉措颁布了文告,向世人宣布,五世达赖早已去世,他遵从其吩咐,一直对此事秘而不宣。此时时机已到,他将让被他秘密保护多年的转世灵童坐床,成为六世达赖。在此之前,桑结嘉措早已给康熙去了密信,告知皇帝一切。康熙没有多说什么,算是默许了,毕竟这偏远的疆域,还是应该以安定为第一位。既然皇帝没有说什么,自然没有其他人敢有半句不满。六世达赖喇嘛的坐床仪式,就顺利地开始进行了。

在这一年的黄教始祖宗喀巴的纪念日,仓央嘉措正式坐床了。当他穿着专为活佛供奉的精美衣衫,坐在高广平稳的轿子里,在人们的顶礼膜拜与赞赏中,徐徐地穿过拉萨城。他的眼中,满是专为他而设的、绵延开的、壮阔的繁华。

法螺与歌舞的声音,和着对他的敬畏,传入耳中。十五岁的少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双手。这双手,被阿爸阿妈牵过,后来翻阅过无数经书,又抚过爱人莲花一般的脸颊。然而此时,他面对的,是人们的顶礼膜拜,是高大华丽的宫殿。这一切,让他有些眼花缭乱了。在亲身经历这样的盛大场面之后,爱情在他的心中似乎淡了一点。

仁增旺姆,她现在又在做什么?她是在家里以泪洗面,还是开始了新的生活?少年活佛对这一切,都不得而知。在这样盛大的场面中,少年活佛的心有些飘忽了,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到,他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他似乎一下子想明白了他和仁增旺姆的关系:我们将走上两条完全不同的路,我们完全没有可能在一起;既然这样,便是缘分断了,我又何必耿耿于怀呢?我既已是活佛,便该好好接受将要面对的一切。

他为这顿悟写下了一首诗:

我与伊人本一家,

情缘虽尽莫咨嗟。

清明过了春归去,

几见狂蜂恋落花。(曾缄译)

尘世间的事情,就是如此。变换,转瞬而至,落叶和尘埃,很快就会掩盖之前曾经有过的痕迹,一切都会重新开始。春去秋来,这本是世间的基本规律,但人心却往往执著于过去,那虚无的已不存在的过去。

但,那究竟有什么意义呢?就连蜜蜂都不迷恋那些坠落的花朵,无论它们以前如何鲜妍,一旦坠落,所有的美好都成了明日黄花。人,或许就应该顺应这世事的变迁来活着,这才能真正体会万物的呼吸。

所以,还是顺命吧!

仓央嘉措决定放开手,去顺应这命定的变换,去顺应他不可扭转的道路。想到这里,他的心仿佛一下子宽了。他的目光看向虔诚的人们,那赞颂,便如潮水一般向他涌来。

达赖,是格鲁派黄教的活佛。格鲁派是西藏四个藏传佛教派别中,最晚发展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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