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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顿河-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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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开,达什卡!”他忘神地、粗野地喊叫起来,没头没脑地照着达丽亚的胸膛推了一下子。

她倒在雪堆上。葛利高里急忙抱住彼得罗的双臂,赶爬犁的人抱起彼得罗的腿,但是达丽亚也跟在他们后头爬上了台阶;她抓住丈夫的冻僵的、直挺挺的胳膊,不住地亲吻着。葛利高里用脚踢开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杜妮亚什卡使劲拉开达丽亚的手,把她昏迷过去的脑袋抱到自己的怀里。

厨房里一片坟墓般的寂静。彼得罗横在地上,显得非常小,好像全身都干缩了似的。鼻子变得很尖,麦黄色的胡子也变黑了,可是整个脸都严肃地拉长了,倒显得漂亮了。两只光脚从裤腿里伸出来。尸体在慢慢地融化,尸体下面汇成一片粉红色的水洼。夜里,冻僵的尸体融化得越来越厉害,血的咸味和甜腻的尸体气味也越发浓烈。

潘苔莱。普罗珂菲耶维奇在板棚檐下刨做棺材的木板。婆娘们在内室里忙乱,围在还没有苏醒过来的达丽亚身旁。从内室偶尔传出一阵不知道是谁的刺耳的,歇斯底里的哭声,接着,就响起赶来吊丧的瓦西丽萨亲家母像潺潺流水似的语声。葛利高里坐在哥哥对面的板凳上,卷着烟卷,瞅着彼得罗周围发黄的脸,瞅着他那圆指甲盖发青的手。一种非常可怕的、疏远的感情已经把他和哥哥隔开了。彼得罗现在已经不是自家人了,只不过是一位过客,到了该和客人分别的时候了。现在他躺在这里,脸颊冷冷地贴在上地上,在麦黄色的胡子下面凝结着安详、神秘的微笑,仿佛是在等待什么似的。可是明天他的妻于和母亲就要打点他起程,去走最后那一程路了。

从傍晚起,母亲就给他烧了三锅热水,妻子给他准备好了干净的内衣。最好的裤子和制服。葛利高里——他的同胞兄弟——和父亲给他擦洗了从今以后再也不属于他的、不知道为赤裸裸的身于感到害羞的身体。给他穿上节日的礼服,安放在桌于上,然后达丽亚走过来,把那支当年曾照着他们在教堂围着经台转的蜡烛,塞到昨天还拥抱过她的冰凉的大手里,——哥萨克彼得罗。麦列霍夫已经完全准备停当,等待人们送他到以后再以不会回家来看望的地方去。

“要是你死在普鲁士异乡的什么地方,也比死在这儿,母亲的眼前好啊!”葛利高里心里责备着哥哥说,然后向尸首看了一眼,突然脸变得煞白:一滴泪珠正顺着彼得罗的脸颊往耷拉着的胡子边流去。葛利高里吓得几乎跳了起来,但是仔细一看,才轻轻地叹了口气:原来并不是死人的眼泪,而是从卷曲的额发上融化下来的水珠,落到彼得罗的额角上,慢慢地顺着脸颊滚下来。

第六卷 第三十五章

顿河上游叛军联合司令任命葛利高里。麦列霍夫为维申斯克团的团长。葛利高里率领十个哥萨克连向卡尔金斯克挺进。司令部命令他无论如何要击溃利哈乔夫部队,并把他们赶出地区的边界,从而使卡尔金斯克和博科夫斯克两镇所辖的奇尔河沿岸村落全都暴动起来。

三月七日,葛利高里率领着哥萨克们出发了。在一个积雪已经融化了的,露出黑土地的丘岗上,他眼看着全部十个连的人马从自己面前开过去。他驻马大道旁,歪着身子,单手叉腰,背微驼,骑在马上,紧勒马缰,勒住激奋的战马。顿河沿岸的巴兹基村、白山村、奥利尚斯基村。梅尔库洛夫村、大雷村、谢苗诺夫斯基村、大鱼村、沃江斯基村。列比亚日及叶里克等十个村的连队排成纵队开了过去。

葛利高里用手套擦着黑胡子,抽动着鹰钩鼻于,两道浓眉下忧郁、沉稳的目光注视着每个连队走过去。无数沾满污泥的马蹄践踏着路上褐色的积雪。一些熟识的哥萨克走过去的时候,都朝葛利高军笑笑。叶子烟的烟雾在他们的哥萨克皮帽顶上缭绕、消散,战马身上冒着热气。

葛利高里跟着最后一个连走起来。走了约三俄里,一个侦察队迎面驰来。下士侦察队长策马来到高利高里面前,“红军正顺着通往直卡林斯克村的大道退却!”

利哈乔夫支队没有迎战,但是葛利高里派出三连哥萨克去进行迂回包抄,自己率领剩下部队跟踪追击,迫使红军战十在丘卡林斯克村就开始扔掉车辆和炮弹箱。

在立卡林斯克村出口的地方,利哈乔夫的炮兵连陷在一座破旧的小教堂旁边的河沟里。骑手们砍断马套,骑着马,穿过村边的树林子,逃往卡尔金斯克。

从丘卡林到卡尔金斯克这十五俄里的路上。哥萨克们未经战斗就开过去了。在大道右面不远的地方,敌人的侦察队曾在亚谢诺夫卡村外朝维申斯克的侦察队打了几枪。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哥萨克已经在开玩笑说:“可以通行无阻地开到新切尔诺夫斯克啦!”

俘获了一个炮兵连,使葛利高里十分高兴,“连炮栓都没来得及毁坏,”他心里藐视地想道。用牛把陷在河沟里的炮拖了出来。立刻从各连队里找来了炮手。大炮都是用双套马拉的:每门炮用六对马拉着一派了半个连的哥萨克去护卫炮兵连。

黄昏时分,用突袭战术攻下了卡尔金斯克。俘获了利哈乔夫支队的一部分人,最后剩下的三门炮和九挺机枪。其余的红军和卡尔金斯克革命军事委员会一起。穿村夺路,向博科夫斯克镇方向溃去。

雨下了一整夜。清晨,洼地和山沟里水流泛滥。路不通行:一个小坑就是一处陷阱。浸透了雨水的雪都塌陷下去。贴在地面上。马匹直往泥里陷,人也累得直摔跤。

葛利高里派出两个连,由巴兹基村的叶尔马科夫吕哈尔兰皮少尉率领,去追击退却的敌人,在两个紧挨着的村子里——拉特舍夫和维斯洛古佐夫——俘获了约三十名掉队的红军战士;第二天早晨他们被押送到卡尔金斯克。

葛利高里住在当地大财主卡尔金的那座大宅第里。俘虏押到他住的院子里来。

叶尔马科夫走进屋,跟葛利高里寒暄了几句,报告说:“捉了二十七名红军士兵。

传令兵已经给你把马牵来啦。立刻就出发,好吗?“

葛利高里系上军大衣腰带,对着镜子梳了梳披散到皮帽外面的头发,才转身对叶尔马科夫说:“走。立刻出发,咱们在广场上召开一次群众大会,然后就出发。”

“还开什么群众大会呀!”叶尔马科夫耸了耸肩膀,笑着说,“用不着召开大会,他们早就都骑马来啦。你瞧!这不是维申斯克人正往这儿奔哪?”

葛利高望朝窗外一看。各连排成四路纵队,军容严整地开了过来。哥萨克们都像是挑选出来的那么整齐,马匹都收拾得那么漂亮,拉出去参加检阅都成。

“这是从哪儿来的?他们是从他妈的哪儿来的呀?”葛利高里兴高采烈地嘟哝说,一路跑着挂上马刀。叶尔马科夫在大门口追上了他。

前面那个连的连长已经来到板门前。他恭恭敬敬地把手举到帽檐上,没敢把手伸给葛利高里。

“您是麦列霍夫同志吗?”

“是我。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请允许我们参加您的队伍吧。我们愿意跟你们联合起来。我们这些连队是昨天夜里才组织起来的。这个连是利霍维多夫村的人组成的,另外两个连队是由格拉切夫村、阿尔希波夫卡村和瓦西列夫卡几个村的人组成的。”

“请您把哥萨克带到广场上去,那里马上就要召开群众大会。”传令兵(葛利高里叫普罗霍尔。济科夫当了他的传令兵)把马牵给他,甚至还给他扶着马镫。叶尔马科夫几乎连鞍头和马鬃都没有碰到,那么敏捷地把自己干瘦的、像铁一样结实的身体抛到马鞍上,他一面习惯地在马鞍上整理着军大衣的衣襟,一面策马过来,问:“怎么处理这批俘虏?”

葛利高里抓住叶尔马科夫的军大衣扣子,从马鞍上弯下身子,紧靠过去。他的眼睛里闪着红色的火花,但是胡子下面的嘴唇虽然显得十分凶狠,却带着笑意。

“你吩咐一下,把他们押送到维申斯克去。明白了吗?可是别让他们走过这道沙岗!”

他挥鞭朝横在镇外的那道沙岗指了指,就策马驰去。“这是他们为彼得罗付出的第一次代价,”他心里想着,催马快跑起来,无缘无故地在马身上抽了一鞭子,留下了一道肿起来的白印。

第六卷 第三十六章

从卡尔金斯克向博科夫斯克进军时,葛利高里统率的人马已有三千五百多。司令部和军区革命军事委员会执委会都派专门通信员紧追着他传送命令和指示。司令部的一位成员在一封私人的信里,委曲婉转地请求葛利高里:尊敬的葛利高里。潘苔莱耶维奇同志!我们听到了一些不很可靠的消息,似乎你在残酷地杀害俘虏的红军士兵。听说,是根据你的命令,把哈尔兰皮。叶尔马科夫在博科夫斯克附近俘获的三十名红军士兵全部消灭了,也就是说全都砍死了。据说,在这批俘虏中有一位政委,这对我们了解敌人的军力情况,非常有用。亲爱的同志,请你取消不活捉俘虏的命令吧。因为这项命令对我们非常有害,而且哥萨克们似乎也都在抱怨这种残暴的行为,担心红军也将杀害俘虏和焚烧我们的村庄。即使指挥人员,也应该活着解送到司令部来。我们将在维申斯克或卡赞斯克悄悄地收拾他们,而你却率领你属下的连队,像作家普希金在他的历史小说里描写的塔拉斯。布尔巴一样,想用人和剑来消灭一切,并且弄得哥萨克们惶恐不安。务请克制自己,不要杀害俘虏,把他们送到我们这里来。上述种种,就是我们力量的所在。谨致敬礼,祝体健度,旗开得胜。

葛利高里没有看完,就把信撕了,扔到马蹄下。库季诺夫给他的命令是:“立即挥师南下,向克鲁坚基——阿斯塔霍沃——格列科沃地区发动攻势一司令部认为必须和士官生的战线联接起来。否则,我们将被包围和击溃”葛利高里就在马上写了几句话,回复库季诺夫:我正向博和夫斯克进取,追击逃跑的敌人。我不能去克鲁坚基,我认为你的命令是愚蠢的。我到阿斯塔霍沃去打谁呀?那里除了风和霍霍尔以外,什么都没有。

他和叛军总部的官方联系就此终止了。他把所有的连队编成两个团,开到了和博科夫斯克毗邻的孔科沃村。在这三天里,葛利高里一直打得很顺利,捷报频传。

攻克博科大斯克后,他又甘冒风险进军克拉斯诺库特斯克。吃掉了一支阻碍他前进的小部队,但是没有命令砍杀俘虏,都送到后方去了。

三月九日,他已经率领着两团人进逼奇斯佳科夫卡镇了。这时,红军的指挥部已经感到来自后方的威胁,就凋了几个团的兵力和几个炮兵连去镇压叛乱。前进的红军部队在奇斯佳科夫卡附近跟葛利高里的两个团发生了遭遇战。战斗持续了三个多小时。葛利高里担心被装进“口袋”,把部队向克拉斯诺库特斯克转移。但是在三月十日拂晓的战斗中,红军霍皮奥尔斯克的哥萨克重创了维申斯克人的队伍。在冲锋和反冲锋中,两方的顿河哥萨克相遇了,无情地厮杀起来,葛利高里在战斗中马被打死,腮部被砍伤,率领两个团撤出战斗,退回博科夫斯克。

晚上,他审问了一个被俘的霍皮奥尔哥萨克。一个捷皮金斯克镇的、已经不很年轻的哥萨克站在他面前,这个哥萨克白眉毛、窄胸脯,军大衣的领子上系着几缕红布条奇書网。他很愿意回答问题,但是笑得很勉强,叫人不舒服。

“昨天都是哪些团参加战斗的!”

“我们以斯坚卡。拉辛命名的第三哥萨克团。这个团差不多全是霍皮奥尔斯克区的哥萨克。还有第五后阿穆尔团、第十二骑兵团和第六姆岑斯基团。”

“谁担任总指挥?据说是吉克维泽指挥的,是吗?”

“不是。是多姆尼奇同志指挥这支联合部队。”

“你们的弹药很足吗?”

“足得很!”

“有多少大炮?”

“大概有八门。”

“你们这个团是从哪儿调来的?”

“从卡缅斯克镇的几个村调来的。”

“给你们说了往什么地方调吗?”

这个哥萨克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回答了。葛利高里想了解了解霍皮奥尔人的情绪。

“哥萨克们私下都谈论些什么?”

“他们都说,不愿意来……”

“你们团里的人知道我们为什么起义吗?”

“打哪儿知道呀?”

“那他们为什么不愿意来呢!”

“你们也是哥萨克嘛!大伙都讨厌打仗。要知道,我们自从跟着红军出来——到现在日子也不短啦。”

“你也许愿意在我们这儿服役吧?”

哥萨克耸了耸窄肩膀。

“您看着办吧!但是我不想干啦……”

“那好,你走吧。我们放你回家去看老婆……大概想家了吧?”

葛利高里眯缝起眼睛,看了看走出去的哥萨克的背影,把普罗霍尔叫来。他默不作声,抽了半天烟、然后走到窗口,背朝着普罗霍尔,坦然地命令说:“去告诉弟兄们,把刚才我审问过的那个家伙偷偷带到花园里干掉。我是不要红色的哥萨克俘虏的!”葛利高里歪斜的靴后跟一拧,猛地转过身来。“立刻就把他……去吧!”

普罗霍尔去了。葛利高里站了片刻,折着窗日娇嫩的海棠花枝,然后匆匆走到台阶上。普罗霍尔正跟几个坐在仓房前面晒太阳的哥萨克小声说话。

“你们把俘虏放走吧。叫人给他开一张通行证,”葛利高里看也没有看哥萨克们,说完就回到屋子里去,站在破镜子前面,困惑不解地摊了摊手。

他自己也不能解释,为什么他要走出去并命令放走俘虏一当他暗自嘲笑着,告诉那个俘虏“我们放你回去看老婆……走吧,”这句话的时候,曾有过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情,感到某种快意,因为自己知道。立刻就会把普罗霍尔唤来,命令在花园里于掉这个霍皮奥尔人。他对自己这种怜悯的感情,颇不以为然——除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怜悯,还会有什么别的感情侵人了自己的意识,使他放掉敌人呢?而与此同时却又感到心情愉快……这是怎么回事呢?他自己也弄不清楚。而且特别令人不解的是,昨天他还亲日对哥萨克们说:“庄稼佬是敌人,但是那些现在跟着红军走的哥萨克,更是双料的敌人!对俘虏的哥萨克,要像对付奸细一样,简单地审问一下:就三下五除二——迭上鬼门关。”

怀着这种没有解决的、痛苦的矛盾,怀着察觉到自己所进行的事业是非正义的心清,葛利高里走出了他住的屋子。奇尔斯克团的团长——一个身材高大的阿塔曼斯基团的哥萨克,脸上布满模糊的给人留不下什么印象的细纹——和两个连长到他这里来了。

“又有援军开来啦!”那位团长笑着报告说。“从纳波洛夫。亚布洛涅夫小河村、古森卡又来了三千骑兵,另外还有两连步兵。你打算怎么安排他们呀,潘苔莱维奇?”

葛利高里带上从利哈乔夫那里缴获的毛瑟枪和漂亮的战地背包,走到院子里,太阳晒得暖洋洋的一天空像夏天一样高远、蔚蓝,白絮般的云堆,也像夏天一样,向南天涌去葛利高里把全体指挥官召集到胡同里来开会商量。来了大约有三十个人,零乱地坐在一片倒塌了的篱笆上,不知道是谁的烟荷包在人们手里传递着。

“咱们要制定一个什么样的作战计划呀?用什么方法打掉把咱们认奇斯佳科夫卡赶出来的那几个团呢?咱们的进军方向又是哪里呢?”葛利高里顺便传达了库季诺大的命令,然后问。

“他们用来对讨我们的人有多少?从俘虏嘴里问出来了吗?”一位连长沉默了一会,问。

葛利高里把用来对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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