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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进城-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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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奎真的不想咋地,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父亲有生之年回一次老家靠山屯,看一看老家,看一看他的孙子们。

父亲和大奎说的话自然也是离不开老家,大奎一次次向父亲描述着老家的变化,父亲一遍遍地听。每次听完,父亲都感叹:还是老家好哇。

大奎说:那可不是咋的,爹,你就抽空回老家看看去吧。现在老家的日子过得可好了。

父亲在大奎的描述中,心一次次飞回了老家。

父亲在离休前几个月终于回了一趟老家。父亲原本不想惊动任何人,回老家嘛,完全是私事,走一走看一看了却一桩几十年的心事。但父亲的行踪还是被省军区知道了,父亲刚下车,过去的老部下、老战友便拥过来,不由分说让父亲上了车,于是一个车队浩浩荡荡地向父亲老家靠山屯开去。父亲真的不高兴了,怒道:你们这是干啥,你们是成心不让俺老石舒心呐。

最后父亲和老部下们达成协议,车开到村口就回去,过几天来接父亲就是了。车队开到村口时真的就停住了,父亲打发走随行的车队,一个人向村里走去。

大奎早就知道父亲要回来了,他在村口已经等得有些时候了。大奎终于见到了父亲,大奎喊了一声:爹,便说不出话来了。

父亲回到阔别了几十年的靠山屯,他显得很激动,看什么都是新鲜的,一切景物在他眼里既熟悉又陌生。

大奎引领着父亲向村里走去,靠山屯和几十年前相比发展壮大了许多倍,昔日破破烂烂的马架子,早就被亮亮堂堂的新房取代了。大奎终于领父亲来到自家门前,大奎劈着声音说:爹,咱到家了。

这时屋里拥出十几口子人,大奎就亮着声音说:你们的爷爷回来了,还不快跪下。

十几口子人,仿佛听到了口令,黑压压齐斩斩地就跪下了,他们一律喊着:爷爷到家了。

父亲先是吃惊,接着他的心里一热,他望着眼前这一大家子人,都是他的骨血,通过大奎繁衍出来的,也就是说:在靠山屯,石家的骨血和生命将一代代地繁衍下去,子子孙孙,渊远流长。虽说父亲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亲人们,但他一眼就能看出那熟悉的、久违了的亲情,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大奎时一样。

父亲热泪横流。

父亲自语着:到家了?

儿孙们跪地答:到家了。

父亲觉得眼着这一切如梦如幻。

那一次,父亲在老家住了三天。

他看了父亲的坟,母亲的坟,后来大奎指着一处坟说:爹,那就是俺娘。

父亲伫立在邱家丫头坟前,几十年过去了,如烟如梦,父亲又想起了滚热的火炕上,邱家丫头一次次把脚隔着炕桌伸到自己怀里的情形,几十年的往事了,仿佛就在昨天。他又回头望了一眼一大家子十几口人,他竟有些不敢相信,身后的这些生命竟是他和邱家丫头无意间繁衍出来的。

父亲伫立在邱家丫头坟前,似乎想了许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他就那么呆呆地立着。

晚上,他终于又一次睡上了火炕。炕还是那么热,散发着泥土的气息,他此时觉得是那么舒泰,每个关节都放松了,身边挨着他的是大奎。

大奎就问:爹,咋样?

父亲说:老家好哇。

父亲躺在老家的火炕上,又一次流下了幸福的泪水。窗外的天空有星儿一闪一烁,有蛙声、虫声一阵阵地传来,父亲恍若又回到了童年。父亲很快便入梦了。

父亲从老家回来不久,终于离休了。

离休后的父亲更加思念起家乡了,好在有大奎不时地从老家匆匆地赶来,带来老家的小米和高粱,父亲对家乡生产的粮食百吃不厌。父亲老了。大奎也老了,但他仍坚持着每年来两次,捎来家乡的特产。大奎的身体大不如以前,他每次背着家乡的粮食出现在干休所院里时,他都能看到父亲坐在干休所的石凳上向他这里张望,仿佛父亲在那里已经等了许久许久了。

大奎一望见父亲的身影,就显得很激动,大声喊:爹呀,俺来看你了。

父亲看见大奎艰难前行的脚步,眼睛便潮湿了。

夜晚父亲和大奎坐在干休所院子里,两人时断时续地说话。父亲有一次望着天空就问:咱老家是不是在那颗星星底下?

大奎答:可不是咋的,在老家望那颗星星可亮了。

父亲便把目光凝在那里,大奎也把目光凝在了那里。

大奎来了又走了,走了又来了。

大奎一走,父亲便算计着大奎下次来的日期,这次早就过了大奎来的时期,可大奎还是没有出现。

终于有一天,大奎没有来,却等来了大奎的儿子老大,他一见到父亲便说:爷,俺来看你来了。

父亲就愣住了,老大风尘仆仆的,像大奎一样背着老家的粮食。

父亲问:你爹呢?

老大的眼圈红了,他嗫嚅着说:俺爹去了。

从那以后,父亲在夜晚来临的时候,便望着远天那颗星星,久久地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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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离婚记



父亲母亲那一年在延安认识并结了婚。

那一年,艰难的中国革命,在延安的宝塔山下出现转机,有一批又一批向往革命,向往光明的青年学生,怀揣对革命的向往汇集到了宝塔山下。

那时,延安的天空在革命青年眼中是那么晴朗,汩汩流动的延河水是那么清澈。母亲就是在这种理想的感召下,热血沸腾地来到了延安。来到了中国革命的圣地。她抛弃了城市,告别了父母,她要为理想献出自己的青春乃至生命,也是在这种热忱下与父亲结了婚。

父亲和母亲大相径庭。父亲在参加革命前不知道何谓革命。年老时的父亲,曾心情复杂地给自己做过总结,他说:当年我参加革命是瞎猫撞上了死老鼠。

我们都知道父亲这句话的含意。父亲是在饥寒交迫,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参加了红军的。那时父亲饿得眼冒金星,两眼发蓝,只要谁给他一口吃的,就是他的亲爹亲娘。结果那天他的眼前出现了红军队伍,他连想都没想便走进了革命队伍。如果那一天父亲的眼前经过一支别的什么队伍,他也是不是会想也不想地走过去?当然,结果或许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父亲参加红军那一年,父亲家乡大早,方圆百里颗粒无收,逃荒的人成群结队。在逃荒的队伍中,走着父亲一家老小。后来父亲就和一家人走散了。那时,父亲一连十几天没有吃到一顿像样的饭了,父亲觉得自己就快死了。结果就在那时,父亲看到了亲人红军。

随后父亲的历史便和中国革命史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父亲的历史就是一部近代中国的革命史。

革命根据地井冈山第一次反围剿的时候,父亲就参加了。一次又一次围剿下来,父亲不仅大难不死,反而身体越来越茁壮了。在红军队伍中,虽然也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但和父亲以前逃荒的日子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父亲在一次又一次反围剿中,不仅长高了身体,还当上了一名连长。那时红军部队人员流动非常大,一个战役下来,马上就缩编,休整一些日子又扩编。打了几仗之后。父亲也算是个老兵了。于是父亲就在缩缩扩扩中,当上了连长。

父亲一点也没把自己能当上连长当回事。因为那时,连长、营长什么的一点也不比那些士兵强。还操心,不管是打仗还是撤退,当官的一定要走到当兵的前面和后面。说是一个连,其实有时才十几个人,多的时候也不过有几十个。

打打藏藏,躲躲跑跑,父亲觉得也没什么,这种日子和玩一场游戏没有什么大的区别,怎么着也算能吃饱肚子。父亲那时的革命口号就是:打土豪分田地,让穷人吃饱肚子。

第五次反围剿失败以后,红军被迫开始长征北上,父亲才真正感受到,红军真是不好当,简直是太受罪了。

父亲在湘江打了一次他认为有生以来最难打的一次大仗,结果差点死在那里。他从死人堆里又奇迹般地钻了出来,分不清东南西北地往前赶。

年老的父亲曾说过长征时的感受,那是晚饭后。父亲一边剔牙一边说:你们以为当年我们愿意长征呀,不长征就没有活路,后面的国民党赶猪似的赶我们。稍慢一点就走不脱了。

父亲就是这样,被国民党逼着赶着。随着红军大部队跌跌撞撞,滚着爬着来到了陕北的延安。部队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后,轰轰烈烈地闹起了大生产。当时外界许多人都认为红军这次一准是完了,就是有点气候那也是十年以后的事了。谁也没想到的事发生了。父亲那一年当上了营长。当时他们那个连,只有父亲一个人走到了陕北。

父亲当上了营长之后,被送到陕北的军政大学进修。父亲就在那时认识了母亲,并和母亲结了婚。

能到陕北军政大学进修的军官,是有条件的。共产党从草创初期,一直到陕北,从无到有,一直到壮大,他们总结出了一点,那就是作为革命“种子”的重要性。于是,父亲便作为革命的种子,被送到了军政大学。

父亲在军政大学学习的内容是政治、军事和文化。政治、军事对父亲来说并不陌生,他从一到红军的队伍中就领教了,学习政治不用费什么脑子。带个耳朵听就是了。这时,父亲已经知道什么是革命了,他不仅了解了中国的革命,还知道革命从巴黎到苏联,又从苏联到中国的演变。至于军事,从游击战到堡垒对堡垒,又从突围到长征,也都领教过了,所以,闭着眼睛也能讲出几套来。文化课却难住了父亲,父亲从来也没有上过学,就是自己的名字,也是到了红军队伍中首长现给起的。叫石光荣,以前父亲只有小名,叫小石头。

文化课可难为了军政大学的教官们,他们手把手地教。父亲他们也掰扯不清那些横横竖竖的东西。一到文比课,他们就全体打磕睡。急得文化教官拿这些革命种子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时,母亲那些从城市里来的小知识分子们一批批地来到了陕北,缺花少绿的陕北,一时间到处莺歌燕舞。有许多作家曾把红军驻扎陕北期间描绘得令人向往难忘,我想这大约和母亲这一批又一批来到解放区年轻貌美的知识女性,给陕北带来的变化是分不开的。俗语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红军能在陕北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一定和像母亲这样的年轻知识女性分不开。

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解放区的领导做出了一个非常英明的决定,那就是把大城市里来的知识女性都介绍给这些革命“种子”,种子找到了土地才能生根、开花、结果。否则,徒有种子也是白搭。也就是通过这次介绍,母亲被介绍给了父亲,母亲那时是父亲的课外文化辅导员。那时的母亲和所有投奔延安来的女青年一样,感受到了光荣与责任。她当时还没有意识到给父亲当文化教员是一个天大的误会。

父亲就是在那一刻认识了母亲,也是从那一刻,他对母亲埋下了逆反的种子。前面说过,让父亲这些人去打仗去舍身忘死,他们不会有二话,可让他们学习文化,比杀了他们还难受。他们对文化有着天生的排斥,这就注定了他和母亲一生的关系。

可刚开始,父亲看到母亲时,眼睛却是为之一亮,这是他有生以来见到过的最漂亮的女性。母亲这群人一出现,令父亲他们眼睛都不够用了,他们从眼睛到心里都写满了惊叹和新奇。可是好景不长,这种美好,几日之后,便在父亲的心目中烟消云散了。

那时,母亲在不折不扣地执行着上级交给她的任务,她要当好父亲的文化辅导员。她来陕北不是为了吃小米饭的,她要为革命做出贡献。从内心讲,她很乐意这样做。她早就对这些革命者,这些心目中的英雄充满了狂热的景仰,不然她也不会不顾一些同学亲友的劝说,而冲破国民党的重重封锁来到延安,来到这些抗日大英雄身旁。当上文化教员后,她便天天逼着父亲读书识字。刚开始,父亲觉得天天有母亲这么一位年轻貌美的女性督导着,还有些满足和高兴,几天之后,他觉得这是在受洋罪。那时。纸笔都奇缺,于是,只能手指当笔,地当纸了。母亲先教父亲写自己的名字,把父亲的名字写在黄土上,然后让父亲照着写。父亲挺认真地写了几遍,第二天,他再和母亲见面时,又忘得差不多了。母亲的脸上就露出朽木不可雕也的神情,为了惩罚父亲,母亲在军政大学的操场上画出了足有半块篮球场那么大的地方,她一定要让父亲在那块空地上写满自己的名字,否则不准吃饭不准睡觉。父亲被逼无奈,打着赤膊,双手拖着足有两米长的棍子,他在那里咬牙切齿地书写自己的名字。这时的母亲,在父亲的眼里一点也不美好了。他开始怨母亲了,他一边在写自己的名字,一边在心里咒母亲:妈的小妖精。他写一遍咒一遍,最后他就把自己的名字写得颠三倒四的了。字还是那三个字,秩序却全乱了。母亲捂着嘴就笑。母亲笑起来的样子,是很好看的,此时在父亲的眼里一点也不美好,简直就是丑八怪。父亲已经写得一身是汗了,他见母亲笑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把当做笔的棍子扔得远远的,一屁股蹲在地上说:妈的,啥鸟名字,老子不写了,写这些东西又不当饭吃!

母亲就正色道:石光荣,不写可不行。这是政治任务,你完不成任务我就报告给校长。

那时军政大学的校长是朱德,是红军中人人都敬畏的人物。父亲知道。母亲这些人也是校长派来的,完不成作业不准吃饭不准睡觉也是校长提出来的。父亲无奈,又拾起棍,锄地似的又写起了自己的名字。

许多年以后,父亲还感叹地说:当年学识字,受了老罪了。

因为母亲的认真,也因为父亲天生就不是学文化的料,渐渐地他一见母亲就感到恐惧。刚才还有说有笑的他,一见母亲向他走来,。他立马脸色铁青,眼前发黑。有几次,他为了逃脱学文化,一到上课时间,他就躲进厕所不出来,他蹲在里面,吸了一支烟,又吸了一支烟,他以为母亲肯定等得不耐烦走了,结果,他一走出来,母亲正一脸严肃地站在一棵树下望着他。他带着哭腔道:你咋还不走哇?母亲说:石光荣,你今天的文化课还没上呢!

父亲的天空就黑了。

军政大学的这段历史对父亲来说灰暗无比。

一年以后,父亲从军政大学毕业了。那些同批和父亲学习的“种子”们,在毕业没多久,有些人便和辅导教员结婚了。一时间,一间间窑洞上到处可以看到贴着红双喜字的窗棂。直到几个月之后,首长找到父亲,开门见山地说:小石头,你看小杜那人咋样?

小杜就是母亲。父亲不解其意,瞪大跟睛说:说啥,你说那个小妖精?别提她,一提她我头就痛。

首长就笑,笑过了又说:小石头哇,当初领导也是为了考虑你的终身大事,才让你和小杜在一起学习的。

父亲听到头又痛了,他睁大眼睛说:啥?你们咋不早说,要是早知道这样,我说啥也不和她学,你不知道这半年的罪是咋受的。

那时,父亲已经学会了服从组织,见首长这么一说也没话可说了,勾着头吸了两支烟才说:那啥,咱不说受罪的事,不结婚不行么?

首长说:这是终身大事,要是以后队伍拉出去,天天打仗想找这个机会怕是也没有了。

父亲听到这又不言语了,最后点点头说:那我就听组织的。这么多年来,父亲一直在听组织的,才有了今天,所以父亲对组织的决定总是深信不疑。那时父亲还很自私地想:狗日的小妖精,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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