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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史-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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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女星降世是矣。夫人岂三星之母,小儿岂三星之弟耶?夫人是何名号,夫人之偶又是何人?能令宣尼、尚父伛偻奉命,真可怪也?况人间择配,尚必才望相当。三子福分既浅,又蠢然无学,三星何取而降之?疑小说家有托而云尔。

○织女

牵牛织女二星,隔河相望。至七夕,河影没,常数日复见。相传织女者,上帝之孙,勤织日夜不息。天帝哀之,使嫁牛郎。女乐之,遂罢织。帝怒,乃隔绝之,一居河东,一居河西。每年七月七夕,方许一会。会则乌鹊填桥而渡,故鹊毛至七夕尽脱,为成桥也。《列仙传》云:“桂阳成武丁有仙道,常在人间。忽谓其弟曰:‘七月七日织女当渡河,诸仙悉还宫,吾向已被召,不得停,与尔别矣。’弟问曰:‘织女何事渡河去?当何还?’答曰:‘织女暂诣牵牛,吾复三年当还。’明日失武丁。至今云:“织女嫁牵牛。”

又,太原郭翰,少简贵,有清标,姿度美秀,善谈论,工草隶。早孤,独处,当盛暑,乘月卧庭中。时时有微风,稍闻香气渐浓,翰甚怪之,仰视空中,见有人冉冉而下,直至翰前,乃一少女也。明艳绝代,光彩溢目。衣玄绡之衣,曳罗霜之帔,戴翠翘凤凰之冠。蹑琼文九章之履。侍女二人,皆有殊色,感荡心神。翰整衣巾下床拜谒,曰:“不意尊灵迥降,愿垂德音。”女微笑曰:“吾天上织女也,久无主对。而嘉期阻旷,幽态盈怀,上帝赐命而游人间。仰慕清风,愿托神契。”翰曰:“非敢望也,益深所感。”女为敕侍婢,净扫室中,张湘雾丹毂之帷。施水晶玉华之簟,转惠风之扇。宛若清秋,乃携手升堂,解衣共寝。其衬体红脑之衣,似小香囊,气盈一室。有同心亲脑之枕,覆一双缕鸳文之衾。柔肌腻体,深情密态,妍艳无匹。欲晓,翰送出户。凌云而去,自后夜夜偕来。情好转切,翰戏之曰:“牛郎何在?那敢独行!”对曰:“阴阳变化,关渠何事。且河汉隔绝,不足为虑。”因抚翰心前曰:“世人不明瞻瞩耳。”翰又曰:“卿既寄灵辰象,辰象之间,可得闻乎。”对曰:“人间观见是星,其中自有宫室居处,诸仙皆游观焉,万物之精,各有象在天,在地成形,下人之变,必形于上也。”因为翰指列星分位,尽详纪度,时人不悟者,翰遂洞晓之。后将七夕,忽不复来。经数月,方至,翰问曰:“相见乐乎?”笑而对曰:“天上那比人间,正以感运当尔,非有他故也,君无相忘。”问曰:“卿来何迟?”答曰:“人中五日,彼一夕也。”又为翰致天厨,悉非世物。徐视其衣,并无缝。翰问之,谓曰:“天衣本非针线为也。”经一年,忽于一夜,颜色凄恻,执翰手曰:“帝命有程,便当永诀。”遂呜咽不自胜,翰惊惋曰:“尚馀几日?”对曰:“只在今夕耳。”遂悲泣,彻晓不眠。及旦,抚抱为别。以七宝枕一枚留赠,约明年某日,当有书相闻。翰答以玉环一双,便凌空而去,回顾招手。良久方灭,翰思之成疾,未尝暂忘。明年至期,果使前日侍女将书函至。翰遂开缄,以青缣为纸,铅丹为字,言词清丽,情意重叠。末有诗二首,诗曰:

“河汉虽云阔,三秋尚有期。情人终已矣,良会更何时。”

又曰:

“朱阁临清汉,琼宫御紫房。佳期空在此,只是断人肠。”

翰以香笺答书,亦酬二诗曰:

“人世将天上,由来不可期。谁知一回顾,交作两相思。”

又曰:

“赠枕犹香泽,啼衣尚泪痕。玉颜霄汉里,空有往来魂。”

自此而绝。是岁,太史奏织女星无光。翰思不已,人间丽色不复措意。复以继嗣大义须婚,强娶程氏女,殊不称意。复以无嗣,遂成反目。翰官至侍御史而卒。

牛、女,皆星也。女若有情,牛亦不减。安得云“阴阳变化,关渠何事”,又安得云“感运当尔,非有他故”耶?天帝以惰织之故,隔绝牛郎,而他会反纵之耶?此必无之事也。小说载:董永少失母,独养父,家贫佣力。父死无以葬,乃就主人,贷钱一万,曰:“后若无钱还君,当以身作奴。”及葬父毕,还于路,忽遇一妇人,求为永妻。永与俱至主家,主人令永妻织绢二百匹,始放归。乃织一月而完。主惊,遂放夫妇还。行至旧逢处,妇辞永曰:“我天之织女,缘君之孝,上帝令助偿债。今期满,欲返。”遂辞去。然则天上织女非一,不尽皆天孙矣。

《耳谈》载:福州孙昌裔,字子庆,为进士承谟子。寓京,在庄太史梅谷公宅,与太史子乔申同授经于黄冈曹孝廉孟彦。昌裔通古文辞,万历癸未,七月七日,感牛女之事,因戏为文通于牛女。是夜,忽暴卒。第心坎微热,莫知其故。越三日,忽苏。时父师皆聚哭尸傍,注目视曰:“我在此耶?顷为神妃召去,所居金屋琼楼,绡帷具榻,侍卫皆妖丽姣好,群歌偶舞。日夕留款不绝,欲成伉俪。裔思父不从,辞归。旁为劝解,而意弥坚。妃始为祖饯,供张络绎,相接于道。歌姬侑觞,皆有恋别之思。醇醪递进,未尝绝口,不知身之作此状也。”此出自曹孟彦口述,目击其事,当不谬。意痴情所感,遂有邪祟托名而惑之。若真是神妃,则是夕正七夕,牛郎方在,何暇他及。

《续艳异编》载:高邮张同知里中,有王氏女,以夫贫不能娶而死,女亦自缢。张嘉其节,为言于有司,欲表其闾,未之竟也。张有仆名来仪者,年弱冠,使之运小舟,旋风大作,舟几覆者数日。忽见空中一宫妆女子下,有二仆青衣小帽,号曰“先锋”:一名张宝,一名王友宣。言曰:“我天仙织女也,爱汝俊少,愿为夫妇。”来仪不从,欲执而鞭之,不允,乃去。明日又至,如是再三。张疑拟曰:“来仪得非因里中王氏故感怪耶?”言已,此女即传言:“我非织女,实王氏女也,感汝家厚意,故来就汝。汝何用固辞?”张乃为文祭女子曰:“汝弃生全节,方得乡誉。乃复自污,甘人唾骂。汝必不为,或他鬼假托汝名,汝亦不可不诉诸天曹治之,以清汝迹。”祭毕,女不复至。以此推之,则淫鬼谬托,滓秽仙真者不少矣!

《耳谈》又载:凤阳泗州民家,有一怪自称姓名曰牛天锡。见其家有好女,窃变形为美少年。宵分月皎,窗牖小开,忽被隐入闺房,与其女百计诱狎。诳云:“身是牛郎,卿是织女,共谪人间,合为伉俪。”女辄信之,遂隆情好。明日执子婿礼,事主人甚恭。岁馀,作怪殊常,臧获有触忤之者,怒云:“我是汝家东床娇客,何得犯我?”辄欲鞭之,于是互相设计,阴召术士诵咒,用剑击而毙之。应手有声,缩入地。发土细验,乃是老牛之膝骨,久埋土中,而出诈为人矣。江阴顾山民亲见其事。牛郎有假,则织女亦未必真也。

○杜兰香

杜兰香者,自称南阳人,以建兴四年春诣张硕。硕年十七,望见钿车在门外,婢通言:“阿母所生,遣授配君。”硕前视女,年可十八九,说事邈然久远。有婢子二人,大者萱支,小者松支。钿车青牛上饮食皆备。作诗曰:

“阿母处灵岳,时游云霄际。众女侍羽仪,不出墉宫外。

飚轮送我来,岂复耻尘秽。从我与福俱,嫌我与祸会。”

至其年八月,且来复作诗曰:

“逍遥云雾间,呼吸发九嶷。流沙不稽路,弱水何不之。”

出薯蓣子三枚,大如鸡子,云:“食此,令君不畏风波,辟寒温。”硕食二,欲留一,不肯,令砚尽食。言:“本为君作妻,情无旷远,以年命未合,小乖,大岁东方卯,当还求君。”见《杜兰香别传》。

《广记》云:有渔父于湘江洞庭之岸,闻儿啼声。四顾无人,惟三岁女子在岸侧。渔父怜而举之。十馀岁,灵颜姝莹,忽有青童自空来,携女而去。临升天,谓其父曰:“我杜兰香也,有过谪于人间,玄期有限,今去矣。”自后时亦还家。其后于洞庭包山降张砚家,盖修道者也。兰香降之三年,授以举形飞化之道,砚亦仙去。初降时,留玉简,玉唾盂,火浣布以为登真之信。

《征途记》曰:张砚与杜兰香相别,后于巴县见一青衣云:“兰香在白帝君所,若闻白帝野寺钟声随风而来,则兰香亦随风而至。”际夜,果钟声,兰香亦至焉。

《丽情集》云:贾知微遇曾城夫人,杜兰香以秋云罗帕裹丹五十粒与生,曰:“此罗是织女采玉茧织成。”后大雷雨,失帕所在。

○玉卮娘子

唐玄宗时,有崔书生,于东州逻谷口居。好植名花,暮春之中,英蕊芬郁,远闻百步。书生每初晨,必盥漱看之。忽有一女自西乘马而来,青衣老少数人随后。女有殊色,所乘马极骏。未及细视,则已过矣。明日又过,崔生乃于花下铺茵,致酒往迎马首,拜曰:“某性好花木,此园无非手植。今正值香茂,颇堪流盼。女郎频日而过,计仆驭当疲。敢具脯醪,以俟憩息。”女不顾而过,其后青衣曰:“但具酒馔,何忧不至?”女顾叱之曰:“何敢轻与人言。”崔生明日先到别墅,又迎马拜请。良久,一老青衣谓女曰:“马大疲,暂歇无爽。”因自控马,至当寝下。老青衣谓崔生曰:“君既求婚,予为媒妁,可乎?”崔生大悦,再拜跪请。青衣曰:“后十五六日,大是吉辰。君于此时,但具婚礼,并备酒肴。今小娘子阿姊在逻谷中,有小疾,故日往看省。向某去后,便当咨启。期到,皆至此矣。”于是俱行,崔生即依言营备。至期,女及姊皆到。其姊亦仪质极丽,送女归崔生。崔母在故居,殊不知也。崔生以不告而娶,但启以婢媵。后崔生觉母慈颜衰悴,因伏问几下。母曰:“有汝一子,冀得求全。今汝所纳新妇,妖媚无双。吾于土塑图书之中,未曾见此,必狐魅之辈,伤害于汝,故致吾忧。”崔生入室,见女泪涕交下。曰:“本侍箕帚,望以终天。不知尊夫人待以狐魅辈,明辰即别。”崔生亦挥涕不能言。明日,女车骑复至,崔生亦乘马送之。入逻谷中十里,山间有一川。川中有异花珍果,不可言纪。馆宇屋室,侈于王者。青衣百许迎拜曰:“无行崔郎,何必将来。”于是捧入,留崔生于门外。未几,一青衣女传姊言曰:“崔郎宜便绝,不合相见。然小妹曾奉周旋,亦当奉屈。”俄而召崔生入,责诮再三,辞辩清婉。崔生但拜伏受谴而已。后遂坐于中寝,对食食讫,命酒作乐。乐阕,其姊谓女曰:“须令崔郎却回。”女出袖中白玉盒子遗生。于是,各呜咽而别。至还谷口,回望千岩万壑,无有径路。因恸哭归家,常持玉盒子郁郁不乐。忽有胡僧扣门求食,曰:“君有至宝,乞相示也。”崔生曰:“某贫士,何有是?”僧请曰:“君岂不有异人奉赠乎?贫道望气知之。”崔生试出玉盒示僧,僧请以百万市之。崔生问僧曰:“女郎谁耶?”曰:“君所纳妻,西王母第三女,玉卮娘子也。姊亦负美名于仙都,惜君纳之不久,若住得一年。君举家不死矣。”

○巫山神女

楚襄王与宋玉游于云梦,望高唐之观。其上独有云气,崪兮直上,忽兮改容。须臾之间,变化无穷。王问玉曰:“此何气也?”玉曰:“所谓朝云者也。昔先王游高唐,昼寝,梦一妇人,自称是巫山之女。王因幸之。去而辞曰:‘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旦朝视之,果如其言。故为立庙,号曰‘朝云’。”

按《巫山志》云:“琵琶峰下女子,皆善笛。嫁时,群女子治具吹笛,唱《竹枝词》送之。”今人所云巫峡,即琵琶峡也。上有阳云台,高一百二十丈,南枕长江。宋玉赋云:“游阳云之台,望高唐之观。”本以寓讽,后世不察,以儿女事亵之。今庙中石刻,引《墉城记》:瑶姬,西王母第二十三女,称云华夫人。助禹驱神鬼,斫石疏波有功。今因封妙用真人。庙额曰《凝真观》。真人,即所谓巫山神女也。祠正对巫山,峰峦上入霄汉。山脚直插江中。《祝史》云:“每八月十五夜月明时,有丝竹之音往来峰顶上。猿皆群鸣,达旦方渐止。”《集仙录》亦云:“云华夫人,名瑶姬。王母第二十三女,西华少阴之气也。尝东海游,还过江上,有巫山焉。峰岩挺拔,林壑幽丽,巨石如坛,留连久之。时大禹理水,驻山下,大风卒至,崖振谷陨,不可制。因与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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