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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帝国-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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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让她先回北京躲几个月也行。”

“这话谁跟她说呢?”

“也是,眼下可不能太得罪她,把她惹急了站到调查组一边就更坏了……”

欧华英的主意还没有说完,来了几个女人找欧华英打扑克。她们凑到一块儿就是要说要笑要玩要闹,有她在就扫了人家的兴,自己觉得没趣就走了出来。还没出大门就听见屋里叽叽嘎嘎的说笑声……自然是议论郭存先和林美棠呗。她的心里就像是长了草。

还不到吃饭的时候,她若回家一个人傻待着会更难受,光胡思乱想还不知会想到哪里去?自己原本不是个没有见识的人,自从嫁到郭家店来渐渐地就变了……在农村,没有娘家的外乡媳妇是要受气的,即使因郭存先的关系没有人敢明着欺负她,心里的那份孤单也是免不了的。何况郭存先是喜欢兴风作浪的人,跟他过日子就甭想安生。她得事事加着小心,长年累月担着一份儿惊……朱雪珍本来也不是个爱说的人,就渐渐变得说话越来越少了,甚至连自己都觉得整个人也变愚了……

她想去找好朋友刘玉梅,好好跟她倒倒心里的苦闷……可走到半路又改主意了,又想到金来喜家,来喜的老婆米秀君也是外乡人,比朱雪珍还大几岁,脾气也和她差不多,不爱说不爱道,有时两人脸对脸地一坐就是半天,总共说不了十句话。虽然说话不多她却觉着亲近自然,在这闲言碎语满街飞的时候,找一个牢靠的人安安静静地坐一会儿也许更好。可今天她又想错了,眼下郭家店的一切都反常了,有几个媳妇也凑到米秀君家,胡嚼乱嗔得正起劲……朱雪珍走到门口听见屋里在说郭存先的那个东西,跟别的男人不一样,是特大号加长的,而且带钩带刺儿,所以朱雪珍一个人顶不住,又找了个小他二十岁的林美棠……活灵活现,叽叽嘎嘎。

朱雪珍一撩门帘闯了进去,屋子里的女人们突然都不吭声了,齐刷刷都用一种疏远的眼光盯向她,紧跟着爆发出一阵放肆的笑声……在这种场合朱雪珍从来没有占过上风,她唯一能采取的办法是掉头撤了出来,气得浑身乱颤。米秀君追出来,紧紧抱住她哭了,小声说,“雪珍呐,你可不能真生气呀,我出身不好,这时候调查组又抓出身了,我不敢挡她们,你别怪我……”

朱雪珍挣脱米秀君的胳膊,逃也似的出了金家大门。眼下觉得跟以前的政治运动来了一样,她又被女人们划到圈子外边了。平时爱巴结她的人,跟她说得上来的姐们儿,也都变得生分了,随时准备跟她划清界限……老邻旧居地住了不知有多辈子,就能这么说变脸就变,说坏心就坏。她拙嘴笨舌地从没有得罪过谁,更没有坑害过谁,即便她男人又要挨整,也不该这样对待她呀?

她回到家就把自己扔到了炕上,一个人呼呼地生闷气。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就听着有人进了院子,脚步很急,不出声就推开了屋门,不像是儿子传福。这个时候外人还有谁敢进这个门?

进来的果然不是外人,可也不能说就是她家里的人,是林美棠。她一见朱雪珍躺在炕上,脸无血色,担心她又要犯病,赶紧走到炕边急问:“嫂子,你怎么啦?”

朱雪珍大骇,万没想到林美棠这时候还敢登她的门,就用力推开林美棠伸过来的手,决不能让她碰上自己:“你来干什么?”

我想看看书记回来没有?他有没有给家里捎什么信来?

朱雪珍怒不可遏:“天哪,这要叫人看见可怎么得了?你还嫌我们家不够倒霉呀?”

林美棠一惊,愣住了。但没有抽身而退,反而扑下身子抓住了朱雪珍的两只手。

朱雪珍神情陡变,不知林美棠要干什么?愣怔两眼盯着林美棠看来看去、看去看来,林美棠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她一直对朱雪珍怀有深深的负罪感,村里的女人都猜她恨不得朱雪珍快疯快死,她却是从心里同情和可怜朱雪珍,真想有机会跟她痛痛快快地说说心里话,哭一场。

林美棠这样想着就真的哭了,紧紧抱住朱雪珍:“嫂子……雪珍,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是好人,你心里有委屈,恨我,但我不怪你,你仍然是我好嫂子。其实,我挺羡慕你,你有丈夫,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儿女,我有什么?”

朱雪珍没有躲避,也没有反应,脸上表情奇特,目光尖利……

15女人和小辫子

不知不觉天已分出三色,西边土黄,东边铁灰,中间郭存先待的这块地方是一片灰黄。黄得密实,黄得浑圆,黄得险恶。不远的地方有一片坟场黄乎乎,眼前的土地黄秃秃,路两旁的杨树本该钻绿芽了,也土巴苍苍像泥捏的。眼看天就要黑了,风渐大渐凉,傍晚起风是要刮一夜的,郭存先不可能在这开洼野地坐一夜,扔下这包东西回家他又不放心,万一被人捡去岂不前功尽弃?

郭存先捂着肚子缩在机件包后面一时无计可施,此时别说他不想动,就是想动也没有力气动了!这是他的地盘,只要能等到一个过路的,给村上带个口信就会有人来接他。到西半天也变灰的时候,他果真听到了脚步声,抬头往自己村子的方向看,来人也看见了他,由快走变成了小跑,边跑边喊:

“存先,存先!”

郭存先噌一下站了起来,腰挺直了,双手也从肚子上拿开了。没想到是她,胃里立即也有了些许暖意。一个如花似玉的城里美人不要命地对你好,不知几辈子才能修来这样的福气……

林美棠到郭存先家里看他还没有回来,就赶出村子来迎他。这位郭家店的妇联主任,上身穿着红色的防寒服,在这灰土土的傍晚格外鲜亮。身体随着她的脚步起伏,衣襟飘忽飘忽,头上的短发也飘散开了,她像一只鸟一样飞扑到郭存先的眼前。

她喘着大气,因刚才跑得太急,两颊通红,从头到脚越显得姣丽动人,仿佛让周围一大片黄土都变得干净清亮了。郭存先无论什么时候见到她,都觉得有一种新鲜、娇嫩的感觉,身体内部立刻生出一种渴望,这渴望很快烧成一个洞,渴望越强烈,洞就越深越大,直到把她和自己一起吞下去。

她似乎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脸上棱角突兀,全是皱纹没有肉,像开犁的生地,深沟高坎,坑坑洼洼。下嘴唇鼓起黄色燎泡,才几天没见,整个人瘦了一圈儿,都有点变了形。

她眼里闪出热辣辣的流波,你出差为什么就不肯多带几个人,一路上对你也好有个照顾……她一直希望能有机会跟他一块儿出差,却不敢说出来,说出来他也不会答应。。电子书下载

郭存先是个霸道的男人,凡事都有自己的主见和规矩,她有时怕他,有时又喜欢他的霸道劲。他抓起她的手,柔软,温热,放在自己冰冷粗糙的掌心里揉搓,格外舒服。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我估摸着你该回来了,即使今天等不到你,明天我再来,明天没有就后天再来……”

郭存先一把将林美棠搂进怀里,起了燎泡的大嘴朝着美棠那娇艳温润的小嘴、脸蛋、眼睛、脖子、耳朵一股脑儿亲下去……他的身体也随之轰轰隆隆裂开一个洞,从中伸出一只拳头,硬挺挺地顶住了林美棠的腹部。郭存先一阵兴奋,一阵惊喜,行,自己还行!这就说明身体没有问题,胃里也没有大毛病。他开始在林美棠耳边嘟囔:“我想你,我真想你,我就是想你……”

他要拉她去不远处的那片坟地,大坟后面背风,地也平整,或许还有干草。他变得年轻了,身上又有了力气,刚走出几步突然又停住了脚,死死地抱住林美棠……他看见前面每一个坟头上都有一颗人头,而且是活的,做出各种各样的表情,对着他在叫喊着什么……他听不清,却不敢再往前迈步了。头皮箍紧,毛发一根根的直立起来,两腿僵硬……

林美棠见他的身体骤然由热变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顺着他的眼光往前看,却什么也看不见。郭存先观察她的表情,见她并未露出惊恐之色,就知道她没有看见他所见到的东西,稍稍放下一点心。连他也不大相信刚才自己真的看见了那些东西,可能是自己的心魔作怪,产生了幻觉。可当他再次抬起头来,头皮又是一炸,那些人头的表情更为激烈了……他毕竟是郭大斧子,慢慢稳住神,低头问林美棠:“刚才你说专来等我,好像是出了什么事?”

“有点事,你听了可不要生气。”

郭存先心里一激灵,预感真是出了什么事,但他脸上没带出来:“生气的事天天有,我要真生气早就气死了。”

“上边给咱们村派来一个调查组,有公安局、检察院、纪检委的人,来头不小,专找一些不三不四的对村上有意见的人谈话,带队的叫钱锡寿,看上去很阴……”

郭存先觉得脑袋“嗡”地一下,身上的血仿佛都涌到头上来了。他知道调查组的分量,也知道挨查的滋味,更知道不管什么来头肯定是冲着他来的。因为郭家店大事小事都由他说了算。他的脸色更黄更暗了,却咧了咧嘴角,让林美棠看到他不在乎:“你就是为这事来给我送信儿的?”

“我怕你没准备叫调查组抓住点什么,就想先等着你,让你心里好有个数。”

“他们说了想查什么吗?”

“没说,好像什么都查,但主要是冲着咱的工厂来的,好像是嫌以工害农,王顺的罪最大,变相赌博、坑害国家……把大队的账都给封了,但王顺还在扛着,电器厂、化工厂也都没停,砖窑厂、电磨都停了,还有……”她满眼都是焦虑,紧盯着他的脸。

他看着她,想给她鼓气,也是给自己壮胆:“美棠,告诉你我什么都不怕查。男子大汉,心里没鬼,不怕油锅!”

其实他们俩人心里都明白,别的可以不怕,却不能不怕查他们俩人的关系。他们俩人的事大概村里没有不知道的,但明着谁也不敢说,或者不好意思说,因为谁也没有当场抓着他们。调查组真要追查起来,几千口子人,一人一口唾沫就把人给淹死了。在这种事上做文章最容易把他俩搞臭,也可以把郭存先搞倒。郭存先心里还有一大堆问号:上边不会无缘无故地派调查组来,是村里有人告黑状,家贼引来的外鬼?还是上边听到了什么风声,又想搞什么运动?调查组想达到什么目的……

他此时不愿向林美棠提太多的问题,她知道的自然会说,不知道的反而会成为她的心理负担。大队里有那么多干部,自己家里有老婆孩子,在这种时候却没有一个人来等着给他送信,有人想不到,有人恐怕是不敢……而她来了,敢想也敢做。人活一世交上一个这样的女人,不管今后如何,都值了!

“你出来的时候有人看见吗?”话一出口郭存先又后悔了,有人看见了又怎样?干嘛要自己吓唬自己。

“没有,我是装着串门溜出来的。”

“你赶紧回去,找靠得住的带几个人来拉零件。”这时候谁靠得住呢?他忽然想起干儿子刘福根,嘱咐林美棠,“让福根给我把自行车捎来。”

林美棠说:“你先回去,我在这儿守着。”

“不行。记住,只要有我在就不能让你再受一点委屈了。”郭存先表现出英雄气概,宁死架子不能倒。

林美棠抱住了他:“你放心,不管出了什么事,我决不会给你添麻烦。”

“不是你给我添麻烦,真出了事就是我害了你!”

“我不怕,我只为你担心。”

林美棠哭了,眼泪弄湿了郭存先的脖子。他心里发热,下体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活像个被劁了的废物。他轻轻推开她,用棉猴的袖子给她擦泪:“也不带条围巾,回去脸就皴了。”

这时候的他无比温柔,她不想离开他。女人真是要命,你对她好一点儿她就会缠着你不放,郭存先此时哪有这份心境,又不能着急,只好哄她说,你放心吧,这么多年上边整人的招我都见识过了,挨的整受的罪记不过来了,我是个农民,只要不犯法,谁也把我怎么样不了。再说无论什么年代,男女间的事就从来没有断过,捉奸必须捉双,提起裤子不认账谁也没有办法。再说顶不济了不就是种地去吗?哪个社会还能不让农民种地?

他推着她离开了,看着她的红衣服很快就隐没在黑暗之中,心里一阵空落落的,却又堵得难受。应该冷静地想想怎样对付调查组,脑袋却又很乱,集中不起来……天已经黑透了,四周没有一丝亮光,西北风一阵紧似一阵,声如鬼哭狼嚎。他全身的汗毛又立了起来,不敢再向坟地的方向看……今天真是活见鬼了?还是要有什么大祸临头?

调查组以为郭存先回村后一定会主动找他们报到,以全村负责人的身份,也不敢对进村的调查组不理不睬。就像一帮警察闯到你家里来了,你能不神经紧张,毕恭毕敬?至少也要给人家斟茶递烟,问一声有何贵干。可郭存先就偏偏不答理这一套,相反还要等着调查组来向他报到。他也有自己的道理,只要我一天没被撤职,就还是这个村的支部书记,你们进村来不管干什么,理应先向我报到。没有得到我的允许,怎么就能随随便便地在我的村子里乱活动?

虽然他并不是不知道,郭家店的前途和自己的命运或许就抓在调查组这群王八蛋手里,但真让他犯嘀咕的还不是这几个人,而是他们背后所代表的那一股神秘不可抗拒的力量。任何强大的力量都是无情的,这股力量如果选择一只羊来做自己的代表,那只羊也立刻就会变成一只狼或一只虎。

郭存先也曾怀疑过自己的八字可能有点问题,活了这四十多年,不是受穷受累就是挨整遭罪,别的本事不敢说长了多少,挨整的经验倒是积累了一些。这次调查,明明是冲着他给郭家店制定的大政方针来的,却先朝着他的男女作风问题下刀子,这一招可算是损到家了,而且稳准狠。他怎么办呢?首先是不能被吓趴下,变成软柿子由着他们捏,而且还要在郭家店今后的方向问题上顶着干,对着来,大闹特闹,把调查组的注意力,把全村人的精气神儿都集中到这上面来。所以在回村的第二天一大早,郭存先就示威似的先围着自己的村子转了一圈儿,让全村的老少爷们都知道,让调查组的人也看看:我郭存先回来了!

他看了王顺的奶牛场、养鸡场、养猪场,然后在村外找了个干净的厕所拉屎,主要是得好好看看自己的大便,什么颜色,是否有血?

由于两三天没有拉屎,拉出来的东西黑不溜秋,像一堆羊巴巴蛋,倒也并未拉出一摊鲜红或黑红……这就证明胃里即便出血也不多,有病也不大。行啦,还能经得住折腾一气的。反正现在最主要的病不在胃里,而在脑袋上,最大的危险也不是来自自身,而在外部。

下边他就要去化工厂了,那才是他最关心的地方,也是他回村后真正要亮相的舞台,跟调查组唱对台戏的戏台。一个人能不能被打倒,不完全取决于对方,对方既然来整你,没有不想把你整死的,自然会出重拳朝你致命的地方下死手。关键还是要看你自己手里有没有硬家伙。食品厂、砖窑厂、电磨房都还属于“农林牧副”的范围,调查组再混蛋也不敢对这些企业下黑手。关键是化工厂和电器厂。电器厂的头儿是自己妹夫,不能把祸水带给他,最合适的就是化工厂了,这就是他手里的硬家伙,是他的重拳。化工厂搞成了,大钱哗哗地流进来,让村里人见识一下什么才叫钱,就会相信他的方针是对的,谁再整他,老百姓都会跟他玩命。

郭存先听到了化工厂正常运转声,自己千辛万苦弄回来的机芯解决问题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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