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会2004-2012-第8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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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即叫来一营营长皮定元，劈头问道：“听说你抓回了两个逃兵，为什么不斩立决？”
　　皮定元已跟随李建十多年，不仅性格刚强，一身义气，而且治军严明，当年在淮海战役中，身为连长的他就曾亲手枪毙过部下的五个逃兵。因此，他深得李建的赏识和重用。
　　可如今面对李建的责问，皮定元却有些忧虑地说：“司令，逃兵按军纪该杀，不过在眼下这节骨眼儿上，如果再杀逃兵，只怕更会引起军心混乱。是不是先放他们一马……”
　　然而，一向杀人如麻的李建摇了摇头：“不行！正因为是在这节骨眼儿上，才更需要杀一儆百。明天，我要让全体官兵亲眼看到这两个逃兵的下场！”接着，他直截了当地问皮定元，“你看，刑场选在哪儿最好？”
　　皮定元略一迟疑：“那……阴阳坡，怎么样？”
　　“阴阳坡？为什么选在那个地方？”李建有些疑惑地闪了闪鹰眼。因为他知道，阴阳坡是个很诡异的地方，人如果由东往西经过那里，常常会不知不觉地偏离了方向，甚至还会莫名其妙地往回倒走。
　　皮定元不慌不忙解释道：“这样可以告诫所有人，谁想当逃兵，就像走阴阳坡一样，往前是没有路的。”
　　李建点了点头：“嗯，有道理，就这么定了！”
　　阴阳坡不远，就在营地后面一道坐南向北的山坡边。第二天一早，残军官兵全体紧急集合，齐刷刷列队在刑场一侧。
　　李建杀气腾腾地训完了一通话，正要朝旁边的执行兵挥手，却见皮定元跨步上前：“报告司令！这两个逃兵出在我们一营，我身为营长难辞其咎，为了严明军法，还是由我来亲自执行吧！”
　　看来这又是皮定元的效忠之举，李建欣然赞许：“好，好样的，不愧是我的爱将！”
　　皮定元面色如铁，两眼血红，他先朝队伍缓缓扫视一遍，接着一声喝令，两个五花大绑的逃兵被押上前来，面朝山坡跪在地上。
　　这两个逃兵，一个叫张二顺，一个叫吴腊狗，都是当年被抓出来的壮丁，和皮定元还是同乡。此时此刻，皮定元似乎已变得毫无表情，他拔出手枪跨上前去，冷冷地打量着他们：“谁当逃兵，一律枪毙，这你们是知道的！你们不怕死吗？”
　　张二顺和吴腊狗都挺起胸来：“要说死，这些年我们在枪林弹雨里早就死过多少回了，还怕死这一回吗？一辈子在人家的地盘上东游西荡，人不人鬼不鬼的，我们算什么？就是死，我们也情愿做个逃回家的亡灵！”接着，两人又凄然地笑了笑说，“营长，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别再犹豫啦，你就快动手吧。我们虽然没能逃成，可也算是试过了，这辈子不后悔。”
　　皮定元咬了咬牙：“既是如此，那就对不住你们两位弟兄了。不是我皮定元不讲交情，实在是军法难容啊！”说着，他“咔嚓”一声将子弹顶上了枪膛，忽又冷冷地下令，“给他们松绑。”
　　两人的绑绳被松开了，皮定元接着吩咐：“端酒来。”
　　酒端来了，是烈酒，满满的两大碗，皮定元横眼一瞪：“怎么是两碗？再端一碗来！”
　　“再端一碗？”端酒的士兵看了看张二顺和吴腊狗，又不解地看了看皮定元：“营长，这酒是、是给他们两人的……”

　　“听见没有？再给老子端一碗来！”
　　列队的官兵们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许多人都暗自点点头。这情景，李建也一下子看明白了。
　　想当年，在一次惨烈的交战中，皮定元身负重伤，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是张二顺和吴腊狗舍生忘死，背起他杀开一条血路，最后冲出了包围圈。此时此刻，重义气的皮定元是要陪一碗酒，送送他这两个曾救过自己性命的弟兄。
　　又一大碗酒端上来了，皮定元亲自将酒一人一碗端给张二顺和吴腊狗，然后接过刚端来的第三碗酒，仰起脖子与他们同时一饮而尽。
　　陪完送行酒，皮定元“啪”地将碗摔碎在地上，接着，他拿枪托在沙地上画了两个间隔五米的圆圈，让张二顺和吴腊狗站进去，两人就这么一东一西面对面地分开站立。然后，皮定元指着旁边两个士兵说：“把你们手里的枪顶上火，交给他们。”
　　“这……”两个士兵更糊涂了，“营长，这枪怎么能给……”
　　皮定元吼道：“这是命令！老子再说一遍，把你们的枪顶上火，交给他们，听见没有？”
　　此刻，身后的李建也有些诧异，但随即又露出了狠毒的狞笑—显然，皮定元这是要让两个逃兵互相开枪射杀。想当年，自己也曾采用过各种让逃兵相互残杀的手段。李建觉得，如此别出心裁地正法逃兵，会更具有触目惊心的震慑力！
　　果然，两支顶上火的步枪分别递了上去，皮定元让张二顺和吴腊狗互相朝前端平了枪。
　　张二顺和吴腊狗扭头望着皮定元，握枪的双手都有些颤抖，接着，他们丢下枪，“扑通”跪倒在地：“营长，你这……这让我们怎么下得了手啊？”
　　“没种的东西！”皮定元凶狠地骂着，命令士兵拿来黑布，索性给他们全都蒙上了双眼，“现在，你们横也是死，竖也是死，死到临头了连这都下不了手，你们还算是条汉子吗？给老子爬起来站好，端枪！”
　　“好，我们听你的……”张二顺和吴腊狗面对面站起了身，慢慢地再次端起枪来。
　　皮定元一左一右盯着他们两人，站到一旁，然后斩钉截铁般吼道：“你们听着！活着做了鬼事，死要死得像个人样儿！现在老子开始报数，老子数到三，你们就开火！”吼罢，他侧身闪开大声喊道，“预备—　一、二、三……”
　　枪同时响了，“乓乓乓”三声，三声枪响来自三个不同方向。枪响之后，张二顺和吴腊狗倒下了，令人惊异的是，皮定元也同时中弹倒下。
　　大家这才猛然发现，原来皮定元也开了一枪。刚才，皮定元让张二顺和吴腊狗站在两个圆圈里，自己则站在一侧，这看似不经意，其实是皮定元早就算好了的。这样，他们三个人同时向前开枪的位置，竟然就成了一个奇特的长三角形——皮定元的一枪打中了与他平行的张二顺；张二顺的一枪打中了他对面的吴腊狗；而面朝着西的吴腊狗那一枪，则由于身体和端枪方向的偏位，子弹没有打中张二顺，却打中了与他斜对面的皮定元！
　　李建呆住了。
　　这时，有人跑步送来了一封信，李建忙打开一看，竟是皮定元写下的遗书：
　　李司令：现在你该明白了，其实我也是个逃兵，因为我家中有个双眼失明的老母，还有新婚不久的妻子……当我们的逃跑计划失败时，张二顺和吴腊狗为了能保住我，让我演了一出亲手抓回逃兵的“苦肉计”。我本想利用营长的身份，再设法大事化小，留住他们的性命，可惜我已经没有办法实现了。既然如此，我皮定元也决不苟且偷生，只有用生死弟兄的子弹，让我陪着他们一起上路……
　　李建如梦初醒，一种莫名的悲哀使他感到不寒而栗，埋葬三个逃兵的时候，他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神情十分沮丧。
　　当三座新坟垒好之后，李建盯着看了很久，突然又吩咐士兵说：“把那坟头都掉个向，让他们朝着北吧。”
　　 （题图、插图：安玉民梁丽）

整理者：绝情谷　　2009年03月　TOP　　　　　　　　　　　　　　故事会
　　　　故事会　　　　　　　　》》》　2009年第2期　　　生死假期　　作者：唐雪嫣　　字体：


　　这男人的表情让高明飞心里一震，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处险地，这个男人看上去像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可谁知道他和开枪的人是不是一伙呢？
　　高明飞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着早就编好的理由：“我是大学生，趁着假期出来玩的，没想到在这儿迷了路，我也不知道为啥有人开枪打我。”
　　男人皱了皱眉头，刚要开口，这时，外面传来了喊声：“老江子，有个人跑到这边来了，你看到他了吗？”

　　高明飞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满脸杀气的汉子，提着一支步枪正大步走来。他吓坏了，求救似的看着老江子。老江子犹豫了一下，迎了出去，拦住那人，一面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一面不住地回身指着屋里。
　　过了一会儿，那汉子绷着脸进了屋，阴森森地瞪了高明飞一眼，挤出一声冷笑：“迷路了？算你幸运，没挨着枪子，我还以为是什么牲口呢。”那人说罢，把枪往背上一背扬长而去。
　　老江子叹了口气说：“这个大虎，打猎也不看清楚，这要是一枪打中了你，你可死得够冤枉的。没事了，你赶紧走吧。”
　　高明飞觉得，老江子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十分怪异，分明是在帮大虎撒谎。自己当然不能揭穿他，但又不甘心就这么离开，正想着找什么借口留下来，继续寻找谜底。突然，他感到小腿一阵疼痛，低头一看，原来是被荆棘划开了一个大口子，刚才光顾紧张了，没感觉出来，如今却火辣辣的疼。高明飞抚着伤腿，叫道：“哎哟，大叔，我受伤了，天色又这么晚，您就让我在这儿住一宿吧！”
　　老江子脸色一变，断然说道：“不行，我这儿又不是旅馆，你赶紧走！”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高明飞倒是一愣，他低头挽起裤腿，见伤口又深又长，赶紧从背包里拿出纱布包了起来。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来，装作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然后痛苦地说：“大叔，我的腿疼得厉害，走不出这山了。您行行好，让我住下来吧，等伤一好我就走，我会给您钱的。”
　　老江子脸色木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半天才叹口气说：“你的腿确实不适合再走路了，唉，那你就留下来吧。”

　　3。　神秘山村

　　老江子虽然把高明飞留了下来，但态度依然冷冰冰的，高明飞几次想借聊天从他嘴里探听一些消息，但老江子都不理他。
　　吃过晚饭，高明飞就躺下了。这几天他跋山涉水，早已经疲惫不堪，但回想起刚才的事情，却怎么也睡不着。半夜的时候，他听到身边的老江子爬起身来，轻轻地喊他，高明飞觉得不对劲，就闭着眼睛，还故意打出呼噜声。
　　老江子悄悄下了床，随后传来一阵拉拉链的声音。高明飞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老江子拿着手电筒，正在翻自己的背包，接着又搜查自己的衣服口袋。高明飞暗暗庆幸，多亏了早有防范，将地图藏了起来。
　　老江子的行为，更让高明飞心里疑虑重重，直到快天亮时，他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第二天，高明飞醒来时，发现老江子已经不在屋里了。他信步来到厨房，发现厨房旁边有扇门，里面隐隐传来说话声。高明飞刚想走进去，却见老江子从里面出来。
　　看到他，老江子愣了一下，随即手忙脚乱地关上门，用一把大锁锁好，勉强笑着说：“我女儿住在这里，不过，她精神不好，见人又咬又打的，所以只好把她锁在里面。走走走，咱们吃饭去。”
　　可能是从高明飞身上，没发现什么值得怀疑的东西，老江子比昨天明显热情了一些。吃过早饭，他叫高明飞跟他一起去地里。高明飞心里明白，他是不想让自己一个人呆在家里，在厨房后面的那扇门里，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高明飞一瘸一拐地跟着老江子出了门，来到地里时，已经有几个人在干活了。这些村民看到高明飞，都隐隐露出些敌意。
　　正在这时，有两个人说笑着抬着一只山鹿从山上下来，两人看到高明飞，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大声喝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
　　老江子急忙上前说：“是个迷路的大学生，腿受伤了，伤好了就会离开这儿。”
　　那两人怀疑地互相看了一眼，抬着山鹿走了。高明飞瞪大了眼睛，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想这里是大山深处，人迹罕至，更是政府难以管理的地方。于是，山里的各种野生动物就成了村民们捕猎的对象，而那个刀哥，肯定就是这些野生动物的买家。为了防止在深山里迷路，刀哥特意绘制了那份地图。没想到地图丢了，他们担心事情被人发现，所以才会那么紧张……
　　高明飞的脑子里飞速转过这些念头，表面上却不露声色。老江子打着哈哈说：“大学生，你看到了，我们这儿的人，本来就靠打猎赚两个零花钱，不这样，我们活不下去啊，你……你不会说出去吧？”
　　高明飞连忙说：“不会，不会。”老江子仔细看着高明飞，说：“其实，这不算什么，就是有几头鹿，没啥珍贵的保护动物。再说了，这深山老林的，就算有人报警，也不会有人来管的。”
　　高明飞明白，老江子说这番话，是想提醒自己，就算他出去后报了警，警察也不会管这件事。他一边随口敷衍着老江子，一边却在想：既然秘密已经识破了，再呆下去也没什么必要，还是明天就离开吧。
　　当天晚上，高明飞还是睡在老江子的床上，这回他睡得很沉，直到半夜，被尿憋醒，才爬起身来，找到手电来到门外。当高明飞转身准备回屋时，突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哭泣声，声音不大，却悲怆凄苦，好像有着无穷的委屈，在这寂静的夜里，听来分外凄楚。
　　声音是从厨房里面传出来的，高明飞想起老江子说过，他那精神不好的女儿，就住在里面。高明飞起了好奇心，便悄悄来到厨房那扇门前。门板的做工十分粗糙，有很多缝隙，高明飞用手电对着门照过去，只见一个女孩子坐在床上，见光线照进来，她惊慌地叫了声：“谁？”
　　高明飞看清楚了，这女孩虽然满是泪水，却遮不住一脸的清秀之气，身上完全是城里女孩的时尚打扮。她双手垂在身前，却被绳子牢牢地绑在一起。见此情景，高明飞疑心顿起：这个女孩根本不像山里人，她怎么会是老江子的女儿？再说，就算女儿精神不好，做父亲的怎么会绑住自己的女儿呢？除非她是被老江子绑架的。
　　这么一想，高明飞心里顿时腾起一股怒火，真没想到，老江子原来是这种人。他随即小声对女孩说：“你等我，我来救你。”说着，便想找家伙撬开门锁，却听身后突然传来老江子愤怒的声音：“半夜三更你不睡觉，想干什么？”
　　高明飞见自己被发现了，不由大吃一惊。但事到如今，他索性横下一条心，转过身来，大声吼道：“我要是睡觉，还能看到你犯下的罪行吗？你这是非法绑架啊！”
　　老江子瞪着他，眼里喷出火来：“谁说我绑架她？她是我女儿，她有病，我这也是没办法。”
　　高明飞还是不信，老江子气得直喘粗气，霍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把门打开冲进屋里，指着高明飞对女孩说：“玲玲，你告诉他，是不是因为你有病，我才把你关起来的？哭哭哭，你早晚得把所有人都给害死。”
　　玲玲有些激动，她看了看高明飞，又看了看老江子，然后气愤地说：“爸爸，我有病，我病得还不轻呢，你干脆弄死我得了，你能绑我一天，还能绑着我一辈子吗？”
　　高明飞愣了，虽然他不明白玲玲说的是什么意思，但那种语气，清清楚楚说明了她就是老江子的女儿。高明飞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说：“大叔，抱歉，我还以为……”老江子沉着脸一把将他推出门去。
　　第二天，天刚放亮，老江子就把高明飞送出村子，给他指了一条小路，说：“大学生，山里的生活你不懂，就别瞎琢磨了，赶紧回城里过你的快活日子吧。”
　　老江子表情茫然地望着高明飞离去，直到高明飞走出老远，他还像根木头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