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那场婚礼-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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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所，然后把我派遣回老家赣州。　
　　我一遍又一遍的拨打林薇的手机，系统的提示都是：对不起，你拨打的号码已经停止使用。　
　　我突然想起林薇曾和我一起去过的一家小商店，在南京路步行街那里，她和那里的老板娘很熟悉，林薇总去那家小店里淘一些精致的小商品，要么是一个头花，要么是一个手链子，要么就是一个手机饰品。有时货空了，或者货没有到，林薇就留下了联系方式，让老板娘货一到就第一时间联系她。　
　　于是，我又稀里糊涂的拼命往那里赶。　
　　等到那里之后才知道，那个商店早已改头换面。　
　　无奈，我再次失败而归。　
　　寻找林薇的那段日子，我的精神飘忽不定，像梦游一般，没有人知道我在做什么，包括至亲至爱的王易同志，他都不知道我在干些什么事。　
　　“六天，今天下午干吗去了啊？”　
　　“别问，没啥。”　
　　“我问你干吗去了呢！”　
　　“别烦我！谁烦我跟谁急！”　
　　王易歪着个脖子看看我：“怎么，大帅哥被人煮了啊？还是性压抑？怎么的，跟我们说一声，打架还是泡妞我都去。我这人就是性格好，没有别的。你要被人欺负了，我一定帮你解决。”　　　
　　Chapter6　我要找到你（4）　　　
　　我推开王易：“你别烦我，听见没有？”我说完扔给他一包烟。　
　　王易无奈，闪开了，骂道：“妈的，你现在何止是变态，完全是变异了，整个人妖出来！”　
　　我苦笑，以示歉意。“其实也没有什么，兼职去了。”　
　　我的举动使得王易更加迷惑：“怎么，还笑得出来，你自己看看你的脸色，比哭还难看。你吃耗子药了？怎么像更年期的女人一样呢？完了，男更，早更，建议你去医院看看吧，趁这次校医院报销到来之前看，可以早点拿到钱。”　
　　“王易，你有完没完？实话跟你说吧，我找林薇去了。”　
　　“什么？你找林薇去了？找到没有啊？”王易不屑一顾，一边望着电脑屏幕一边跟我说话。他甚至有些鄙视我，似乎在说：能找到吗，怎么感觉你那么幼稚呢。　
　　“没有，找到的话，我还会现在这样男更吗？”　
　　王易笑了笑：“六天，我觉得你该审视一下自己了。”　
　　“不用审视，我爱林薇。”　
　　“再说一遍。”　
　　“我爱林薇。”　
　　“再说一遍。”　
　　“少在我面前放屁，我烦着呢！”　
　　可王易继续说：“我今天在图书馆看报纸的时候，看到《青年报》上有篇心理学方面的文章，和你现在的症状差不多。”　
　　我沉默了一阵，点了一根烟，问王易：“你说我配得上林薇吗？”　
　　“你看，你现在的症状果真和文章上的病例一摸一样，都在怀疑自己。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只要存在的都是合理的。”　
　　王易走后，寝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一个思考的机会到来了。我没脱衣服躺在床上，眼睁睁的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往事一幕一幕。　
　　回忆着过去，看不到未来。　
　　***　
　　寻找林薇那段时间，我几乎不上任何自习，能逃的课一律逃跑，不能逃的课找人冒名签到。为了一个女人，我抗战在寻找与兼职一线。我爱她，所以寻找她。寻找她需要很多路费，所以不得不兼职。　
　　我恨不得公安部在全国范围内发出通缉令，调动全国的警力大规模捕捉，将林薇完完整整的送到我的身边。如果我有那么大的权力，我想我会不守规则的发出这张通缉令。为了寻找到她，“诚能感动天”成了我的精神支柱，我始终相信一个人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也就是说，为了一个女人，我又成了一个“坏”学生，一个不务正业（上课学习是学生的正业）的差学生。　
　　被我砸过水杯的思政老师看出了我的举动，把我叫到她的办公室，批评我：“六天，你最近怎么搞的啊？我上次暗中调查你们上课的出勤率，怎么不见你的影子？”武老师要我做出令她满意的解答。　
　　“我一直都在，你不信可以问任课老师。你说的是什么课？周四上午吗？”我装糊涂。　
　　在老师面前，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装糊涂了。　
　　“你敢说你没有逃课？周四上午，你虎谁呢——我知道你周四上午没有课，我是说周四下午——周四下午的《材料力学》课，你去上了吗？告诉你，这又是重点科目。”　
　　“可是我签到了。”我低声说。　
　　我力争忽悠过去。　
　　“你们宿舍的王易帮你答到的，这个我知道，我都调查清楚了。你觉得你这样欺骗人家有意思吗？任课老师监督你们到课是为你们好，你们不应该欺骗别人。我当时考虑到给你面子，所以没有批评王易，我当时就在教室门外偷听他们答到。你都说说，你都干吗去了。”　
　　老师虽然在批评我，但是不再那么苛刻，不再那么尖酸，她的话语里透露出一种母爱的温暖。　
　　“周三晚上睡得太晚了，所以没有起来。”我轻轻回答。　
　　“你这不是蒙我么，你总不至于睡到第二天下午吧？你当你是猪啊？”　
　　“我有时比猪还能睡。”　
　　“行了，我不跟你扯这些没用的了，我问你干吗去了。”老师有些哭笑不得。　
　　“也没干啥，就是一点私事而已……”我依旧低声，以示尊重老师。　
　　“谈女朋友了？”老师笑了笑，继续说：“六天，要是谈女朋友去了倒还可以理解，只要不耽误学习就行了。学生阶段，学习当然是主旋律，但是谈谈恋爱也不是不可以，我从来不反对，关键是你要把握好方向，掌握好分寸，分配好你的时间。”　　　
　　Chapter6　我要找到你（5）　　　
　　“嗯，谢谢老师的培养与关心，你对我真好。”　
　　“嘿——你跟我客气啥啊，你是我的看好的学生我才和你聊这些道理，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我为啥不批评别人只批评你呢，这就说明我看好你，我觉得你是个人才，可塑性强。像王易那样的人，为什么我不重点批评他呢，对吧。他这人呢，成天就瞎忙，又是打印生意，又是带着你去倒卖盗版光碟的，就连买电脑的钱都是同学几百几百的帮他凑齐的。”老师似乎对我们了如指掌。　
　　“不，老师，倒卖光碟的事，是我的主意，是我带领他去的。”　
　　随后，我客气的给老师倒了一杯热水。倒了热水之后我补充刚才的那个话题。我说：“没，没有没有，我这样的人谈啥恋爱啊，没人要。”　
　　老师再次笑笑，说：“你会没人要？谁信。出风头的学生记者会没有女孩要，打死我也不信。写首诗就把女孩子骗来了。”　
　　“反正被人抛弃了。”我也被老师逗得傻笑。　
　　令人不解的是一向对我严厉有加的老师接下来给我讲起择偶原则来，她给了我一些建议：“六天，我告诉你要找什么样的女孩子可靠，一定要找比你小的，对你有崇拜之情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孩子才会认真的爱你才会用心的爱你。咱们呐，是普通人——最起码现在学生阶段你是普通人，以后我相信你会不普通，既然是普通人，就要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就得找靠得住的女孩子，找那些成天惹事的女孩干吗呀，对吧。她不一定要特别漂亮，重要的是她要有一颗善良纯真的心灵，这样你才会幸福。”　
　　“是，是。”我点头。那种感觉有些酸。　
　　“不过话要说在前头，大学时的恋爱不一定成功，这个你要做好思想准备，不是我有意诅咒你。等毕业时你不得不接受社会的残酷。这个社会真的很残酷……”　
　　老师突然说到她自己身上去了：“……就拿我来说，我们本来是那么相敬如宾，可出国留学几年，回来后就说我的思想跟不上他了，你说这不是忽悠我么……我没有想到自己的感情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老师突然无语哽咽。我看见老师的眼里有泪花在闪烁。她说，“六天，这次咱就唠到这吧，改天有时间我们继续唠，我很喜欢和我的学生唠唠嗑……”　
　　我见气氛不对，赶紧点头：“老师，你别太伤心了。”　
　　“行，你回去吧……”老师很伤心。　
　　从老师的办公室出来，我觉得爱情是个可怕的东西。　
　　***　
　　回到宿舍，王易他们再次给了我残酷的反对。　
　　“诺大的上海，藏个女孩还不容易？还是别找了，找不着的。”王易提醒我。　
　　隔壁的刘欢说：“好马不吃回头草，跟哥哥一起网恋吧。”那段时间，他见网友见得疯狂。生活费的绝大部分都义无反顾地献给了交通部门。　
　　王易说：“大学期间的恋爱都是无奈的，就算你找到林薇，你也不见得就可以得到她，不是我诅咒我哥们。我看过一段话，很有道理，你们要是觉得愿意听呢，我就说说。”　
　　“怎么说的？”我问。　
　　王易说：“大一时急着找男女朋友，是因为刚解放要尝新鲜。大二时急着找男女朋友，是因为终于发现了大学生活是多么的空虚和无聊。大三时急着找男女朋友，常常是出于攀比，因为身边的人好像都有男女朋友了。大四时急着找男女朋友的，往往是在寻找长期稳定，锻炼经验或者寻求跳板。总之，你就当是锻炼好了，对爱情你不要太认真，太投入了反而容易受伤害。我一高中同学就是，对他女朋友要多好有多好，最后分手被踢了，受的伤害太大了，现在都精神失常了，我真的很同情他……”　
　　说完，他们走了。　
　　我上下求索。　
　　再次发出疑问：也对，就算找到了林薇，又能怎么样呢？　
　　***　
　　我选择了由硬币来帮我做决定。在空洞的宿舍，我拿出一枚硬币抛来抛去。我给自己定了规则：正面朝上，我继续找林薇，反面朝上，我放弃。　
　　我将视线锁定在那枚硬币上。一个光影在眼前闪过，落在了我的右脚边。　
　　抽开脚，是反面。　
　　我沉默了片刻，将硬币放回了抽屉里。　　　
　　Chapter6　我要找到你（6）　　　
　　本着对林薇对爱情负责的态度，迫于社会的残酷与现实，我选择了孤单，选择了一个人安静地生活。　
　　***　
　　接下来，我的生活再度平淡起来，上上课，踢踢球，洗洗澡，睡睡觉，吃吃饭，倒也觉得实际，尽管这样的生活没有波澜，与我喜好波澜的性格不相符合。渐渐的，我发现平平淡淡的生活也是一种幸福。这样的生活里，我不用起早摸黑的挤公交到人民广场，不用披星戴月的为了找到林薇变得沧桑消瘦。　
　　或者说，我是甘于一种平淡，或者叫做甘于平庸。　
　　在期中考试来临之前，我又经历了一件事情，那件事情推翻了硬币帮我做出的决定。我终于找到了我心爱的女人：林薇。在学校的玫瑰花园里，在那个喷泉那里，我很意外的看到了林薇，她正举起双手给自己拍照，以喷泉为背景，以路人为背景。　
　　我看见林薇像个与这个世界隔绝的人一般，给人不识人间烟火的感觉。　
　　我远远的看着她，内心无比复杂。　
　　我在做自我战争：该不该上去找她。　
　　老师的话在心头浮起，室友的话也在耳边响起。经过复杂的斗争，我还是决定上前去找她，因为，我爱她。一上去我就把视线锁定在她的脸上，久久的看着她，安静的看着她。我想好好看看我心爱的女人。　
　　“还好吗？”林薇久久才轻轻的问。她的脸上写满了无尽的忧伤，整一个失落青年。　
　　亲爱的，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一直在寻找对方？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把对方想？　
　　***　
　　我不说话，忽然猛地把她抱了起来。　
　　她挣脱开我的双臂，“你不要抱我。”　
　　我顿时摸不着头脑，问：“怎么了？你还生我的气啊？”　
　　“我不是你女朋友，你不可以抱我。”林薇的表情很晦涩，让人读不懂。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与茫然。　
　　我的内心更加复杂了：“你怎么了？”　
　　林薇不回答我，许久不说话。　
　　我们站着一动不动，相互对视。　
　　沉默。　
　　沉默。　
　　***　
　　我渴望这样的对视会给我带来好运，我更渴望沉默之后她会扑到我肩膀上，告诉我她还爱着我，深深的爱着我。　
　　喷泉的水珠打湿了我们的衣服。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对视，任由时间在身边匆匆流过。这种沉默，是无奈的，是痛苦的，甚至可以说是撕心裂肺的。　
　　林薇说：“你为什么要再次闯入我的视线？六天，我讨厌你。”　
　　我问：“既然讨厌我，为什么还要来这里，这里是我们学校，明知道我很有可能遇见你。”　
　　她不回答。　
　　过了一会儿，林薇又问：“你真的还好吗？”　
　　“还好。”　
　　“只要你过得比我好……”她的话越来越伤感。　
　　随后，我们坐在那张熟悉的石板凳上，看着喷泉，看着周围的花草树木，看着整个活跃的校园，许久不说话。我们中间有一段距离，她的提包将我们分开。我坐在凳子的左边，她坐在凳子的右边。　
　　沉默。　
　　沉默。　
　　***　
　　我突然将视线停留在林薇身边的那台CD机上。可以借给我听一下吗，我问。　
　　“可以……”林薇回答我的时候并没有看我，只是仰着头，眼睛呆滞的看着向上冲去的喷泉。　
　　我开了CD机，是孙燕姿的歌曲，《遇见》：　
　　听见冬天的离开　
　　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　
　　我想我等我期待　
　　未来却不能因此安排　
　　阴天傍晚车窗外　
　　未来有一个人在等待　
　　向左向右向前看　
　　爱要拐几个弯才来　
　　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　
　　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　
　　我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　
　　我往前飞飞过一片时间海　
　　我们也曾在爱情里受伤害　
　　我看着路梦的入口有点窄　
　　我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　
　　总有一天我的谜底会解开　
　　***　
　　“好听吗？”林薇问我。　　　
　　Chapter6　我要找到你（7）　　　
　　“好听，很喜欢。”　
　　“为什么喜欢？”　
　　“说不上来，就是喜欢。你CD里面就只有这一首歌？下一首还是这歌。”　
　　“是的，我只听这首歌。”　
　　我们的对话突然中断了。沉默在蔓延。　
　　***　
　　林薇问：“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我不是吗？”　
　　“不是。”　
　　“为什么？”　
　　“不知道。”　
　　我们的对话又中断了。沉默在蔓延。　
　　***　
　　我打破沉默：“林薇，你走后的日子里，我一直都在想你，你知道吗？我一直在寻找你，你知道吗？既然你没有出国，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上次来我们学校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一直都在寻找你。”　
　　“是王易告诉你我还在这个城市的吗？”林薇问。　
　　“嗯。”　
　　“那要是他不告诉你我还在这个城市的话，你还会寻找我吗？会吗？”　
　　“会的，会的。”我很想告诉她我是怎么找她的，告诉她我去了很多次人民广场，我们遇见的那个地方。“我去人民广场找你了。”　
　　“噢……你为什么要去找我？我又不是你女朋友。”　
　　“不，你是我女朋友，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去找你。我不能没有你。”　
　　她不说话。　
　　沉默，在蔓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