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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井树言情小说合集-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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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下子,阿智拎著自己的那包牛奶弹珠,走到孩子王旁边去,我们都不知道他   
   要做什麼。只看他从那包牛奶弹珠裡,拿出他的「二王」,那是一颗红白混色的牛   
   奶弹珠,然后送给孩子王。     
   孩子王接过手,很高兴地笑了。然后他抱了抱阿智,那感觉很像美国人式的示好。   
   然后,阿智跟他說了几句话,阿智听完就往回走,也不忘回头挥手道別,而孩子王   
   也已经搭上车,搖下车窗跟我们說再见。     
   「阿智,他跟你說什麼?」我们都很好奇地问。   
   「我问他,他要去哪裡?他說,他要去美国,然后說了一句英文,我听不懂。然后   
   我再问他,他去那裡干嘛?他說他要去学音乐,他以后想当音乐家。」   
   「然后咧?」   
   「然后我就跟他說,当音乐家有比当总统难吗?他說他不知道,不过当总统应该比   
   较难。所以我跟他說我要当总统,他笑得很开心,然后抱住我說,goodbye;presi…   
   dent。我听不懂,要他再教我一次,於是他又說了一次。」     
   「咕掰噗噗噗。。。。」听完阿智說之后,一群小朋友就自顾自地学了起来。   
   「不要噗了!」阿智像个老师在上课一樣地說著,「是goodbye;president。」   
   「咕掰噗雷斯邓。。。。」一群孩子继续学著。       
   阿智想当总统的志愿还记忆犹新时,他因为看电视新闻,发现裡面的飞行员可以开   
   飞机都很帅,於是他问智爹,那些飞行员都是谁管的?智爹回答是国防部长,於是   
   他又想当国防部长。     
   为什麼是想当国防部长而不是飞行员呢?他的答案是:「这樣我想換飞机的时候,   
   他们只能听我的,不能跟我抢飞机。」     
   在当过国防部长之后,阿智又陆续換了好几个「工作」,換著換著,时间也过了好   
   几年。我们升上了国中,妈妈跟外婆決定搬家到比较市区的地方,我跟阿智的距离   
   ,就比以前远了些。     
   或许因为如此吧,阿智跟隔壁班的坏学生混在一起,不知不觉也跟著学坏了。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在他的书包裡看见智爹的长壽菸时,是在我们学校放学后的升旗   
   台后面,我瞪大著眼睛看著他,然后问了一句:「你拿菸干嘛?」   
   他看了看我,然后冷冷地回答說:「便当买来要干嘛的?」   
   「吃啊!」我說。   
   「那拿菸就是要抽啊!」他理直气壮地說。   
   「你为什麼要抽菸?」对於他的改变,我有些难以接受。     
   谁知他点起了菸,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吐出长长浓浓地白煙,「爽」,他說。   
   几天之后,他在学校福利社看见我,然后他跟我說,如果有谁欺负我,就去告诉他   
   ,他会替我摆平。或是如果来不及告诉他的话,就当著对方的面呛說:「我关闵綠   
   是萧柏智在挺的。」他說,摆出他的名字,就洠烁叶伊恕!      
   然后他变成全校最兇的学生,距离我第一次看到他抽菸,只有几个月的时间。   
   他会偷骑智妈的摩托车,然后跑到我家来炫耀,外婆看到都觉得不可思议,一个从   
   小看到大的孩子,怎麼会差这麼多?     
   本来只是骑到我家炫耀,接著他变本加厉,开始跟著一些不良少年去飙车。他每天   
   书包都是扁的,裡面找不到书,也洠Ъ钢П剩还蔚故遣换嵘伲踔劣惺焙蚴恰  
   藏著刀子的。     
   智爹因为他的行为严重偏差,已经不知道打过他多少次了。我曾经看过智爹強有力   
   的臂膀高高举起,然后重重一拳打在阿智的脸上,阿智只是闷闷地「呜」了一声,   
   就趴在他们家的骑楼,动也不动。     
   然后,夜了,大概是晚上的十一、二点了,我的玻璃窗外的窗簷会传来叩叩的敲擊   
   声,打开窗戶,会看见阿智正拿著石头往我的窗戶丟。     
   脸肿了一边,眼角还有点血,然后,他会拿出一根菸,点燃,菸的滤嘴会沾到他嘴   
   裡的血。     
   「干!」他轻哼了一声,半笑著說,「我爸打人真他妈的痛,那一拳下去我都快昏   
   了。」     
   說完,他从嘴裡吐出了半颗牙齿。「干!又断了一颗。」他說     
 「闵綠啊!」他丟掉他那半颗还沾著血的牙齿,然后问我,「我们那一群飙车的朋   
   友裡面,有个女孩子很辣,我想他会是你喜欢的那一型,要不要改天我带你一起去   
   飙车,顺便认识一下?」   
   「你在开玩笑吧?」我转头看他,然后把手伸进自己的口袋。   
   「我洠г诳嫘Α梗险娴恼f,「你看我像开玩笑吗?」   
   「那你看我像会去飙车的吗?」   
   「我又洠в幸闳レ担抑皇且闩阄胰ザ选!顾α艘恍Α!  
   「我陪你去?」   
   「是啊,车子我飙嘛,你陪我,我顺便介绍马子给你。」   
   「你不觉得你们很无聊吗?」我很直接地說。       
   「你說啥?」他转头。   
   「我說你们很无聊。」我的手还在口袋裡,摸到了几颗糖果。   
   「哪裡无聊?」   
   「骑著机车飙来飙去吓路人,你们觉得有趣?」     
   他听完,只是看我一眼,卻洠дf话。   
   「你为什麼会变这樣?」坐在自己家外面的路边,我递给阿智一颗糖果,继续问他   
   。   
   「怎樣?」   
   「你为什麼要学坏?」   
   「什麼是坏?」他转头看我。   
   「打架、抽菸、到处跑来跑去,飙车,不务正业。」   
   「哎唷!」他不耐烦地,「你說这个干嘛啦!我是心情不好来找你聊天耶。」   
   「聊这个你受不了啊?」   
   「你他妈的越来越啰嗦了你!」他的表情不太客气。   
   「要不是我还当你是朋友,我他妈的懒得理你!」     
   他站了起来,扔掉手上的菸屁股,「如果你真的当我是朋友,你就別学我爸一樣啰   
   嗦!」   
   「可以啊!」我也站了起来,「你回答我一些问题,如果你能說服我,我保证以后   
   不啰嗦。」   
   他听完,洠дf话,转身看我。     
   「你仔细地想一想,你每天无所事事打架抽菸鬼混飙车逞兇斗狠,好处在哪裡?」   
   他听完,立刻想回答我,我立刻伸出右手食指指著他的眼睛,很近很近地指著,「   
   你最好真的仔细想过了再回答!」     
   大概过了十几秒钟吧,他突然笑了出来,「干!」他說,「爽就好,想那麼多干嘛   
   ?」   
   「你答不出来嘛!」我哼了一声,「我刚刚說了,你能說服我,我保证不啰嗦,现   
   在呢?你說服我了洠В俊埂  
   「我說啦,爽啊!爽这个字夠不夠說服你?」     
   听完,我一股火如雷电般向脑袋裡燒,出手就从他头上打下去!   
   「干!」我大声罵道,「这樣爽不爽!」我的手传来剧痛,手指头好像已经碎了一   
   樣地痛。   
   「操你妈的你干嘛?」他生气地摸了摸刚刚被我打到的地方。   
   「洠Ц陕铮 刮椅罩⒍兜挠沂终f,「爽啊!我爽!你不是說爽就好?」     
   他狠狠地看了我一眼,「妈的。。。。」他說,然后把我给他的糖果丟在地上,骑上智   
   妈的机车,很快地离开我的视線。     
   在那之后,我们就很少再說话了。我打他的右手扭伤很严重,包了好几个礼拜的药   
   才好。他依然继续他不良少年的生活,而他为什麼会变成这樣,我还是不懂。     
   偶然地一次机会,我在市场附近看见智爹正在马路的那一边送菜,他的头发像是突   
   然被泼了白色油漆一樣地白了一边,原本看起来年轻力壮的樣子瞬间老了十几歲,   
   我洠в泄ジ蛘泻簦抑皇庆o靜地在马路的这一头看著他,而他靜靜地从车上   
   一篓篓地搬下他的菜。     
   又过了几个月吧。不幸的事情终於发生了。   
   那天是学校的第二次段考,考完了就放学,阿智照惯例带著他扁扁的书包,几支笔   
   还有香菸就到学校应试。     
   考完之后,我依然留在学校继续準备明天要考的科目,过了洠Ф嗑茫恍┩С褰  
   教室裡,然后对著我說,「萧柏智他们一群人被围在学校的后门」。     
   我立刻跟他们一起去报告老师,但因为已经放学了,学校裡剩下洠Ъ父隼鲜ΑN颐恰  
   到了导师办公室的时候,裡面只有几个女老师,我们继续往训导处冲,卻发现训导   
   处裡连一个人都洠в小!    
   「去打110!」我喊著,「快去打110!」     
   然后,我随便冲进一间教室,拆了一把扫把,拿了棍子就往学校后门跑。几个同学   
   跟在我后面,他们也拆了扫把,拿了棍子。     
   我们学校的后门是条不大的马路,马路对面是一片空地,空地再过去就是工厂,平   
   时洠颤N车子会经过这裡。     
   阿智就躺在空地中间,旁边还有几个学校的麻烦人物,当然,他们也是站不起来的   
   。警察到的时候,看到我们手上的棍子,以为我们就是打人的学生,完全洠в形试  
   由地就把我们都带到警察局。     
   所有受伤的人当中,阿智的伤势最严重。   
   他左手被打断,头部有两处撕裂伤,身上皮肤有破掉的地方至少二十处。要缝的地   
   方所有针数加起来超过百针。他的眼睛都是肿的,都睜不开。听老师說,还洠У揭健  
   院,他在救护车上就已经吐了两次了。   
   「他有脑震盪。」老师转述医护人员的话给我们听。     
   智爹在急诊室裡站著不发一语,而智妈早就已经崩溃了。阿智的一些亲戚不停地安   
   慰著智妈,「別担心,阿智很強壮,跟他爸爸一樣,一定可以会好起来的。」     
   学校的老师跟主任都站在智爹旁边,他们都注视同一个地方,阿智的眼睛。   
   在这之前,阿智的病床不停地被推来推去,所有的检查都做过了一次。医生說阿智   
   洠颤N危险,但是外伤太多,要复元可能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夜裡,已经超过了十二点,智妈坐在病床边,不停地跟阿智說话,阿智则是用力地   
   尽量撐起他肿大的眼皮,他看著智妈,一直点点头,似乎一直在說「嗯,妈妈,我   
   知道了。」     
   智爹站在智妈旁边,他还是不发一语,阿智的眼睛看向智爹的那一剎那,眼淚就滾   
   到枕头上。     
   等到智爹离开,回到工作岗位準备去载菜的时候,智妈躺在病床旁边睡著了。   
   我坐在阿智旁边,手还是放在自己的口袋裡,这次口袋裡已经洠в刑枪恕!    
   「闵綠啊。。。。」他說话的声音有些无力,不过依然清楚。   
   「嗯?」   
   「很久以前,我說要介绍给你的那个辣妹,你还记得吗?」   
   「飙车那个?」   
   「嗯。。。。」他点点头。   
   「怎樣。。。。?」   
   「他妈的。。。。」他哼了一声,笑了出来,「还好我洠Ы樯芨恪!埂  
   「为什麼?」   
   「因为她是別人的马子,而今天他男朋友烙人来打我,因为我抢了他的马子。。。。」   
   「谁叫你去追她?妈的你活该!」   
   「別这麼說嘛,」他又笑了一笑,「我看你这麼浪费,这麼漂亮你都不要,我就。。。。   
   」   
   「那不就很委屈你?」   
   「你才知道啊。。。。。。。。这一架,我是替你捱的。」他指了指自己。       
   約莫过了几分钟,他又說,「对不起啊,闵綠。。。。」   
   「为什麼跟我对不起?」   
   「因为你是好朋友,我卻让你不爽。。。。」   
   「你不是說爽就好?」我挖苦他說。   
   「不行。。。」他搖搖头,「要两个都爽才行。。。。」     
   「其实,你最该說对不起的人是智爹,不是我。」我說。   
   「。。。。」   
   「你有洠в蟹⑾郑丫琢艘话氲耐贩⒘恕!埂  
   「坦白說。。。。我今天才发现。。。。」   
   「智爹是好爸爸,你应该不让他失望才对。」   
   「嗯。。。。是啊。。。。」   
   「都还来得及啦!」我摸摸他的肩膀,「都还来得及。以后你要打架就找我吧,我   
   陪你打。」   
   「我怕你一拳被我打扁。」他笑了出来。   
   「那来试试看啊。等你好了,我先赏你一拳!」我說。     
   說完,他看了看自己裹著石膏的左手,然后看著我說,「完了,我洠О旆ǖ盕BI了。   
   」   
   「FBI?」我一头雾水的,「什麼是FBI?」   
   「美国联邦调查局。」他說。   
   「调你个B啦!」我笑了出来。   
   「我左手断了,洠О旆ㄋ帜们沽恕!顾绦粤卣f著。   
   「你还是先能毕业再說吧!」     
   然后值班的护士走了过来,要我们說话小声一点。我们向她表示道歉,阿智等到护   
   士离开,自顾自地說起话来。     
   一开始我洠宄也恢浪谡f什麼。   
   直到我仔细认真的去听,我才知道他正在說:     
   「Goodbye; president。 Goodbye; FBI。」       
「其实,阿智說的Goodbye,不只是对他的梦想,最重要的是他那冲动无知的两年。   
   」关老板在說这些话的时候,那只叫做小綠的貓走到他的身边喵喵叫。     
   『这貓真的好可爱。』我也离开座位,走到貓旁边摸摸牠。   
   「我发现牠的时候是在一棵树下的箱子裡,似乎是被丟棄的。」   
   『牠一直要找你耶,』我在摸著小綠的头的时候,小綠一直攀在关老板的腿上。   
   「牠应该是饿了。」关老板說。   
   『你有东西给牠吃吗?』   
   「不,牠不能再吃了,牠现在是比较瘦了,以前真的太胖,连兽医都說再胖下去一   
   定会生病。」   
   『那好可怜喔,又饿又不能吃。』我不忍心地看著小綠。   
   「这才不可怜,如果你一直放任让牠吃东西,等牠生病了,那才真的是可怜。」关   
   老板說。     
   『啊!』我想起什麼似地叫了一声,『我们好像不是在聊貓。』說完,我自己呵呵   
   的笑了出来。   
   「是啊,我们在聊萧柏智。」关老板也笑了一笑。   
   『后来呢?故事继续。』我坐回原位。   
   「后来啊。阿智就出院了,不过左手还是包著的。」关老板继续說。。。。         
   左手的那条长长的伤痕,是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教训。   
   因为切开手臂打进钢钉的伤痕至少有十公分长,让他在复元了之后,只要看见那道   
   伤痕,就会记得当年的愚蠢。     
   「我差点因为两年的愚蠢,坏了我将来几十年的生命。」他說。     
   当一切都慢慢地步上正常的轨道,他的成绩也开始变好。国三那一年,他喜欢上我   
   们班的一个女孩子。但那个女孩子品学兼优,几乎就是第一志愿的準高中生,对於   
   阿智曾经有过的过去,她完全不敢恭维。     
   她叫胡吟珊,是班上唯一戴眼镜的女生。   
   我问阿智为什麼会在已经同班第三年的时候才开始喜欢她?阿智說,因为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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