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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女与君王绝世情:山有木兮木有枝-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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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拂下衣袖,掉转身,自案上执起一封书柬,随意展开,淡淡应道:“那还不赶快派人去救?”

刘成似大梦初醒般,躬身,念叨着:“是,刚林士奇……已经让人去了。”话音既落,圆圆的脑袋,也随之低下,踽踽竟退去了。临去之前,复掩上朱门。

她半卧在地上,手足,像落进了冰窖之内一般,没有半点知觉。不过电光火石间,即已懂得了他的意图,颤声质问他道:“燕王……要做什么?”

他早已沉下了脸,负手立于书案前,眼内,俱是陡现的精光,嗤笑道:“痴儿,尔,一向冰雪聪明,何须本王多言?”

她瑟缩了一下,被他语内的寒意镇住,心内,即刻就懂了,连连摇头道:“不要,敷儿不要——”言未止,已是哭出声。

他毫不为所动,猛地,将案上书柬一齐掷落于她的面前,散乱了一地。

热泪,早就模糊了她的眼眸,指尖,勉强拾起其中一封,眼前所触的,竟仍是那无比熟悉的字迹。

女儿的珠泪,打湿了素纸之上的浓墨,晕染成一朵一朵水墨的素蕊。

这一封,应是他离府之时,天子命人送来给小世子的书柬。世子年幼,燕王又不在府中,自是要亲呈给王妃徐氏拆阅。但,林士奇等人,又怎会可能让徐王妃看见这一封密函?不过是,又徒添了一桩杀身之大祸而已。

一封又一封,遍地都是。

她哽咽道:“燕王,果真信么?”

天子的企图,他系如此心机深厚之人,又怎可能不辨?

他低头看着面前这个小小的身影,只不过皱了下眉,再冷声接道:“本王,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她顿时心灰了一半,原来,他果真并非是信,只不过,他要借着这把利刃,借刀杀人,再一举多得。

他的真实面目,她不是不曾见过。

这世间,能够让他稍微收敛了屠刀的,或许只有她一人。

即便,她明知他会痛,徐氏,她也必须要救。

她抬起小脸,用衣袖试下泪痕,眸光炯炯,自地上仰望着他:“罗敷不要鸠占鹊巢,也不要做李代桃僵之人,这一生,若燕王觉得罗敷终腌攢了燕王的名声,让天下人……都看了燕王的笑话,敷儿,宁愿自个死!”

他心内怒极,却不怒反笑。眼眸内的沉意,愈发沉了数层不止,波澜不惊地笑应道:“痴儿,本王的手段你忘了?本王,既然做了,就断无可能再罢手。”

她亦冷下小脸,一双瞳仁,俱是不畏不惧的执拗之意,在夜烛下,燃着极亮的光芒,朝他扬声道:“敷儿,为了燕王,已自方寒枝变成秦罗敷,此一生,敷儿,绝不会再做徐仪华!”

男儿的挺拔身躯上,一副浅淡随性的自若,看着她,淡淡一笑道:“是么?”

“敷儿只求燕王看在小世子和二王子的份上,饶了徐王妃一命,她虽有错,却错不该诛!”

“若本王不应呢?”

眼前的小小人儿,即刻哭出声来,呜咽道:“燕王,敷儿求你……”

待见到那一张小脸上遍布的狼藉,他到底敛了些许眼底的厉色,却,加重了言辞中的冷意,向眼前人再道:“本王可以饶了徐氏一命,将她发往凤阳皇陵幽闭。但,尔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秦氏死,徐氏生。抑或,秦氏死,徐氏亦死。这两条路,尔,选亦好,不选也罢,本王的秦氏,必须于今日死!”

“可……敷儿,不值得!”

“即便,敷儿答应你,燕王,能堵得住王府之内,天下之间,悠悠众口么?!”

众口铄金,虽然她与徐氏眉目是有些相类,但,这府内这么多人,服侍她日久,怎会辨不出她与她的不同?难道他要一齐杀尽了不成?即便如此,还有小世子,二王子,他们虽年幼,却不会错识亲生之母。

他纵声大笑,声,只震得殿内雕梁间,一齐跟着回响,久久,不绝于耳。

缓步走至她跟前,俯身,冷笑道:“本王的母后,高皇后马氏,一生未育,膝下却出了五位皇子,本王的胞弟周王朱橚,乃她的幼子。可是,尔知道我的生母系何人么?本王,又为何要送你那一块玉饰?天下人,只当本王和其余四位皇子,皆由她养育,只会知道他们该知道的这些而已!”

她匍匐于地上,小手扯住他的袍衫,直哭得泣不成声。

她是错了,一开始,就错得离谱,是以,万劫不复,再也回不到最初。

他看在眼中,慢慢,矮下身子,面上,虽仍未显露,一只大掌,却抚上了她的发丝。

即便,他知道她会痛,他也要如斯行事。他要给她天下男儿所能给予她的一切,他的权势,他的怜惜,生可同寝,死亦可同穴。即便,为此要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他也在所不惜。

更何况,他出身天家,此等瞒天过海之事,早就看得稀松平常之极。王妃徐氏,他一早想要除去,却碍着二位幼子,以及其弟兄的势力而已。

而,她与那人的不堪过往,当初为了便宜行事,牵扯甚多,知道的人,断不只是他的几位心腹而已。一旦,他日,他踏平整座大明江山,他岂能容忍天下人都来看他的笑话?

如此一计,可谓一举多得,他何乐而不为之?!他在行计之初,就知道她会应下,若连眼前这么一个小人都摆布不了,他朱棣又岂能让天下人都尽数归于他麾下?

建文三年,二月十三,子时。

秦氏,因了失子之痛,复见燕王再纳新人,遂,自投太液池而殁。燕王下令,命马三保率小部侍从,将其棺椁移至凤阳皇陵厚葬。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是夜,徐王妃所居的延春阁因着宫人失职,不小心倒了夜烛,一时间竟也走水。火势冲天,将整座后殿都烧了大半去。而徐氏,临危不惧,命宫人先救出两位王子,自个,宁死也不出宫殿半步,不肯有半点违背燕王的训谕。

燕王,怜其慈仁忠勇,终,尽释了前嫌,移去故咎,并许其暂移往大明殿后殿居住。因着故人新丧之痛,原先秦氏殿内的宫人,除云萝宫人一人不肯去,仍还归大明殿侍奉外,其余诸人,皆遣散出府,一一送返其乡,所赠,甚厚。

大明殿后殿的寝室内,夜烛,已经熄了大半,只余几支,分明照着榻上一双人影。

他抱紧怀内人,顾不得她的挣扎,缓缓,侵入她身内,一双铁臂,更是将其牢牢箍于身下。薄唇,覆住那一朵苍白的唇瓣,在她喉内,喘息低道:“痛么?”这是她小产之后,他第一次要她,而且是强要。

她不答,只强抑着,不肯松下攥紧的手心。

他看在眼中,遂,加重了身下掠夺的力道,一次又一次,蓄意凌虐着女儿的密所。那一处,着力虽重,却分明是给予,一次又一次,终带出怀内人只如困兽一般的恨声。

他哑然失笑道:“痴儿,尔看着我。”

她终于张开了小手,揪住他的衣襟,却,不肯抬头。只埋首于他的怀内,贝齿,照着男儿坚实的前胸,重重咬下。胸口处,随即传出一阵钻心之痛。痛,似入骨髓,散入六腑,绵延不尽,再,幻化为酣畅淋漓的极致。

她在他怀内不争气地颤栗着,却,抵不住身内的惊涛骇浪,只得紧紧攀住他。一波一波,欢若没顶,仿似溺水之人,在窒息的刹那间,偏偏体会到了死之极乐。

鸡鸣高树巅,狗吠深宫中。

……

桃生露井上。李树生桃傍。

虫来啮桃根,李树代桃僵。

这一阙古乐府的“鸡鸣”,竟成了方寒枝一生逃之不去的桎梏。他要她,却始终要她以另一个人的面目活在他怀内。

爱之愈深,他给她的禁锢,也与日俱增。她逃不掉,挣不去,只能随着他愈陷愈深,再无归途。

第九章 水与云宽窄

第九章 水与云宽窄

天色渐渐亮了,怀内之人,却明显没有睡沉。

他看一眼将熄的夜烛,下颔,抵着她的头顶,平淡无奇地 道:“明日,本王会再率部出师。”

以往,他都会在出师前一日才告诉她,这一次,却提前了 一日。果然,话音落了许久,怀内人都没有动。

他低下头,失笑道:“怎么?”

她埋首于他的臂弯间,鼻息似重了些许,软声低道:“燕王 ,是说今晚要去张氏的殿内歇息么?”

他不答,只,收紧了双臂。

他与张氏尚在新婚燕尔之中,自己临行前,自是要再去见 她一面。

她少待了片刻,才细声道:“这一次,燕王,还要去很久么 ?”前一次,他整整去了数月,再前一次,逾半载而不归。女儿心内 的思念,几欲望断云山。

他抚着她的发丝,不语。此番南下,或许数月,即返,或 许半载。一切,俱要看战事而定。

才抚了数下,怀内的小小身躯,不期然,就自他臂弯间挣 出,一路往下,来至男儿的腰腹之处。一双小手,才有所动作,整 个人就被他自下而上复提起,含笑斥道:“痴儿,尔在做什么?”

她咬着唇瓣,毫不示弱地回望入他的眼眸内。

她要他,他当然知晓。

他箍紧她的身子,笑道:“本王确实累了。”

她略微红了脸颊,自他怀内支起身子,漆黑的瞳仁内,闪 着灼人的光芒,眼睫之上,尚有着未干的泪意。

“敷——”语才出,又止,小脸上,俱是伤意。

半晌,才能接道:“想和燕王要一个人。”

他将她由方寒枝变为了秦罗敷,此刻,又再一次,将眼前 人复变为他的王妃徐氏。自那一日始,她变得愈发少言,不仅是于 人前,即便是与他一齐,也极少开口。屡屡才开口,每每,欲言又 止,实是不知该如何自称,自处。

他仿似瞧不出,只,不动声色地沉声道:“尔,想要何人?”

“敷儿,想要马三保。”她低头,一眨不眨地望着枕上的他, 突然间,脱口而出。

此刻,只有他与她二人,她不要再做徐氏。

马三保,虽奉命去了凤阳皇陵,但,应该不日即返。

他顿时明白了八九分,却佯装不知地问道:“尔要马三保何 用?”话,虽问得浅淡,眼底隐现的精光,却,直逼人心。

她终究不敌,一张小脸,逐渐涨得通红。

他这才淡淡驳道:“尔,给本王老实在府内呆着,不得胡闹 。”

怀内之人,偏,不畏不惧地强应道:“可,燕王不在的时候 ,敷……儿,实在想燕王。”

他的一双眼眸,登时深了数层,其内,已尽换了戏谑之色 ,反将她一军道:“王妃,是想本王的人,还是想要本王的身子?”

她素来在他跟前放诞惯了,索性,俯低身子,唇瓣径自覆 住他的。

天色,已然亮了,她知道他很快便要起身,这一刻,宛如 离别提前一夜来至人跟前。

可是他着实累了,任由她吻着,一双大掌只扶住她的腰肢 。

身上的小小人儿,仍不肯轻易屈服,不依不饶地跟他索求 着,娇柔的丁香小舌,与他的,痴痴纠缠。甚至,还学着他的模样 ,欲深深吻入他喉内,只是学得不甚娴熟,才探入半分,贝齿,就 磕到了他的。

他半靠在枕上,索性任她胡为,好整以暇地照单全收。

唇齿之间的气息,越来越急促,却不是他的。怀内的那一 副身子,亦愈发滚烫,女儿的柔软,密密契合于男儿的腿间,慢慢 与他厮磨。

他到底受不住,苦笑一下,一双铁臂加重了力道,紧紧箍 住她,不许她再动。

才安生了眨眼间,早被她扯开的衣襟处,复传出一声低吟 ,随之,是细碎的尖利之痛。仍不愿死心的小人,不断在男儿玉石 一般坚硬的胸口处,耗费着她的气力。

他笑着斥道:“痴儿,本王一早还有军务!”

她只当听不见,娇喘细细,挣了一身的汗意。

发丝,早被他解了,此刻,散落在他的指间,身侧。人, 是越来越恼,和他执拗地索要着:“敷儿,想要燕王的身子!”

实在太过放肆孟浪,他没由来地听着刺耳,一把攫住她, 眼眸内,陡然间深不可测,直望得人胆寒。

她并未察觉,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反,匍匐进他怀内,再 一次,将小舌探入他的齿间,缠住他。

不过转瞬间,他已翻身而上,将其牢牢箍于身下,灵舌, 撬开她的檀口,狠狠吻入。长身再一挺,男儿的硕大昂扬,即刻要 将之贯穿。

始入,她即在他喉内发出一声吟哦,身子,在他怀内,轻 轻颤栗。宛若一汪弱水,婉转承接着他的侵入,贪婪地汲取着,吸 纳着。

身内,其实何其痛?可,躯壳之痛,却能盖过人心内的痛 楚。

仿似,他只是她一个人的,仿似,关山阻碍,刹那即可飞 度,再没有晴天恨海,迢迢星汉之隔。

建文三年,二月十六,燕王率师南出。

二月二十,燕军驻师于保定。诸将,一致以先攻定州为上 ,皆谓“定州军民未集,城池未固,攻之可拔。”

独燕王一人,不以为是。

盛庸,聚众德州,吴杰、平安颉颃真定,相为犄角。攻城 未拔,顿师城下,必合众来援。彼时,坚城在前,强敌在后,胜负 未可决也。遂,于翌日,移师紫围八方。

三月初一,燕军缘滹沱河列营,此乃官军往来之要冲。燕 军派出游骑,到定州、真定附近迷惑官军,并借机寻战。

三月二十,燕军始侦知盛庸军驻于夹河,故,挥师而进, 直逼夹河以迫之。大部,距敌营四十里处驻兵。

三月二十二,燕王带领诸将列阵前进,午时,始达夹河。 彼时,盛庸二十万大军也列阵以待。

先命三骑到敌军营前侦察,只见其火车、火器,强弩、战 楯,俱悉数排列阵前,待官军发现这三骑燕军从自家阵前掠过,随 即派出千余骑来追。

燕王,勒马于燕军阵前,待追骑将近,男儿臂间的长弓拉 了个满怀,追兵当中一人应弦堕马。已而复来,又射一人,如是再 三,连射数人,追兵不敢再逼。

遂,下令燕军以骑兵一万,连带步兵五千,攻打敌阵。即 将交锋之时,步兵翻身下马,转而进攻官军左翼。

官军以坚盾挡之,层叠自蔽,燕军,竟一时无法攻入。但 ,未战之先,燕王便派人做了一批木矛,长六七尺许,末端横贯铁 钉,钉末有钩。作战时,投向敌方,长矛穿入盾中,一时难以拔出 ,动则牵连,使官军的盾牌失去效用。燕军,再乘隙而攻之,官军 纷纷弃盾而走,仓促中,所发火器也难以命中,反烧到自己阵中。

一时间,官军阵脚大乱。燕军骑兵再乘势冲入敌阵,直捣 中军。

官军不敌,节节溃退。燕将谭渊见敌阵尘烟腾起,知是敌 军败退,便带军迎击。但败师如潮,势不可遏,谭渊,竟在鏖战中 被官军都指挥庄得杀死。

天已向暮,燕军大将朱能、张武等率大部并进。燕王,也 乘日暮亲率劲骑掩出敌背,与朱能等人合军。官军大将都指挥庄得 、骁将楚智、皂旗张等,皆殁于阵前。

翌日,两军再战。

时值北地早春,朱棣自是谙悉北地天气,特命诸将领兵在 官军东北方列阵,使官军居于燕军的西南方。

两军交战,自辰时一直杀至未时,整整六个时辰(即十二 个小时),屡进屡退,胜负未决。双方将士,皆已疲惫不堪,各自 坐地而息。已而复起再战,相持不退,又用弓矢交相射杀。

忽然,东北风大起,尘埃涨天,沙砾击面,官军根本难以 睁眼,咫尺之内,不见人影。而燕军正好居于背风处,遂乘风大呼 ,纵左右翼横击之,钲鼓之声震地。

官军果然大败,弃兵而走,斩首十余万级。一直追至滹沱 河,溺水及践蹋死者不可胜计。余部皆溃散,降者悉放遣之,尽获 其器械辎重,只盛庸一人单骑走德州。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天,虽以风与之,然,只有天纵之人 ,才能应时而取之。

三月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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