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沸血神兵-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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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皋取了“尚方宝剑”,便即催马向西,“传旨调兵”而去,赵仲谋心知事情紧急,当即也绰枪佩剑,策马北上。临安与濮陵相去千余里,饶是紫燕马奔行如飞,到得濮陵城外,也已在第三日寅牌时分。赵仲谋见紫燕马接连奔行千余里,疲累已极,汗出如浆,当下便转入林中稍息,心想濮陵城便在眼前,大战在即,紫燕马虽是神骏,却也非让它好好养养力气才成。

一人一马在林中歇了二个多时辰,天色已然大明,赵仲谋正要上马,忽听得东方杀声大起,当下提枪催马,循声向东而去。行至近前,却见一片平原之上,两路人马万余大军激战正酣,金人势众,汉军骁勇,一时间尚分不出高下。再看那领兵之人,金军阵中,是一员手提双锤身穿金甲的青年将军;汉军阵中,则是一员手执长枪身披银甲的中年大将,赵仲谋见那员汉军大将一脸英悍之气,颔下美髯飘动,虽见战势不利,却不显半分惊恐之色,正是大将施全!

赵仲谋见敌军势盛,不及与施全相见,纵马径向那领兵金将驰去。施全见战阵之外忽冲出一人,挺枪跃马,直向那金将而去,又见此人身形样貌与赵仲谋颇为相似,心下不禁大惊,暗道:“仲谋这着擒贼擒王之计虽是不错,但金军主将身侧护卫如云,又岂可等闲相视。仲谋武艺虽是出众,阵前对敌之技,却不知如何,他千里远来相救,可千万不要有所损伤才是啊。”心下难安,大叫道:“仲谋小心啊!”言语间,唯恐赵仲谋有失,当即纵马上前救援。

果如施全所料,紫燕马未到那金将马前十步,左右便闪出八名金兵执刀挡在马前。赵仲谋见这八人举手间刀法严谨,配合得度,只怕一时之间难以击退,当下也不理会八人,伸手在马臀上轻轻一拍,紫燕马蓦地跃身而起,从八人头顶一跃而过。紫燕马来去如电,到得那金将马前也不过一瞬之间,待那人见敌将已到身前,正欲提锤交战之时,赵仲谋银枪起处,已将他一枪挑于马下。

众人见赵仲谋单枪匹马闯入敌军战阵之中,只一招之间,便将金军大将挑于马下,不由得军心大振。金军主将被杀,阵势渐趋散乱,一员黑马小将越众而出,向众人大声斥喝,约束军士列阵如前。赵仲谋心道:“金军果然厉害,虽处劣势,却也进退有序。”当下纵马急向那黑马小将冲去。那小将自知不敌,拔马向北而逃,赵仲谋心知金军主将一死,此人便是首领,若杀得此人,金军必退,当下纵马急追。那小将跨下黑马脚力虽是不凡,比起紫燕马,终究还是逊色许多,只片刻间,便被赵仲谋追及。那小将见逃脱不得,回马便是一刀砍来,赵仲谋低头避过,银枪疾探,正中敌将小腹,双臂一抬,将那人挑起,从头顶甩过。

众金兵见两军战阵之外忽然闯入这么一人,只数招之间便将己方二位将军杀死,武艺之高,实是从所未见,不由得怯心大起,再不敢恋战,纷纷向北败逃而去。承天寨众人见金军败退,勇气大增,各自上前追杀。施全心知今日得胜实是侥幸,金军实力未损,不宜追赶,当下传令收兵,催马赶到赵仲谋身侧,与他相见。

赵仲谋见施全来到,叫道:“施大哥!”施全道:“仲谋,你可来了!今番若非得你相助,只怕我承天寨军马非大伤元气不可!”继而又道:“今日得见你枪马神技,方信千载之前令祖当阳长阪之事不假!”赵仲谋连称不敢,心念濮陵城中岳经的安危,忙问其事。施全道:“昨日午时,金兀朮亲率大军到此,濮陵守将路逢机见敌军势大,孤城终不可守,只得引众人开城突围而出。路将军颇富智谋,想敌军料他必出南门投承天寨、八字军而去,南面金军必众,故而率众出北门绕道犀牛岭来投承天寨,不想北面敌军虽少,却也足以围困他这数千之众,路逢机不得已退到犀牛岭上困守。这犀牛岭在濮陵以北五里之外,山势虽险,却也不足以拒敌,但金兵围而不攻,欲以岭上军马为饵,诱我承天寨、八字军二路人马中伏。我与王彦将军商讨许久,也无救援良策,只盼牛大哥请得救兵前来,若到了今夜还不见救兵,也只有以死相拼一途了。”

赵仲谋急问道:“那岳经现在何处?”施全道:“路逢机与岳雷公子情愈骨肉,又受他之托照顾岳经,想来岳经也必在犀牛岭被围众军之中。”赵仲谋道:“既是如此,军情紧急,我这便赶去相救。”言罢纵马欲行。施全急问道:“仲谋你可知牛大哥向秀王求救一事又是如何?”赵仲谋回马答道:“秀王不在府中,借兵之事自然难谐,现今退敌无望,也只能盼老天垂怜,替岳叔叔存此身后一脉了。”

施全说道:“岳经的安危就全寄望在你肩上了,想当年令祖在当阳长阪坡前,百万曹军之中,单骑救出幼主刘禅,保全汉室一脉,青史留名千载,今日仲谋你才智武功都不在乃祖之下,也定能孤身杀入重围之中救出岳经,为我大汉天下存此忠良一脉。”言语间伸手脱下身上铠甲,递到赵仲谋跟前,说道:“犀牛岭前有金军重兵围困,远非此间可比,你将此甲穿上,也可防护一二。这副铠甲乃是你岳叔叔所赠,当年我一直舍不得穿戴,自你岳叔叔死后,我天天披甲在身,见甲如面,不敢有忘兄长报国之训,今日战阵之前我将此甲转赠于你,望你千万念在你岳叔叔往日的恩义,替他保全这身后一脉。”赵仲谋见那铠甲银光闪闪,甚是不凡,心中喜爱至极,但想施全对此甲爱若性命,自也不敢坦然相受,暗想今番若真能从重围之中救得岳经全身而退,自当将此甲奉还于他。当下下马将铠甲披挂整齐,向施全说道:“今番若救不回岳经,仲谋誓不回来与施大哥相见。”言罢翻身上马,纵马向北疾驰而去。

赵仲谋飞马赶到犀牛岭前,果见金兵围困甚众,当下抖擞精神,挺枪纵马直入。金兵见他来到,也不奋力抵抗,只疏疏落落地射得几箭,便任由他纵马上岭而去。赵仲谋心道:“敌军假作不敌,任由我上岭,看来邻近必有重兵设伏,果如施大哥所料。”此时也不及细想,催马疾行。不多时,赵仲谋一人一骑便到得岭上。

犀牛岭上,路逢机自引众军据险而守,忽见赵仲谋单骑赶到,心下大喜,亲引数人相迎。赵仲谋见路逢机和他身侧众军士个个身上带伤衣甲不全,但却人人斗志高昂,不露半点气馁之色,心想:“困顿之际尤现傲骨,众军士如此不凡,果是劲旅。”忙下马来与众人相见。

路逢机早闻赵仲谋之名,此时相见,极是欣喜,二人交谈片刻,互道仰慕之意。路逢机见形势紧迫,不敢与赵仲谋长谈,当下抱过岳经,向他说道:“今日得见赵少侠,岳经有命矣。望少侠念在他祖、父两代为国尽忠的份上,为岳氏一门存此一点骨血。”说着,将岳经抱到赵仲谋跟前。赵仲谋急伸双手接过,说道:“休道岳叔叔待我恩重如山,便算我与他父子两代素未平生,单凭岳叔叔背上这‘精忠报国’四字,我也决意以死相报,为国为民,保全这忠良一脉。”路逢机闻听此语,喜不自胜,伏地拜倒,说道:“少侠高义,请受在下一拜!”跟着他身后千余军士也一齐拜倒。赵仲谋慌忙将路逢机扶起,说道:“众位言重了,快快请起。”赵仲谋低头看那怀中的岳经,只见他年未过三岁,身不逾二尺,方面大眼,眉目间与岳飞颇有几分相似,此时正怔怔地看着赵仲谋这张生面出神。

路逢机道:“赵少侠,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这便杀将出去。”赵仲谋点点头,说道:“好。愿听将军号令。”路逢机转身与众军士道:“诸位兄弟,路某无能,累兄弟们陷此死地之中。现在我与赵少侠二骑从南面下岭,金兵必来围困,兄弟们可乘隙向北面突围,一线生机,尽悬于此。兄弟们家中尚有父母妻儿倚门相盼,若能逃得性命,请千万珍重。路逢机在此与诸位决别!”

路逢机话音方落,便听得一人喝道:“路将军此言未免将我岭上这千余岳家军尽数小觑了!”赵仲谋侧头一看,说话的乃是一名二十余岁的小卒,只见他右手持刀,左手抚胸,胸口衣襟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尤自一脸彪悍之色,神形间竟似浑没将岭下的三十万金军放在眼中。却听那人大声说道:“谁人家中没有父母亲人,谁又不想与妻儿团聚畅叙天伦,但有国方才有家,金人不灭,又有谁能安享太平!我等若是怕死,又何必投身军伍,来这岳家军中杀敌卫国!”说到这儿,从队伍之中站出身来,向身后众人一指,说道:“这里千余名兄弟都是从当年‘岳家军’中出来的汉子,个个受岳元帅的大恩恨无报答,今之危难之际,你且问上一问,有哪个愿意临阵退缩苟且偷生的!”路逢机无言以对,说道:“冯兄弟,是我失言了!”那姓冯的军士挥刀大呼道:“今日与金狗决一死战!”众军士齐声应和,高呼道:“决一死战!决一死战!”声震山谷,直干云天。

路逢机见士气高涨心中大喜,一挥手,命人取过一个襁褓大小的包裹在自己背上束好,绰枪上马,回首向赵仲谋说道:“赵少侠,我率将士们从南面下岭,引开岭下金军,你可乘势从北面突围,小公子就交托给你了。”赵仲谋解开护胸铠甲,将岳经藏入怀中,束好衣甲,翻身上马,横枪向众人行礼道:“蒙路大哥与众位兄弟错爱,在下必以死相报!”路逢机催马走到赵仲谋身侧,伸手摸了摸岳经的小脸,慨然说道:“愿你长大之后承继乃祖之志,千万别负了这里千余位叔叔今日以死相报之恩情!”但见岳经动颜一笑,似懂其言。路逢机把枪一招,大喝道:“众位兄弟,随我下山,与金狗决一死战!”言罢,催马疾驰下岭,众军士跟随于后,奋勇向前。赵仲谋想到这千余名大好男儿,只在一时之间,便会将一腔碧血洒尽在自己所深爱的故土之上,忍不住热泪盈眶。

赵仲谋束马竦立,心想:“今日之势,与千余年前,先祖赵云公在长阪坡时的境地极为相似:当日先祖在曹操百万军中勇救幼主,酬刘皇叔知遇之恩;今日我则要在金军三十万精甲之间保全岳家这忠良一脉,以答谢岳叔叔生前的恩义。不同的只是,先祖赵云公乃是天赋神勇,枪马无敌,名垂至今,千古从无一人敢与之相比肩;而我虽说际遇不凡武艺小有成就,但两军阵前的枪马之技,毕竟未臻一流高手之境,比之先祖,自然更是远远不及。看来要单骑冲出重围,保全这岳氏一脉,希望实在渺茫。”但赵仲谋继而又想:“现今清儿已死,我在这世上也早已了无生趣,大丈夫为国为民,若能死在战阵之间,以此酬谢岳叔叔往日待我的一番恩义,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想到这儿,不禁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岳经,只见他此时双目微闭,已渐渐睡去,心道:“昔人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赵仲谋早不把生死放在心间,且看你这身负众望的岳飞嫡孙,有没有当年蜀汉后主刘禅一般的福泽了。”

过不多时,听得南面岭下杀声大作,赵仲谋当即催马由北面下岭。方到得岭下,便见数千金兵分列两侧,两员金军大将当道而立,手中两杆狼牙棒分从左右伸出,横在道中,拦住去路。赵仲谋心想:“今日之事非战无路,须得速战速决冲出这数千金兵的包围才是。”当下挺枪跃马,飞骑上前。只听右边那金将操着生硬的汉语说道:“我家元帅早识破尔等这声东击西之计,特命我二人在此等候,宋将若还不下马受缚,莫怪我二人棒下无情!”赵仲谋见他神色倨傲,心中大怒,也不与他多作口舌之争,催马疾行,枪交左手,右手暗暗将紫电宝剑挚在手中。紫燕马奔行如飞,只一瞬之间,赵仲谋这枪便已刺到那金将身前,那金将万万料想不到对方这枪来得竟会如此迅捷,心中不由得大惊,急忙侧身避过银枪,一棒向赵仲谋头顶打来。赵仲谋手中银枪未出之前,便已料得他会如此招架,当下左手提枪格开狼牙棒,右手紫电剑疾劈,一剑将那金将斩成两断。这招“格斧斩将”原是赵仲谋家传知遇枪法中的绝招,他先祖赵云公千余年前在三国争战之际,千军战阵之中,经百战、历九死而思得此招,其后又于对敌之时久经锤炼,实是枪法中的顶峰之作,又岂是寻常无名下将所能抵敌。

赵仲谋收剑回鞘,催马向前,手中银枪疾点,只数招之间,便将马前十数金兵杀死,纵马冲出重围,向南急驰。另一金将见他夺路而走,急忙驱马赶来,心想自己引数千之众前来擒他,非但拦他不住,还被他杀死一员副将和数十名兵卒,此事若传到王爷耳中,那自己他日在王爷帐下,只怕是再无立足之地了。当下只欲将赵仲谋一棒打死,以雪折将损兵之辱。

金人久事游牧,对马匹所识自是非浅,这金将所骑战马名叫雪花骢,原是北地难得的良驹,脚力与赵仲谋坐下的紫燕马相差不远,此时二骑角力,一时也分不出个胜负。赵仲谋见他紧追不舍,心下虽是不惧,但在金军三十万大军之中,却也深以为虑,暗想此时若再迎面遇上一将,自己腹背受敌,那可不妙了,回头看了看身后那金将,心道:“你定是不肯罢休,那就休怪我枪下无情了!”当下拔马回头,横枪而立,只待那金将赶来。那金将见他回马迎战,大感意外,于是纵马挥棒,急向赵仲谋冲来。赵仲谋将银枪一伸,凝枪不动,双目贯注于来人狼牙长棒之上。那金将赶到马前,横棒疾扫,径向赵仲谋右肩击到,赵仲谋俯身闪过此棒,右手银枪飞驰而出,正中其人胸口,那金将大叫一声,落马而死。

赵仲谋继续催骑南行,驰未过数里,便见得前面烟尘起处,数万大军直逼而来,当先一骑,旗号分明,乃是金军上将完颜恪。此人乃金国宗室之子,年不过二十五六,却天生神力,勇猛非常,与其兄完颜悦并称为军中二虎,有万夫不挡之勇。完颜悦便是金弹子,当日在牛头山下围困宋军之时,曾力挫岳飞帐下牛皋、余化龙、董先、何元庆、张宪诸将,令岳飞高悬免战牌二十余日,后幸得岳云出马,方才侥幸得胜,将他杀死。其时完颜恪正奉命押粮在外,不得与兄长报仇,深以为憾,此番随金兀朮南下伐宋,也正欲与岳氏诸将一较高下,以雪先兄之耻。

此时,赵仲谋与完颜恪迎面遇上,见其人身材魁伟,英武不凡,顾盼生威,与寻常将领大为不同,心想此人必是金军上将,绝非等闲可比,再看他手中两把乌金锤,其大如斗,重愈百斤,单以双臂膂力言,便已胜过自己许多。赵仲谋顾忌怀中岳经,不敢与之交战,拔马向东而走。完颜恪生性好武,自随金兀朮南下以来,未出一战,不禁心痒难搔,此时好容易遇上一员宋将,又怎容他走脱,急引数骑拍马赶来。

赵仲谋驰出里许,见众金兵已远在马后,完颜恪身侧仅剩下数骑,当下拔转马头,横枪立马,有心要让这金国大将见识一下我大汉男儿的身手。完颜恪见赵仲谋年不过二十,且又身材瘦弱,自未将他放在眼里,回顾身后诸将道:“我必生擒此人,献于元帅帐下。”言罢,拍马抡锤,直取赵仲谋。赵仲谋虽不懂他与众将言语,但见他神色,自是未将自己放在心上,心下大怒,催马挺枪,径取完颜恪咽喉。二马相交,赵仲谋疾刺三枪,都被完颜恪用双锤挡开。赵仲谋心道:“能连挡我三枪,此人身手果然非比寻常。”正待收枪再刺,忽见完颜恪双锤急下,以泰山压顶之势疾向自己头顶击到,忙横银枪架住双锤。完颜恪锤法精良,也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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