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缘江湖-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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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进去看看，不知是否可以？”

“呵呵，进去吧，以前也不是没人来瞻仰过。”老者呵呵笑道，“只不过后来李逍遥的名声渐渐淡了，别人也渐渐忘了这里。只有村里的传说一代传了一代，从没间断过。”

“谢了。”独孤阳推开了门，走进屋内。

这里真的许久没人来过了，灰尘蛛网到处都是，陈年日久，木桌木凳也早已腐朽烂透，只须轻轻一碰，便会归于尘土。独孤阳小心翼翼地从这些摆设中走过，鬼使神差来到了一道门前，轻轻推开。

这里原是一所柴房，墙角还堆放着当年的一堆木柴，当然，此时也已腐烂。独孤阳凝视良久，忽然走过去，将那堆腐柴拂开，露出了一条简陋的通道，看样子，是直通二楼某个房间的。

独孤阳唇角微微弯起，看上去像是在笑，却更像在哭。身子一动，沿着那条通道而上，来到了一个小房间之内。

“今昔往日，物是人非……”独孤阳环视着屋内似曾相识的一切，无意识地喃喃说着，脑海中，渐渐又闪过了许多画面。

罗刹鬼婆。

破天锤。

仙灵岛。

……

“……我，似乎明白了。”独孤阳闭起眼睛，任凭泪水流淌，“可是，你为什么又会知道？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只是，空屋中除了他的幽幽叹息，再无其他回应。

……

第二日，他来到了苏州城。在城外的一颗柳树下怔怔站了许久之后，留下一声叹息，飘然而去。

苏州城外，却是一座名叫隐龙窟的妖蛇洞。当初李逍遥一怒为红颜，为寻心爱之人将隐龙窟蛇妖男狐妖女斩杀，为民除害的美谈，至今仍被人津津乐道。但多年过去，谁也不知是否又有妖孽生于此地，是以也甚少人前来观赏一番，遥想当年大侠风流。

独孤阳漫步其中，只是闭眼信步而行，感受着此地的阴森氛围。当年一幕幕于脑海中不断浮现，脚下没有丝毫犹豫错乱，一直走到了隐龙窟尽头。

当年苦战，历历在目。外人只知李逍遥灭妖除害，却又哪里会去追思那对妖夫妻双双殒命时的悲凄？谁又知道，就连李逍遥，当年也曾深深后悔？

独孤阳在一面石壁前驻足许久，轻轻一叹，洒然离去。

过了隐龙窟，第三日，独孤阳来到了白河村。此地风貌比之数百年前早已大变，已然寻不回往事点滴。独孤阳却站在河边，看着来回游动的鲤鱼，直到日落西山，方才动身离去。

……

第十日，他来到了扬州城。

女飞贼姬三娘的故事，早已成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就连最有学问的老夫子，也不知道几百年前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当然，这些，都是大侠李逍遥名闻天下的一段轶事而已。

独孤阳一路上未曾在任何城镇停留，只是偶尔会在荒郊野外坐下休息片刻。但这次却径直走进了城门旁的一家大客栈里，住了下来。

这一夜，独孤阳在客栈特设的顶层楼阁上，倚着栏杆，怔怔望着远方，直至黎明。然后动身启程，翻过一座山峰以后，搭船前往京城。

至此，云星河早已没有留下任何印记。但独孤阳心中毫无疑惑，冥冥中自有一点清明，告诉他该何去何从。

一路走过，独孤阳停留驻足之处甚多，但却从未多说半句，只是充当了一名看客。只是他看的究竟是什么，没有一个人知道。

掐指算来，距离独孤阳离开天香谷之时起，已有大半个月。

这一日，他终于来到了苗疆。

“苗疆，多么让人魂断神伤的地方……”独孤阳张开双臂，深深呼吸了一下，“幽冥河，想必已经不远了吧？”

“的确已经不远了，不过能不能找到，就看你的能耐了。”

“云星河？”独孤阳霍地转身，果然，那个宛如圆月繁星之中诞生的少年，依然玄气遮脸，正坐于不远处一块巨石之上，微微笑着看着独孤阳。

“算起来，这次该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云星河笑道，“圣地之中未能相见，实在遗憾可惜。”

虽然云星河行事莫测，且多次令独孤阳陷于麻烦之中，但不知为何，独孤阳却对他兴不起丝毫敌意，虽然一直欲要一战，但也只是棋逢对手，惺惺相惜之故。

“璃纱在哪里？”独孤阳跃上巨石，在他旁边坐下问道。

“莫急，三尺冰寒山，九幽淬寒洞中，定会把那女子还你。”云星河丝毫不介意独孤阳的举动，甚至不设防备，仿佛浑没想到若是独孤阳突然发难，以他的武功也难免重伤。

外人看去，两人并肩坐着，便像一对相交已久的好友。

独孤阳的心忽然不再焦虑，点头道：“那边到了那里再说。”

云星河难得地大声一笑，道：“你可知我今日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独孤阳沉思许久，摇头道：“不知。”

“圣地之中，你曾对怜卿说过，我这种人，不像是个喜欢有朋友的人？”云星河笑道，“那么，我现在说，我想跟你做朋友，你答不答应？”

独孤阳哈哈一笑：“你对这里应该颇是熟悉？”

“正是。”

“那么哪里有酒肆，你应该一清二楚？”

“自然。”

“***，那还坐在这儿做什么！”独孤阳忽然说了一句粗话，大笑着将云星河一把拉起。

“随我来！”云星河同样放声大笑，扯着独孤阳，化作两道闪电，疾奔而去。

第三卷　剑对天下　第一百四十四章　把酒言欢

“苗疆的酒，果然别有风味！”独孤阳把空了的酒坛往身后随意一抛，只听咣啷一声，地上又多了一堆碎片。

饮酒至今，两人身后已然不知碎了多少酒坛，原本在酒肆里喝酒的苗人，都被这两名怪异的少年吓跑了。就算有些粗鲁的苗人想要过来找麻烦，也被两人轻描淡写扔了出去。只是独孤阳出手只伤不杀，云星河一旦出手，绝无活命。

如此一久，酒肆里除了他们俩，便再无他人。酒肆老板和小二都是玲珑之人，知道这两位惹不得，哪里还顾得上担心生意和酒钱，俱都躲在一旁瑟瑟发抖，只在两人召唤添酒时，才有小二被老板踢了出去，畏畏缩缩上前送酒。

眼看着独孤阳又把一个酒坛摔破，酒肆老板脸上忍不住又是一阵抽搐，心里哀嚎道：“老天呀，这两位究竟是什么妖怪呀，都喝了三四十坛了，怎么还跟没事人一样，脸都不红一下！”

坛来坛往，二人相谈甚欢，转眼已是月上中天，两人眸子依旧清亮，毫无一丝醉意。独孤阳笑道：“本来我以为自从得了前世传承后，修为大进，已能稳胜于你。却不料你进境竟同样神速，丝毫不落下风！”

云星河微笑道：“你也知道，我修炼的是幽华天鉴，每进一层，修为精进越大。我既知你得到前世传承，自然也不敢怠慢。”

“说起此事，我倒是有一疑惑。”独孤阳道，“经我推算，蛮荒之中，卢俊出现乃是你所指使。若是没他带来的洞冥宝镜，我战四凶时胜算只有三分。莫非你早已知晓所有，才会诱导卢俊前往蛮荒？”

“说起此事，我的确知道。”云星河紫眸闪烁，妖异之意大盛，“想必你也猜到，这次我诱你前来苗疆，一路上所见所闻，也是有所目的？”

“只是模糊猜到。”独孤阳如实道，摇了摇头，“你的真正目的如何，又是为何会知道这本应是你所不知道的一切，我仍不得而知。”

“想不明白，那就暂且别去想。不久你自会知晓。”云星河轻笑道，“如此良辰美景，岂能谈论这些琐事，荒废了大好时光？我正好知道有一绝妙去处，把酒临风之所，不知独孤兄可有兴致一行？”

“如何没有？一切皆凭云兄安排。”独孤阳对云星河的避而不答没有丝毫不悦，也没有再纠缠，反而兴致甚高，大有不醉不归之意。

“如此甚好。”云星河妖目一扫，道：“店内还有十来坛酒，虽是不够，却也只好将就。待会再去寻些便是。”说罢他手掌一翻，余下酒坛俱都被他收入袖中。

独孤阳拍手叫好道：“好一个袖里乾坤，芥子须弥之法！我道你那柄琉璃剑是如何出现的，原来是如此，今日疑惑可算是解了！”

云星河对他的称赞仿佛甚是高兴，笑道：“若你不弃，我可把这法子教你。”

独孤阳大笑：“却之不恭！”

云星河说了一段法诀与他，走到酒肆老板面前笑道：“我云星河做事一向磊落，该杀便杀，该给的酒钱也不会少。算上摔破的酒坛子，想来剩下的钱仍够你再起一家酒肆了。记住，以后上好的酒要多备一些，若是日后我再来时仍喝得不痛快，便会把今日多给你的连本带利收回来。”说罢，袖中出现数锭金子，扔在酒肆老板面前。

大笑声中，两人掠风而去。只剩下那个因祸得福的酒肆老板满脸欣喜神色地看着眼前的金子，爱不释手地抚摸了好一会，才想起云星河说的话，陡然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对一旁的小二吼道：“快！赶紧去找些苦力回来给老子挖酒窖！人越多越好！”

从此，苗疆之中就多了一座极其出名的酒肆。不是酒特别好，而是因为它有一个世上最大的酒窖。

“此地风凉柳绿，天清月明，的确是个极佳的饮酒之处。”独孤阳看了看四周，笑道。

两人此刻来到了一座拱桥之上，此桥乃是白玉所作，雕龙刻风，极是风雅别致。夜风徐徐，杨柳依依，令人心神俱醉。

“独孤兄这可就有些错了。这里乃是古今有名的伤神之地，名为二十四桥。想当年姜夔一句‘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不知愁煞了多少善感之人。”云星河轻轻笑道，笑声中颇有揶揄之意“只不过这些眼下皆是说来无用，独孤兄所言才是正经，在此喝酒，确实极有滋味。”

独孤阳毫不在意，随手拍开一个酒坛泥封，张嘴痛饮，好一阵才抹抹嘴，喷出一口酒气道：“这话说得对，今日来此只为喝酒，那些什么文人墨客，作的什么诗词，我统统不懂，也没兴趣去管！废话少说，喝！”

“敬。”云星河举起酒坛，眨眼而空。他把酒坛扔进桥下河中，溅起一片水花波纹，笑道：“独孤兄，我猜你肯定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独孤阳诧异地瞧了瞧云星河的眼睛，见他眸中依旧一丝不乱，才道：“不是叫二十四桥么？”

“我说的是这条河。”云星河大笑道。

“论这方面的学识，我当然不及你这风雅之士。”独孤阳呵呵一笑，“说好不谈风月，你却又提起，必然有些原因，且细说看看。”

“这可与风雅无关。”云星河笑得甚是开怀得意，“这里就是幽冥河。”

“你说什么？”独孤阳一口酒喷了出来，惊愕道，“这里就是幽冥河？”他看着桥下无声流过的河水，与其他地方并无二致。

“当然，想不到吧？”云星河笑道，“幽冥河传说流传已久，多年来却甚少人寻获，其故便是在此。”

“原来如此，正所谓大隐隐于市，人如此，想不到河亦如此。”独孤阳一笑，“不过顾名思义，既然名叫幽冥河，其中必定有些玄机。但这许多年来，应有不少人从这河上乘舟而过，为何却从未听说有奇异之事发生？”

云星河笑道：“不妨一猜。”

独孤阳微微一笑，略略掐指推算，沉思片刻，忽然笑道：“原来如此。这条幽冥河通向的源头，就是黄泉？”

“正是。这条幽冥河，是地府黄泉不知何故流到人间的一道支流。所有在人间游荡的孤魂，都可顺着这条幽冥河直往地府。而活人接触到幽冥河水，少则减寿十年，多则立死当场。只不过这里并不适合戏水，所以才没有人在河里逗留过久而之死罢了。”云星河道。

“如此说来，此下的三尺冰寒山，九幽淬寒洞岂非是个绝命之所？”独孤阳道。

“非也，正好相反。”云星河轻轻一笑，“正所谓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幽冥河乃是极阴之处，则其中必有极阳，便是这三尺冰寒山。幽冥河中的这一点极阳将附近的寒气的拒御在外，凝结成一座冰山，才有了这名字，但内里虽是寒冷，却是幽冥河中唯一没有死气的地方。九幽淬寒洞，更是安全之地。不过这黄泉分流出来的小小死气，又经过阳间阳气抵消，也只对凡人有害而已。以你我修为，便是在其中住上一年半载也不惧。”

独孤阳毫不惊讶，笑笑道：“璃纱眼下便是在九幽淬寒洞里？”

“对。”云星河毫不瞒他。

“既如此，是否眼下便要动手？”独孤阳道。

“虽然我当真十分渴望与你尽情比试一番，但让你到来，意却不在于此。”云星河笑道，“而是这九幽淬寒洞中，藏着一件宝物，想让你们看一看？”

“什么宝物？”独孤阳好奇起来，能让云星河如此在意，绝对不是凡品。

云星河却不答，只是神秘笑道：“几百年前，苗疆乃是女娲一族的隐居地。后来发生了那场大战，才举族迁徙到伏羲族旁近，相邻而居。但在她们迁徙之前，不知为何，却留下了女娲族中最为珍贵的宝物，放在这九幽淬寒洞里。”

独孤阳眼望着黑幽幽的幽冥河水，眼中神色变幻。

“不要着急。我让你在路上耽误那么多天，并非毫无缘由。这件宝物处于封印之中，每隔一年，封印才会开启一次，宝物才会现身，但只有一天时间。那时女娲族中法力高深之人甚多，纵是以你我今时今日的修为，也无法将封印强行破开。况且看封印的符文，似乎若是强破，怕是会损坏里面的宝物。而眼下距离封印开启之期，尚有三天时间。”云星河轻笑道。

“所以你才让我一路上走走看看？”独孤阳笑着看他一眼。

“一举两得而已。若是你早到了，我还不知道怎么招待你大半个月呢！再说，到后来我已没有留下痕迹，还不是你自己四处走的？”云星河笑道。

独孤阳呵呵一笑，忽然道：“明日作何安排？”

“巳时三刻，在此等候。”云星河说完，竟自滑下身子，没入了幽冥河里。

独孤阳一愣，旋即一笑，拂袖间，人已远去。

第三卷　剑对天下　第一百四十五章　苗疆五寨

幽冥河之下，实在是别有洞天。

潜至三百丈以下，可见点点纯粹光辉在河中轻舞飘荡，，极是美丽迷人，令人仿佛置身于迢迢银汉之中，由不得心醉神迷。这番景象，倒是与云星河的名字极为相衬。

这些光点，便是死去之人的点点灵魂。正沿着幽冥河流向，往黄泉而去。

九幽淬寒洞之内无水，璃纱坐在一个缺口旁，望着洞外景色，不由痴了。云星河走到她身边，轻声笑道：“很美，是么？再往下游而去，不知深处，便是那生魂聚散转生之所，也就是世间俗称的忘川了。”

璃纱这才发现他进了洞，却并不惊讶，只是神往道：“那儿，比这儿更美么？”

云星河轻轻一笑，许是刚与独孤阳接触过，他身上的幽冷感觉略有减少，多了一丝暖意，道：“我没去过，所以我也不知道。”

璃纱望向幽冥河流向的不知名的幽暗深处，纵是有着无数生魂的点点光辉照耀，远方依旧昏暗不清，她眼中微现失望之色，叹道：“真想去看看。”

“却也不是不可能。”云星河顺着她目光望去，眼中也闪过一丝向往，道：“传说中道行高至极致，已可上穷碧落下黄泉，九天幽冥，无处不可去。到那时，自然便能领略到忘川的风光。”

“达到那种境界，谈何容易？”璃纱笑笑，“那可就是仙人的手段了。只怕蜀山掌门都没这能耐。”

“仙人也没那种本事。古往今来，能做到的也只有寥寥几人罢了。以凡人之躯修炼出远胜仙人之力，却又哪是这么容易办到的？”云星河伸手出外，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