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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心灵那一端-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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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小梅已看出刘清虎的意图,但她不能与刘清虎同流合污对付张鸿远,张鸿远是她的师傅,又是一位资历超群的人物,一旦张鸿远意识到她站在刘清虎一边,或者是保守中立,那么张鸿远也是会毫不客气地请她离开出纳岗位。张鸿远除了缺乏果断持久的攻击力以外,其它方面并不比村中任何一个人差,这一点周小梅心中是有数的。

  然而,她并不愿让刘清虎觉察到她站在张鸿远一边,刘清虎年轻胆大,机灵好斗,而且跟支书吴培云的关系一天比一天亲密,也是极有希望获取会计主管位置的人,因此,当张鸿远推翻作废了经刘清虎审核的《春季播种费用支出预算表》之后,周小梅将经张鸿远重新审核的表格让刘清虎过了目。

  “清虎叔,这个表好像什么地方有点问题?远小叔重新核实了一下,让我重报一份,都是我缺少经验,不知哪报错了。”周小梅像是被吓破胆子似的,眼中几乎都要流下泪来了。

  是委屈,还是恐惧,还是无可奈何?说不清。

  刘清虎仿佛突然遭到雷击似的,脸色极度苍白,双手拿着报表,用惶恐和失望的目光在纸上扑捉着,仿佛要抓到使他摆脱失望和惶恐的东西。

  别看刘清虎已是三十好几了,还是没有那种镇定自若、处惊不变的功夫,而越是没有这种功夫的人越怕曝露自己的惊慌失张与缺乏经验。刘清虎看了一阵子,也弄不清张鸿远为什么将数字改动,但又不好深问周小梅,便一声不吭将报表又递回去。

  此时无声胜有声。一言不发故作高深,刘清虎只好如此而已。



  周小梅见刘清虎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只好将报表放起,她不急于将报表送到公社,再等等,再看看,她是个有耐心的姑娘,也是个极细心的姑娘。耐心和细心使她受益匪浅,是她的两*宝,既能给她以应付自如的本领,又能给她出奇制胜的机遇。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人生的法宝,只不过是自己运用自如十分自然了,因此视而不见罢了。

  刘清虎回到家,一进院门就听到了老婆吴所花在骂天骂地直嚷,从她的骂声里听不出是在骂老人还是在骂孩子,是骂家里人还是骂外人。刘清虎心中不愉快,气冲冲正要进屋里,却从正窑的窗玻璃见姐姐刘瑞芬正给母亲剪脚趾甲。

  刘清虎的母亲解迎兰是山东人,嫁到刘家给刘顺德生了四女一子,由于儿子与女儿比例失调,刘顺德很是不高兴。刘顺德老弟兄四人当中刘顺德只有一个儿子,这使得刘顺德有一种让人瞧不起的感觉,为此有些恨解迎兰。解迎兰是个娇小温顺的女人,别看她娇小,却毫无怨言、义不容辞地承担了子女失调的重大责任,她有着温顺和善的外表,有着如柳似棉的身段,有着如春水似春风的心肠。她每隔两个月洗一次脚、剪一次指甲。

  她七岁开始裹脚,赶在十八岁嫁给刘顺德时,那双脚被成功地裹成了非常符合标准的小脚——三寸金莲,加上她的外表与性格,刘顺德用十八块大洋的高额彩礼将这么个娇小美人娶进了家。因为给刘顺德娶媳妇花了大价钱,刘顺德与另外四个兄弟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种下了面和心不合,表面是兄弟内里是仇人的祸端。

  此时,看看解迎兰那双脚吧,整天裹在又长又厚的裹脚布里,一年只有几天被放开——防风的时间,但那脚已经无法放开了,平日里不裹不行,不裹不能负重走路,反会疼痛难忍失去平衡。

  可怜的小脚,畸形的小脚——看看这双小脚你就会懂得女人的过去和现在,也会明白男人、统治者的英明和伟大。过去的男人为了管束女人,竟然会想出这种办法——把女人的脚裹得与男人的心一样小,还美其名曰:三寸金莲。

  心理畸形的统治者,必须造就畸形社会,而畸形社会,必定有畸形的产物。

  刘清虎不管母亲的脚是四个指头卷曲,还是五个指头分叉,他看到了刘瑞芬便明白了老婆吴所花在骂谁。吴所花无法忍受别人在她家吃饭,她怕,她不情愿,不论是吴所花娘家人,还是刘清虎的姐姐妹妹及外甥们,只要吃她一顿饭,便会觉得像剜了她的心头肉似的,所以,只要双方的亲戚一旦露出留下吃饭的意思,吴所花会在吃饭前一小时,不失时机地找到打骂孩子的借口,来一次敲山震虎。

  “滚轮出去,没有一丁点眼色的死X妮,吃吃吃,饿死鬼转世的?不到吃饭时就都围在炉台上,吃你妈脚后跟上的风去吧!”吴所花边骂,边用手中捅火的柱在地上叩打,声音不但屋里的人能听见,就是走在门外,或者是走在河边马路上的人也能听得见。

  这个时候,刘清虎非常巧妙地接起老婆的余音,骂老婆让人听:“嚷、嚷,就知道穷唠叨,不分个场合,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丁点记性也没有,连个讨吃要饭的也不如。”

  夫妻俩人一唱一和,看似俩口子吵架,实际是在演一出,撵人不用推的戏——精彩的二人台。

  今天,刘清虎敲打姐姐,实际上在敲打姐夫,他没想到一向对个人名利满不在乎的姐夫,会推翻经他刘清虎审签的报表。他意识到姐夫在反击,为此刘清虎既有点惊慌失措又有点气愤。刘清虎一点一滴地为他的计划和设想在奋斗,必须一点一点去扩大自己的影响,必须一步一步向会计主管的宝座靠近,决不能放过一点机会,也必须利用各种手段。坚定信念,抓住机会,使足了手段,便不会有实现不了的目标。听到儿子和儿媳的叫骂,解迎兰娇小的四肢在发抖,抖得不甚厉害。解迎兰知道儿子儿媳在骂谁,心里难受又不能表现出来,不能制止和劝导儿子和儿媳,也不会安慰女儿,而只能将苦楚咽到心头;一言不发,假装充耳不闻,只有这样才能让女儿不受更大的屈辱,才能使儿子和儿媳怒火平息。解迎兰仿佛是一块绵软的木头,表情如一块凝固的冰,但这木头是可以燃烧的,冰是可以化成水的。她以常人难以想象的从容和平静,使这个家庭产生了一种常人在一时一刻难以觉察的平稳和镇定。

  刘瑞芬给母亲裹好脚、套上袜,之后又打好裹腿,解迎兰下了地。

  院子里响起了解迎兰拐棍的“笃笃”声,这时吴所花和刘清虎看到了娇小的女人从屋里拄着拐棍走出来了。解迎兰脸上浮现着木然的表情,木然的表情中隐隐约约浮现着永远不会消失的与她白皙的皮肤一起凝固了的和善,夫妻俩的吵闹声戛然而止。

  “妈,我走啦。”刘清虎给母亲倒罢洗脚水,告辞。

  解迎兰没有挽留女儿。这时粗壮的像一辆威猛的坦克似的吴所花突然从厨房里闪现出来。

  “姐,别走啦,吃了饭再走吧,现成饭。”

  吴所花的脸上堆满了热烈、亲切、和暖的笑容,笑容太多了,使得她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和鼻子几乎失去了本来形状,整个脸庞被笑容给糟蹋了似的。

  “不要啦,一村自己的,吃什么饭。”刘瑞芬应了一声,向街门走去。

  解迎兰拄着拐棍出大门儿送女儿。刘瑞芬走下大门外的土坡,顺着河南的马路走出里头沟了。吴所花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坚定地调转方向,有力地奔向炉台,该做饭了,她今天又成功了。该做的事儿,都要以坚定不拔的精神状态去做,认真、扎实、要样,让人无可挑剔。当然,吴所花不可能任何事都做得让人满意,比如她已生了四个闺女,就是没有生个儿子,这一点不但刘顺德和刘清虎父子俩不满意,就是吴所花及解迎兰也非常伤心遗憾。

  世上到底有几家是全全美美的呢?

  刘瑞芬已听出了弟媳妇话中的意思,但她一点也不怪弟媳,不过弟弟刘清虎的态度可使她有点纳闷儿,她想不到弟弟会说出那么难听的话来,反应敏捷的刘瑞芬立刻意识到弟弟是跟张鸿远发生了冲突,否则决不会无缘无故地向她发一顿牢骚,刘瑞芬对张鸿远不由得掀起了一顿恼火。

  火,为什么会如此迅速地升起。刘瑞芬自己也说不清。

  自从麦收以后,刘瑞芬常常会不由自主地发火,到底火什么,为什么而火。刘瑞芬也有点莫名其妙,越是莫名其妙,发火的时候越多。然而,谁也不会想到,刘瑞芬的心中有一团总是驱不走的乌云,那乌云遮住了纯洁光明的天空,给她带来莫名的恐惧和酸涩,深深地折磨她、纠缠她,像吞食了一只苍蝇,而无法从胃中驱除干净那般难受:有时觉得也无所谓,有时却觉得万分恶心。这种让人无法排解的不痛不痒的感受无形地绞缠着刘瑞芬,令她常常难以自制,常常无名之火不燃自烧。

  刘瑞芬跨过那条只有半尺宽的河水,便登上了西北的前头沟,顺着旧戏台上一段小土坡可以从两条路回家:一条是沿土坡穿过大南场到家;一条则是经过大队部门前,上庙坡过东头嘴回家。刘瑞芬在旧戏台站住,稍稍忧郁了一下。

  旧戏台早在*中被拆倒了,只留下了用石头砌的平台和用砖铺的台面,以及后台化妆放道具用的两大间平房。旧戏台正对东南岸的老爷庙。旧戏台不能唱戏了,戏台前靠河的空地中间栽了一些柳树,那柳树已是胳膊粗了;空地两旁则是更大的柳树,粗壮高大,像一排把门的武士。六十年代初,刘瑞芬曾在这个台上唱过山西梆子《梁山伯与祝英台》,并且赢得过全村人的喝彩,所以,一旦走过这个戏台,她总会情不自禁的站住,心中会掠过一阵淡淡的快活和惬意。

  稍停片刻,刘瑞芬选择了经大队部回家的路。她走得极快,在上庙坡时无意中看见了张鸿远和周小梅,她听不清这一对师徒俩在说什么,因为距离还比较远,但她看到她俩几乎是肩并肩一起走。这时她的脚步慢了,心头不由燃起一堆扑也扑不及的、难以形容的大火。其实,张鸿远和周小梅并没有任何让人看不过眼的地方,但刘瑞芬心中却火气冲天,真想扑上去给周小梅那白净丰润的脸上吐一回,或者冲着她那丰满娇嫩的身子踹几脚,不过,那只是一念之想。她尽可能地赶上去,又不被二人发现,要力争听到几句谈论,能发现一点越轨的话。但她失望了,因为二人上了庙坡便分手了,不过她听到了周小梅娇气气的笑声,笑的甜,笑的酸——当然是刘瑞芬觉得酸,够了,刘瑞芬觉得她的火气即使爆发成一次毁灭天地的烈火也是满有依据的了。

  夫妻之间,一旦陷入不信任的猜测之中,就有一种奇怪的心理状态:总不希望对方有背叛自己的行为,但又总想探求出一点点隐秘和私情。

  不信任是一种毒素,明明没有发现对方的过失,却对对方火气冲天;明明不希望对方有过失之处,却偏偏硬想找一点过失,或者希望发现一点过失。

  火在刘瑞芬心中燃烧,却没有立刻在路上喷发出来,压在了心中。一种让刘瑞芬恐惧和担忧的情绪遏制了怒火的喷发,不知为什么,刘瑞芬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晴朗的上午以及那片干热的土地,想到那干热的土地扎的她那裸露的肌肉又疼又痒的情景,心中便会产生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怖,那是一种能够牢牢地困扰着人的恐怖,在意想不到的时候会突然出现,让人产生情不自禁的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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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她极力弄清楚为什么而恐怖,想将这种可恨可恼的念头统统驱出心中,可是多少次努力,却始终不能如愿。渐渐地,她发现她与丈夫有一种无法描摹出来的陌生感,甚至有时她还会不由得迸出一个念头:睡在她身边的这个比她大十来岁的男人是谁呀?他是谁?这个念头虽然一闪而过,她却觉得有些好笑,是笑自己呢?还是笑这个头发要花白的瘦高的男人?她也说不清。

  此时,怒火、恐惧,突然交织在一起,在心中凝结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刘瑞芬的心情格外沉重起来。

  九月初七是河洼镇的庙会。尽管“*”东风扫荡了所有庙宇,甚至连庭院里天地爷、门神爷、灶神、财神和土地爷之类的神龛一概打碎或封闭了,但有形的事务可以破坏掉,而流传了多少代的无形的扎根于人们精神世界的东西却无法打碎。庙会,年年依旧,只是不再搭台子演唱那些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的古装戏了,也没有那种人欢马叫、满场满街小贩小商的叫卖的场景了。庙会依旧要唱戏,就像晋剧院一定要唱晋剧一样,只不过所有的戏都是“样板戏”而已,戏台周围只有十几家卖开锅拉面和煮油果的铺子,偶尔有一半个挑担卖水果的人,其它的买卖似乎都绝迹了。河洼镇是方圆十几里的一个大镇,过庙会的气氛和档次要高一些,请京剧团是省级剧团,有名的角,比如王爱爱和路小桃等都要披挂上场的,周围村子里的人们会蜂拥而至,红土崖距河洼镇只有七八里路,只要翻过界牌梁就到河洼。那界牌梁非常高大,南坡北坡一上一下足有五六里,以此梁为界,东南属平洲,西北属雨县,风土人情,语言风格,生活习俗则大不相同。张鸿远喜静,一般不去外村看戏。刘瑞芬爱动,自然加入了赶庙会的行列。一大早,刘瑞芬就听到北院秦花妮的叫骂声,一会儿骂三旦拉了一地屎,一会儿骂猴三没有及时替她喂好猪。

  女人越忙越乱,越不冷静,于是用牢骚和叫唤来掩饰自己的忙乱。

  刘瑞芬从不因为家务活和孩子们叫骂和牢骚,因为她总是将家务活往后拖,甚至听之任之,顺其自然,不会因为碗没洗、或孩子的衣服脏了而生气着急,只会在感情受到挫伤的时候,才像家庭女人似的大发牢骚。此时,秦花妮的叫嚷仿佛催促刘瑞芬似的,刘瑞芬一定要赶在秦花妮之前,将小胖妮和大烟筒杨春凤拉入自己的队列。从麦收之后刘瑞芬跟秦花妮的关系已是面和心不和,两人在暗暗较劲儿:秦花妮在力争孤立刘瑞芬,刘瑞芬也不得不做出反击。

  天高云淡。新衣新装,脸上涂多了雪花膏,手上上好了明晃晃的润肤油,那浓香,完全可以香酥了偌大界牌梁。雪花膏的浓香掩盖了女人们身上的酸腐气味,润肤油使那粗糙的双手温柔而光滑了许多。

  女人们一群一伙走上马路,大声的叫嚷和纵情的大笑让脚下的马路都麻的发颤,让路两边的草木都羞怯掩面,让山岗和沟壑都不由不为她们的快活和放纵而赞叹。女人们是美丽的享有者和创造者,人世间的快活——最高层次的快乐和幸福是她们创造的。路上的男人们向她们投出羡慕和陶醉的目光。

  女人们对生活和幸福的非常投入,那是任何一个男人都可望不可即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们,有时只能通过女人来分享生活的快乐。

  走进河洼镇一条街,到了西端尽底便是戏台。古老的青石大街磨得溜光,街上行人多,但街两旁的店铺商行却已面目全非了,过去人来人往的门庭,已在合作化时期变作居民的住宅了。戏台上唱的是《沙家浜》。刘瑞芬无心看戏,虽然她是个戏迷,而且不论哪部戏还能唱一个完整的段子,不过今天她更主要的目的是来凑热闹罢了。

  中午她美美吃了半斤油果、一碗拉面。吃油果她风扫残云般快又狠,吃拉面吃了个油光水气,得!仿佛吃这一顿饭才是她赶庙会的最伟大最崇高的目标。

  吃罢饭,伙伴们都走散了,刘瑞芬便一个人走出广场,向回家的路走去。原来跟着刘瑞芬身边的伙伴们都被秦花妮拉走了,秦花妮的大女儿就嫁在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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