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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她们--贾宝玉自白书-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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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香,我很心疼她,许多事情上,我都会去把她拉来,或者是让晴雯把她请来,跟大家一起热闹,可我看得出来,她并不太愿意出场,对我们的那些事情她都没多大兴趣,当时她感兴趣的只是画几笔画,我想她可能是把自己的心和情都付于丹青了吧。而她在我们的大观园里最有光彩的一段,也正是跟她的擅丹青有关:老祖宗带着乡下来的远亲刘姥姥畅游大观园时,那刘姥姥夸奖我们的大观园比画儿还要强十倍,于是老祖母便交给惜春一宗大活儿——画一幅《大观园行乐图》!老祖宗的意思是,要画得仔细,画出大观园的全景,山水花木、亭台楼阁,全都画出来,还要画出她老人家带着一群花样女儿,和刘姥姥一起行乐的样子。这样一来,惜春就很有事做,大有可为了,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就不露面,而是呆在自己的蓼风轩里,一笔一笔地描绘起我们的大观园之美景。在惜春画大观园图这件事情上,宝钗姐姐提了不少中肯的建议,黛玉也出过些好点子,我则是时常跑到蓼风轩去,看惜春画,看画上的大观园,看她画大观园的进程,有时候我手痒得不行,很想亲手画几笔,但又怕惜春想多了,想偏了,就忍着痒,只是一旁看,暗自为她鼓劲儿。可到了后来,惜春的这幅《大观园行乐图》,画着,画着,便不再画了,除了我心里想着它,竟无人再提此事了,可能是惜春觉得这大观园里的行乐跟她无关吧,老祖宗交待的这项大工程便搁浅了,不了了之了,最终是,惜春抛下那没幅完成的《大观园行乐图》,脱去了罗裳,放弃了玉食,硬是与清风明月做伴,出家当尼姑去了。与她同道而行的,是那失去了主人的慧紫鹃。

哦,迎春、探春、惜春,我的亲姐妹,亲爱的好姐妹啊!你们亡故的亡故,远嫁的远嫁,出家的出家,此时我站在你们的旧居门外,能不悲伤落泪么?忽然,我一个激灵,想起了当年梦里可卿临走前念诵的那两句话,三春过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三春?是孟春、仲春、季春,还是迎春、探春、惜春?我不敢想下去了。真是不寒而栗啊,何况眼下是寒风刺骨呢。

从大嫂李纨的故居稻香村那边出来,翻过一座小山坡,越过一行垂柳,抚着一排泉石,进入木香棚,离开牡丹亭,走到了芍药圃时,我停住了脚步,站在那像小床一样长短的石凳子前,月色朦胧里,我又看见了那幅如诗如画的睡美人图:

溶溶月色下,长发凌乱的湘云醉卧在青石板上,发出很均匀的呼吸声,看样子她睡得又香又熟,嘴角边还牵出一丝浅笑,红色芍药花飘了她一身,头上、脸上、衣襟上,满是唐诗人元稹为芍药花所起的好名字——绽红绡,艳艳锦,正可谓是锦上添花啊。再看她手里的香扇,也掉在了层层落花上,更妙的是,睡美人湘云在沉睡之前,竟还用鲛帕裹了一包芍药花瓣当作了枕头,一群夜不归巢的蜂蝶,闹嚷嚷的,围观着这个满身是花的睡美人儿……

当时看到这幅芍药花睡美人图的,不光是我自己,还有我的那些姐妹,就在我的那个生日酒席后,散场时独不见湘云了,大家正嚷嚷着去寻找,一个小丫头笑嘻嘻跑来说,快去看云姑娘吧,她吃醉了酒图凉快,在芍药圃那边的青石板上,睡着了。于是,我和她们就一同欣赏到了这幅睡美人图。她们又是心疼(恐怕她着了凉),又觉得醉湘云醉成这个样子很可笑,齐声乱叫着,搀扶起她时,她还梦话一样说着酒令呢。事后,姐妹们还拿此事当成笑话讲,在她们眼里,湘云竟是在众人面前出了一回洋相。当时,我跟她们一样心疼,怕她受了寒,跟她们不一样的是,我一点也没有觉得她这样子有什么可笑的,相反的是打心眼里直赞叹,多么美,多么可爱啊!在我这群花一样美的姐妹之中,唯有我这娇憨飘逸的湘云妹妹才会有如此情状呵。云妹妹她人醉了,睡着了,美貌和风情却是醒着的。赏画一样,望着那绝色美人儿云妹妹醉卧在花丛之中,不禁平添了几分怜爱和喜欢,真的,看到这样的云妹妹,我一下子就想起了好几个跟真字连在一起的词儿,比如率真、纯真、真挚、真性情,甚至还想到了那些魏晋诗人名士,如阮籍,如刘伶,我的云妹妹就像个女刘伶呢。想到这个,那次大家一起赏雪吟咏时,云妹妹和我冰天雪地里围着火炉烧烤鹿肉的情景,又闪现在了我的眼前,那时候她一边撕肉吃,一边往嘴里灌酒,还不耽误跟我谈笑风生,说喝了酒,吃了鹿肉,正好作诗啊!过来观看的黛玉一旁笑道,天哪,真让人受不了啊,这哪是要赏雪吟诗的公子小姐?简直就像莽汉花子嘛,看你们这样子,我可真想大哭一场啊!湘云又灌了一口酒,大笑着反驳道,哼!你知道什么呀,这才叫,是真名士自风流呢。是啊,我的云妹妹,你真的就像个风流名士呢,你从不扭扭捏捏,更不会搔首弄姿,比男人还要大气,像君子一样坦荡。实话说,我真的很欣赏你,当然也很喜欢你的这个样子。

今晚,这个对我来说很特别的时刻,我有意地来到了芍药圃,就是想再看看那幅睡美人图的。芍药圃还是芍药圃,青石板还是那块青石板。可那时是百花吐艳的春天,眼下却是万物凋零的严冬了,芍药花当然是没有了的,冷月下的青石板,更显得冰一样寒凉,可我还是试着在上面坐了下来,就像是坐在了睡美人的身旁,一边思想,一边喃喃,云妹妹啊,如果这世上从来就没有黛玉和宝钗,我和你的故事,或许就是另外的样子了。可我们家偏偏是先来了黛玉,又来了宝钗,我和你,也就只能是这样了:无家兄的你,把我当成了亲哥哥,有亲妹妹的我,待你比亲妹妹还要亲。如今,你也嫁人了,云妹妹,现在你过得还好么?

湘云的命也不怎么好(奇怪啊,我身边的这些女子们的命似乎大多不太好),虽说她是忠靖侯史鼎的侄女,我祖母的侄孙女,可她自幼就失去了父母(唉,又是一个父母早亡啊),只好跟着那后娘一样心狠的婶母熬日月,在那样一个感觉不到是家的家中,凡事都不由她做主,要她做的事情是那总也做不完的针线活儿什么的,我祖母心疼小湘云,时常派人把她带回到我们荣府住上些日子,过上一段自由而快乐的生活。刚开始时,她来了就跟我和袭人住在一处,我和她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也曾经耳鬓厮磨过的,甚至也没少玩过家家之类的游戏。那时候,她一来我就欢天喜地,她一走我就会哭鼻子,她不来的时候我就整天盼着她,她走的时候我要送她很远。她就这么来来回回两头跑,来我们这个家,回她的那个家,哪个才是她的家呢?事实上,荣府早已成了她的第二个家了,或许她更喜欢的是我们这个家吧,至少我觉得,她就是我们家里人,就是我的亲妹妹。后来,我们家又来了黛玉,湘云就来得少了些,可能是我祖母有了亲外孙女,便有点顾不上她这个侄孙女了吧,只是我们这边有了喜事,比如嫁娶、庆生或节日什么的,我祖母便派人请湘云过来,跟我们大家一起玩乐上几天,然后再回她的那个家。而我们贾家那么多人,嫁娶或庆生的事情总是接二连三的,一年到头节日一大串,如此算起来,湘云回我们这个家,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很不少的。

有一桩事情,我一直为湘云而难过,甚至觉得有些不平,而私下里壮着胆子跟我父母和祖母争鸣过,争取过,那就是:

在我和众姐妹一起搬进天堂般美丽的大观园,都有了个名字皆诗意的居所时,竟无湘云妹妹一间房舍,看起来他们根本就没打她的牌。于是,我就跑到当时正在一起议事的父母和祖母跟前,替湘云说话。说白了,我就是想为云妹妹在大观园要一座名字也很有诗意的院落,让她和我们大家日日夜夜一起玩乐。

当时,我祖母怔了一下,张了张口,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又似乎有些难言之韪,还没等她老人家说出了个长短来,我父亲就迎面给了我一顿喝斥:休得多言,这种事情也是要你管的么?你进了园子,给我好好读书才是正经,再多嘴多舌的,我连你也不许入园子里去了。倒是我母亲还比较温和地解释说,宝玉你也不想想啊,要是让你云妹妹住到了咱们园子里,人家那边会怎么想?那样就显得人家不好看了。因此呢,你云妹妹就不必再在园子里单独有房子了,她何时来了,跟林姑娘或薛姑娘她们住一起不就行了么?反正每个院子都宽敞得很,多她湘云一个也不显多嘛。我还能,还敢再说些什么呢?即使我再多说几句,也不会有用的,就像湘云在她那个家里事事都做不了主一样,在我们这个家中,无论大事小事我也做不了主的,说也白说,想也白想,可我为了云妹妹,毕竟还是这么想了,这么说了。

好在湘云她并不是太在意这些事情,也就是说她不在乎大观园里有没有她的房子,我感觉是这样的。有人说她是憨湘云,可我觉得她一点也不憨,她内秀着呢,她是心胸阔,无城府,肚量大,豪气多,从不把这事那事,哀怨忧伤什么的放到心上,在这一点上,哪个姐妹跟她也比不了的。因此,只要我们这边派人一去请她,但凡她能抽出身,便会乐颠颠地过来,来了就住到黛玉的潇湘馆,或宝钗的蘅芜苑,她想住哪儿就住哪儿,她们都很喜欢她,她想住几天就住几天,我们都舍不得她走。而她每次来,就像回到了家一样,总是会这么毫不遮掩地问,我二哥哥呢,我二哥哥现在哪里?好像她来荣府,来大观园就是为了见我,或者说主要是为了见我,有人就会这么想,就感觉不大舒服,比如黛玉,这个我是知道的,可这不能怪我呀,况且她这么问,我心里是很高兴的。和黛玉或宝钗住在一起的湘云,总是一趟趟到怡红院来看我,我也一天到晚跑到潇湘馆或蘅芜苑去看她。事实上,有不少次湘云来大观园,都是我派人去接的,我总是想,也总是能找出理由来让人去请她,比如谁谁过生日啦,谁谁生病了啦,谁谁想她啦,袭人要跟她切磋花样儿啦,姐妹们要一起咏诗、猜谜啦,等等,无论大事小情,就等着她来呢,我就是要时常把湘云接回来,和我们大家一起吃喝玩乐。在我们的大观园里,虽说没有一个湘云固定的居所,可我就是想让她把大观园当成家,我也能感觉到,在她心里大观园就是她的家,有时候,她虽然人不在我们的大观园,可她的心在。

忽然想起了一个很有趣的细节,湘云说话有一点点口齿不清,她总叫我爱哥哥,总是把二哥哥叫成爱哥哥,总是爱哥哥长,爱哥哥短的,她爱和二不分,我注意到了,她只是不分爱和二,这就有些妙不可言了。在我看来,那也是不必分的,爱哥哥就爱哥哥吧,这没什么不可以的。我知道,她就是爱她的这个二哥哥的。于是,黛玉就调笑她咬舌头,连个二也叫不出来,只是爱哥哥,爱哥哥的。其实,黛玉也知道湘云真的是爱着她的这个二哥哥的。黛玉这样调笑湘云时,湘云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而是哈哈大笑着,咬着牙齿反击道,我就是说爱哥哥,碍你什么事儿?是不是爱哥哥?她望着我说。她这么一说,反弄得伶牙俐齿的黛玉只是捂住嘴笑,而不知如何应付了,看黛玉有点发窘,我就跟黛玉玩笑道,你就学湘云说爱哥哥吧,日子久了,你也会像她一样说爱哥哥的。黛玉红了一下脸笑道,我才不会那样叫呢。湘云接着笑道,你怎么叫是你的事儿,我怎么叫是我的事儿。我接着她们的笑而笑道,那你两个就都叫我爱哥哥吧。哈,哈,哈,我们三个人就笑成了一团。事后我想,这似乎不是个一笑了之的细节。

是啊,心细的黛玉总是很注意细节的,我也一样。我是说,她很有些在乎湘云叫我爱哥哥。不光是这个,她还很在意我和湘云之间的一对小东西:金麒麟。那是老祖宗带着我们去清虚观打醮时,观长张道士送给我的一件小玩意儿。实话说,当时我并没有看上它,也不打算要,我家里贵重的,好玩儿的东西多着呢,可听到宝钗姐姐说湘云好像也有这样一件赤金点翠的小麒麟时,我便活动了一下心思,将那小东西拿起来,看了一眼,团在了手里,还瞟了一圈人,我是怕谁由此想到了什么,好在她们都没在意,只有黛玉瞅着我微微一笑。等湘云再来到大观园时,黛玉就又微笑着跟她说,你爱哥哥,有好东西等着给你呢。湘云瞪着一双大眼睛,急乎乎地问我,爱哥哥,你有什么好东西要送我,快拿出来吧。本来我是想私下里把那只金麒麟送给云妹妹的,让我的这个和湘云的那个配成一对,可眼下黛玉明打亮敲捅了出来,我就不好意思当面出手了,只好窘迫一笑说,哪有的事儿呀,她跟你说笑呢。但是后来,我那只金麒麟还是到了湘云的手上,是她拾到手的,我把它丢了,并非我因不慎弄丢了它,而是有意把它丢了的,那天我远远地看见湘云带着丫环翠缕要来怡红院了,我就悄悄把那只亮闪闪的金麒麟放在了她们必经之路上,于是,她们就当然地捡到了。我望见湘云把它擎在手心上,默默不语,端详了好一会儿。等她们进了怡红院,拾金不昧的湘云问这小麒麟是不是我的,我没有否认,却不收回,而是深深一笑道,听说你也有这样一只金麒麟的,那我的这个就送给你吧,让它俩配对一对,岂不是一桩美事儿?大大咧咧的湘云却红了一下脸,很文雅地说了声,谢爱哥哥,那我就收下了。看她收下了我这份早已准备好的礼物,我当然是很欣慰的。心想,这就算是我提前给她的祝愿吧,祝愿我的云妹妹日后能有美满的生活。而这个细节,黛玉她就不知晓了,我想,也不必让她知道的。

像日月穿梭一样,湘云就这么来来往往的,很多日子都过去了,许多故事都发生了,当然包括我和黛玉的故事,我和宝钗的故事。我和她们的故事,湘云是很清楚的,可她好像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从来不问我这些,更很少有醋气妒意的言辞或举止。我想,湘云可能是这么想的吧:我跟爱哥哥,是我们的事情,她们跟我的爱哥哥的事情,那是他们的事情。其实,我跟她(湘云)并没有太多或太深的事情,而这跟她们(黛玉和宝钗)是有关的,我和她们的事情,跟她也说不清的,因此也就没有跟她多说过。

此时,我坐在湘云曾经醉卧过的青石板上,想着那已为人妻的云妹妹,最让我欲哭无泪的是,她曾经多次跟我说过的一句话:爱哥哥,别忘了时常打发人接我过来。每次湘云要回她的那个家去之前,她总是要这么嘱托我一遍。我知道,她不想离开我们的家,也不想离开我。可是云妹妹,你知道么?如今我再也不能接你回大观园——我们的家了,就连我自己都再也不能回这个家了,今晚,是你的爱哥哥,最后一次来探望我们的这个家了。

我站在芦雪庵前,围着这座水边的茅檐土壁房舍转了一圈。此时,我又看到了那片片似雪的芦花,看到那场整个大观园都成了琉璃世界的大雪,看到了我和湘云在雪地里温酒烤鹿肉的狂欢场面,看到了我这个绛洞花王陪伴着群芳在这里赏新雪,争相即景联诗的美妙情景。

那个大雪天,真是太热闹了,说是热火朝天也不为过(我是多么热爱这种热闹啊)。除了大观园里的我们,还有她们:湘云,宝钗的堂妹妹宝琴(她真是一个绝美的女子啊,我非常喜欢她,甚至可说是暗恋过她一阵儿呢),被我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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