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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旦 (震旦·壹·仙之隐 +震旦·贰·星之子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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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凤歌

【,】

《震旦·壹·仙之隐》

【楔子】

他发现,自己又在天上!

他在飞翔!前方的黑暗中闪光不断、红的、白的、金的、青的、流星飞舞、闪电交错……

这天与地,都要被撕裂了!

一颗流星飞来!星光中包围着一个男子。男子向他伸出了手,似乎还在大声呼救,一只巨大的鸟爪从天而降,男子落入爪子,仿佛一个水泡,悄悄地破灭了。

他抬起头来,只见无边的黑暗!

“五九之会结束了!”死寂中响起了一个声音,阴狠、残忍,每一个字都在流血,每一个字都浸透着欲望与仇恨。

“那又怎么样?”回应者似乎疲惫,声音却意外好听。

他十分好奇,抬头看去……迎面的山崖上,乌沉沉的长矛钉着一个长发男子,男子的身边藏着一头兽物,正发出低沉的喘息。

“用不了多久,所有的魂魄都将合而为一,除了我,一切生灵都将死去!”残忍的声音在笑,他努力寻找笑声的主人,还是只见无边的黑暗。

“只有你,才会害怕死亡!”崖上人拔出长矛,“对于我,比起刹那的浮生,死亡才是万古长存!”这人一抬头,长发间有光亮闪过……那是一只眼睛,明亮萧索,宛如天边的弧星。

崖上人一扬手,虚空中闪过一行青色的巨字,他尽力去看,一个字也看不真切……巨字翻腾、呼啸、跳跃、狂奔,终于凝结一团,化为了一轮天青色的满月。

青月亮挂在天上,皎洁好看!他向内一缩,突然飞涨,青色的怒潮席卷八方,吞噬着无边无际的黑暗。世界的颜色在由农转淡,天地间响起了一声可怕地嚎叫……

他呻吟一声,挣扎起来,身下一片濡湿,脸上尽是冷汗。窗外的一列火车拍面驶过,汽笛声尖锐而悠长。

他闭上眼睛,还记得飞翔的感觉,可是再次睁眼,窗外的天空已经发白了。

【幽宅】

都市醒来了!

晨光勾勒出大城市的轮廓,这只纲领水泥的怪物,几十年来鲸吞蚕食,低矮的房屋接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挺拔时髦的楼宇。

但在南郊河边,座落了一座古旧的老宅,看那破败的样儿,活是模特儿堆里混进了一个脏兮兮的乞丐。

宅子上下两层,圈了一道围墙,院子里长了一棵老槐树,绿云似的飘出墙外。

一辆出租车停在老宅前,一个少年下了车。他十四五岁,眉宇间带着不合年纪的忧郁,他的身子稍显单薄,拽出来的旅行袋,其中的一个比他还要庞大。

宅门上有个门铃,少年伸手一摁,响起一串刺耳的铃声。

啪,门上开了一扇小窗,露出半张皱巴巴的脸膛,两只眼睛光亮亮的,像是泥土里埋藏的珠宝。

皱脸一言不发,只是上下打量,少年微微窘迫:“请问……这里是锦水路八号吗?”

沉默如故,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少年几乎想要转身离开,这时间,门却开了,一个银发老妇站在那儿,穿着泛黄的白衬衫,手里摇着一把蒲扇……她的神态恬淡安详,真像是老照片里走出的人物。

“方可的儿子吗?”老人的嗓音微微沙哑。

“我是方非!”少年迟疑一下,“您是……龙奶奶?”

“龙奶奶?真难听!”老妇笑了笑,“还是叫我伯祖母吧……”她的目光向下一扫,“你的包?”

方非还没回答,老人就拎起了两个大包,她的力气惊人,一阵风走进客厅,竟然也不喘气。

厅中的陈社老旧,墙上还有字画。方非来不及细看,就随老妇上了二楼。伯祖母推开一道房门,迎面涌来霉湿的气息。

“这是你伯祖父的书房,多少年也没人住了!”老人打开窗户,窗外是一条幽绿的河水,水势平缓无波,河面上漂浮着一股臭味。

“气味挺难闻!”老妇摇着蒲扇,将异味从鼻尖赶走,“此外一切都好,又开阔,又敞亮……”方非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两眼直直盯着脚尖……他讨厌这个地方,但他别无选择。

“……别随地吐痰,字纸丢进垃圾桶,对了……”老人又问,“你读初三?”

“啊?”方非抬起头来,心中一片茫然。

“我找了一间学校,明天老师会来!”伯祖母转身走了两步,回头说,“别忘了,我在信里说过,让你找一份以前的成绩单!”

少年还没回答,房门又合上了,空旷的书房里,只剩下方非一人。

打开旅行袋,取出一张合影……方非站在中间,左边是一个中年男子,相貌平常,戴了一副无框眼镜右边的女子挽着儿子的胳膊,瓜子脸微微带笑,目光沉静而温柔……

捧着冰冷的相框,悲伤突如其来,只一下,就把这孤儿吞没了!

方非在东边的大都会长大,父亲方可是一个小商人,经营一家裱糊店;母亲安岚是一位古琴教师,教了很少几个学生。家境不宽裕,但也算过的去,年初刚刚搬了新居。可惜好景不长,方可夫妇乘车途径高速路段,发生了一次连环撞击。

夫妇俩没什么亲戚,葬礼是裱糊店的店员帮忙料理的,买不起墓地,骨灰就近撒在海里,房子首付很低,失去信用以后,银行不花一文就收回了。

走投无路的当儿,方非收到了一封快递。来信十分简短,少见地用毛笔写满一纸。【。52dzs。】

来信人姓龙,自称是他的远亲。她从报上知道了方可夫妇的死讯,正好自己无儿无女,希望方非前来陪伴,并乐意负担他的食宿和学费。

这封信救了方非一命!信里还有一张火车票,他对着车票想了一晚,终于决定碰碰运气。他踏上了西行的列车,经过两天一夜,来到了这座灰蒙蒙的城市。

发了一天的呆,方非才下楼吃饭。

饭菜丰盛美味,他一边吃着,一边打量四周……家具乌沉沉的,不知道是什么木材,向门的墙壁上,挂了一张墨龙大画,张牙舞爪,挥洒淋漓,美中不足的是眼窝空白、没有点染龙睛。

“瞧什么呢?”伯祖母端起一根长长的烟管,烟锅里盛着翠绿的干草,取火打燃,满屋子都是浓郁的香气。

“这条龙怎么没有眼镜?”方非没话找话。

“没听说画龙点睛吗?”老妇人笑了笑,“点了眼,这东西就飞了!”

方非听得别扭,看了老妇一眼:“画龙点睛,那不是传说吗?”

“传说?”袅绕的烟雾让老人的笑容模糊起来,“也许吧!唔,你做梦吗?”

“做……做的!”

“梦到些什么?”

“梦见自己在飞!”方非盯着饭桌上的大理石,石头上的花纹叫人迷乱,“可醒来的时候,总是躺在床上。我也梦到爸爸妈妈,可是,他们已经……死了……”

伯母默不作声,一口口吐着烟雾,烟圈在空中聚成小鹿小马,还有小狮小兔,此起彼伏,互相追逐。方非惊讶极了,定眼细看,这些小小的烟兽又消失了。他忍不住轻轻叫出声来:“这、这是怎么变出来的?”

“这不是变出来的……”老人笑了笑,“这是你的想象。你不去想,它就是一团烟气,你想了,它就变成了任何东西……”她俯下身子,凑近方非,笑容十分诡秘,“你不去想,那就是传说,你想了,那也许就是真的……”

一边的老摆钟敲响了八点!老人似乎想起了什么,放下烟杆,端着剩下的牛尾汤出门去了。

回来时汤碗已经空了。二人闲座无语,直到香草燃尽。

“早些睡吧!”老人起身说,“附近是工地,晚上有动静,你也不要多心!”说到这儿,她眨了眨眼,“希望你今晚也能飞。”

“那只是梦!”

“那就做个好梦吧!”老妇挥了挥烟杆,消失在湘妃竹帘的后面。

列车上颠簸了一晚,方非不胜疲惫,老式的大床宽敞舒适,不由他不安然入睡。

睡梦中,画上的墨龙活了过来,一圈圈地缠绕在方非身上。他瞪着少年,两眼空空洞洞,猛然间,空洞里蹿出一大群绿头苍蝇,嗡嗡嗡向他扑来···

方非吓了一跳,突然惊醒,一张眼,床前悬了两点绿光,大如酒杯,阴森怕人。

“谁!”他的心被挤了一下。

绿光消失了,似有什么飘出门去。门扇来回晃动,发出吱呀呀的声音,门外吭哧吭哧,传来巨大兽类的喘息。

方非的血全都涌到了头上,他噌的掀被下来,双脚落地,浑身一阵战栗。

门户大开,喘息时断时续。方非口干舌燥,心快要挣破胸膛。不知怎么的,他的身子像中了邪,不停脚地向前走去。眼前不辨东西,只有化不开的黑暗,白天短短的一条楼道,这时幽幽沉沉,长得无穷无尽。

喘息声越来越接近,奇特的恐惧攥住了身心……前方绿茫一闪,炽亮起来,紧跟着,黑暗里响起一声吟哦。这呻吟十分可怕,不像是人世间的任何生物,声音起初轻细微弱,渐渐响如闷雷……

一阵头晕心悸,方非哆嗦了一下,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方非坐起身来,夜里的怪事还历历记得,只有躺回床上的一段没有印象。他疑心是梦,可又感觉无比真实……踩踏楼板的触觉还在,听见的呻吟似乎还在耳边。

这栋老房子不对劲!方非哆嗦了一下,看了看四周,这才起身下楼。

老妇人已经起来了,正在槐树下散步。那棵大树浓荫茂盛,树下长满了如丝的碧草,香气浓郁不散像极了昨晚的烟气。

“睡得好吗?”老人开口就问。

方非支支吾吾,大意是说,后半夜不太安稳。伯祖母笑笑说:“那是常有的事!有的人换张床也睡不安稳,何况是换了一座城市呢?”方非低头不语,满心想着昨晚的怪事,只觉似梦非梦,简直无从说起。

早点吃的没滋没味,十点还不到,门铃就响了。

来的是新学校的教导主任,一个中年女人,姓王,戴一副金边眼镜,瘦瘦的脸上堆满了神经质的假笑。

女人进了门,先是一顿又臭又长的门面话,先夸老宅占地不少,拆迁了要补偿一大笔的钱,跟着话锋一转:“我去过一个学生家里,瞎,那房子真叫大,三层楼的房子,前面花园,后面泳池,左边网球场,右边停车场……”那女人目光一扫,“老人家不看电视吗?”

“不怕您笑话,家里没有电视。”老人平静地回答。

“没电视?”教导主任面孔发红,闷了头只顾喝茶,“你就是方非?”女人抬起头来,目光像是两把剃刀,少年心里很乱,只是默默点头。

“妈咪和爹地呢?”

“什么?”方非没听明白。

“我问你爸妈呢?”王主任一脸的不耐烦。

方非默不作声,女人的脸微微一沉。

“他爸妈呀?”伯祖母出来打圆场“出车祸死啦!”

“哦!”王主任皱了一下眉头,“可惜!”他嘴里说可惜,脸色却很平静“以前的成绩单呢?”

方非嘘怯怯地递上去。王主任眉毛一抬:“语文85数学73英语……49?!东边的教育水平不是很高吗?放在我们学校,这样的成绩倒数第一,将来怎么出国……”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渐渐有些呵斥的意思。

方非耳根发烫,两眼盯着墙角,伯祖母插话说:“我们不出国,就在国内!”

“什么话!学校搞教育,就是让学生成才不出国算什么人才……”女人两眼一翻,瞪着方非,“你有什么特长?”

“特长?”方非涨红了脸,半晌憋出一句,“我,我会书法!”。

“书法?这也算特长?”王主任嗤之以鼻,“你写的字又不是古董。如果是古董,那还能卖几个钱……”她皱了皱眉试图劝说老妇,“这孩子成绩太差,进这所学校不合适……”

老妇接口说:“我跟费校长说好了,这孩子先读读看!”

“您……”王主任犹豫了一下,轻声说,“您和费校长是亲戚?”

伯祖母笑着摇头。

“那……”王主任心里嘀咕,不是亲戚,校长凭什么让这小子进校?英语四十九?真是窝囊废!她抬头盯着方非,眼里迸出一丝火光,“你,明天早上来学校报到,七点半自习,不许迟到!”

次日起了个大早,放飞下楼时,伯祖母又在树下散步。

“会骑车吗”老人问。

方非答会,伯祖母说:“后面院子有一辆单车,旧归旧,可还结实,我刚上过油,你骑了去上学吧!”

方非吃了饭,去屋后取车。目光扫了一圈,才见围墙边上靠了一个黄乎乎的东西,远看是一堆废铁,进来才有点儿单车的样子。

车子样式老土,提一提,还重的可以。方非长在大都市,不算多么时髦,可也见过世面。他宁愿走路上学,也不愿沾惹这件老古董。可是谁叫他寄人篱下呢?他不愿住着院子,也不想去王主任的学校,可是这一切,他都无从选择。

方非呆了一会儿,正想扶车上去,冷不防角落里窜出一道黑影,来势又快又猛砰的一声,将他狠狠抵在墙上。

方非的眼前金星乱迸,后脑一阵剧痛,小腿擦过单车,蹭破了一大块皮。就在他的面前,立着一条牛犊大小的黑狗,两眼绿光闪闪,猩红的舌头吐得老长。

少年背靠墙壁,不敢妄动,大黑狗的舌头扫过左脸,又热又湿,方非汗流演背,整个人快要虚脱了。

“黑魁!”伯祖母的声音响了起来。那狗放开方非,鱿起撩牙,发出一连串低沉凶猛的吠叫。老妇俯下身子,摸了摸黑狗的脖子,狗眼中的凶光微微收敛,狂吠化为了一声呜咽,它甸甸下来,闭眼享受主人的抚慰。

老人有些伤感,轻声说;“黑魁年纪大了,疑心病重,总是怕贼来偷东西。”

方非这才发现,黑狗个头虽大,但是年迈脱毛,身上一块黑一块白,凋残地不成样子。博祖母一面抚摸,一面叫唤“黑魁”,老黑狗的鼻子呜呜咽咽,不知怎么的,听起来竟有一丝凄楚的味道。

方非人气吞声的推车出门。上车时一蹬踏板,轴承发出刺耳的惨叫,他拿出一张本市地图,老妇人用红笔圈出了学校的位置,红圈里是学校的全程……西望外国语(贵族)精英中学。

校名恶俗可笑,好在离家挺近。方非一边将车踩的嘎吱乱叫,一边想着那条黑头……尖锐的獠牙,长长的涎水,还有那双绿闪闪的眼睛。更可怪的是,这两天一声狗叫也没听见,黑狗冷不丁蹿出来,活像是地狱里钻出的三头犬。

“见了鬼了”方非只顾走神,冷不防骑到汽车道上,一声轰鸣,一辆奇形怪状的跑车擦身冲过。跑车上传来一声叫骂,那字眼极其下流。放飞手忙脚乱的跳下车,抬头一看那辆车已经不见了。

赶到学校,门外停满了各式各样的名车,少男少女从车里钻了出来,三三两两,有说有笑。

单车还没停稳,一声尖叫拔地而起:“方非!你给我过来!”他抬眼一看,王主任站在门边,横眉竖眼活脱脱一尊女性版的门神,她的两眼透过镜片,直勾勾的盯着方非。

方非硬着头皮,推车上前。女门神一指单车:“什么东西?”

“单……”

“闭嘴!

王主任劈头盖脸地训斥下去,”你怎么这样不争气?你知不知道,为了读这所学校,你奶奶缩衣节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到了这年头,家里还没有一台电视机……“

“他不是我奶奶……”

“闭嘴!你看看你,念了这么多年书,英语才四十九分,你这样的人,也配读这所学校吗?闭嘴……你什么你?你这样的人,在家里给爸妈丢脸,在学校给老师丢脸,到了社会给老板丢脸,就是侥幸出了国,也要给国家丢脸……”

周围站满了围观的学生,放飞浑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脸上,耳边嗯嗯作响,双腿阵阵发软,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一股邪火在心里窜来窜去。他真相变成一个巨人,抓起这辆破车,塞进女教师的破嘴。

好在上课铃响了,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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