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魂令-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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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云虽然听不到楚罂的话，但这个动作还是很简单明了的，她点点头，伸手接过面具，柔软的触感很舒服，她把它塞进了右手那一堆小东西里。

　　与此同时，覆盖在楚罂胳膊上的压力消失，他松了口气，效果还不错，起码友好的意思被对方认同了。

　　凌云在自己衣服前面的大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了一个小小本子和一支笔，递到了楚罂面前。楚罂接过，是一个旧的便签本，笔也是很旧的，在本子的第一页写着“你好，我听不到，请把你的话写在上面吧”这一句话，字很漂亮，但是已经有些模糊。

　　楚罂看了看凌云，她没同他对视，而是研究起了手里的面具。

　　楚罂在纸上写下了“你是凌云？”几个字，递到了她的面前，这是一句废话，楚罂突然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了。

　　凌云点点头，继续玩弄面具，她突然兴起，将面具放在了自己的脸上，但面具是按照楚罂的脸型做的，明显不合适，就像放了一张宽大的纸。

　　楚罂想了想，写下“你要去什么地方？”。

　　凌云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下，隔着面具看不到她的表情，她接过笔。

　　“我不知道。”

　　她并不问楚罂是谁，那写在纸上的字笔迹模样像极了已经模糊的第一句话，楚罂想想就明白了，那第一句话肯定是凌伽写上去的，而凌云的字，应该也是他教的。

　　“你害怕吗？”楚罂又写。

　　“为什么？”凌云不明白。

　　“你从监狱里逃出来，有人会来抓你的。”

　　“为什么？”

　　“因为……”这么简单的问题对一个因为孤僻而稍有弱智的小女孩却没办法简单回答，楚罂憋了半天才写下，“因为你做错了事。”

　　“可是他对我说，我没有错。”

　　“谁，你的哥哥？”

　　“不是。”

　　“那是谁？”

　　“我不知道。”

　　楚罂有些犯难了，疑心这小丫头在哄他玩。

　　“哥哥呢？”凌云突然夺过本子，向楚罂发问。

　　然而这个问题却是复杂的，楚罂觉得自己没法跟她说明这几天发生的事，私闯民宅，凌云都没有把他当成贼，这小脑瓜太单纯了，告诉她她也不会明白，不过这却可以算作一个机会。

　　“我带你去找哥哥吧，好不好？”他狠了狠心，写下这几个字，觉得自己立刻变成了拐骗少女的人贩子，虽然他说的并不是谎话。

　　“好啊。”凌云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楚罂苦笑，好一个傻乎乎的孩子，幸亏她不是个普通人，否则早被卖了几十遍了。这样也好，不费一点力气便完成了任务，老爷子和老爹肯定会大跌眼境的吧。

　　凌云把小本子放回衣服的大口袋里，走出了门，还示意楚罂快跟上。

　　然而事情永远不会同人想象中的一样发展，与这小丫头如此莫名其妙的遇见已经够奇怪的了，可还没有完。

　　楚罂刚刚踏出门口，危险的讯号立刻传入脑海中，那是一种被人拿枪指着头的感觉，他的初步藏魂还没有退却，目的当然是预防小丫头突然暴走要了他的命，却在此时派上了用场，一串手枪上膛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警察这速度，可真够慢的。”楚罂撇撇嘴，又仔细地听了听，凭借出色的听力，他可以辨别各种各样的声音并依此推断声源外面大约有六个警察，六支手枪指向了窗口的，两辆车，还没有熄火。

　　这点武装力量要抓一个轻易越狱的人，警察们有点不谨慎了啊，楚罂想着，暗暗做下了决定，在不重伤警察的前提下，把凌云带出去。

　　对付六个普通人，他还是很有把握掌控好分寸的。

　　凌云不晓得有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气息，自顾自慢慢向前走，她的方向是正门，和警察相对，距离越来越近。

　　楚罂的计划却不是这样，如果任这小丫头闯进人群里而又没有她哥哥在的话，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她看起来并不会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客气。

　　寂静的夜里响起玻璃清脆的爆裂声，客厅南面的落地窗被整个砸碎，碎成圆块儿的玻璃渣铺满了地面，紧接着，外面的警察们发出低声的惊呼，纷乱的脚步声朝窗户这边传来。

　　是楚罂丢的椅子，他拍拍手，跳到凌云面前，指了指还盖在她脸上的面具。

　　凌云愣了一下，旋即点头，把面具还给了楚罂，模样有些不舍。

　　“用完了马上就给你。”楚罂笑着说，把面具贴在了脸上，虽然凌云听不到，但看他的笑容，大概可以明白。

　　“还真是没跟警察交过手，”楚罂自言自语，“虽然老爷子明令禁止这样的事，不过今天是迫不得已了。”

　　他掏出枪，将弹夹全部换成了麻醉弹，爆破弹是致命的，只可以用来对付残鬼，而这种轻效的麻醉弹可以让普通人瞬间陷入沉睡中至少两个小时，同击昏凌伽时用的子弹也不是一个型号。

　　他瞅了一眼凌云，小姑娘对他利落的玩枪动作有些好奇，他不禁浮想联翩，虽然长得很漂亮，可惜这小姑娘年龄太小了，差整整六岁两个代沟哪，否则他还真有点护花的飘飘然感觉。

　　楚罂立在墙边，手枪对准窗户的一角，敏锐听力传回来的信息告诉他，六个警察有三个人来到了聚集在了这里，其他三个去了别墅西面稍微远的地方，那里也许是别墅的正门，这些家伙也够蠢的，这么大的房子，六个人根本无法顾及每一个出口，只要凌云想，她可以轻易地躲过警察的眼睛潜逃。

　　可是她不想，楚罂也不想说服这个嗜战的家伙，很想同警察们玩一玩。

　　虽然隔了十米的夜幕，他依然可以看清窗户的每一个角落。

　　一只短短的枪口在窗户的右下角出现，楚罂屏气凝神，没有动。

　　随后是一只掩盖在黑色衣袖中的手，扣在手枪枪柄上的手指露了出来，这一瞬间，楚罂扣动了扳机，一根针状的子弹携带一抹寒光，精准地钉在了那人的中指上，窗外一阵低呼，安静了。

　　有一个人晕倒了。楚罂甩甩手臂，觉得有些不过瘾，这些警察太过谨慎，让一向喜欢速战速决的他觉得有些不爽。

　　凌云被玻璃碎裂的情景吸引得停了一会儿，她也许没有看清刚才的一幕，但楚罂和对手对峙时造成的紧张气氛让她觉得挺不舒服的，她拍拍楚罂的后背，自己朝门的方向走去。

　　楚罂摇摇头，如果一会儿凌云和抓捕她的警察打了照面，警察的动作稍粗鲁些，凌云就有可能不爽暴走，那把他胳膊压出血的压力墙如果再加点力量，完全可以压爆普通人的血管，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楚罂紧走几步追上凌云，伸手从她的口袋里掏出本子和笔，急速写下“你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字写得潦草不堪，凌云瞅了第一眼没看出什么意思，呆呆地看着，不过这正是楚罂想要的，他回转身跑向窗户，门外还有两个警察，半秒时间足够让他们睡觉了。

　　可是事情再度出乎他的意料，他踩着玻璃走出窗外，准备给对手做个了结，可是，他的对手已经全部躺在了地上，被他打昏的倒在最前面，手指上还插着麻醉弹的弹壳。

　　“怎么回事？”楚罂一愣，想起自己隐藏的两个同伴，却又否决了，现在已过三点半，如果他们没被凌云伤害的话，应该已经回去了。楚罂希望是这个可能。

　　他蹲下身，检查警察的身体，气息很正常，没有血腥气，应该也是被精准的力量击昏的。楚罂看了看两人的脖子和太阳穴，却没有任何被击打的痕迹。

　　“被迷昏的么？”楚罂猜测着，如果真是这样，那个人的身手也要特别迅疾才可以。

　　他安静下来，仔细探听另外三个警察的动静，没有，但是他却听到了其他的声音，来自客厅里。

　　楚罂一惊，回头看向客厅，脸色睡觉阴冷。

　　凌云的身旁站着一个高大的黑衣人，正对她比划着什么，他的脸藏在竖起的衣领里。

　　今晚真是“惊喜”连连啊，楚罂冷笑，又一个怪异的人，且不说这两米多的身躯是怎么安静地走到凌云身边的，就算在刚才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初步藏魂的他都没感觉到房间里有另外的人，这家伙像个死尸一样，在距离他不到二十米的距离里待了这么长时间，甚至楚罂觉得自己的动作，也全部暴露在了他的眼皮下。

　　至于这两个警察昏倒的原因，也已经很明了了。

　　楚罂悄悄地更换了弹夹。

第十五章　Dark
　　其实在楚罂潜入别墅的一个小时里，一直在距离他不到十五米的厨房里忙，到现在腰上还系着围裙，他给凌云做好了精美的宵夜。

　　“饿了吧？”他用手语询问凌云。

　　凌云接过放在餐盘里的食物，弥漫的香气让她很满意，她的确饿了，从越狱前三个小时到现在，一直没有进食，而且在监狱里，从来没有这样精美的食物，就算她是凌氏家族的千金，也没有得到额外的照顾。

　　脸上布满和蔼的笑，让凌云在旁边的桌前坐了，然后面向破碎的窗户。

　　“那边的年轻人，”他说，“如果不介意，也一起过来吃吧。”

　　他将客厅的壁灯打开了，灯光不是很亮，却是让人觉得最舒服的亮度，把楚罂和警察塑造的紧张气氛破坏的得一干二净。

　　楚罂把手枪塞到后腰最容易拔出的位置，如果遇到突发状况，他可以在四分之一秒内把枪握在手中，然后在五秒内射出所有子弹，二十五颗爆破弹叠加的威力足以媲美手雷，将一只残鬼炸到肉渣。

　　他的肌肉紧绷，面对凌云时尚且可以刻意放松，然而这个高大的男人却给他一种更强烈的威压，虽然他是围着围裙面带和蔼笑容的大叔模样。

　　解下围裙，放在了一边的椅背上，自己也坐了下来，他的手里多了一个精致的咖啡壶。

　　“不用这么紧张，”他说，“好戏上场还需要一点时间，不如坐下来聊会天，我想，你也有很多的问题问我吧？”

　　他摆下两只杯子，斟满咖啡，动作从容不迫，像极了身份高端的管家，咖啡洋溢出浓郁的香气，凌云抽抽鼻子，继续享用自己的美餐。

　　楚罂突然想起了和凌伽对战时突然出现并轻易结束战斗的老管家，却不是眼前的这位，他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时，看出那并不是一张东方人的面孔，而且体型相差的太多了，他当时虽然没看清老管家的模样，但基本的细节还是可以看出的。

　　“您不是这栋别墅的管家吧，”楚罂慢慢走到椅子旁边坐了下来，“我曾经听家父提起过，但似乎并不是您。”

　　出奇地，他使用了礼貌用语，在房间里重新塑造了一种从容典雅的气氛，竟也牵动了这个不良青年的情绪。

　　“那令尊提起的肯定不是我，”摇摇头，“我在一天前来这个国家，进到这栋房子里也只比你早一个小时。”

　　“早一个小时？”楚罂一愣，自己在别墅附近坐等了两个小时之久，原以为会无功而返，但这个人却告诉他，我在你眼皮底下进来了。

　　楚罂自己守的正门，他怎么看眼前的人，也不像是会屈尊从后门进房间的人。

　　“窗户外面的那两个警察，是你打晕的吧？”楚罂问。

　　“是啊，”点点头，“持枪偷偷摸摸闯到别人的房子里，是极不礼貌的行为，哪怕是警察，也不可原谅，原本是要处死的，但是在这个国度，似乎并不喜欢采用这种方法。”

　　“的确如此。”楚罂干巴巴地应道，意识到自己也是在“原本要处死”的行列里，这个家伙是在暗暗地警告自己么。不过他既然能悄无声息地打晕警察，那躲过自己的听力探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起码，这个人的隐匿能力要远远超过自己。

　　楚罂悄悄地做了一个对比。

　　“那么年轻人，你是来干嘛的？”端起咖啡杯举到嘴边，透过缭绕的热气看楚罂，他的眼神里没有恶意，也并非查探，但楚罂看一眼他蔚蓝色的眼珠，就有一种躺在沙滩上仰望天空的错觉，那无边无际的单调的蓝色笼罩下来，你就会不由自主地眩晕，如果那是一张网，任何人都无法逃脱。

　　他定定神，避开的目光，迅速思索一个比较合理的答案，短暂沉默过后，他觉得说谎没有意义，因为他之前所做的事，或者只有腰间的枪，就暴露了一切，他不是一个偷东西的小贼。

　　“我找这个女孩有点事。”

　　“什么事？”不动声色。

　　楚罂脸色变冷，“我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你。”

　　“是么，”笑笑，也不气恼，他搁下杯子，转头看一眼还在吃东西的凌云，目光里充满和蔼，“我们在做相同的事情。”

　　楚罂下意识碰了碰衣角，手枪就藏在后面。

　　“她没有做错什么事，却要被关在那么狭窄阴暗的地方，现在的人越来越不虔诚了，所以我把她从监狱里带了出来。”

　　“越狱事件是你主导的？”楚罂暗暗震惊，当然他所说的事件，并不仅仅指凌云越狱，还有同时发生的残鬼杀戮的事情。

　　似乎也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的确是我做的。”

　　“残鬼是你弄出来的？”

　　“残鬼？”一笑，“这是他们在这个国度的名字么，还不错，挺贴切的，可惜不够优雅。”

　　他的语气平和安详，好像在给人讲故事，楚罂的拳头却在桌子暗暗握紧。

　　“你知不知道死了很多无辜的人！”他低声说。

　　“无辜……”瞄了一眼楚罂，缓缓道，“年轻人，没有人是无辜的，谁的手中没有沾过血腥，流血的人因为犯错，所以流血，而让他们流血的人，也在同一刻沾染了罪恶，年轻人，在你的身上，我也闻到了很重的血腥气，你的枪和刀，结束了不少的生命吧。”

　　“我只杀该死的残鬼。”

　　“为何该死？”紧接着抛出问题。

　　“显而易见，”楚罂说，“这种异种只懂杀戮。”

　　“那你用枪和刀结束残鬼生命，是否可算杀戮？”

　　“那是在他犯下罪之后！”

　　“何罪？”

　　“噬人之罪！”

　　“人杀残鬼可算罪？”

　　“不……”

　　“是么，好正义的说辞。”笑笑，再不言语。

　　楚罂默然，仅仅几个对话之后，这个人直接攻到了他的心底，他只能凭借意志稳住心神，而且，看的出来，这个人对残鬼并不厌恶，相反还一再偏袒。

　　他的手碰了一下枪，强忍着没有拔出来。

　　“你现在，连我都想杀了吧？”问，语气重又变得和缓。

　　楚罂还没有考虑到“杀”的地步，不过他确实想把枪口抵在这家伙的脑门上，然后命令他闭嘴。

　　“与其讨论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不如说些直接有用的，”楚罂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对你的来历很好奇，至于我的，我想你已经很清楚了，或许也没有兴趣了解。”

　　“是啊，”点点头，“你想知道什么，在凌云用完餐以前，我可以告诉你。”

　　“你来自哪里？”

　　“希腊。”

　　“希腊？”楚罂愣了，这个老爹特别感兴趣的国家又出现了，难道它真的和残鬼有莫大的关系，他一时想不起该询问些什么。

　　“我还是给你讲个故事吧，年轻人。”提议道，“咖啡要冷了。”

　　他将楚罂面前的杯子倒空，更换了一杯新的，楚罂又闻到了浓郁的香气。

　　“洗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