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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舞今生-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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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紫陌笑红尘


引子

驼山缥缈峰上。

一个玄衣道长负手站在一块巨石上仰面观看天象,漆黑的夜里只有一勾新月,明灭的几颗疏星,益发地诡秘起来。

忽然,西北向一颗熠熠寒星闪了几闪,比平素亮了数倍,明亮无比。随即一颗璀璨流星破空滑过,硬生生将漆黑如一整块琉璃的暗夜剖开成两半,坠入无边的黑暗深渊,夜空又匆忙合了起来。

“唉!命也!”玄衣道长喟然一声长叹。

“徒儿,你即刻下山。”

“师父!”惊讶一声遥遥还在几丈外,一抹黑色身影已经站在了玄衣道长的身侧。“我不想去见这个魔鬼……”

“天意不可违,师傅已经没有几天了,责任只能由你承担。”

沉寂良久,终于吐出一字。“是!”

“此去自有你的因果,徒儿!”玄衣道长面容温和,唇边漾出一丝笑意,只是夜幕沉沉,看不清楚。

黑影站在巨石上,半晌没有言语,只有两只眸子如星子一般清亮。

师徒二人就这样沉默地站在缥缈峰上,象两块石雕一般镶进了夜的黑幕。

渐行渐近

清晨,四方古镇尚自笼在一片迷雾中,除了偶尔三两声犬吠,别无声息。青石板的路上,一高一矮一个健壮一个瘦削两个身影自又白又厚的浓雾中穿出,只见身形轻轻飘动,脚下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舞师弟,你为什么非要去报名?此去也许小命儿就没了。”

石非转脸看着身子挺拔如修竹的舞阳,又一次忍不住询问。这个带艺拜师不过三月的舞阳得知轩辕侯府招募死士,竟一反平素淡泊的性子,非要与之同行。

“师兄既知艰险,又为什么来呢?”一丝淡淡的笑纹掠过眼角,挂着不以为然的味道。

“如果能过关成为桓王爷的内卫 ,燕儿就能答应我的求婚。”

舞阳嘴角的笑意深了许多,一双深邃的眸子无波无澜;藏起了无数情绪。

“到底为什么?说句实话!”石非看着师弟沉寂如冰的侧颜,心里痒痒,极想一掌将之拍扁在青石板的地上,再踹上两脚。

“没去过京城,想去见识见识!”依旧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屁!”石非心里极快地想着,看着一副谪仙模样,还不一样利欲熏心!一时没忍住,动了粗口。

舞阳扭头看着,难得笑出声来。“担心师兄的安危,所以来了。”

“呸!你担心我?”石非实在忍不得他这副置身事外的表情,无处撒气,对着青石路面狠狠吐了一口痰。

“师兄,还是赶路要紧。”舞阳并不恼怒,脚下却加了速度。

“没一句真话,虚伪!”石非心里暗暗骂着,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舞阳并不着恼,只是极快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凝视着远方,似乎想透过这重重迷雾去抓住些什么,眼神却很快失去了落点。心里默默地想着:该来的总是躲不掉的。

浓雾渐渐散去,古镇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四面八方突然涌出许多人,让人猝不及防。

“阳春面咯——”

“小笼包——”

“各样早点,免费的茶水供应,客官您楼上请——”察言观色的小二熟络地招呼着。

“唉——我的生意要是象这独一楼就好了,人来人往的!”童掌柜倚着店铺的门重重叹口气。

舞阳分明听见低头扫了一眼,嘴角撇过一丝不可捉摸的清冷。

“娘地,那人还不都死光了!”石非张口骂了一句,又向地上吐了一口。

童掌柜循声看去,正想回嘴,话到嘴边,噎了回去,自己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心道,一大早上的真他娘的晦气,怕是一天都不会又生意上门。

“师兄,店家生意不好,发句牢骚罢了,何必计较。”

石非撇撇嘴,不以为然地大踏步走进了独一楼。两人在二楼靠窗位置坐下,点了几盘小笼包,两份面。这独一楼里人声鼎沸,大多是天南地北赶来报名参加选拔的练家子。三三两两地边吃着早点,热烈讨论着今年的武选。

舞阳信手捏个包子慢慢吃着,看似无意却在认真听着,脸转向窗外看着水墨山水画卷般的古镇,眼神越来越深邃下去。

石非平素看惯了他这模样,今天觉得尤为可恨,一筷子扎了一串包子,看也不看,狠狠咬去。

“哎呦!”

“盘缠很够,师兄。”并不回头,也知道筷子咯了他的牙。

石非听出他的隐语,言下之意何须吃筷子果腹,此刻再也忍耐不得,火嘶嘶上涨,撸袖子就要揍他。

“师兄,你这急躁的性子若不改,怎么过关?还妄想娶燕儿。”不见手动,却已经轻描淡写地化解了他的攻势。

一句话戳了他软肋,石非登时泄了气,一屁股坐下专心对付起盘子里的包子,再不理他。

舞阳也不再言语,修长的手指捏着包子,眼睛一直盯着窗外,店家的热闹恍似与他无关,倒有三分老僧入定的味道。

不远处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淡淡点头玩味地笑了起来。扭头看了身边小厮一眼,小厮会意下楼而去。

用过早点,两人并肩走下楼去,多嘴的小二早已经将路径告知,两人并不回头直接沿河边青石板街路向北走去。

童掌柜普一抬头,冤家路窄,又看见那个恶煞的影子,耐着性子等他们走远,这才狠狠吐了一口浓痰,“给你留个棺材!”

随即露出一个猥琐阴险地笑,一扭头,看见小徒弟也伸出脑袋不住张望,狠狠踢了一脚。“还不去钉板,午饭没得吃!”

小徒弟不提防,摔个狗啃泥,也不敢反抗,急忙爬起,低着头揉着屁股跑回了院子。

童掌柜这才心满意足地扭过头准备继续卖呆,呃……一口气几乎没上来,伸手向嘴里抠了半晌,一个包子掉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不知道哪里飞来的包子噎了满口,左看右看没有发现异常,脸憋的通红,鼻涕眼泪齐流,旁边的行人看了无不掩面偷笑,急忙灰溜溜地溜回后院,不敢言语了。

舞阳淡淡地勾勾唇角,不动声色地将将另一个包子扔在了地上。

棺材铺——好地方!他淡淡的回想了下掌柜的表情,心里一哂,却不肯回头看。身后有种淡淡的杀气袭来,略一思忖,广袖一拂,倒剪双手,脚步着实慢了下来。

“师兄,这垂柳如烟似雾,绿水环绕古城,真是江南好风景!”

“你小子一个武夫,附庸什么风雅!切!”石非不以为然地扯下嘴角,给了他一个白眼。

舞阳并不介意,顺手折了一支杨柳捏在手里细细观瞧,“灞桥杨柳送别自古为人称道,如今你我不知道能否选上,此处也别有一番滋味,若是舞阳落选,师兄莫忘记折一支赠我。”

石非的嘴几乎撇到了鬓角,“娘们唧唧 的!”

舞阳还是淡淡看着并没有作色,不急不慢地向前走去,身后的寒意渐渐消散。路上三三两两的少年侠士武者陆陆续续地沿着街路走了上来,个别友好的还冲着两人点点头,打个招呼,不知道能否成为一个阵营的伙伴,先混个脸熟也是好的。

两人也急忙点头示意,不再踟蹰,随着人群向北走去。

“哎!到了,就这里!”人群中都是年轻人,早有忍耐不住的,低声嘟囔着。

一行人等站到了一座石桥前,却没有人敢脱颖而出,去拔这个头筹。

舞阳站在人群中定睛看去,一座再普通不过的石头桥,两边各立一白玉狮子威严地守在桥头,睥睨着芸芸众生。桥头第一根六棱柱白玉栏杆上刻着三个红字:不二桥。

一群少年推搡了半天还是没有人敢先跨出这第一步。过了不二桥,就等于签了生死状,若能活着出来,从此锦绣前程,富贵荣华。只是此行重重考验,十个里能否活着出来几个个也未可知。听闻里面机关密布,擅闯者无人能生还,一时人人踌躇,不肯率先迈第一步。

“众位敢来应征,想是江湖已经立腕儿的人物,既然到了不二桥,无非为了功名利禄,胆怯了?怕死的马上回去。抵不了桥圣一掌的也请回去。”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世子给大家提供了机会,三年一次,机会难得,若能过关,从此平步青云,富贵无边,封妻荫子,难道不敢兴趣?”

舞阳抬眼打量,一个大约四十上下的男子,白净面皮,颔下无须,一对细长眸子闪着精光,身穿靛蓝团花锦袍,负手站在最高处,由上至下俯视着这一群为了功名的热血少年,面带不屑,眼里含着戏谑,狡猾地象一只狐狸,仿佛这群人就是将被他玩弄于股掌的猎物。

轩辕府的二管家冷面无心——季良?舞阳飞快转了几个念头,面上却是一副淡薄模样。

众少年先被这冰冷的话浇了盆凉水,又被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诱惑的热血沸腾起来。其中不少皆是经过大风大浪,甚至不少是心怀叵测之人。登时有几个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其中就有石非一个。他素来心性耿直,想问题简单,上面的人几句话就将他撩拨的心里热烘烘地。几乎就认定可以不久以后白马银鞍,十字披红,快马游街,小师妹娇羞无比地看着他笑。不假思索,分开人群就要上前,去找桥圣对掌。

“师兄!”舞阳急忙一把揪住。

“嗯?”

“再等等!”

“来都来了,怕什么?你怎么象个娘们儿!不愿意就回去折你的杨柳。”石非说着分开人群,大踏步走上前去。

嗤地一声,有人听了在底下讥笑了起来。舞阳无奈地叹口气,只好随着他向前走去。

两人抵了桥圣一掌,这才向季良走去。舞阳暗自惊讶,这桥圣混元一气掌是绝顶功夫,内力高深,一般的人是过不得这桥的。

“在下石非,我先报名,南派第三代传人!”

“在下舞阳!”

“他是我师弟!”

“欢迎二位,既然两位首先报道,想是知道规矩,走过不二桥,生死全凭自己本事,先签生死状!”

“小可明白!”

舞阳一拱手,不再多想,一步步走过了不二桥。心里极快地叹了口气,这一脚踏过,便是两世为人,再无改变命运的可能了,虽然他并不愿意。

懵懂入彀

那群热血少年无人带头时候尚自犹豫,今见有了打头的,早已经按耐不住,一窝蜂似地涌了过来。一个个激情澎湃,宛似看见了如花的大好前程正在微笑着向他们招手。只是过得桥圣一掌的的确不多,只得带伤回去,个别几个人,在不二桥前犹豫许久,没敢应掌,终于转身而去。最终过第一关的不过几十个人。

桥上的季良唇边掠过一丝清凉笑纹,只一瞬间消失殆尽,转身走了进去。

舞阳签了生死状,按了手印,这才与石非随着一个黑衣少年向庄园走去。石非素来心大,一副天不怕的模样,不住东张西望,心里暗自羡慕。

这轩辕别院虽叫别院,其实是一座四面环水的孤岛,占地足有千顷,与陆地最狭窄相邻的地方,不过几丈远,唯一一座桥与四方镇相连通,自不二桥看下去水势浩渺,深不见底,这桥是何年何月如何建成的始终是个迷,据传已经上百年,是轩辕祖上的基业,经历了几世,愈加的神秘,只是听说有私自闯入的人从没有活着出来的,传言几经辗转已经无可考证,却更增加了它的传奇色彩。它的主人——轩辕世子更是一个既可左右江湖风云又可左右朝堂政局的神秘人物。

石非看着这阔气奢华的别院,心里想必将来若能分去的桓王爷府一定更是不可一世的。嘴角不禁勾起一痕笑纹,仿佛见到了朱履革带一般,富贵功名唾手可得已是囊中之物。

舞阳斜眸看看,并不言语,却不禁意间用肘触了下他,石非清醒过来,也知道轻重,敛了神色不敢再分心,默默跟着黑衣少年向后面走去。

“轩辕别院”舞阳抬头看着门楣上几个烫金大字,锋金神备,用笔遒劲,体势狂放,充斥着迫人的霸气。颇有气吞六和,睥睨天下的气势,舞阳心里极快地转过数个念头,低眉敛目地快步走了进去。

“你是一号,你,二号!从此没有名字,只有代号。进去!”黑衣少年利落地伸手指着两个相挨着的房间,沉声说道。

“什么?老子——”

话未说完,黑衣少年袍袖一拂,强大的劲道突然袭来,石非站立不稳,蹬蹬几步刚好被推进了一号格子间。刚进院子就被来个下马威,石非登时泄了气。

黑衣少年随即转身看着舞阳,面无表情。舞阳一拱手,踱进了标着二号的房间,回身将房门带上。这才打量起这个房间,不过一床一桌一椅,空间狭窄,再无转身之地,索性躺在床上,双手交握放在脑后,反复回想着师父临终前的教诲,长长出了口气。

院子里不断有人进来,不断有人质疑不断有人被扔进房间,索性不再理会,安然阖上双目。

“哎!舞阳,干什么呢?”石非到底捱不住,敲了敲墙。

“一号,睡觉!”舞阳淡淡回了一句,闭了眼睛再不言语。

“你——他娘地!”石非狠狠举举拳头,无力地落下,一头扎进被子里,再无声息。

未时末刻,舞阳猛地睁开眼睛,一双眸子里闪着锐利的光芒。心里暗道:果然高手。

“全部出来!”一声断喝!

这一群来此武选的年轻人,虽是年纪都不大却已经在江湖上行走多时,大多在江湖上有了些许头脸,已经扬名立万,个个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傲气凌人的主儿,如今刚过了奈何桥,就被剥去了姓名权,虽有些心理准备,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无论如何没想到,一进庄园便只剩下个代号,连名字都没有,多少都折些自尊,心里都暗暗憋了一肚子气,个个暗自咬牙准备在接下来的考验中抢回自己的面子。‘

面子是靠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能给的就不叫面子。

“听我令,自一号始,按顺序站好!”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年缓缓走到前面,脸不怒而威,眼如鹰隼般犀利,眼光在这群年轻人身上扫视了一边,流淌了一地的寒意。众少年被这眼光一看,情不自禁地都挺直了身躯,按编号顺序站好,神情肃穆起来,不敢交头接耳。

三号紧挨着舞阳,正是在来的路上点过头的那个年轻人,彼此用目光打个招呼,俱沉默着。舞阳清澈的眸子扫了一眼红衣少年随即垂下眼帘,心道世间居然有如此风神俊秀人物,让人一眼难忘。

红衣少年看着大家站好,缓缓退了一步,倒背了双手。

别院管家季良这才走了上来,“各位早知道这是什么所在,既然敢来,必有过人之处。此次是世子为桓王爷武选贴身死士,在我轩辕别院,自有别院的规矩,考验无处不在,经过三十六道考验,安然无恙活过百日者才能进下一步考核。死的,别院赠金丝楠木棺材一付。”没有表情的瞳眸划过众人的脸,“有什么问题,现在说。”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敢站出来询问,只有一个少年头对着地嘟囔一句:“伤了呢?”

声音细微的几乎如蚊蚋,季良嘴角微微翘起。

“没有伤!除了生,就是死!”

虽是看着天空象是谈论着和风细雨一般,阴冷的话几乎可以掐出水来,让人心里瞬间结了冰,这哪里是武选,分明进了鬼门关。有几个少年心生惧意,心里闪过无数念头,还没等成形,就听见阴沉沉的一句。“既进别院,没有退路。”

舞阳暗暗打量着心里极快地掂量着这话的分量,余光看了一眼大咧咧地石非,不无担忧。

“现在用饭!酉时末刻进阵!沿途机关重重,伏击无处不在,三日后到达出口的就算过关。”红衣少年上前一步,冷漠说了一句。“进屋!”

在众少年被呵斥的过程中,早有下人将饭菜送到了各个房间,一点声息俱无,舞阳早已经感觉到,这里的下人无一不是高手,而且各自做自己的份内事,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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