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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神英雄组-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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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碗冷汤又放回了餐桌。

霍英雄这回清清楚楚的真见了鬼,急得用力一搡大列巴。大列巴差一点被他搡下了床,当场急眼,也不管鬼了,抡起平底锅就拍向了他。只听一声闷响,霍英雄猝不及防,被他一锅底拍下了床。大头朝下的一头栽到了地上,他不敢耽搁,一个鹞子翻身就窜了起来——窜猛了,直接窜到了餐桌旁。而那只鬼手近在眼前,正要去端剩下的那杯雪碧。

霍英雄的胆量,比大列巴强点,但是也不超群。他是怕吓的,可若被吓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他由怕转怒,反倒能够爆发出一股子惊人的力量。刚才坐在床上,他腿酸腰软战战兢兢;如今圣经和菜刀全摔飞了,他赤手空拳的和鬼手打了照面,却是猛然变身成了敢死队员。心中的怒火烧着他燎着他,让他苦大仇深的一伸手,当场就把那鬼手的腕子攥住了。

“妈了个x的!”他怒不可遏的向后一使劲:“出来吧你!”

像个接生婆似的,他从窄窄的一道光芒中硬是扯出了长条条光溜溜的施财天。而施财天冷不防的受了偷袭,正要还击,哪知受了创伤的尾巴正好向下抽上了地面,骨头茬狠狠的蹭过了地面砖。剧痛之中他“哇”的大叫了一声,紧接着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施财天悠悠醒转。上一次他是被饿醒的,这一次他是被疼醒的,眼睛还没睁开,他的耳朵先听到了自己哼哼的呻丨吟声。自从发现嚎啕大哭可以排遣心中烦闷之后,他现在就学得很会叫了。

然后,在自己的哼哼唧唧声中,他睁开了眼睛。

第一眼,他看到了霍英雄;第二眼,他看到了大列巴。

霍英雄和大列巴在床边并肩而立,霍英雄双手合握了一把菜刀,让菜刀像护心镜似的贴在了胸前;大列巴比他的防御规模更大一点,双手合握了平底锅的长柄,锅边一直杵上了下巴。两人一起微微弯腰半鞠了躬,瞪着眼睛紧闭着嘴,沉静而又肃穆的注视着施财天。一盏节能灯明晃晃的悬在二人头顶,原来还是黑夜时分。

施财天先从霍英雄开始看,认出这是上次相遇的那位口臭凡人。看完霍英雄再看大列巴,看了又看,没看出大列巴是个什么东西。

然后他发现自己是仰面朝天的躺在了大床上,试着扭动了一下,两条胳膊却是不得自由。翻着眼睛向上一望,他看见自己的双手手腕被绳子乱糟糟的绑上了床头栏杆。尾巴还在钻心的作痛,疼得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于是他很警惕的又望向了霍英雄,同时暗暗的磨了磨牙齿。

霍英雄和大列巴都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从上到下的把施财天审视了无数遍,他们先是恐慌后是迷惑,并且感觉他们双双变成了葫芦娃,这回遇上了真蛇精。

施财天,从脑袋开始往下看,的确是个人样子,并且是个很漂亮的人,长头发在灯光中黑亮得直反光,肩膀也端正,胳膊也修长,乳丨头肚脐俱全,然而一旦过了肚脐,就不对劲了。

上身雪白光滑的皮肤从腰部开始渐渐硬化成鳞片的形状,形成蛇身蛇鳞。越往下走,蛇身越浑圆,蛇鳞的形状也越清楚,并且有着坚硬无匹的质地。鳞片大小不一,蛇腹的鳞片扁阔一些,其余的鳞片细密一些,总而言之,的的确确和蛇一样。只可惜少了个尾巴尖,属于伤残蛇精。

施财天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霍英雄和大列巴也不知道自己对他瞻仰了多久。及至双方对了眼,霍英雄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这才如梦初醒的又回了魂。一个脑袋缓缓的转向了大列巴,他就听自己的颈关节在咔咔作响,声音也轻飘飘的如同鬼哭:“我把女鬼抻出来绑上了,你不是说要把它办了吗?请办吧!”

大列巴躲在平底锅后,一张大脸本来就白,这回彻底白成银盆了。抬头迎着霍英雄的目光,他失魂落魄的一摇头:“平胸,不办。”

霍英雄干巴巴的咽了口唾沫,喉咙发紧,咽不下去,噎得他一抻脖子:“那这玩意儿……咋处理啊?”

大列巴瑟缩着摇了摇头:“你自己留着吧,我等天一亮就回学校了。”

霍英雄昨天给他做了一天的饭,就为了留他给自己当个帮手,没想到他从头到尾都只会添乱,如今还想临阵脱逃。趁着方才被施财天吓出来的那股子霸气还未退去,霍英雄对着他一瞪眼睛:“想跑?信不信我削你?”

大列巴吓得直打结巴:“你、你不说你得养两天才、才打得动吗?”

霍英雄腾出手来一指施财天:“鬼我都敢收拾,我差你啊?”

大列巴此刻毫无斗志,听闻此言,真是一点主意都没有了:“那……咱们报警?”

霍英雄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去找手机:“对,报警,赶紧让警察把这东西弄走!”

然而未等他找到手机,大列巴忽然又有了新想法:“等会儿英雄,你说这东西这么奇怪,能不能卖钱?”

霍英雄当即一回头:“卖钱?”

大列巴抬手抓了抓短头发:“你见没见过那种马戏团,专门展览怪物的?什么人头蛇身啊,一个身子俩脑袋啊,四条胳膊四条腿啊……他们展览的那些都是假的,咱们这个可是真的——你看,你看,还动弹呢!”

霍英雄听到这里,忽然想起了自己欠三姑的那一万块钱,胸中的霸气便不由得落了潮:“要是能卖钱,当然最好,但是那得等鹭鸶姐回来再说。毕竟鬼是咱们在这屋子里抓的,这屋子是鹭鸶姐的。真要有了好事,咱们不能把她落下。”

大列巴正在暗恋鹭鸶姐,听了这话,自然也是同意。于是霍英雄也不找手机了,走回床边继续观察施财天。

屋中寂静了能有五分钟,霍英雄忽然叹了口气:“你看,它哭了。”

施财天的确是流下了一滴眼泪,因为尾巴伤口实在是太疼了。

8三个凡人

鹭鸶姐昨天下午骑了半个多小时自行车,赶到松花江畔与小姐妹的草台班子集合。草台班子乘坐一辆破大巴,经跨江大桥至松花江北的一处小村庄。入夜时分,表演开始,鹭鸶姐浓妆艳抹,闪亮登场,引吭高歌达四十分钟之久,然后下了台,躲进大巴睡起了觉。凌晨四点多钟,大巴载着满车红男绿女回归松花江南。鹭鸶姐披着笔直笔直的一头长发,眼皮翠绿,嘴唇鲜红,面颊青白,下了大巴之后,她抖擞精神骑上自行车,像个很喜庆的女鬼似的,在空空荡荡的大街上狂飙而走,瞬间便骑了个无影无踪。

天光还未大亮,鹭鸶姐已经在单元楼下锁好了自行车,并且捎带手的买了豆浆油条做早餐。因为昨天晚上没少挣钱,所以她一路走得欢欢喜喜,哪知走到二楼刚要掏钥匙开门,就听楼上起了门响,然后是两个男人在嘁嘁喳喳,其中一个声音正是霍英雄。

鹭鸶姐自认为对霍英雄是知根知底的,所以直接仰头高声问道:“英雄,你醒啦?”

楼道里立刻响起了一串脚步声音,是霍英雄慌里慌张的跑了下来:“鹭鸶姐,你回来了?”

然后不等鹭鸶姐回答,他一把攥住了鹭鸶姐的胳膊,同时小声说道:“姐你跟我上楼,我屋里出了点事儿,正等你回来呢。”

鹭鸶姐莫名其妙,可因为知道霍英雄不是故弄玄虚的歹人,就拎着豆浆油条跟他走了上去:“啥事儿啊?下水道堵了?”

及至在楼梯拐角处转了弯,她向上一瞧,看到了往外探头的大列巴,立刻会意:“哎?这不是那天跟咱们干仗的小子吗?怎么着?他还找家来了?”然后她掏出钥匙向霍英雄一递,傲然说道:“去,上我家把刀拿过来,这回用不着你出手,我一个人就能把他撂倒!”

大列巴听闻此言,十分懊恼,下意识的双手抱拳向她摆了摆:“鹭鸶姐,你误会了,我不是来找他报仇的——”忽然看清了鹭鸶姐的真容,他立刻转了口风:“哎哟,姐你今天太漂亮了,真的,纯种大美女。”

与此同时,霍英雄硬把鹭鸶姐给拽上了三楼。

在让鹭鸶姐进门之前,霍英雄先让大列巴进屋布置了一番。鹭鸶姐十分饥饿,先从塑料袋里抽出油条咬了一口。及至大列巴笑眯眯的把他们让进去了,鹭鸶姐含着油条,先是看到大床上棉被凌乱起伏,可见被底下正躺着个人,而棉被上方伸出了一双手,正被绳子绑在了床头。

鹭鸶姐登时觉出了不妙,很警惕的望向了霍英雄:“怎么回事儿?你俩把谁绑架过来了?还是……”说到这里,鹭鸶姐向门口退了一步,声音也低成了耳语:“闹出人命了?”

霍英雄立刻大摇其头:“不是不是,我俩昨夜在屋里抓了个鬼——怪东西,怕吓着你,所以才用棉被先盖上了。”

鹭鸶姐狐疑的看了看霍英雄,又看了看大列巴,不明白什么怪东西能有一人多长。而霍英雄把她叫到了床边,然后双手抓住被头,一点一点的将棉被掀了起来。

最先露出了的是两条雪白的长胳膊,紧接着是乌黑的乱发,乱发下面便是施财天的面孔。施财天闭着眼睛偏了脸,一动不动的紧抿着嘴。这让霍英雄愣了一下,随即抬头望向了大列巴:“睡着了?”

鹭鸶姐的脸则是变成了苦瓜:“还说你们没干坏事儿?没干坏事儿这姑娘是打哪儿来的?”

话音刚落,棉被已经被霍英雄掀到了胸口。鹭鸶姐定睛一瞧,登时又是一惊:“男的啊?”

霍英雄偷偷的瞄了她一眼,因为知道她也是个坚强的女性,不亚于自家三姑,所以把心一横,一下子把棉被掀到了头。

这回鹭鸶姐一言未发,捏着半根油条直接傻了。

这个时候,施财天睁开眼睛转向了鹭鸶姐——他没睡,只是被棉被熏得闭了气。棉被浸染了霍英雄的体味,对他而言,堪称是臭不可闻。

一分多钟之后,鹭鸶姐神魂归位,转向霍英雄问道:“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霍英雄先搬过椅子让她坐了,然后从昨天大列巴登门开始讲,一直讲到了几分钟前——他们两个人对着这么一条蛇精熬了整整一宿,精神上因为受了刺激,分外兴奋,倒是还能支持得住,只是饿得要命,厨房里又没有现成的饮食,所以方才两个人在门口嘁嘁喳喳,全都争着要出去买早餐。

鹭鸶姐静静听着,依着她对霍英雄的了解,她相信对方不是信口开河的人,况且床上那东西半人半蛇,也不是在平常地方可以捕捉得到的。放下手中的半根油条,她突发奇想:“你说它会不会是个外星人,让你从时空隧道里拽出来了?”

此言一出,大列巴因为已经过了害怕的劲儿,所以立刻忍饿凑了上来:“姐你真是才貌双全,一想就想到点子上了。英雄还说这玩意儿是个鬼呢,哪有鬼是这德行的?”

鹭鸶姐没见过长得这么不顺眼的人,所以一点好脸色也不给他,当场斥道:“一边儿呆着去,谁认识你啊!”

然后她继续打量施财天。施财天方才一直在来回的看着屋中三人,看得可怜兮兮眼巴巴,鹭鸶姐身为女性,情感细腻,立刻就瞧出了他是有所求。

放下油条起了身,她奓着胆子走到床前弯下了腰,小声问道:“你会说话吗?”

施财天听懂了她的意思,但是心存戒备,不肯开口。

鹭鸶姐又拿出驯服小朋友的本领,和和气气的问他:“你饿不饿?”

施财天依旧是盯着她沉默。

鹭鸶姐转身拿来了吃剩的半根油条,撕下一小块往他嘴边送。施财天会意了,张嘴含住了油条——随即又吐了出来。他只会吞咽,不会咀嚼,而且也受不了油条的油腻气味。

霍英雄一直旁观,这时就开了口:“鹭鸶姐,他爱喝高乐高。”

鹭鸶姐拿着油条直起了腰:“那再冲一杯给他喝。”

霍英雄一摊双手:“没了。”

现在这个时候,天刚刚亮,店铺还没开门营业,没就是真没了,买都没处买去。鹭鸶姐往小勺子里倒了一勺豆浆,小心翼翼的想要喂给施财天,然而施财天闻到了豆腥气,感觉很刺鼻,所以直接把脸扭开了。

鹭鸶姐以貌取人,因为看这怪东西生了一张漂亮的脸蛋,所以生出几分怜爱之心,脾气十分之好,竟然亲自下楼回家,拿了一瓶蜂蜜和一袋红糖上来。浓浓的红糖水乍一看和高乐高十分相像,所以施财天受骗喝了一口。一口下肚,甜得腻人,于是他把脸又扭开了。

鹭鸶姐在有耐性的时候,是真有耐性,红糖水被淘汰,蜂蜜水就上了阵。施财天虽然饥饿,但是方才左一口右一口的尝了半天,没有一口是中意的,这时就紧闭了嘴不肯合作。哪知霍英雄见状,竟是骤然上前一捏他的下巴。他猝不及防的张了嘴,而鹭鸶姐就趁机将一勺蜂蜜水倒进了他的口中。

施财天有些恼火,正要发作一番,然而闭上嘴咂了咂舌头,他忽然发现这个好喝,比高乐高好喝。于是将两只纤细的腕子在绳套里相互一蹭,他轻而易举的先抽出了一只手,再抽出另一只手。随即一挺身坐了起来,他很自在的半盘了蛇身,又抬手给自己抓挠了个中分头,然后从鹭鸶姐手里夺过杯子,仰起头咕嘟咕嘟一饮而尽。喝光之后他用手背一擦嘴,然后对着鹭鸶姐和霍英雄一张嘴,打了个饱嗝。

霍英雄和大列巴昨夜对他绑了又绑,没想到就绑了这么个成绩出来。眼看着施财天把杯子递给了鹭鸶姐,他们目瞪口呆,十分后怕。

施财天喝了三杯蜂蜜水,喝饱了,将尾巴梢从后方绕到胸前,他开始低头研究自己的伤口。夜里这尾巴是伤上加伤,狠狠的疼了一阵,现在疼劲过了,让他自在了许多。

鹭鸶姐在厨房煮了一大锅挂面,里面又放了油盐和碎青菜,算是三个人的早餐。及至三个人真是围着餐桌坐下了,大列巴望着正在床上摆弄尾巴的施财天,忍不住开口说道:“不管它是鬼还是外星人,能卖的话还是卖了的好。万一他夜里吃人……”

霍英雄对他摆了摆手,又“嘘”了一声:“你小点儿声,它听见该哭了。”

鹭鸶姐,因为看不上大列巴,所以这时也开了腔:“要吃早吃了,现在不能吃,还非得等到夜里?它连油条都不吃,能吃人?要我说啊,这就是个外星人,但是要说送给国家呢,我又怕它让人解剖了。要不……咱们再养几天?”

自从施财天夜里流过一滴眼泪之后,霍英雄就不大想把他卖到马戏团里去了,如今听了鹭鸶姐的话,他迟疑了半天,末了说道:“我一会儿出去买瓶高乐高,什么时候他把高乐高喝完了,咱们就什么时候把它送走。”

大列巴十分赞同:“行,你去吧,我和姐给你看家。”

霍英雄思前想后的,无论如何不忍心把家里那条半人半蛇的东西卖去马戏团,要说是让警察带走,又怕它被科学家拿去做了实验。但若真是把它收留下来,霍英雄自己琢磨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倒不是供不起它喝高乐高,而是不知道这东西寿命多长,要真像人似的一活几十年,谁又能养它一辈子呢?

霍英雄越想越没办法,唉声叹气的从超市拎出了一大罐高乐高,回来路上看见有养蜂人坐在路边卖自酿的蜂蜜,十分便宜,就又买了脏兮兮的一玻璃瓶。

带着这两样东西回了家,他一进门就先看见了大列巴——他脸大,比较醒目;其次看见了那条让人心乱如麻的蛇精——这东西的披肩长发变成了两条麻花辫。鹭鸶姐洗净铅华,脸有点黄,人又瘦,所以被比得十分黯淡,最后才入了霍英雄的眼。

“哟?”霍英雄把罐子瓶子往餐桌上放:“谁给它换发型了?”

鹭鸶姐站在窗台前,对这个塑料药盒翻翻捡捡:“我给它换的。”紧接着她向大列巴的方向一偏下巴:“他白长那么大个子了,胆子还没有芝麻大,死活不敢碰它,说是怕它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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