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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记事-第2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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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天府知府是大伯的门生,却客客气气把大伯母阻拦住了,大伯母说。那知府起了歪心思。已经不和大伯同心了。只怕被人收买了。

大伯母这样的身份。小小顺天府也敢拦,这是计划已久的,背后有大人物撑腰。需要置顾家于死地……。”

“那个丫鬟呢,真的怀了身子?”宋盼儿问,“为什么上吊的,怎么查的?”

“那丫鬟是大嫂娘家送过来的,说是亲家太太亲自调教的。大哥不愿意,和大嫂还吵了一架。大嫂以死相胁,非要放在房里。大哥就说,既然要放在房里,就不能再逼迫他。等他先缓一缓,若是他对那丫鬟有意,自然收了她,若是没意,再打发回来。

那丫鬟是二月份到府上的。

二月底,大哥就去了趟河南采药。采办得不多,一个月就回来了。回来也不过十来天,大哥要清点药铺的货,又要出诊,还要制给宫里送的药,忙得脚不沾地。每日很晚才回来,早早又出去忙了,根本没沾那丫鬟的身子。”顾煊之道。

宋盼儿略有所思。

她觉得这样才合理。

顾辰之性格特别倔强,和老爷子一样。

让他轻易就接受了家里的安排,他大约是不乐意的。

“那丫鬟是与人私通,怀了身子,事发才上吊的吗?”宋盼儿道,“果然是个狐狸精、害人精。你大嫂也糊涂,之前也不查清楚,这都是你大嫂的不是了……”

妻贤夫祸少,这话果然不错。

顾辰之这祸事,就是林蔓菁招惹来的。

“大伯母说,应该是刻意安排好的,不是大嫂的错。”顾煊之否定了母亲的猜测,“那丫鬟昨天凌晨吊死的,根本没人知晓。哪里知道,大清早的,她娘家嫂子跑来说,她娘不舒服,要接她回家小住两日,她哥哥也来了,在二门等着。

大嫂好性格,就让丫鬟带着她嫂子去她的屋子。她嫂子进门,就看到她挂死在那里。她嫂子抱着她的身子,又哭又闹,大嫂和丫鬟婆子去拉,她也不撒手。然后,她哥哥就冲了进去。

娘,您想想,哪里会这么巧?她哥哥和嫂子好似知道她半夜上吊了一样。家里的下人说,她哥哥原先好好在二门上等着,怎么会知道里面出了事?他突然往里面跑,家丁拦着他,却都说他横冲直闯的,大家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就冲到了内院。

她哥哥跑得飞快,家里的下人措手不及。

他兄嫂又哭又闹,只哭妹妹苦命。当时大家都慌了,谁有去计较她兄嫂的反常?大伯母和大嫂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却不能把个死人留在家里。他兄嫂半句不埋怨咱们家,只说妹妹苦命,怎么想不开之类的。

大嫂和大伯母觉得他们明事理,就说给两千两银子,让他们回去,这件事别声张。大伯母的意思是,水锦的尸身不能带走,顾家帮着下葬,到底不枉在顾家一场。她就是怕水锦的兄嫂拿了钱又起歪心思。

水锦的兄嫂也同意了。

当时他们句句都不埋怨顾家,看上去很好打发的。大伯母又因为家里死了人,心烦意乱,一时间疏忽,给了钱,放水锦兄嫂走了。哪里知道,没过半个时辰,顺天府的人就来了。

大伯母连水锦的尸身都没有装殓好,就被顺天府的人抬走了……”

宋盼儿听到这里,只觉得后背发寒。

这真是步步算计好。

那死的丫鬟叫水锦。

水锦死了,大夫人和林蔓菁下意识在想到底为什么死的,是谁下的手,又对死者的亲属内疚不已,心里就对她的亲属放松了警惕。

再者,那是首辅的府邸,谁能想到顺天府直接去抓人?

顺天府的人胆子那么大,只怕也在大夫人的意料之外。

一大清早,顾延韬上朝去了,顾辰之去了药铺,家里只有几个女人。她们只知道,死了人丫鬟,这可能是个内宅阴谋。

谁又能一下子想到,是个大阴谋?

反正宋盼儿想不到……

第499节伸威

顾瑾之从大伯家回来,一直在沉思。

大哥深陷囵圄,无疑是个阴谋。

牵扯到这个阴谋里的人,首先是大伯、大哥,然后是那个死去的丫鬟水锦和她的兄嫂,另外便是顺天府府尹侯长生。

而所有指向的,肯定是大伯的首辅之位。

皇帝随时可能驾崩。

再换太子,已经是不可能了。

所有,现在的太子彦择,即将是那天下至尊。

而皇帝临终前,大约是会托孤的。像大伯,定是托孤大臣之一。

所谓孝,“父丧,子不改道三年”。

这般推算,大伯肯定还能再做三年首辅。

三年,对于性格急躁的太子而言,定是漫长又难以忍受的;他的恩师袁裕业,也迫不及待等着上位,大伯的首辅之位,需要及早让出来。

这么一算,这场风暴的核心,就是太子了!

幕后指使的,非袁裕业不可。

顾瑾之坐不住。

已经快到了亥正,城里宵禁,无法行走了。

顾瑾之仍是喊了丫鬟碧凡:“你去趟外院,把石仓和祝迦匀叫进来,便说我有要事同他们商议。”

碧凡道是,应声而去。

石仓和祝迦匀对这么晚进内院有点拘谨。他们不似陈鼎文,不时常往内院走。而此刻又是深夜,就更叫人忐忑了。

这两个是老实人。

虽然顾瑾之平素行事正派,而且找他们。也肯定是公事。但心里对内宅的那份忌讳,还是涌上了心头。

顾瑾之在正堂见了他们。

正堂设了紫檀木富贵如意雀上枝头的屏风,挡住了视线。

顾瑾之坐在屏风后面,影影绰绰的,也看不清两名侍卫。

这样,大家都松了口气。

他们进来,给顾瑾之行礼。

顾瑾之便叫人搬了太师椅给他们坐,又叫丫鬟端茶。

等他们坐定,丫鬟上了茶,顾瑾之的声音才从屏风后慢悠悠传来。

“。。。。。。之前王爷说。京里有蒙古的散兵。他们都是死士,武艺高强,你们可知道从哪里再找到他们?”顾瑾之问石仓和祝迦匀。

两人不知是这事,都微讶。仓促间哑然。不知如何回答。就相互看了一眼。

顾瑾之这个问题,有点触犯忌讳,因为这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说的。石仓和祝迦匀平素跟着朱仲钧。嘴巴很紧。

庐阳王的规矩,是忠诚谨慎。

祝迦匀给石仓使眼色,让石仓上前回答。

石仓就站起身,上前两步,回禀道:“王妃,王爷的那些蒙古死士,都是从西边找来的。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在京城行走,抓住了不用审问就直接砍了头。”

“不对。”顾瑾之声音微敛,威严顿现,“王爷曾经连夜去找他们,天没亮就将事情办妥。王爷若不是进宫,我便当面问他。你们不必遮掩,王爷什么事都告诉我的。”

石仓和祝迦匀又是一默。

既然什么都告诉您,为什么还要问我们?

这是个拙劣的谎言,石仓和祝迦匀都想。

顾瑾之也没有着急催他们。

祝迦匀只得上前,问道:“王妃,您想找他们做什么?陈大人和王爷兴许知晓,属下二人却是不清楚。”

“我想派人,闯了顺天府的大牢。不必杀人,抓人就行。”顾瑾之道,“天亮之前,你们能办妥吗?”

石仓和祝迦匀又是脸色微变。

祝迦匀也站起了身子,上前和石仓并排而立。

这件事,只怕有点难办。

王妃这是给他们一个烫手山芋,他们既不想接,也接不住。

“王妃,您是想救禧平侯世子么?”石仓直接问。

他们也听说了顾辰之被抓之事。

这件事,在京里已经传遍。

“不,我要那证人,就是死者的兄嫂。”顾瑾之道,“听闻,今天证人也在牢里。等着明日进一步提审。明日过后,证人就可以回家。除了证人,我还需要禧平侯世子案的那具尸身。不要管禧平侯世子,也别让他跑了,把他留给狱卒。把顺天府的大牢,再给我烧了。。。。。。”

石仓和祝迦匀微微吸气。

在天子脚下如此嚣张,最后查不到的话,罪名可能还是会按在顾延韬头上啊。

女人,就是爱帮倒忙,石仓心里想。

王爷不在家,不能听她胡乱出主意。

要不然,牵连王爷。

王爷总是叮嘱他们,千万小心。

如今正是乱的时候,切忌蹚浑水。

石仓什么时候,都为朱仲钧着想。

“王妃,属下等人办不到。”石仓再次回答,就添了份强硬,“王爷总是教导属下等人,行事且隐忍。禧平侯世子案,迟早会水落石出,王妃安心。。。。。。”

他的话尚未说完,就听到了屏风后悉悉索索的声音。

顾瑾之起身,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烛火在她脸上,投下了氤氲的光。

她神色凛然,带了几分愠怒。

石仓和祝迦匀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低垂了脑袋。

一阵香气缓缓萦绕,随着她的步履逼近,两名侍卫心里惶然。

顾瑾之走到了石仓身边。

石仓连忙低下了头。

“你在王爷身边,几年了?”顾瑾之问石仓。

“十年整!”石仓道。说完,他自己也怔愣了下,不知不觉,跟随着王爷,已经整整十年。这十年里,王爷不管走到哪里,都带着他。随身保护王爷。

他是王爷最信任的侍卫之一。

如今,他已经是王府护卫军的四位副统领之一。

这次上京,王爷是很怕谭宥的人趁机偷袭,才把他和祝迦匀、陈鼎文等人都带上。

否则,石仓定要留在庐州的。

“。。。。。。这十年,你见过我行事鲁莽吗?”顾瑾之问石仓,“你见过王爷反驳我的话吗?”

石仓微愣。

王妃旁的不说,行事沉稳的确是她的长处。而王爷分外疼爱她,这点不仅仅是庐州王府的人知晓,整个天下都知道。

庐阳王爱妻如命。

在王爷身边十年的石仓。最是清楚不过了。

“你是王爷的爱将。我也欣赏你的才华。”顾瑾之语气慢了下来,“我不想和你作对。你若是一再忘了,这王府除了王爷之外,还有谁是主子的话。咱们这座小庙。就容不得您这樽大佛了。”

“王妃。天亮之前,您吩咐之事,属下等人定会办妥。”一旁没有开口的祝迦匀突然道。

他怕再说下去。王妃和石仓真的要起冲突。

王爷是很疼王妃的,这点人尽皆知。

等王爷回来,王妃告石仓不敬,哪怕石仓再也本事,王爷也留不得他了。

石仓在王爷身边的年景是很长的,但是他不解风情。他永远都不能明白,王爷为什么事事顺着王妃,拿她当至宝一样供着。

祝迦匀却明白。他也有爱妻。

他听王妃的口气,她是下定了决心的,劝说也无用,故而祝迦匀一口应承。

顾瑾之转脸,看了眼祝迦匀,笑道:“已经不早了,速去办妥。”

祝迦匀道是。

“等办妥了,不管什么时辰,都要进来告诉我。”顾瑾之又道。

祝迦匀又道是。他见石仓还想说什么,就不着痕迹,狠狠一脚踩在石仓脚背。

石仓吃痛,倒吸一口凉气,恼怒看了眼祝迦匀。

见祝迦匀正跟他使眼色,石仓心里明白过来,不再多言。

两人出了正院。

吩咐完了石仓和祝迦匀,顾瑾之淡淡出了口气。

她回了里屋。

彤彤已经睡着了,刘乳娘在一旁照顾她。

顾瑾之进来,对刘乳娘道:“您也去睡吧,”

刘乳娘道是,退了出去。

顾瑾之看了看自鸣钟,已经快子时了。

朱仲钧今晚是不会回来了。他没有回来,说明皇帝尚未闭眼。太子想对付顾延韬,定要在皇帝闭眼之前,所以,大哥的案子拖不得,只能更快。

大哥可能在牢里被严刑酷打。栽赃嫁祸的时候,严刑不过是种表象,根本不在乎问出什么,反正罪名已经捏造好了。这是前不久朱仲钧对付谭宥的方法,如今报应在顾瑾之大哥身上。

大哥那么文弱,他只怕是经不起酷刑拷打。

今天大伯母,当着众位门客和煊哥儿,对顾瑾之道:暂时不急,等你大伯出宫再想办法。

等大伯出宫,再想办法就晚了。那时候,大哥被打得半死,证据也捏造好了,证人也被保护好了,一切都来不及。

顺天府的知府侯长生已经被收买,这点毋庸置疑,不必心存侥幸。。

大伯的诸位门客说,侯长生忠诚。这无非是他们找不到解决办法时的自我安慰和推卸责任。

顾瑾之梳洗一番,散发上床。

床里面的彤彤,睡得很安稳。

顾瑾之却是不能成眠。

她既担心大哥,又担心宫里的朱仲钧,心里七上八下,睡意全无。

自鸣钟滴滴答答。

顾瑾之听着自鸣钟从子初、到子正,再到丑初、丑正,然后到寅初、寅正。她望着绣了红鸾呈祥的账顶,目光深远。

刚刚过寅正三刻,顾瑾之听到了敲院门的声音。

她一个骨碌爬起来。

值夜的婆子已经去开门了。

顾瑾之喊了睡在外间的值夜丫鬟代荷:“去瞧瞧,是王爷回来了,还是石大人和祝侍卫?”

第500节前奏

凌晨有人进内院来,要么是朱仲钧回来了,要么就是顾瑾之方才吩咐的石仓和祝迦匀回来了。

不管是哪种,这觉是睡不成了。

她吩咐丫鬟代荷去看看,自己也起身了。

代荷道是。她匆忙穿了件见绯色碎花小袄,系了条裙子,急急忙忙跑去看了。

而后,她进来回禀道:“王妃,是石大人和祝侍卫。石大人说,若王妃未醒,让不要惊动您,只说事情已经办妥,没有半点纰漏。。。。。。”

顾瑾之点点头,对代荷道:“好,你再去让他们稍等,说我醒了,立马就起身。”

代荷道是,又出去传话了。

顾瑾之已经下床,喊了碧凡等人给她更衣梳头。

这次,她没有隔着屏风,直接跟石仓和祝迦匀面对面而坐。

两人脸上皆有疲惫之色。

从出门到现在,足有三个半时辰,他们马不停蹄,连口水都没喝。说不疲惫是假的,却也撑得住。

而石仓,右边眼角微肿,应该是什么打了下。

丫鬟端了温热的茶来。

祝迦匀已经顾不上不客气,先端起茶就猛灌了两口。似不解渴,他又灌了两口,然后那盏茶就见底了。

足见他是渴得紧。

顾瑾之又喊了小丫鬟续茶。

等小丫鬟给祝迦匀续了第三次茶,石仓也感觉嘴巴有点干涩。顺势把茶给喝了。小丫鬟一连给他们续了整整两茶壶的水,才退了出去。

顾瑾之让代荷、碧凡在门口守着,谁也不能进来。

代荷和碧凡道是,走了出去。

顾瑾之这才问两人:“怎样?”

“已经办妥。证人夫妻,已经被抓到了北郊的山里,应该没人能找到他们;尸身也找到了,已经烧掉;那位验尸的仵作,同样被抓到了山里,等事情一过再放他。”祝迦匀抢在石仓前头,把事情细细回禀给顾瑾之。

他怕石仓再次语气不善。

这次行事。可没少花王爷的钱。又承担了风险。

石仓心里憋着气。

他在路上和祝迦匀嘀咕,觉得王妃不管是她本人还是她娘家,都会王爷没什么帮助,偏偏还到处给王爷添麻烦。

“。。。。。。顺天府的大牢也烧了。犯人没有受伤。都被狱卒拿着牵了出来。雇的。也是那些在京里游散的蒙古兵,正巧顺天府大牢里,前日关了个犯人。那犯人在街头卖一把蒙古马刀。被当成细作抓了起来,大呼冤枉,不成想,这次到成了咱们的契机,我们把那人杀了,尸身也烧了,死无对证,只当是蒙古兵造反救人。”祝迦匀继续道。

“那些蒙古兵,他们不会泄露吧?”顾瑾之问。

祝迦匀摇摇头,道:“不会的,王妃,您放心。”

做这种事,他们有经验。

朱仲钧从前为了对付谭宥,经常和那些蒙古散兵打交道。石仓在朱仲钧身边时间最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应该怎么和蒙古兵打交道。

顾瑾之终于缓缓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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