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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江湖-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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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的目光也从老鼠身上移开,抬过头来看了看李闲,道:“如果只是为了对饮到天明,到下面大厅喝也未尝不可。”

李闲叹了口气,道:“说说而已,那么认真干什么?其实今晚我要出去的,你一个人睡应该没什么问题吧?顺便帮我看着老鼠。”

“你要去哪里?”

“慕容世家遗址。”

秦淮不说话了,半晌才道:“我也去。”

李闲讶然打量了她半晌,大笑道:“原来你怕孤枕难眠!”

秦淮淡淡道:“我只不过是想看看你哭的样子。”

李闲大笑道:“先来陪我喝点酒,想看怎么哭我都可以哭给你看。”

秦淮冷冷道:“你难道不想念慕容雪了吗?”

“想。”李闲喝了口酒,道,“但是我现在明白了,沉浸在对往事的怀念里,是最愚蠢的行为。阿雪和如非,她们都是刻在我心底的最深处的烙印,永远不会忘记,但是思念归思念,不能再因悲伤而掩盖了眼前值得追求的东西。”

秦淮沉默下去,以她的聪慧,已经把握到了李闲的意思。李闲是在借着说自己,来提醒她不要再沉浸在姐姐枉死的悲痛上,报仇归报仇,但不能忽略了世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值得去追求。

“喝完了吗?喝完就走吧。”秦淮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的话太多了。”

第八十八章 淮北重逢

从霹雳堂出来,彭翎瞪着眼问道:“你为什么拒绝在那里留宿?这半夜三更的赶回扬州去睡觉,你是不是有病啊?”

江乘风沉吟道:“我不是要去扬州,而是想去淮北。刚才不知为什么忽然一阵心动,总觉得该去淮北一趟。”

“哼哼!”彭翎冷笑道:“还说是大魔头,我看你是怕在那里睡觉会被人暗算吧?”

江乘风洒然一笑,道:“我被暗算不要紧,彭五姑娘如果不小心中了人家的迷香之类的,后果不堪设想。”

“那是他们有眼光!”彭翎歪着头道:“不过我倒是觉得他们有点怕你的样子,你真认为他们会对我们不利?”

“刘东流是聪明人,他知道和我们冲突是不会有好处的。何况……”江乘风眼里邪芒忽现,道:“如果真要对付我,恐怕霹雳堂要付出极大代价,再无余力逐鹿中原。”

彭翎心里一寒,嘴上仍道:“你很了不起吗?老姜头!”

江乘风没理她,自顾自地道:“但是击破银龙之后就难说得很了,玉秋水在霹雳堂出现,很可能就是订立了某种协议。不过玉秋水显然没安什么好心。”

彭翎忽然停下步来,扭头打量了江乘风半晌。

江乘风头痛不已,只得停了下来,叹道:“你看什么?”

“我觉得你提到玉秋水这个名字的时候声音有点怪怪的。”

江乘风失笑道:“小丫头比较喜欢幻想,这大家都可以理解。”

彭翎嘻嘻笑道:“谁要你理解了?那个玉秋水肯定是你的老情人!”

江乘风无奈地一耸肩,道:“实话对你说,当年秦淮河上每个女子都是我的老情人。”

“鬼才相信你。你这个老不修!”

江乘风哈哈大笑,道:“老不修总比老姜头有味道一些。”

慕容世家的旧址上,李闲默默地半跪在慕容雪的墓碑前。明月当空,映照得这块荒凉的墓地平添少许诡秘的味道。老鼠蹲在一边,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李闲古怪的表情。

“爱女慕容雪之墓。嘿嘿!”李闲冷笑道,“慕容缺的脸皮当真厚得可以。我看这么多年了他的脸还没烂掉。”

秦淮淡淡道:“你的嘴很毒。人都被你杀了,还要这么咒人。”

“杀人是一回事,骂人是另一回事。”李闲若无其事地道,“如果我不骂人,就会忍不住很丢脸地哭出来,遂了你的心愿。”

秦淮叹了口气,道:“该哭的时候还是要哭的。”

“昨天被那么多事情岔了,本来我要赶到徐州买大饼祭奠阿雪的。”李闲岔开话题,道:“这家伙很能吃,比我还能吃。”

秦淮默然无语。爱情其实并不是自己平日所想象的那样浪漫或轰烈,而是不经意地流露在一些很小的细节上,流淌在日常的生活里,就像这一块大饼。

自己死后,有没有一个男人也会特意去买一块大饼放在自己灵前?

秦淮暗叹一口气,看了看四周杂乱无章的墓碑,又找过了话题:“这些人是谁葬的?”

“慕容缺和他的两个老婆三个妾是我葬的。其他的是官府葬的。”李闲答道,“那个管家慕容福贵是厉天葬的,因为所有家丁中只有他一个人接住了厉天一剑。”

秦淮开始想象厉天的模样。最容易惹起女人心动的,就是冷酷而强悍的男人,而这男人必须有自己的风格。

“你不必发春。”李闲淡淡道,“厉天不会对你有兴趣的,不如考虑考虑我才是正经。”

“谁说我在想厉天?”秦淮强辩道:“我只是看着曾经显赫一时的慕容家现在仅余荒冢,心中感慨而已。”

李闲摸了摸老鼠的头,笑道:“你明明把‘憧憬’二字写在脸上,就算瞎子看不到都感觉得到。老鼠你说是不?”

老鼠“呜呜”地低唤两声,唤得秦淮满脸红晕,嗔道:“这老虎本来好好的,怎么一跟了你就变得这么不正经!”

李闲得意地道:“这说明我有魅力。怎样?要不要考虑考虑?”

“打死我也不考虑你这个死淫贼!”

李闲正在捧腹,忽然脸色一变,道:“有人来了!”

一道红芒划过夜空,流星般投向李闲,在月光下显得诡艳无伦。

李闲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炎阳出鞘,黄芒剧盛。月光在这一瞬间竟失去了色彩。

“铛!”一阵震耳欲聋的剧响传来,秦淮浑身一震。她想不到两刀相交竟会令人产生地动山摇的错觉,这是怎样的武功境界!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不过很快她就气得说不出话来,因为她听见了两人一边对砍一边说话。

“老不死的,你想干嘛!”

“老子看你猥琐的样子就像是个贼!”

“我什么时候当过盗墓贼!说是淫贼还勉强可以接受!”

“要当淫贼也要像我这么精通琴棋书画天文地理诸子百家才够资格!”

“你精通自慰!你的眼睛就是自慰的时候憋红的!”

两刀再度狠狠地碰撞,两人各自翻开,怒目而视。

秦淮这才发现,对面还有一个少年公子也和自己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两个人,眼珠都快掉下来了。

过了好半天,笑容逐渐在两个双眼冒火的人脸上扩散。两人越笑越开心,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我来介绍,这是江乘风,卖米的小贩。”李闲指指江乘风,又指指秦淮,道:“这位是秦淮秦姑娘,微山一霸。”

秦淮这一惊非同小可,原来这个俊逸不凡却又和李闲一样满口胡言的男子竟然就是重阳教的守护使江乘风!到了嘴边的“久仰”竟一时说不出口来。

“微山一霸?呵呵,这么美的姑娘,你还要说人家威霸?”江乘风笑道:“后面那个公子哥儿是我新收的徒弟。”

李闲捧腹道:“你当我是傻的吗?这位明明是彭家五小姐。”

江乘风愕然道:“我从来不知道你还学过占术,竟一眼认出这是彭五小姐!”

李闲得意地道:“我不但知道她是谁,还知道你险些被你的老情人设计伏杀在秦淮河上,之后吃饭没钱付账,丢尽了老脸。”

江乘风怔了怔,反应过来,骂道:“该死的王老头!”

彭翎窜了过来,道:“你是浪子李闲吗?”

李闲眯起眼,仔细打量了彭翎几眼,开怀道:“你比你几个哥哥好看得多了。”

“那是当然!”彭翎拊掌道,“你比徐弈有眼光多了!”

李闲得意地道:“徐弈那块不解风情的木头哪能跟本浪子相比?”

秦淮冷冷地接口道:“因为你是个淫贼!”

李闲叹了口气,道:“我和你从同一间房里走出来,现在你还是完好无损。世上有我这么伟大的淫贼吗?”

秦淮语塞,江乘风摇头笑了,自从萧如非逝世,他还是首次见到李闲无所顾忌地混迹花丛。

“你的刀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刀上发黄光,刀气灼热逼人。”想到李闲回复了乐观开朗的心情,江乘风心中一动,拿过李闲的刀挥舞了两下,却没有一丝异样,“原来小子进窥天道了。无怪乎我竟无端端地动了静心,感觉淮北有异事将生。”

李闲点点头,道:“我现在才明白,这东西说来玄乎,事实上就是深切把握自己,找到自己。而在战斗中,却忘了自己。”

江乘风动容道:“说得好!当年老头子说你是练武的奇才,果然被他说中。”

李闲笑了笑,道:“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你一定能给我答案。”

江乘风正色道:“说。”

“我的真气已经完全找不到小还阳功的影子,而是以游离的形态存与各个经脉与窍穴中。但为什么你明明比我的层次还高,却还是保留有赤血神功的特征,例如两眼发红?”

江乘风点点头,道:“难怪你有此疑问。赤血神功是彻底改造人体的功夫,化精为血,以血化气。正由于它与人体的关系太大,因此以我目前的层次根本无法脱离它的影响。一旦脱离了它的影响,我就可以摆脱一个困扰我一辈子的问题。”

李闲张了张嘴,没有问那是什么问题。因为他已经明白了。

化精为血,以血化气。那么,精气的另一用途必将被屏蔽。可怜的老家伙。

不过,他还有另外的问题:“重阳教的武功分支多样,心法也多样,我所识的并不多。你和玉秋水交过手,有没有感觉她用的也是重阳心法?”

江乘风剧震一下,道:“为什么这么说?”

“这是于秋传来的消息。”

江乘风皱眉苦思良久,终于道:“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玉秋水的武功确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已被高人改造,出处已无从辨认。如果这当真是重阳心法,情况相当糟糕。”

李闲肃然道:“重阳内部必然有鬼。楚梦和玉秋水的武功,恐怕都是同一人教出来的。”

“会是于秋吗?”

李闲决然道:“可能性不大。我见过她,她给我的感觉很随和,也很出尘,最关键的是她很坦然。”

江乘风脸色越来越难看,不再说话。

“救命!!”一声尖叫把两人从沉思中惊醒,循声望去,只见彭翎绕着一棵树飞快地跑着,后面跟着一脸恼怒的老鼠。

秦淮见两人把目光投向自己,微笑道:“老鼠钻到彭姑娘的裤裆下嗅来嗅去,不知要干什么。彭姑娘见状却开心得很,伸手去拔老鼠头上的毛。然后就……”

李闲和江乘风对视一眼,同时起步,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只钻女人裤裆的色虎,一个到老虎头上拔毛的傻子,任谁也没法子去理会的。

第八十九章 纵论群雄

“死老鼠!臭老鼠!淫棍鼠!”四人结伴走在往扬州的路上,彭翎盯着李闲的臂弯狠狠地骂着,老鼠缩在李闲的怀里一声不吭。

李闲眨了眨眼,道:“我看你跟这家伙很投缘,以后就把它交给你养如何?”

文…》彭翎大惊道:“如果它跟在我身边,我会短命十年!”

人…》秦淮叹道:“很抱歉,你家里已经有了这么一只老虎。”

书…》彭翎险些晕了过去,众人哈哈大笑起来,连一直在皱眉想心事的江乘风也忍不住笑了。

屋…》李闲问道:“你想了这么久,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江乘风长叹一口气,道:“你觉得如果我们之中有人生异心,最大的可能会是谁?”

李闲扳着指头数道:“先说一手创业的岳父大人,这个基业是他开的,如果他想夺权独裁倒有点可能,若说四处培植其他势力就不可能了,何况他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做这些事情。”

江乘风点点头,道:“别人呢?”

李闲想了想,道:“蓝舒云那个老色鬼对重阳的忠心是不容置疑的,记得当时他看见重阳令时那种激动绝不是装出来的。由于当初拐跑了贝贝,我一直有点怕见贝贝的爹娘,所以他们夫妻俩我接触得很少,没法下结论。不过我愿意相信他们绝没有问题。”

江乘风沉吟道:“司徒老三和莫老五有很明确的理念。他们或者会不赞同神教的一些做法,但没有背叛神教的可能。因为他们都有傲骨。自傲的人是不屑去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的。”

李闲续道:“成老二是个精明强干的家伙,无疑是得力大将,但他没有领袖之风。所以私自培植势力的事不像会是他做的。”

江乘风眼里红芒剧盛,冷冷道:“如果是这样,只剩两个人嫌疑最大。”

李闲心中一凛,道:“一个是你,一个是王翰!”

短短的一句话,却惊得所有人停下步来。

彭翎一直对他们正儿八经的思考不感兴趣,但对话却也自动钻进耳内。生在名门世家的她,帮派内部勾心斗角的事听得多了,怎会听不出两人淡淡的对话里埋藏着惊人的隐忧和几可预见的分裂结局?随着两人的分析,剥茧抽丝般地将人选一一筛过,一个可怖的结论逐渐清晰起来。

重阳教的内部倾轧,将带来怎样的后果?彭翎打了个寒噤,不敢再想下去。

秦淮的感受和彭翎不同。在这种时候,她只是不断涌起对两人的敬佩之情。由对他人性格的把握从而推断真相,虽然并不可靠,但有时却往往有用得很。而这一点,不是人人都能办得到的。

“不错。就是我和王翰。偏偏玉秋水和我的关系非比寻常。”江乘风淡淡道,“秦淮河上的伏击,可以是我们在演戏。我是老头子的大弟子,却不能得传教主之位,生出异心是理所当然。”

“你?”李闲大笑道:“你要当教主早就可以当了,何必搞鬼作怪?当初我并不知这块玉佩就是重阳令,你大可以把它要走,再秘密杀了我,对外宣称老头子临危授命,改变了传统的教主承传方式,有谁会有意见?”

江乘风的嘴角牵出一丝笑容,道:“不枉老子养你这么多年。”

李闲嘿嘿一笑,道:“王老头这人怎样?”

江乘风沉吟道:“我一直没有怀疑过他。因为他是我们之间年纪最大的,当年老头子都和他兄弟相称,在教内威望极高。这二十多年来,他化身千万、四处潜伏,萧老六的资料至少有一半是他搞回来的。照常理,他没有可能生出异心。”

李闲叹了口气,道:“照你这么说,谁都没有嫌疑?”

“不。”江乘风冷冷地道,“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们建帮这么久了,他都没有回来,还是继续做他的隐士。要知道,平时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正巧可以帮忙他做到一些别人做不到的事,比如暗地里培植势力。更何况,目前没有人知道他的武功到底达到了怎样的地步。”

李闲悚然道:“不要妄下结论。”

江乘风洒然一笑,道:“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李闲大笑道:“你们慢慢闹去,老子还要好好玩玩,懒得管你们。扬州就在眼前了!”

“扬州。”江乘风微笑道,“你身边有两个这么漂亮的女子,巴结奉承还来不及,还有闲工夫去烟花之地逍遥快活吗?”

秦淮接口道:“他去哪里和我俩无关。”

彭翎嘻嘻笑道:“有关有关!你们若是去逛妓院别忘了带上我!”

江乘风苦笑无言,李闲为之绝倒,笑道:“没问题!我们带你到里面开个房间……”

彭翎杏眼一瞪,扬起巴掌就要拍下,瞥眼见到李闲怀里的老鼠正睁大眼睛看着自己,顿时打了个寒噤,尴尬地收回巴掌。

李闲大笑道:“真要多谢秦姑娘送的好老鼠!”

秦淮无奈地道:“我发誓,这家伙在我的山寨里真的很老实的。”

江乘风忽然道:“忘了问秦姑娘来扬州有何贵干?是否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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