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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心作者:香叶桃子-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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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锦年语无伦次,浑身颤抖,眼中闪着细碎的波光。
  空气中渗透着血泪的气息。
  陶碧云慌了神,一下子就不哭了,恢复正常,上去搂住方锦年哄道:“好好好,没人逼你结婚。不结婚也不要紧~ 宝贝,你要注意身体。”
  陶碧云轻声细语说了一堆,叫儿子支持局面,不要被重压打败,公司早晚是他的,其他人都该被赶走云云;又叫他明天去医院看看他父亲。
  方锦年应了一声,说正打算明天去。
  陶碧云这才闭上嘴,迈着小步走过去,把脚下的东西捡起来,放到桌上,又贤惠地把燕窝端起来,喂儿子吃。陶碧云一脸慈母的表情,好像忘记了郑逸民是个谁。
  方锦年稍稍推拒了一下,还是张开嘴,把燕窝吃了。
  燕窝加了蜜,炖的胶软,还没有凉,带着热气。
  方锦年吃了以后,蹲下来,把落在地上的东西都捡起来,对陶碧云说:“我过一会才睡,你早点休息吧,妈咪。明天一起去医院。”
  陶碧云恩了一声,托着空汤盏走到门口,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似乎平静下来,才走出去,轻手轻脚地带上门。
  等她走了以后,方锦年把桌上整理好,该放进公文包的放好,忙完之后,他关上书房的灯,回到卧室。
  方锦年坐在卧室的窗边,对着苍茫的夜色发呆。
  天气不好,外面一片浓重的黑色,看不到星星。月亮也被阴云挡住,残缺地挂在天上,一个细弱的镰钩。
  方锦年用手指按摩了一下眼睛,叹了口气。他睁开眼,看到桌上有东西在发亮,一闪一闪的。
  方锦年伸手摸了一下,发现是自己的手机,抹了一下,发现是郑逸民发来的短信。
  郑逸民写道:你又烦我了是吗?我什么都没做。之前的约定还算数吗?
  方锦年赶紧查看一下时间,发现是三个小时之前发来的短信。方锦年用手指迅速点键盘,写道:“算数。”
  想了想,他又在后面加一句:“我不该打你,对不起。”
  发过短信,方锦年把手机关上,换衣服睡觉。
  躺在床上,方锦年心中愁绪挥之不去。本来他并不想和母亲吵架,也不想说那些话,可是……
  夜色深重。一阵困意袭来,方锦年怀着心事,终于合眼睡了过去。
  


36、第 36 章

  冬日时节,天阴了就觉得冷嗖嗖的,到处不敞亮。
  方锦年早早醒了,收拾好,把客厅的灯点亮。厨房做好了早饭,陶碧云还在房间里。方锦年让他们先别端上来,坐在桌边,等他母亲。
  过了一会,陶碧云穿了件针织毛衫和长裙出来吃饭。方锦年跟她问了一声好,两人一起进餐。吃完后,陶碧云回去穿大衣,方锦年叫司机备车,准备去医院。
  临走前,方锦年给秘书打了个电话,说:“我下午去公司,有什么事等我去了再说。”
  秘书按他的意思,做好安排。
  陶碧云穿着驼色的大衣,围着坎肩,拿了个羊毛围巾出来,叫方锦年披上。方锦年拿过去,给他母亲拉开车门,让她坐进去。
  他们坐上车,一路往医院去。
  到了医院之后,陶碧云让方锦年去看他父亲,自己躲开了,踩着高跟鞋,去前面拿方贤泽最近的检查报告。
  方锦年拎着保温桶,里面有厨房做好的补品,又拿了一个袋子,里面装了些父亲的衣服。方锦年走进住院部,坐电梯到了楼上,在病房门口敲了两下。
  方贤泽起床了,正歪在沙发上看早间新闻,听到敲门声自己跑去开。见儿子拿着袋子,他抱怨道:“什么东西啊?这里吃的和穿的多得塞不下了!碧云还叫你带?”
  方锦年走进去,关上门,说:“爹地,现在天冷了,出去的时候要穿棉衣。”
  方锦年将保温桶放到矮柜上,又把袋子里的衣服抖出来,是两件厚实的披风,说:“爹地,你出去散步的时候可以穿这个。”
  方贤泽摆手说:“我不出去!你先放到柜子里吧。”
  方锦年听了,就把衣柜打开,用衣服架子把大衣撑好,放到柜子里,然后过去拿刷子扫了一下床,把被子叠一叠。
  方贤泽在旁边坐着,把电视音量调小一些,看他叠被子,问:“昨天的活动怎么样?”
  方锦年说:“挺好的,很顺利。”
  方贤泽若有所思,摸着下巴的胡渣,说:“郭家的小妞,有没有陪你上床啊?你觉得她怎么样?”
  方锦年的动作僵了一下,说:“郭小姐做活动很累,我让人送她回去了。”
  方贤泽皱起眉头,发作道:“我就说她不行!长得也不好看!碧云非说她聪明,又对你好,好什么好?什么眼光?非要比她自己丑,她才觉得顺眼!”
  方锦年把床铺弄整齐,坐下来,冲了两杯茶,说:“郭小姐人挺好的,并不难看。”
  方贤泽嗤笑一声:“那你想跟她上床吗?”
  方锦年不做声,把茶端过来,放到父亲面前,自己也放了一杯。
  方贤泽拿起杯子,喝了两口水,跟儿子语重心长道:“选女人,最重要的是让你在床上快活,聪明不聪明有什么要紧?一个个卖弄心机,搅得一家子不得安宁,才烦咧!”
  方锦年吹了吹茶叶,不做声。
  方贤泽抱怨完了,又问:“最近你也见了不少人,有没有看到合心意的女人?不娶也不要紧,先享受人生,让她把你伺候好,生个孩子。”
  方贤泽老调重弹,很不合方锦年口味。
  方锦年赶紧喝一口茶,暖暖胃,低声说:“最近很忙……”
  方贤泽一听,他言下之意是没功夫看女人了,马上愠怒道:“满世界就挑不出一个能上床的女人?郑家那个小子是妲己啊,比狐狸精还厉害,让人念念不忘?他这么讨人喜欢,也没法给你生出一男半女啊!如果把他变成女人能生孩子,我就去把他绑了,送到泰国去变性,伺候你!”
  方锦年吓了一跳,忙把杯子放下来,说:“爹地,我跟他早就没有联系了。你别生气……”
  方贤泽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把茶杯重重磕在桌上,说:“我都要死了,你怕什么怕?他不害我就不错了!害得我断子绝孙!”
  方锦年不做声,拿毛巾把茶几上的水擦了擦。
  方贤泽靠在沙发上,看着他,审问道:“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小娃娃?”
  方锦年神情忧郁,犹豫着,开口道:“我……我想领养一个孩子……”
  方贤泽哈哈两声,脸上也没笑意,歪着头喷出一句:“方家这么大,还嫌人少,要出去领养了!”
  方锦年黯然不语,在父亲对面默默坐了一会,站起来把围巾脱了,跑到洗手间,拿消毒液打扫卫生。
  方贤泽探了下头,看儿子拿刷子刷马桶,心里不是滋味,喊道:“干净得很,不用刷了。下午有人来打扫,你不用管。”
  方锦年放下刷子,把洗衣机打开,看了一眼,准备洗衣服。
  方贤泽看儿子洗衣服,也不是滋味,想到他不肯老老实实生小娃娃,也不能太便宜他,就叉着手,让他洗去了。
  陶碧云要保持身材,生出方锦年之后,完成任务,死活不再生了。方贤泽子嗣单薄,本来不是很满意,一心要到国外再养两个。
  等方锦年长出形状,能睁开眼睛说话之后,这个想法随即烟消云散。
  方锦年小时候,起初是闭着眼的,看上去雪白粉嫩,骨骼像他的父亲,容貌像母亲。一旦他睁开眼,方贤泽惊觉儿子完全不像自己,也不像陶碧云。他们夫妻俩自打出了娘胎,心眼就长得牢牢的,洗脑也洗不出如此纯真无害的眼神。
  令方贤泽欣慰的是:方锦年的气质和父母截然不同,但是比他们俩都好看。
  方锦年从小趣味独特,不怎么哭闹,拿个白色的贝壳玩玩就睡着了。他学说话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就能听懂大人说什么,认得爸爸妈妈。
  方贤泽想去逗儿子玩,找他要那个贝壳。
  幼儿像小动物一样,自我意识极强,不懂得礼貌让人。父母总爱去逗他们,寻找些外人无法理解的趣味。方贤泽发动方家上下老小,去找儿子要贝壳。
  方锦年都不给,小手攥得紧紧的。
  最后,方贤泽隆重出场,摸着方锦年的头,要借宝贝来玩一玩。
  方锦年看到他以后,叫了一声爹地,就把贝壳给他了,还表示周围觊觎宝贝的人太多,要他躲到自己后边,好掩护他玩。
  方贤泽捏着一片小破贝壳,幸福得三花聚顶,眼泪水都要流出来了,觉得这样聪明,俊秀,又有孝心的儿子堪称完美!集自己所有和没有的优点于一身,以后恐怕再也造不出更好的产品!
  从那以后,方贤泽一心一意玩女人,不怎么在意多子多孙的问题了。
  方贤泽与陶碧云互相觉得对方一百个不好,但是又都喜欢耍手腕,力争上游,看到别人争不过自己,不幸落马倒霉,不约而同就笑出声,心花怒放。夫妻两个人都爱拈花惹草,又都玩一个烦一个,左看右看,觉得只有对方还勉勉强强配得上自己的美貌与智慧,婚姻关系倒也牢不可破。
  方贤泽长得比他太太粗笨,为人却更刁滑十倍,极善于揽权敛财,见到有人扑上来抱大腿,必要往后仰一仰,像个泥鳅一样滑手,断然不肯让人随心抱住。倘若有利可图,他便与人互相提携一阵,一旦发现对方坠在自己脚脖子上,有沾光做大的趋势,立刻一脚踩死,动作麻利得很。
  他们夫妻俩人坐在金山银山上,放眼望去,觉得天下芸芸众生没几个值得瞩目,能看见的全是竞争对手,情人这个东西玩玩也罢,决不能赚走自己的钱与权。两人为数不多的温情无处安放,看来看去,只有自己亲生骨肉最顺眼,就一齐上去,把儿子顶到头上。
  在方锦年痴心郑逸民之前,方贤泽觉得儿子千好万好,身上没有哪一处不令人感动。
  经济不景气的时候,方贤泽乘机凶猛裁员,成百上千的员工被扫地出门,一时找不到饭碗。养不起自己的人也养不起宠物,大批猫狗流落街头。
  方贤泽回家后,发现儿子舍不得吃早饭,把点心里的火腿抠出来喂流浪狗,又把金笔送给卖艺的流浪汉,顿时感动得一塌糊涂,按着心口感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精神分裂。
  方锦年从冰箱里偷出一堆肉食,喂过猫猫狗狗之后,一大群动物跟在他后面。
  方贤泽去接儿子,猫儿狗儿也跟在车门外。方锦年就问能不能带回家。
  方贤泽表示不能养,会害他生病。
  方锦年容易过敏,不能多摸小动物,就听话的上车了,关上门。
  方贤泽把方锦年带回家,叫人给儿子洗衣服,将杂毛过敏源去掉。方贤泽想了一下,认为还没斩草除根,赶紧打个电话,命人把街上的猫狗都收一收,清理干净。
  第二天方锦年上学,满街都见不到小猫小狗了,怅然若失,呼唤了好久。
  方贤泽心中得意,觉得把儿子保护得很好,滴水不漏。
  想起往事,方贤泽不能不感叹,遗憾郑逸民不是一条狗,而是个有身份的男人,否则一夜之间就解决了,哪有这些绵绵不绝的麻烦。
  


37、第 37 章

  方锦年将洗手间打扫一遍,用热水洗手,拿毛巾擦干,回到房间翻开公文包,取出文件向父亲汇报了一下最近的工作情况。
  方贤泽躺在沙发上,听儿子说话。刚才一不小心想起郑逸民,又带出一件让方贤泽懊恼万分的事情,他闷闷不乐道:“听说郑氏集团开个楼盘,卖得还不错。郑家这个小子,父母都不怎么样,但他比你会挣钱……”
  方锦年挨了批评。他对竞争一向没什么兴趣,对手是郑逸民就不一样了,马上反驳道:“我们的楼盘比他卖得好!早就卖完了!”
  方贤泽从桌上摸了个橙子,怏怏道:“我们比他们开盘早多了……”
  方锦年去找出水果刀,刀光一闪,把橙子切成一片一片的递给父亲,毅然决然道:“我早晚要兼并了郑氏,他卖得再好也没用!”
  见儿子雄心万丈,方贤泽也高兴起来,啃了两片橙子,觉得嘴里有了滋味。
  对于方锦年的才能与性格,方贤泽心中有数。他明白,方锦年对金钱没有欲望,就像他对美女、权杖一样,缺乏攫取占有的贪婪。在亲子关系中,这是一项令人安心的优点,但是没有这种贪婪的心情就难以变成一个敏锐的商人,无法在第一秒嗅到金钱的气息,拼命抓住那些增长财富的机会。
  方锦年没有这种内心基础,缺乏为金钱不择手段的过硬素质,即使聪明也无法和父亲一样,不可能将方氏集团带上一个新的高峰。不过,他这种死不服输的个性,以及对郑逸民的执念也许能帮助他,帮他支撑住整个商业大厦。
  方贤泽这样想着,默默啃掉了一个橙子,接过儿子递给的毛巾,擦了下手,问道:“最近这段时间,你在公司和其他人相处的怎么样?和贤旭、贤骏,姜叔他们,还好吗?”
  “恩……”方锦年蹙起眉头,不知如何接茬。
  方贤泽两个月前要开刀,生死未卜,推上手术台前什么话也没说,什么安排也没做。方锦年的叔叔伯伯得力干将都眼巴巴地望着他,希望他安排好,给每个劳苦功高的诸侯划分封地,最好能摄政掌权,结果方贤泽漂亮话说完,什么安排也没做。
  陶碧云也心急火燎地盯着方贤泽,希望他动作麻利点,把大权划到她母子名下,压服众人,不听话的赶紧赶走,除去心腹之患,结果方贤泽没搭理她。
  方贤泽开了刀就静养,静养一两个月。陶碧云和一帮高层龙争虎斗,公司里暗涌不断,空气干燥一点都能燃起火花,高层根本没心思好好上班。很多时候,只有方锦年一个人尽力操持,不惹他们擦热就好,哪里敢去撩火,要他们一个个恪尽职守。
  见儿子欲言又止,方贤泽叹气道:“碧云是妇人之见,老爱闹,你不要管她。一个人做不成事业,你要和他们搞好关系,让他们先帮帮你。”
  方锦年应了一声,说好。
  方贤泽说:“他们是你的长辈,架子可能大一点。你态度尊重一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反正公司是你的,你不用怕,万一出现变故,只有你赶他们走,不会是他们赶你。”
  方锦年楞了一下,点点头。
  方贤泽靠在沙发上,叙述道:“我做手术之前已经秘密立好了遗嘱,如果发生不测,会有安排。我没有跟大家说,那是因为——如果我死不了,就没必要把话说开。你有本事把他们哄住,他们都会帮你呀。唉,他们都走了未必好……”
  方锦年给他父亲又剥了个橙子,递过去。
  方贤泽接过去,把水果捉在手里,又说:“听说我住院以后,你马上招一个新的财务总监,是你的同学,还很宠他,让老人们都很寒心啊!唉,你这孩子,从小到大没教过你哄人,这个时候不学不行……”
  方锦年一听,明白有人打了小报告,看钟翎不顺眼,忙说:“不是总监,是副总监。”
  “一样!”方贤泽说,“你还没哄好他们,就找个新人来管事,什么意思啊?”
  方锦年张开嘴,正要解释。
  方贤泽大手一挥:“我知道你很有礼貌,实际上,你对他们也很尊重,但这样还不够!你要玩点花样,让他们觉得自己有很多机会,花言巧语地哄上一哄,看看效果。你把能哄住的人留下来帮你,哄不住的人想办法赶走,最好赶尽杀绝。这个过程要靠你自己,我和碧云主动插手不合适,人家不会服你,你以后就管不住公司。”
  方锦年沉默下来,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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