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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禧年三部曲-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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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隆的声音好吓人。之后不久,女孩骑着其中一辆摩托车往回走,也或许不是同一辆。其实呢,看起来像那个女孩,但因为戴着安全帽,所以不能百分之百确定。然后警车就陆续到达了。

霍姆柏取得这份供词时,安德森也来到小屋。

“发生什么事了?”他问道。

霍姆柏郁郁地看着同事,说道:“我不太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

“霍姆柏,你是说莎兰德出现在毕尔曼的小屋,独自一人把硫磺湖摩托车俱乐部的顶级打手打得落花流水?”包柏蓝斯基听起来很紧张。

“是啊,她受过罗贝多的训练嘛!”

“霍姆柏,拜托,饶了我吧!”

“好,你听我说。蓝汀脚上中枪,会造成永久的伤害,子弹从后脚跟穿出,把他的靴子轰到天国去了。”

“至少没有射他的头。”

“显然无此必要。据当地警方说,蓝汀脸上受伤严重:下巴骨折,断了两颗牙。医护人员怀疑他有脑震荡。除了脚上的枪伤外,他的腹部也受尽折磨。”

“尼米南情形如何?”

“似乎没有受伤,但报案的老人说他赶到时,尼米南昏迷不醒,过了一会儿清醒后,正打算离开,斯特兰奈斯的反应小队就到了。”包柏蓝斯基没有出声。

“其中有个神秘的细节。”霍姆柏说。

“还有什么?”

“尼米南的皮背心……他是骑摩托车来的。”

“所以呢?”

“背心破了。”

“破了是什么意思?”

“有一大块不见了。后面大约被割掉二十平方厘米大小,就是印了俱乐部标志的部位。”

包柏蓝斯基扬起眉头。

“莎兰德割下他的背心做什么?当战利品?为了报复?报复什么?”

“不知道。但我又想到一件事。”霍姆柏说:“蓝汀身材魁梧,绑了马尾。当初绑架莎兰德女友的人之一,也有啤酒肚和马尾。”

※※※

自从数年前到格罗纳伦德游乐场玩过“自由下落”后,莎兰德再也没有享受过这种刺激。当时她玩了三次,要不是没钱了,她还会再玩三次。

骑乘一百二十五C。C。的川崎轻型摩托车是一回事,感觉只是像马力较强的机动脚踏车,但掌控一辆一千四百五十C。C。的哈雷-戴维森则完全是另一回事。最初,三百码的林径--毕尔曼未曾善加维护--简直有如云霄飞车轨道,她觉得自己像个活动陀螺,有两次几乎冲进林子里,幸而都在最后一秒重新将车控制住。

安全帽不断地往下滑遮住视线,即使割下尼米南的棉皮背心当作衬垫也没有用。

她不敢停下来调整安全帽,唯恐自己支撑不住摩托车的重量。她太过矮小,无法两脚都着地,到时哈雷可能会倾斜倒地,那么她永远也不可能再将它扶正。

后来骑上通往避暑小屋群那条较宽广的砂石路,情况变得顺畅一些,几分钟后转上斯特兰奈斯公路,她冒险放开一只手调整安全帽。接着去加了点油,很快便骑到南泰利耶,一路上她都笑得很开心。就在即将抵达南泰利耶时,两辆蓝黄相间的沃尔沃警车反方向鸣笛奔驰而过。若是明智的话,应该将哈雷丢在南泰利耶,让奈瑟搭区间列车进入斯德哥尔摩,但莎兰德抗拒不了诱惑。她转上E4公路加速前进,虽然没有超速,呃,没有超得太多,感觉仍像搭“大怒神”。直到来到欧弗休,她才离开大路慢慢找到露天商场,并费了好大力气将这头巨兽停稳。她伤心不舍地留下摩托车,还有安全帽和尼米南背心的那块皮布,走到区间列车站。她整个人都快冻僵了。乘了一站到梭德拉站下车,徒步走回摩塞巴克家中之后,泡了一个热水澡。

※※※

“他名叫亚历山大·札拉千科。”毕约克说道:“但表面上这个人并不存在。你在户政记录中找不到他的资料。”

札拉。亚历山大·札拉千科。终于有名字了。

“他是谁,我怎么才能找到他?”

“你不会想找到他的。”

“这你不用操心。”

“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是最高机密。万一被人知道我告诉你这些事,我就得去坐牢。这是瑞典国防系统内藏得最深的秘密之一。你必须要了解此事非常重要,你得保证不让我曝光。”

“我已经保证了。”布隆维斯特不耐烦地说。

“札拉千科於一九四○年出生於史达林格勒,一岁时,德军开始展开东线攻势,他的双亲都死於战争中。至少札拉千科是这么认为,战争期间究竟发生什么事他并不是很清楚。他最早的记忆是从乌拉尔山一家孤儿院开始。”

布隆维斯特飞快做着笔记。

“孤儿院位於一座有驻军的城镇,就好比是由红军资助,札拉千科很小就开始接受军事教育。从苏联政府末期出现的一些文件显示,由国家培育的孤儿当中,有人曾接受实验训练成为特别健壮灵活的精英军官,而札拉千科便是其中之一。我长话短说:他五岁时就被送进军校,结果发现他颇具天分。一九五五年十五岁时,被送到新西伯利亚一间军校,与另外两千名学员一同接受类似俄军特种部队的训练。”

“好,直接说成年以后的事吧。”

“一九五八年十八岁,他被转往明斯克接受GRU的特别训练,GRU是直属军队最高指挥部的情报单位,别和秘密警察KGB搞混了,间谍活动与国外行动通常都由GRU负责。札拉千科二十岁时被派到古巴,那是受训阶段,他的军阶只相当於少尉。但他在那里待了两年,正巧遇上古巴导弹危机和猪湾侵略事件。一九六三年,他又回到明斯克接受更进一步的训练,然后先后被派驻保加利亚和匈牙利。一九六五年他升为中尉,也首度被派到西欧,在罗马执行了一年任务。那是他的第一个秘密任务,显然是持有伪造护照的平民身份,与大使馆毫无联系。”布隆维斯特边写边点头,并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感兴趣。

“一九六七年,他搬到伦敦,在那里筹划处决一名叛变的KGB特工。接下来的十年中,他成了GRU的顶尖情报员,也是真正最优秀而忠诚的政治军人。他会流利地说六种语言,曾经当过记者、广告摄影师、船员……所有你想得到的职业。他是个求生高手,是伪装与诈骗专家,手下有自己的特工,并且筹划执行自己的任务行动。其中有几次行动是暗杀契约,绝大多数都发生在第三世界,但他也曾涉入勒索、恐吓以及上级需要他去执行的各种任务。一九六九年,他晋陞上尉,一九七二年升少校,一九七五年升中校。”

“他怎么会到瑞典来?”

“我正要说。这么多年来他都在收受贿赂,东抠西抠攒了点钱,但酒喝得太凶,女人也玩得太凶。这些事上级都知道,但由于他仍受重用,这么一点小事可以视而不见。一九七六年,他被派往西班牙出任务。细节就不用多说了,总之他闹了笑话,也因为任务失败而失宠,被调回俄国。他决定抗命不从,因而导致更糟的局面。GRU命令马德里大使馆的一位武官去找他,和他说理。不知出了什么差错,札拉千科杀了使馆的人。事到如今他已别无选择,只得破釜沉舟,仓促地决定叛逃。他布下看似从西班牙前往葡萄牙并可能遭遇船难的轨迹,也留下线索显示自己有意逃往美国,但事实上他选择了投奔全欧洲最令人想像不到的国家。他来到瑞典,联络上国安局寻求庇护。他的考虑很正确,因为KGB或GRU的暗杀部队到这里找他的机率几乎是零。”毕约克说到这里闭口不语。

“然后呢?”

“假如苏联一名顶尖情报员叛逃到瑞典寻求庇护,政府该怎么做?当时保守派政府刚刚上台,其实这也是新任外交部部长最早面对的问题之一。那些胆小政客把他视为烫手山芋,当然想尽早甩掉他,却又不能直接送回苏俄--如果事情败露,将会是天大的丑闻。因此他们打算送他到美国或英国,但札拉千科拒绝了,美国他不喜欢,而他也知道有几个国家的军事情报单位最高层已有苏俄人员渗入,英国便是其中之一。他不想去以色列,因为不喜欢犹太人。所以他决定以瑞典为家。”

整件事听起来实在太不可思议,布隆维斯特不禁怀疑毕约克是否在捉弄他。

“所以他就留在瑞典了?”

“没错。多年来,这是瑞典最隐秘的军事机密之一。重点是,我们从札拉千科那里得到许多重要资讯。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初那段时间,他是所有叛变者当中的佼佼者,以前从未有GRU精英部队的资深特工叛逃过。”

“这么说他可以出卖资讯?”

“正是如此。他手段很高明,总是在对他最有利的时机释放出情报。他让我们发现布鲁塞尔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内的一名间谍、罗马的一名间谍、柏林一整个间谍网的联络人,以及他在安卡拉和雅典曾利用过的杀手的真实身份。他对瑞典的了解并不多,但我们可以用他掌握的资讯来与他国交换条件。他是个大金矿。”

“于是你就开始和他合作。”

“我们给了他新的身份、护照和一点钱,他自己会照顾自己,他毕竟受过训练。”

布隆维斯特沉默了一阵子,消化这些信息,然后抬头看着毕约克。

“上次我来的时候,你撒了谎。”

“有吗?”

“你说你是八十年代在警察射击俱乐部里认识毕尔曼的,其实你们早就认识了。”

“那是直觉的反应。那件事是机密,我没有理由详述我和毕尔曼认识的过程。直到你问及札拉,我才联想到。”

“跟我说说事情经过。”

“当年我三十三岁,已经在国安局服务三年。毕尔曼年轻得多,刚刚拿到学位。他在国安局处理一些法律事务,类似实习的工作。毕尔曼来自卡斯克罗纳,父亲是军事情报人员。”

“那又如何?”

“不管是毕尔曼还是我都没有资格处理像札拉千科这种人,但他却在一九七六年选举日当天和我们接触。警察总部几乎一个人也没有--大伙不是休假就是跑出去监视去了,札拉千科就选在那个时间走进马尔姆警局,宣称要寻求政治庇护并想找国安局的人谈。他没有报上姓名。我那天值班,以为是很单纯的难民事件,便带着毕尔曼前去充当法律顾问。我们在马尔姆与他碰面。”

毕约克揉了揉眼睛。

“他坐在那里,口气平静而淡然地说出自己的身份与昔日的工作内容。毕尔曼负责记录。我很快便了解到自己面对的情况,于是中断谈话,把札拉千科和毕尔曼都弄出那个警局。我不知如何是好,便在中央车站正对面的大陆饭店订了个房间,将他安顿下来。我让毕尔曼先陪着他,我则到楼下打电话给上司。”他说到这里笑了起来。

“我常常觉得我们的表现一点也不专业,但事实就是如此。”

“你的上司是谁?”

“那不重要,我不会再说出其他任何人的名字。”

布隆维斯特耸了耸肩,不再追究。

“他说得非常清楚,这件事必须尽可能保密,牵扯的人也愈少愈好。这原本和毕尔曼一点关系也没有,他级别太低了,但既然已经知情,最好还是保留他,不要再找其他人。我猜像我这种资浅的军官,应该也是因为同样原因而留下。最后,国安局相关的人员中,共有七人知道札拉千科的存在。”

“另外还有多少人知道此事?”

“从一九七六年直到一九九○年初……政府部门、军队最高指挥部与国安局内,总共大约二十人。”

“那一九九○年初之后呢?”

毕约克耸肩道:“苏联解体之后,他就变得不重要了。”

“可是札拉千科到瑞典以后怎么样了?”

毕约克沉默了好久,布隆维斯特开始感到急躁。

“老实说……札拉千科是个大胜利,我们这些相关人士的事业前途都靠他了。你别误会,那也是全职工作。我负责担任札拉千科在瑞典的导师,起初的十年间我们每星期至少要见上几次面。这是那几年间重要的事,当时他握有许多新鲜资讯,但另外还得设法控制他。”

“控制他什么?”

“札拉千科是个狡猾的魔鬼,有时迷人得不得了,有时却又偏执疯狂。他会狂饮作乐,之后就变得暴力。我不止一次得在夜里出去替他做善后。”

“例如说……”

“例如有一次他上酒吧,与人起了争执,还把两个企图安抚他的保镖打到昏死过去。他身材相当矮小,但近身肉搏的技巧非常高明,只可惜很多时候都用错场合。有一回我还得到警局去保他。”

“他这样很可能会引发特别的注意,听起来不太专业。”

“他就是这样。他没有在瑞典犯过罪,也从未被逮捕。我们给了他一个瑞典名字、一本瑞典护照和身份证。国安局为他准备了一栋房子,也付薪水给他,但只是为了让他随时提供服务,却无法阻止他上酒吧或玩女人。我们能做的就是收拾烂摊子。那是我在一九八五年以前的工作,后来调职以后,札拉千科便改由接替我工作的人接手。”

“那毕尔曼的角色呢?”

“老实说毕尔曼是个沉重负担。他并不特别聪明,根本不适合担任这个工作,只是纯属巧合地被扯入札拉千科这件事,而且也只是最初的一小段时间,当时我们偶尔需要他处理一些次要的法律程序。我的上司解决了毕尔曼的问题。”

“怎么解决?”

“尽可能以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替他在警界外一家法律事务所找一份工作,你也可以说那家事务所与我们关系密切。”

“柯朗·连恩。”

毕约克以锋利的目光射向布隆维斯特。

“对。多年来他一直为国安局做一些次要的调查工作,所以就某方面而言,他的事业发展也归功於札拉千科。”

“那么札拉千科现在人在哪里?”

“我真的不知道。一九八五年以后,我和他的联系就断了,这十二年当中我从未见过他。我最后听到的消息是,他在一九九二年离开了瑞典。”

“显然又回来了。他的出现和武器、毒品、非法性交易有关。”

“这我倒不惊讶。”毕约克说道:“但我们不确定这是不是你要找的札拉,或者另有其人。”

“两个不同的札拉千科出现在这个故事里的机率应该微乎其微。他的瑞典名字叫什么?”

“这我不能告诉你。”

“你现在是在回避问题。”

“你想知道札拉是谁,我告诉你了,但在我确知你履行了承诺之前,是不会交出最后一块拼图的。”

“札拉很可能杀了三条人命,而警方却追错了人,要是你以为没有问出札拉的名字我会善罢甘休,那你就错了。”

“为什么你认为莎兰德不是凶手?”

“我就是知道。”

毕约克微笑地看着布隆维斯特,顿时觉得安全许多。

“我认为人是札拉杀的。”布隆维斯特说。

“错了,札拉没有杀人。”

“你怎么知道?”

“因为札拉已经六十几岁,而且严重残障。他有只脚被截肢,走路不太方便,所以奔波於欧登广场和安斯基德之间开枪杀人的不是他。他若想杀人,就得打电话叫残障运输服务。”

※※※

玛琳对茉迪露出礼貌性的微笑。

“这个你得问麦可。”

“好,我会的。”

“我不能和你讨论他的调查内容。”

“假如这个札拉有可能涉嫌的话……”

“这个你得和麦可谈。”玛琳又说:“关于达格写的东西,我可以帮你,但我不能告诉你有关我们自己的调查。”

茉迪叹了口气。

“关于这份名单上的人,你能跟我说些什么呢?”

“只能说达格写的部分,消息来源不能透露。不过我可以说到目前为止,麦可已经从名单上删除了十来人。”

不,这没有帮助。警方仍得自己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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